第十二章

推開房間的門，黑黑的。沒有一絲流動的空氣！我知道他還沒有回來！

把手放在牆壁的燈的開關處，猶豫着再三，我還是沒有打開燈！

或許現在這一切才是我所熟悉的吧！

拿着水杯，我走到飲水機旁邊，從溫水閥接出一杯水，一仰而進！

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我好累！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

捫心自問，多久都沒有過這種感覺了？一種透進骨子裏的空虛！

甚至連衣服都沒有脫，我直直的躺在床上，昨天這裏還是兩個人的歡愛，而今天只有我一個人在這裏，那個和我一起共赴陽台的男人呢？

眼前的天花板漸漸的模糊，我的思緒被濃濃的睡意所取代！

我是被電話的聲音所驚醒的！

「喂？」我的聲音帶着很重的睡意！

「是我！」聽筒那邊傳來韓夜的聲音。

「哦！」彼此都沉默著「今天——你——？」

「我晚一些在回家」接着我的話，他連忙說着「今天，我有點事情，你自己先睡吧！」

「我知道了！」

又是一陣另人厭惡的沉悶。

「那個，昨天——」韓夜的聲音有些無奈。

電話這頭的我，苦笑了一下「都過去了！」

「你還有什麼事情和我說嗎？」我聽的出來，他的聲音中有些許的期待。

「沒有！」我堅定的回答。

「哦！那你好好休息吧！」他是失望的，我知道！

「好！」

放下電話，我重新躺回床上！

對於我，你還有什麼期待嗎？

而我呢？還有什麼事情值得我來等待嗎？

看着眼前的男人，我無法壓抑對於他的厭惡！從以前到現在，他永遠都不懂得什麼叫適可而止！

「聽說你們吵架了？」依舊的維持着那張另人是帶笑的臉！

「你就是為了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找我出來？」

他不承認，也不否認！

時間就這樣在我和方青之間流淌，靜悄悄的！

「為什麼從頭到尾你都那麼討厭嗎？」他十分的詫異「我不是那麼面目可憎的人吧！」

「喜歡與厭惡都是一種緣分吧！善緣與孽緣！」我說。

「那我們呢？」

「你說呢？」我反問

他無可奈何的笑了，很悲涼！

「那你和你丈夫呢？」只是一句很簡單的話，他問的如此輕鬆，而我卻沒有辦法回答。

「上次你說過，你認識韓夜？」我有意的岔開話題！

「關於這一點呀！」他像個高高在上的救世主一樣看着我，然後將身體向椅背靠去，十根手指對撐著「你確定你想知道這個答案？」

他的話使我一陣心顫！心底里有個聲音告訴我，別問了！那會傷害你！

「你認識韓夜？」這次的不是疑問，而是求證！

他挑着嘴角笑了，我的心咯噔一聲，以我對他的了解，我知道他這樣無疑是默認了！

手心中出現一層薄汗，心中好象有個東西要被撕裂，有些事情似乎呼之欲出！

「或許，應該把他也叫過來，一起說明白最好吧！」

我低着頭沉吟著，不知過了多久，我抬起頭，朝他微笑。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想有些事情不說出來對大家都有好處！況且，過去了就過去了，再說什麼就沒有意義了！」我觀察着他臉上的表情！

很顯然的，他沒有想到我會這樣說「既然這樣，我也沒有必要枉做小人呀！」

我起身「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告辭了！」

他端起手裏的咖啡杯，點點頭！

伴着我走出的身影，他將咖啡喝下，苦苦的夾着澀！

「真的就什麼也不想知道嗎？我真的不相信——呵呵！」

黑暗中的我，不停的哭泣，心空蕩蕩的！

彷彿丟掉了我最重要的東西，我丟了什麼？而我為什麼哭呢？

頭好疼，像炸開了。

我知道這是一個夢，一個身心疲憊的夢！

睜開眼睛，頭還是很疼！應該不是做夢了吧！

用手推推睡在我身邊的韓夜，「夜，我好難受！」聲音中夾雜着哭腔！

「哦？什麼？」

迷濛中，他被我推醒，突然間，意識到我的不對勁。

「小音，怎麼了？」

「頭好疼，幫我拿止疼葯！」

他的手搭在我的額頭，他驚呼「好燙，你是不是在發燒？」

「不知道。」我低聲回答。

韓夜翻身下床，拿來了藥箱，從裏面取出溫度計，「來，量一下！」

迷糊的我，任由他的擺弄，涼涼的溫度計放在我的腋下，一分一秒的等待着測量的結果！

至於是不是發燒我根本就已經不知道了，我只有一種感覺，我好冷！

他拉扯着我的身體，一件有一件的給我穿上外衣。

「小音，乖乖的把衣服穿好，我們要到醫院了！」

直覺的排斥着，我搖著頭，可這樣更加加重我的頭疼。

「吃點葯就好了！我不要到醫院！」

「不行！」他嚴厲的拒絕「你發燒的度數太高了，只是吃藥不行的，我們必須到醫院去！」他拉着我坐起身！

由於渾身無力，我只好完全的把我的身體重量完全的依靠在他的身上，勉強的睜開眼睛「夜，求你，我不想到醫院，我真的不想！」

也許是因為生病吧，人就變的很脆弱，明明是一句很普通的話，我說着說着，竟然想哭！

終於我聽到了他重重的嘆氣，我知道他妥協了！「要是明天再不好，就一定要到醫院！」

「是！」

吃了葯，他扶我躺下，然後他也在我身邊躺了下來，將昏昏沉沉的我摟進他的臂灣！

其實我很想告訴他，不要這樣，我害怕他此刻的溫柔和呵護，如果有一天，當他再也無法給我相同的溫暖是我該何去何從？

但我又自私的希望，他永遠不要離開我，永遠將我抱在懷裏。

我好冷，朦朧中只有他身體的溫度才是我的救贖！

我不自覺的將手臂環抱上他的腰，緊緊纏住！

頭埋進他的胸膛，聽着他傳來的心跳，雖然我的頭依舊很疼，可是我的心卻無比的安逸！

用力的抱住我整個的身體，他的下顎抵住我的頭，在我的耳邊低語，我聽不清他到底和我說了什麼，我只知道他拉高了我們的被子，抱着我，他一整夜就這樣緊緊的看護着我，而我就這樣安心的睡着——

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渾身無力！頭，好象不疼了！

「醒了？」頭頂上傳來，關心的問候！

「好多了！」瞥了一眼時鐘「哎呀，糟了！」猛然間離開他的身體，使我的頭一陣暈眩。

「別擔心，我都安排好了！」他溫柔的說。

我安心的點頭！

接下來的時間，我吃了早餐，又測量了一下體溫，很好的狀況，我退燒了，只是還是需要休息。

「我先回公司交代一下，然後我會盡量的早點回來，你要是不舒服，一定馬上給我打電話，或者直接到醫院，知道嗎？」他臨出門的時候，千叮嚀，萬囑託！

上午一切都很好，我看了一會書，看着看着，我睡著了！不知道過了多久，醒過來已經是下午了，韓夜沒有回來！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漸漸的熱了起來，我想我此時此刻的臉一定可以和關老爺相比了吧！

我知道我應該起來喝葯，可是我好睏，任由著自己的意思，我還是睡了，我想只要睡一覺起來，病也許就會好的，我這樣天真的想着！

頭重的猶如千斤大石！我聽見了開房門的聲音！

他回來了！我心中雀躍着！

然後我的雀躍結束在一陣昏睡中！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白花花的病房中了！

看着我醒過來，他送了一口氣，然後有板着臉「你怎麼就這麼的任性？我走的時候和你說過什麼？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

「對不起，要你擔心了！」我顯得有氣無力，抬起手，我想拉住他，可是一陣束縛讓我失望了！

我的手的上方，一個大大的吊瓶赫然出現在我的眼前！

「夜！」我委屈的叫着。

看了我一會兒，他又踱步到我的病床前「這是對不聽話的人的懲罰！」

「這個什麼時候才可以結束？」我指指點滴。

「不知道！」他沒有給我好臉色。

「我可不可以讓它流快一點？」

他瞪了瞪我「你說呢？」

安靜的靠在他的身上任由點滴慢慢消磨我們的時間，好在有他在我的身邊。否則我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度過這種難熬的時間！

彷彿我們從來沒有安靜的貼近，這一刻，世界中只有彼此的存在！

點滴打完了，護士給我拔掉了針頭，他摟着我，聽着老醫生的囑託，並且他認真的詢問了生病要注意的事項，無微不至！

回到家中已經很晚了，雖然我已經退燒了，可是他依然不放心，上了床，他和衣而卧，將我拉上床，緊緊把我抱在他的懷中，擁我入眠——

半夜很多次醒來，又很多次迷濛著昏睡，反反覆復的，可是每一次都是他細心的化解了我的不適，佈滿歲月痕迹的手掌一次又一次的劃去我額頭上的汗水，耐心的忍受着我因為痛苦肆意妄為的無禮，最後又溫柔的哄我睡着——

這個夜裏，有些事情改變了，愛的種子重新的蘇醒了，過了這一夜，我知道我的生命中再也不能離開他了，不要問我為什麼，我就是知道——

當我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口有點渴，坐起身體，看見床頭柜上放了一杯溫熱發開水，我咕嚕咕嚕的喝着。

這個時候韓夜已經應該上班了吧！我這樣想着。

肚子有些餓，我下床打算到廚房做點吃的。

我的雙腳還沒有沾地，韓夜就已經推門進了來

「你已經醒了？怎麼樣？」放下托盤，他用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應該已經不發燒了！」

我點點頭！

「怎麼樣餓了嗎？」

我還是點頭！

「我早就知道了，你這個人呀，每次生病好了以後都是這個模樣！」他笑着端起瓷碗「我造就準備好了粥，把它喝下去，你很快就會恢復的」他把粥放到自己的嘴邊吹涼！

「怎麼又是小米粥？」看着這個食物，我不自覺的皺起眉頭！

「這個很有營養的，乖乖的聽話！你呀每次一看到我的小米粥，就皺起眉頭，這個壞習慣好象你從小到大都沒有改過呢！」

「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這個的？」我懷疑的問。

「這個以後再說，先吃吧！」他把溫涼的粥放到我的嘴邊，雖然我及不願意，但我還是聽他的話喝了下去！

替我擦擦嘴，「好了你再躺一會，最好在睡一覺，我保證你一定就完全痊癒了！」他嘮叨著，然後收拾好碗筷，要出門！

「你不是應該去上班嗎？怎麼還沒有走？」我問出我心中的疑惑。

微笑着，他的手揉亂了我本來就不整齊的發

「傻瓜，要是我不在家看着你，你只會要我更操心！好了，快點休息吧！」

望着他微笑的臉，我也揚起了嘴角。

有韓夜的一天好象過的很快，白天我們說說笑笑的，度過了一個非常美好的時光，我和他好象一對生活很久相如以沫的夫妻，溫馨，舒適，甜蜜——

下午的時候，我和他一起躺在床上研究食譜，商量著晚上要他給我做點好吃的，他也滿心歡喜的答應了，4點多的時候，他起身準備去採買材料，而我就在家等他！

屋子裏又回到了空蕩，將近一個小時左右他還沒有回來，等著等着我有點困了，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感覺到身體有點熱，我勉強的睜開了眼，他還沒有回來，我自己拿出溫度計給自己量了一下體溫，其實不用量我也很清楚的感覺到，我在發燒！

不是明明已經好了嗎？為什麼又會這樣？此時各種不好的事情統統的湧上我的心頭，擔心，害怕，衝上我的心！韓夜，你在哪裏？你快回來好不好？韓夜，我害怕，我，我需要你——韓夜！

淚，放肆的湧出眼眶，滴落在我緊咬着的唇上，咸澀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