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秘探

第十二章 秘探

輕輕夾住了手背上的那根瑩尖小刺,銀白色地小鑷鉗一拔而下。

「哎喲、哎喲。」楊麟忍不住地大呼痛叫了幾聲,恨恨低罵道:「操他***,小爺我自小蜂蜜吃了無數,這蜂刺,倒還是第一次...哎喲、哎喲。。。」楊麟話才說了幾句,那小鑷鉗已然從他手腕上夾住根尖刺的又是一拔而下,直弄得他再次痛叫唉唉地呼喚起來。

抓着那小鉗幫楊麟輕許夾刺的,是一個身形消瘦、滿頭斑白長、和楊麟穿扮差不多的青衣老頭。那老頭呵呵笑了幾聲,隨手將鉗子一把扔下,向著那雙手脖頸間被蟄出十來個紫腫包包,仍是躺在園丁花房裏不停叫痛地楊麟笑問道:「你這小娃兒即是園丁出身,怎麼身上連防蜂囊都不曾帶的?」

「防蜂囊?」被問得一個楞時不解地楊麟,卻又哪裏知道,這防蜂囊乃是用幾種特殊地辛辣草藥熬制風乾后,磨成碎屑地並裝於一個小錦囊里,專門用於防止蜂蟲叮咬的時季用品。

只是這囊里地藥草屑味太過辛辣,近乎是隔着老遠的就能嗅聞到其中的怪異氣味,所以也只有那些長年於花草打拚的園丁身上,才會攜帶這種專門用品,用以防備那些聞香襲來的蜂蟲叮咬。

「那個防蜂囊呵,我、我忘帶了呢。昨日洗衣服的時候拖了下來,然後今早就...、就忘記...。」彷彿沒聽見楊麟的倉忙解釋一般,那老頭兒只是嘿嘿一笑,一雙眯縫似地稜稜細眼,直盯望得楊麟身上就有如一條條細癢毛蟲似地慢慢爬過,讓他一時間好不難奈。

「老甲魚,死不了的老王八,你***在住府花園裏養蜂取蜜,小爺我祝你早晚養出只千年老蜂妖地蟄得你氣血高壓、雙眼翻白、就此一命嗚...。」

向著那青衣老頭斜斜瞪視着,楊麟心中直惡言咒罵了好一會兒,方才苦兮兮地臉蛋上硬是擠出幾分咧咧笑容地說:「你就是林伯吧?我是楊小侯爺府中派來的園丁小楊,來給白大小姐送上幾株新品蘭花的。」

「楊小侯爺府中的園丁小楊!」那林伯玩味似地咂了咂嘴,臉上笑意越湧現的怪笑起來:「這可巧的很那,楊小侯爺姓楊,他府中的小園丁也姓楊。莫不是鎮南侯府里的下屬僕從,也和那庸俗大戶人家一樣的,入府後都要改祖歸姓的呵?」

楊麟楞了楞,他仔細打量著那有如只黃鼠狼一樣笑得奸奸凄嘿地林伯,但覺得這青衣老頭表面似奸、笑裏藏刀,似乎所有的一切,全是在他面前故意為之的。

一陣微風吹來,春風盈許、金陽如梭,那漫漫吹來的一縷微微暖風,正好自花房門近地臨臨而入,頓時將林伯的衣衫領口吹了個稍稍偏落。在一絲絲若有無如,正好斜透照進的金陽沐浴下,那林伯頸下右側方圓的,一處原本滄桑無影地褶皺皮膚間,突然就綻現了朵不過拇指大小,呈淡青馨色、上面雕紋著碎菊花襯蓮台地花邊印記。

異常詫異地看着那栩栩如生,隱現在那怪笑不笑地林伯脖頸上的朵菊蓮印記,楊麟的嘴巴就好象咧成一個爛柿子似的喃喃低呼起來:「菊花台?不會罷,這、這、這都能讓小爺碰上???」

那林伯嘿嘿乾笑了幾聲,雙掌微合、拇指半開、作出一個花朵盛開手勢地奸笑起來:「秘營菊字台第73號秘探、南鎮撫司江陵王公公麾下營眾,參見...。」

「好了、好了。」楊麟大是頭疼地拚命搖晃着腦袋,用着種極其古怪眼神的盯望着那林伯仰天長嘆道:「菊花台...,菊字台的秘探,這、這他娘的都是多少年前的老字號了罷。。。」

嘆到這裏,被手腕上幾個紫腫包包弄得又作隱痛,只覺對那在花園裏養蜂取蜜的死老頭,心底上有着無限恨意66湧上的楊麟,乾脆異常『親切』向他問候道:「你這該死的老王八羔子,怎麼還不死回家去等著養老歸終的?莫不是你***當秘探當成了癮,即算是臨死前,也他娘的想要好好精忠報國一番不成?對了,你怎麼會認識小爺我的?」

林伯奸奸一笑,他一面慢斯條理地整頓著花房小床上,前面給楊麟夾刺抹葯的散亂事物,一面口中低笑不停的回復著:「小侯爺高見,屬下跟隨朝廷秘探多年,心存報效、為皇出力,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一心只想要...。」

看着楊麟哈欠連天,差點就要當場睡着的樣子,林伯也不禁有些尷尷嘿笑的止這了他那滔滔不絕的連綿話語,揀著話題重點地重新開口道:「實不相瞞,屬下多年前一直受命於楊侯爺麾下為其效力,常年奔走於東南兩岸間收取情報。因為一直是便服行事,所以屬下有過數次來往江陵時,曾見過小侯爺幾面的以記心中。」

楊麟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他剛想繼續問關於這死老頭怎麼會又來白府做事的行由,但看到林伯臉上那時隱時現的嘿嘿笑容后,頓覺這老甲魚外奸內滑,心似如海,與其多問,還是少說為妙。

但他既然來了,總不能空手而歸,隨手抓起林伯剛剛泡好的杯蜂蜜水一飲而盡,楊麟舔舔嘴唇上那一絲殘留**的笑言道:「你忠心朝廷、揮餘熱,嗯、嗯,那是自然不錯的。只不過小爺今日便服行來,卻不是見你的。」

瞳孔中的一縷精詐微芒一閃而逝,摸了摸額下那老鼠似的細密鬍鬚,那林伯嘿嘿怪笑地低聲應答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小老兒無功無祿,何敢勞動小侯爺親身來見。只是今日大小姐被惡客纏身,恐怕小侯爺想要見她的話,不是那麼容易罷。。。」

「惡客?」楊麟眼睛一瞪,立時揪住了林伯衣袖的直問起來:「什麼惡客,小爺我不過是臨行送花來的,見上那白大小姐一面就走。莫非有什麼惡客的敢擋小爺架兒不成?」

林伯咳嗽著幾聲,臉上滿是副古怪笑意的指著楊麟的那身青布粗衫,嘿嘿的乾笑道:「小人明白了,小侯爺原來就是找大小姐來着的。嗯、嗯,小人利馬上去稟報,楊小侯爺特意送花來見咱們大小姐了。」

聽着那死老頭的一聲聲嘿嘿乾笑,楊麟頓時默然無語地一陣雙眼翻白,看着自己身上的那襲青布粗衫,他也知道露子出在哪裏了。他本來就是臨行荊州前的想要便服來此,偷偷看望次白玉心的。自那侯府一別後,楊麟的心裏就有如攪翻了五味鍋一樣的,時而波瀾地想着白玉心許許入眠。尤其當凌罡在一次不經意的談話中,套取了楊麟的話語口風后,立即哈哈大笑着向他恭喜起來。

按照凌罡的解釋,這叫『初戀』、也可以說成是什麼『一見鍾情』。具體裏面的那一堆什麼情感之類的雜七雜八的含義,楊麟當時也沒全記下來。他唯一只記得的,就是在他臨行荊州前,一定要見上一次白玉心,哪怕是同她說上一句話、告上一句別,也算是心滿意足了。

但是很明顯的,如果楊麟異常乾脆的用着小侯爺的身份,親自帶上幾盆蘭花的送到白府里交給白玉心的話,恐怕這個消息第二天就要在江陵城裏轟動傳開了。自己的名頭倒是無所謂,南唐文人多騷客,甘露盈來多揮金,這種風流逸聞的事情,對於王侯貴族來說的話,實在是多不過勝數了。只是這白玉心的名聲么,萬一有什麼多事之人橫加言談的話,恐怕會...。

尤其、尤其這些傳聞,如果又是傳到了此時正在城中四處閑逛的那瘋丫頭耳朵里,還不知又要鬧出什麼事非黑白咯。一想到那瘋丫頭,楊麟心裏不由得就是一陣咬牙。前日裏由著凌罡聽到呼叫后,帶人衝進房間里把他救下開始,那五千多的銀票就跟着那歡呼跑路的小娘皮一起,打水漂似徹底失蹤了。

「死丫頭、瘟丫頭。。。」口裏喃喃嘀咕了幾句切齒咒罵,猛然抬頭得看見了那正一副獃獃神色望着自己的林伯,楊麟尷尬地笑了笑,立時止住了話語,隨即有點無奈的哼哼道:「好罷,就算本侯不方便親自出面,嗯、嗯,是不方便親自表露身份,那你這該死的老甲魚,莫非又有什麼好主意兒不成?」

「這主意嘛...。」不急不慢的點了點頭,嘴中乾咳幾聲后,林伯方才朝着楊麟擺出副高人模樣地然然逸笑起來。只是這老頭地神情實在太過猥瑣,蒜頭鼻、老鼠須、帚字眉、再配合著他那彷彿黃鼠狼一樣的奸奸面色,怎麼看怎麼也像是一個江湖上偷蒙拐騙的無良術士而已。錯了,應該說術士都太抬舉他了,老流氓還差不多。

默默無語地呆看着那嘿嘿怪笑地秘探老流氓,楊麟心頭上突然湧現出了一排奇異字語:「人不可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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