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洶湧 下

「河瑾，你這老閹狗...。」目眥欲裂地望着那個忽至於都督府門前，漫漫渡步走進的白面宦官，周刖心裏恨啊。他恨自己為什麼不聽下屬的話，去城外軍營里先住上幾天的等待李戩路過再說。

城外半衛直屬都督府統轄的當地駐軍，再加上附近的一個千戶所，足足四千人許的軍域營地，如果自己早去那裏住下的話，哪怕是李戩再要強行攻營，也沒現在這麼容易吧？更何況，有着營地里的幾百精騎隨時護送自己，還怕去不了本郡別府嗎？

然而，讓周刖更加沮喪的事情出現了。望視着那些自內邸外慢慢逼近的大批秘營衛，站在周刖身邊的無數軍卒動搖了。他們或許敢於在齊軍到來時，與之拚命，也或許會為了保護自己地直屬上司，同李戩的血衣軍死死抗峙。但是當他們面對着內廷直屬的，象著着唐皇李建至高無上地秘營親衛時，一絲絲驚慌失措地動搖神情，漸漸浮現於了那些內邸軍卒的臉蛋上有如色變。

內廷欽令――秘營衛奉命行事，敢於阻擾者――死。秘營衛奉命行事。敢於阻擾並反抗者――滅滿門。

當八架在地面上滾軸出隆隆轟響，被上百血甲大漢前後護送著的重型車弩臨臨出現於府邸外牆時，周刖身邊的現場的士氣已然降至到了最低谷點。

彷彿是為了示威一般，在幾名血甲大漢的操縱下，一支長達三尺、有如兩指粗細的純綱箭弩，呼嘯著自一架剛剛擺好的重型車弩間猛然轟起，於空氣中划至出了一**急轉動地撕裂氣浪后，一根丈許長碩的內邸漆柱頗然碎裂，碎裂的石塊碎片彷彿滿天花雨一樣得在地面上砸出了一聲聲地清脆敲擊。

看看身邊那少許臉色上雖已然然動搖，但神情間至少還是有着許拚死氣概的親軍衛士，周刖的慘白面容上，終於綻現出了一縷無可奈何的苦笑。他嘴唇拚命哆嗦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身體間的越微顫，使他感到了陣陣脫力。

李戩暢笑着，被一套龍麟軟甲渾身包裹着的護手甲面，慢慢指向了周刖的令斥起來：「周都督，事到如今，莫非你還要拼個魚死網破不成？就算不為你自身思慮，也該為你身邊的那些弟兄們想想吧？」

周刖地雙唇依舊是無聲哆嗦著，在看到那河老太監親自領着大批營衛出現后的他，已明白事情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無端地罪狀，莫須地勾逆，恐怕『上面』再能為自己竭盡分辨，最好的結果，也只能是充軍流配吧？或者說，僅僅斬他一人，不做家屬牽連，嗯、這也似乎也算是不錯的選擇了。

「周都督，你要肯現此束手就擒，罪雖牽大，但也僅抄家其府，獄你一人。你若敢拒，咱家依法辦事，滅你滿門。」終於，在那河老太監尖聲刺嚷的最後那句話后，周刖的最後一絲拼盡心狀，已然被擊頗地無情碎裂。

配合著那無數血甲大漢的狂笑肆入，大批蜂擁而上地秘營衛，可有可無得站在內府兩道邊督監行事。瞪視着站在一旁數丈周近的李戩，被六七名血甲大漢團團圍架著，剛剛路過的周刖仍是有些面色不服地冷哼道：「七殿下端得好計，栽我罪狀、蔑我軍職，只不過凡事都有一個理字，待楊侯爺自江陵回來后，咱們再行分辨罷。。。」

「是呵，周都督說的不錯，待楊侯爺自江陵回來，咱們再行分辨罷。」怪笑着重複了周刖前面的一一話語，李戩湊近他身邊不過數尺距離的低笑道：「周都督遠在楚原，楊侯爺微服出行一事，又是怎會知曉的？」

望視着那面色於一瞬間頗然蒼白地周刖，李戩更是怪笑連連小指尾翹，拇指豎起，在周刖眼前作出了一個『六』數的手勢后，當着那臨臨靠近地河老太監面前，壓低了聲音的厲笑道：「周都督要恨，就恨跟錯了人罷。日後若是在司府大牢裏看見了你那主子，別忘代本王向他問好就是。」

南唐建德十二年，自荊湘會戰對峙的第一旬末，籠罩在荊楚上空一縷縷若有若無的古怪氣氛，終於全面爆了。在以楊逸為地荊湘軍系的觀望下，在以內務府為地秘營南鎮撫司監察機構的放任下，在以唐皇秘詔中便宜行事的御令下。李戩那萬餘人的血衣親軍，就彷彿一把散出萬刺寒針地攏攏密梳般，狠狠扎進了荊楚十府內的梳虐起來。

短短十餘日的功夫，或隱、或現，或迷、或藏，凡是一切能夠找到所有根據的，凡是一切同周刖那位『主子』有所牽連的，凡是...，無數大小官員的府邸家門，就這樣如同周刖一般得抄家下獄了。

李戩的行事，完全體現出了他于軍中的一貫作風，快、狠、准、辣。而就在周刖抄家當日，暫代楊逸執掌荊湘集團的二號人物，鎮南大司馬葉梵，則是以『齊軍入侵、湘南告急』為由，宣佈荊湘十六府全面戒嚴，暫代軍管。

似乎是為了配合布令能夠得到更好地加執行，就在葉梵布通告的當日，直屬荊湘軍系統鎮三大營之一的前鋒營出動了。

簇擁著那些攜帶布令前去上門通知的信使在內，無數身披重甲地前鋒營軍士乾脆全面開道，凡是一切敢違抗大都督府布令的官員將領，當場被帶隊軍官連府抄家，並且一律以謀逆罪名橫加論處，所有家屬大小全部壓送到江夏大營中另行看管。

一時間，荊湘所有隸屬當地官府的武裝衛軍，完全被葉梵以統征為由混合收編。而被血衣軍和前鋒營聯手抄家的所有官員更換問題，在葉梵宣佈荊湘全境暫代軍管后，凡是隸屬地方軍職的，直接由荊湘軍系裏派人接替。凡是隸屬地方文職的，則是由荊湘集團和秘營南鎮撫司的靠攏官員全面瓜分。

至於那些官員地抄家資產，卻是被李戩馬不停蹄的派人運送到了落月關后，當眾書改成了一條條充作軍資的理由行事。一直在布令維持到第三天的時候，整個荊湘全境間，已然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武裝軍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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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春日仍然是如悠如綿，天空中飄散的大片白茫雲朵，在經過藍天與午陽的輝映后，不時呈現出一縷金藍光暈。

江陵都指揮使府衙前，十餘名門卒軍士半握刀鞘地圍繞於府門前來回巡視。隆隆沉重地步伐腳邁聲，面容嚴謹地軍卒眸視色，給這原本極好的午時天景，帶來了絲說不出的嚴肅與壓抑。

楊麟就是在這個時候，推著輛獨木小車的來到了指揮使府衙前，朝着台階上那些巡衛軍士們地萌萌示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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