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大熱天的一個人坐在這裏想什麼?」

難得的星期天,早晨安沐喜摟着小孩大坐在陰涼的樹影下乘涼。身旁未合起的書頁被拂過的微風翩翩掀起,又紛紛落下回歸平靜。

冷不防由身後冒出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原本舒適蜷卧在她懷中的小狼,也跟隨她的動作仰頭望向來人。

安沐喜半眯起眼,看見逆光走來,笑意盈盈的侈樂曦,雙頰不自覺泛起紅潮。總不能老實告訴她啟己在花園裏呆坐一早上,心思全不由自主繞着一個可惡的大色狼打轉吧!

「喔!該不會是看錯了吧?」沒忽略她臉紅的模樣時,樂曦靈活的眼珠子一轉,快嘴不饒人地說:「快,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實告訴我,是沐恩?還是沐聖呀?」

安沐喜連忙以一百八十度的超大幅度左右擺動她的小腦袋瓜。「不!都不是——」

「都不是?這就奇怪了?雖然你配上他們是嫌暴歿天物,浪費資源了點。不過在這荒山上你又不認識其他男人。」她側着頭裝出努力思考的模樣,忽然驚呼一聲嘗試克制自己別翹起兩邊的嘴角。「我的老天!你該不會……呃!看上我們家阿福了吧?」

「我沒有!我是說……不是這樣的。」老實的安沐喜這下急得如同熱鍋上四處亂竄的螞蟻,一會兒搖手、一會兒擺頭只差沒跪地求饒。

偏偏侈樂曦還不打算放過她。「你別不好意思嘛。其實我們家阿福的長相、人品都不錯,更何況他洗衣煮飯、修水管換燈泡,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雖然他實際年齡不詳,也沒法跟中文系高材生的你,討論曹先生的紅樓夢、羅先生的三國演義。不過兩相權衡之下,這些只是他完美表現中的一點點小瑕疵畢竟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你說是吧?」

她怎麼有種自己正置身於相親大會的錯覺?「早——」安沐喜在她晶亮的美眸注視下,迷迷糊糊地點頭。見她滿意的笑容,神智馬上恢復清醒。飛快地搖頭否認力保自身清白。「不是——」她大聲疾呼,還好,差點就誤上賊船輕易出賣了自己。

侈樂曦聞言低下頭嘆口氣。「唉!可憐的阿福枉費他那麼殷勤的招呼你,每天絞盡腦汁為你想新菜色,沒想到你對他的印象不太好。」

安沐喜無奈地搔搔頭,「咦?她有說過嗎?我不是那個意思,阿福伯他人很好,我很喜歡他——」她倏地打住盯着侈樂曦發顫的雙肩。好呀!搞了半天,原來她被捉弄了。

「很好笑嗎?我就讓你笑得更過癮!」她伸出一雙魔手就往侈樂曦的胳肢窩進攻。

「不要!」向來怕癢的侈樂曦放聲尖叫求饒。「饒了我呀!哈哈哈!我不敢了啦。」

一番笑鬧之後,兩個童心未泯的大女孩戰成平手局面。暫且嗚金收兵。

「沐恩他們人呢?」安沐喜拍掉裙擺邊的小草問。

「沐恩一大早就到機場去接爸爸,沐聖那條懶惰蟲還賴在被窩裏做他的春秋大夢。至於阿福他居然在廚房門口貼了張『擅闖者殺無赦』的鬼字條,說要準備一桌滿漢全席替爸爸接風洗塵。」

「沐喜沐喜!喲呼!我在這裏。」

牆沿邊傳來陣陣呼叫聲,兩人不約而同轉向聲音來源只見白潔揚著一臉燦爛的笑容。迎著烈日驕陽坐在近兩公尺高的圍牆上,雙手仍不住地朝她們上下揮動,懸空的腿則悠哉游哉地直晃。

安沐喜看呆了,手圈住嘴大喊:「白潔快下來,危險啊!小心別跌倒了!」

「你太小看我了,我可是學校的體操代表隊呢。」他笑嘻嘻地回話手腳,俐落地翻身下牆動作一氣呵成。

安沐喜和侈樂曦張大眼,忍不住驚呼讚歎。

「落地成功!」白潔做了個體操的標準結束動作「蹦」跳地迎向她們。「咦?你就是沐喜要找的朋友啊?我叫白潔是你的新鄰居喔。」他說話的樣子仍十分孩子氣。

光憑第一印象,侈樂曦已喜歡上眼前開朗耀眼如陽光般的俊秀少年,她嫣然一笑。「嗨!我是侈樂曦。你們搬來多久了?不好意思,我都沒注意到。」

「一個月了。靳朗嫌工作太累,想回台灣來休息一陣子。對了他是個職業攝影師,專替服裝雜誌和大牌設計師拍照,他投入工作的時候簡直像秦始皇再世,如果加上睡眠不足。他的脾氣就更暴躁了,要是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惹他包準死無葬身之地。」

侈樂曦非常訝異於白潔對人的毫無戒心。天哪!他們認識甚至還不到一分鐘,他就這樣滔滔不絕自動將自家人的工作個性一五一十地供出,要是他們再認識久一點。他豈不是連自己的銀行帳戶都報上來啦!她佩服之至地看他咽了口水繼續往下說。

「我的老姐是模特兒,我有時候也會去客串玩玩。後來就跟他越混越熟啦。」知道他要來台灣就死纏她們,帶我一起來不可,沒辦法我好奇死了。從小在紐約長大卻從沒見過自己的祖國,逮到機會不來看看怎麼行!雖然老爹無所不用其極的想阻止我。但憑我與生俱來的聰明機智,總算讓我逃出來,反正他才捨不得丟下他的破小吃店迫來台灣。」

「你確定嗎?說不定他現在已經手拿菜刀搭上飛機準備一路殺來台灣。」又一道陌生的聲音由牆頭上飄下來。

侈樂曦翻了翻白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另一名未曾謀面的男子,坐在圍牆上還優閑地咧開嘴笑。

怪了!她家的圍牆容易引起人們犯罪慾望、進而想要攀爬?是隔壁新鄰居。全是一群只會爬牆不知世上還有種俗名為大門、專供人們出入使用的怪人?

「拜託你,偶爾用用大腦好不好?放着不用會生鏽發霉的。明知道老爹是個百分之百急性子,他要真想來才不讓我們逍遙自在的在台灣流亡整整一個月。智商不高也就算了,居然還不懂得稍微掩飾一下,懶得理你。」白潔對靳朗的猜測推斷嗤之,以鼻轉頭和小狼犬在草地上追逐嬉戲,玩得不亦樂乎。

也不知道當初是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求他喔!靳朗暗自咕噥。他真不該因為一時的心軟而中了小鬼的苦肉計,忘了過河拆橋是他一向的拿手絕活。

算了算了i小鬼頭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個兒老爹,等他度完快活逍遙的暑期回到紐約可就有好戲看羅。

「嘿!小美人——」靳朗主動將目標轉向始終垂著頭言不發的沐喜。「有沒有興趣繼續我們上次的男女話題?」

安沐喜一聽立刻由頸部紅透到耳根子,而身旁侈樂曦過度關切的眼神,頓時使她感到坐立不安。「他、他是白潔的朋、朋友我和他沒、沒汁么——」

通常這種曖昧不明的解釋,會讓人更加存疑。

「沒什麼?好、好極了!」沐喜的欲蓋彌彰之詞引起侈樂曦想一探究竟的高度興趣。她非常樂意看看事情到底是怎麼個「沒什麼」法。

「小美人你的臉好紅,天氣太熱了是不是?小心中暑呀。」靳朗不放棄任何能撩撥逗弄她的好機會。

一向好脾氣的安沐喜發現自己開始壞心地祈禱,他能馬上摔下牆頭、跌斷頸項,最好是從此再也無法開口說話!

「我、我先進去了。」她匆匆扔下話,三步並作兩步以跑奧運百米賽的速度火速逃離現場。

靳朗見目標離開,無趣地一聳肩翻身縱下牆退場。

而從頭到尾聚精會神,沒漏掉任何一個鏡頭的侈樂曦。此刻正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嗯!看來她得稍微修正剛才說過的話。這荒山野嶺上果然有其他男人。?

事情接下來會如何發展呢?樂曦抱着看好戲的心情詭異地笑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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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醒文剛踏進久違的家門,正想將手邊的行李隨手一丟。然後往軟綿綿的真皮大沙發一癱,再喝杯阿福特調的清涼飲品。嗯,光是用想像力,他已經可以感覺到沿途的舟車勞頓,正逐漸離自己遠去。

可惜,他忽略了一點想像力和現實之間,通常存在着一段不算短的距離。

他意外發現自己正受到非常熱烈的歡迎。唔!或許是稍嫌熱烈了點。

首先一隻原本伏在大門內側,神態懶洋洋不怎麼提得起勁、腿上還纏了繃帶的小狼犬在和他眼神交會的一剎那,立即警覺地使盡吃奶力氣吠叫狂吼,還露出一臉不太具說服力的兇狠模樣朝他腳邊逼近。

移醒文僵直地站在原地,連根頭髮都不敢輕舉妄動。對於小狼犬,小小年紀就懂得善盡看門。他無奈地想在如此尷尬的節骨眼上,他不知是該為家中老少的安全欣慰,還是該為眼前自身的安危擔憂?

事情可不會就這麼結束。

在狗叫聲傳遍整間屋子,移醒文甚至開始替它的喉嚨感到不忍時,終於有一位他從未見過的女孩應聲而出。她邊小跑步邊出聲喝止小狼犬。但身着飄逸長裙的她顯然行動笨拙,腳下一個跟蹈加上收勢不住眼看,她的清麗臉蛋就要和地板做最親密的接觸。

移醒文趕緊拋棄手中的提袋,也顧不及小狼犬是否正虎視眈眈地將他的小腿當作美味午餐。大步一跨、雙手一伸,以拯救眼前的清秀佳人為第一要務。

不過因為事出突然,女孩筆直倒下的衝擊力量又大他雖然緊急救援成功。兩人仍無可避免地雙雙跌坐在地上。

哎喲!移醒文不由得暗暗自憐。果然他確實已經離英雄救美的年紀太遙遠了,這把無辜的老骨頭實在禁不起太過劇烈的折磨。

「移先生怎麼回事?」安沐恩剛停好車。提着剩餘的行李走進門,卻見到如此出人意表的景象不禁脫口問。

移先生?安沐喜連忙抬起頭。沒想到這一抬又好巧不巧撞上侈醒文的下顎。

他悶哼一聲,直覺反應是趕緊往後大步退一手護住下巴、一手則撐高自己上半身。像這種攸關生命的緊要關頭,他要是再學不乖。不和女孩保持點適當安全距離,怕他才剛千里跋涉到家又得馬上勞駕救護車,將他送往醫院急診室。這可怎麼得了!

「對、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安沐喜忙不迭地認錯道歉,心裏對頻頻出狀況惹麻煩的自己感到十分懊惱,原本她還希望能給移叔叔一個好印象呢。

然而依照目前情況看來,她要是不被掃地出門就該徹笑上三天三夜了。

對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要是故意的我這條老命還能保得住嗎?「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就是沐喜吧?」移醒文把前半段話吞進肚子裏努萬維持一臉和藹笑意問道。

「噯—」雖然我很不想承認安沐喜在心裏偷偷補了一句。「傳叔叔你沒事吧?」

只要你離我遠一點,我絕對會健健康康快快樂樂。說不定還有機會榮登世界最長壽的人瑞排行榜。

他起身一邊擺手笑笑,一邊小心翼翼繼續和她保持兩公尺以上的安全距離。「沒事,沒事我是老當益壯,哈哈!」

「爸爸—」由二樓匆匆飛奔而下的侈樂曦忘情地大喊,隨即投人久違的父親懷抱,給他一個結結實實的熱情擁抱。

「嘿!看來我今天真是艷福不淺,走到哪裏都有美女主動投懷送抱。」侈醒文打趣地自我調侃。

「侈叔你把樂曦歸類為美女之流,該不會是因為時差還沒調整過來,連帶使眼睛產生衰退老化現象吧?」安沐聖嘻皮笑臉的自客廳踱步而來湊湊熱鬧。

「我說安先生,」侈樂曦刻意加重語氣佯裝出一臉甜美的笑容。「閣下不是正忙着和周公下棋嗎?」意思就是……識相點的還不快滾!回自個兒床上,繼續做你的春秋大夢去。

「我說侈小姐。」安沐聖模仿起她的語調和甜笑。「容我簡單報告一下,因為桃花女上門找周公的碴,我又得來迎接凱旋歸國的侈叔。所以我們約好下回再盡情廝殺個一天一夜。不知道這樣的解釋侈小姐可滿意?」

「滿意,含然滿意。閣下瞎鈕的功夫簡直足以比擬古代說書人,小妹我甘拜下風。」她臉上仍掛着虛偽的假笑不動聲色地向正靠近他身後的人使眼色。

「不敢,不敢!侈小姐您真是過獎。哎喲!來者何人!居然膽敢偷襲本大爺。」他按住前些天才遭皮包和高跟鞋砸過的后,腦勺忿忿不平地望向敵人手中的兇器,一把鍋鏟。天啊!阿福什麼東西不好拿,竟然拿上面還有着一片菜葉的鍋鏟敲,他頭當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乾淨的。」阿福將兇器遞到他眼前,好讓他有機會仔細檢查。

安沐聖把黏在頭髮上的菜葉往他臉上砸去。「我管你干不幹凈!陳來福當今世上沒有一個人能在毀了我的寶貝頭髮后,還能僥倖保住全屍,你、死、定、了!不要跑!」

眾人見他由玄關,一路追殺到客廳。阿福則身手敏捷地四處閃避他的致命攻擊。一邊嚷嚷,「不關我事,小姐之命阿阻不敢不從,真的不關我的事。」

「原來阿福的本名叫陳來福。」早對他們倆打鬧畫面司空見慣的安沐喜喃喃自語,面有惑色地問起身旁的人。樂曦你覺不覺得來福比較像是小狗的名字?

在一旁專註觀戰的侈樂曦正經八百地朝她點點頭。「對呀、對呀!我擔心大家來福、來福的喊習慣說不定他哪天回應時一律改成汪汪叫。可慘了,所以才改口叫他阿福。」

「唔!原來如此。」安沐喜頓時悟出其中蘊藏的深奧意義。

侈醒文親密地樓著女兒,一邊啼笑皆非地聆聽兩個女孩的有趣對話,一邊不時留意沐聖與阿福不分軒輊的激烈戰況。呵!他真的到家了。回到這個令他在異鄉魂縈夢系,時常笑聲滿天、總是溫暖甜蜜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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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朗一向自以為有耐心、愛心、恆心三心兼備的新好男人。當然,所有持反對意見的人,在發表任何駁斥聲明前。都十分不巧遭遇某種天災人禍級的不測。

不過重點不在這裏。

重點是他自覺發揮超高度的耐、心並且以常人所不能及的恆心仔細觀察躲在大門邊,圍牆后將近十分鐘之久的女孩終於忍不住以飽含愛心、分貝數絕不超過一百二的聲音「輕」問。

「你嫌自己不夠黑想要多曬點免錢日光浴是嗎?在警告你三秒鐘之內馬上走進來,否則我馬上拿條繩子把你五花大綁捆進來!」

他要是不佯裝惡狀先聲奪人天知道這笨女孩會不會傻傻地杵在烈日驕陽中一下午?罐成最新型人肉乾,要是救人的麻煩擔子又落到他身上,那他真會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怎麼會被發現呢?安沐喜百思不得其解地插搔頭想。

雖然從小到大玩捉迷藏她老是當鬼,而還是集滿五次再送一次的笨鬼每回都得勞駕沐恩、沐聖上場代打。但是五分鐘前,她明明猶在竊喜自己躲藏的功夫頗有進步,這會兒卻舊事重演,被逮個正著究竟是哪裏露出破綻?

「我數到五。」他盡量拉長拍子慢慢數。

安沐喜沮喪懊惱地先探出上半身左右張望一番,確定身着輕便的T恤、短褲手上拿條水管澆草皮的靳朗,不具任何危險性后這才慢吞吞地現身。

「你、你好。」她細聲細氣地同他打招呼。

「啊?你說什麼,我聽不見你進來點嘛。」靳朗見她小心地緊抵大門邊緣一副巴不得轉身拔腿,就跑的好笑模樣,故意將手附在耳朵旁扯開嗓門朝她喊儘管他們之間的實際距離僅約兩公尺左右。

安沐喜戒慎恐懼地再踏近兩小步。「我、我有事要告訴你——」不知道為什麼每回一見到他,她就會沒來由的心跳加速、講話結巴外加臉紅出糗。

這還不打系,更慘的是木來腦筋就稱不上聰穎靈活的她,一旦面對他,不管腦子裏原先的內容量是哪些東西,全自動自發在千分之一秒間,化成一堆軟趴趴的無用漿糊。她甚至連想搶救也來不及。

為此,她輾轉反側、思來想去終於歸納出一個結論:想必這就是所謂的一物剋一物吧。

可是……食程自個兒良心,她平時匿名捐款、路不拾遺的善事做得不少至於虐待小動物、攔路搶劫的環勾當卻是一件也沒碰過為什麼偏偏活該倒霉被他克呢?唉,看來她得回家關上大門再好好研究研究才行。

靳朗見她一下子皺眉、一會兒蹙額臉上表情變化之豐富多樣簡直可以問鼎奧斯卡最佳女主角。他不禁低低笑開來漫不經心地問

「有事?該不會你又沿路撿到受傷的小狗、小貓還是從巢里掉出來的小鳥亟需我充當獸醫師吧?」

他的醇厚笑聲又讓她忘了正確的語法和表達方式。「不、不是!是樂曦不、不是樂曦,我是說我們全部的人我們想邀請白潔和你一道……」

「吃晚餐?」靳朗忍不住替她接下剩餘的話。說真的要是等她說出完整的句子,太陽公公老早收工回家納涼去羅。

「對、對、沒錯。」呼她鬆口氣總算把樂曦交付她的任務完成了。

靳朗足足考慮三秒鐘。「小鬼頭不知道瘋到哪兒去了?我想……」他正想客氣地婉拒邀約,卻不期然瞥見她臉上流露出期待的光芒,硬是停下嘴。

看來小美人似乎對於與自己同桌共進晚餐的意願不高?含頭一轉他忽然又有了吃飯的好心情。「我很樂意赴約。對了麻煩你告訴我時間遲到是最不禮貌的行為是吧?」

怎麼會這樣?他急轉直下的回答加上突然間彬彬有禮的態度讓安沐喜一時傻了眼。「你、你……」

「我怎麼啦?」他反手指指自己!一臉無辜不過他眼底嘴角泛起的奸險笑意仍然泄了底。

安沐喜挫敗地垮下臉,腦海里頓時浮現今晚可能會上映的畫面。她依然心跳加速、講話給巴、臉紅出糗,也許會在忙亂中打破幾個杯碗瓢盤或者是無端端從座椅上摔個四腳朝天再然後她很可能幹脆衝進廚房,借阿福的菜刀一用,好了此殘生……

不不不!她絕不能眼睜睜坐視慘絕人寰的案件發生,她得馬上回家做準備。像是多偷渡點食物回房、把房門用十八道大鎖全面封鎖,晚上再以生病為藉口當作擋箭牌。抵死不下樓,說不定她就能因此把握住一線生機。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沐喜一步一步往後退著走。「那我、我先回去了。」

「喂!小美人,話還沒交代清楚就想溜,未免太不盡責了點。」虧得靳朗眼明手快,手臂一伸毫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她攔下,雙手再一收緊。她已被固定在他的寬闊胸膛前動彈不得。「急什麼?怕耽誤了你的午後約會嗎?」他稍使力道扣住她的纖細腰身,使她的背脊不得不緊緊密貼着他。

安沐喜只覺得有一股難以言喻的灼熱感在身體內部快速傳開,除了心臟劇烈的跳動聲以及自己的喘息聲,她根本接收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

「乖!告訴我今晚的晚餐約會是幾點我一定準時赴約保證不讓你久等嗯?」他曖昧的語氣像極情人間的秘密私語。

安沐喜又差又惱,偏偏嘴巴不聽大腦指揮使喚。「七、七點。」

「七點?很好,燭光晚餐的最佳時迅。」他將姿勢稍作調整,一個旋身他們倆頓時改為正面緊貼的誘人姿態而他的大手仍霸道地緊箍住她。

「不過……」他傾身湊近她,眼前一抹似曾相識的迷人淺笑在她面前飛揚起飽。當磁性的沉厚嗓音在她耳際低語呢喃,「看來我是沒有耐性捱到今晚了。」

他、他在做什麼?他是不是打算要吻她?為什麼?去沐喜驚駭地直眨一雙倉皇大眼,心中瞬間閃過成千上萬的問號。她一直以為親吻是相愛的人們給予彼此的一枚印記、親吻是神聖而不可隨便侵犯的,她以為……

她哭了?她竟然哭了?

靳朗微微一怔,然後做了一件連自己也不敢相信的事,他的嘴在貼上她的紅唇前零點五毫米處,便硬生生煞住車兩手一松,他往後大退一步,拉開兩人原本密不可分的親近距離。

怎麼會呢?他只是想逗逗她,瞧瞧這個清純小丫頭。不知所措的臉紅羞澀模樣,沒想到在他眼中一向認為再平常不過的舉動,竟會惹得她傷心落淚。

他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做何反應,只好蹙眉不語靜靜凝視她無聲無息的垂淚哭泣。

「嗯!我……」他作勢涓清喉嚨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打破僵局。

「我、我要回去了,我……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她的臉上猶自掛着兩行清淚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經意勾起他心底潛藏的溫柔。但見她道歉、轉身、跑遠所有動作連成一氣完全不拖泥帶水。反而令他愣在原地久久無法動作。

她向他道歉?一個傻丫頭居然還向他道歉,靳朗撫著頭勉強牽動嘴角形成一個難看的苦笑。

他不得不承認女人哪!真是世界上最複雜難懂的奇怪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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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戲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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