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分路

天空、是陰沉的，不時有一道獰亮閃電滑破邊際，在那森森陰鳩得雲朵間劈開一條裂縫后，雲朵再次合攏，彷彿什麼都沒生一樣。

大地、是顫抖的。隆聲暴響的雷霆萬均聲，轟轟欲裂地來回震頗著蒼茫大地間如視憤怒。正如此時的天景一樣，一片片愁雲慘淡的陰霾氣氛，徹底籠罩在了東晉當廷的頭頂上有如混寞。

平襄之戰，於其稱呼為『之戰』，不如稱略為『覆滅』。平南招討使、黑羽營都統領桓嵛當場戰死，東晉依靠於平南一帶，唯一一支能夠來回絞殺當地叛亂勢力的機動軍力――黑羽營，除了數百見機得快的破圍騎軍外，其餘兵眾徹底覆滅。

叛亂勢力一改往日迂迴地避鋒習性，以不小心的暴露其部分亂軍隱藏於平襄城后地山谷消息，將黑羽營所部皆眾吸引到山谷內后，立即縱火燒山，聚眾封口。風借火勢、火借風威，除了上千誘敵暴民、及近萬黑羽軍卒一一嗆燒陣亡外，其餘四散混亂的數千軍士則是在峽口一帶遭到了合計數萬暴民的圍堵瘋殺后，僅有三百餘騎的鐵甲軍眾破圍逃遁。

是役、平南慘敗、晉廷震動。平南大部地界間出現了無兵可調的倉促局面，平南欲墜、晉南堪憂，整個晉中局勢一換再換，雪片一般的告急文書不斷來往於洛陽驛站間馳騁不歇。

圍堵於峽口的暴民先鋒中，竟然出現了大批性地軍制連弩、車弩、以及無數制式兵器，從而導致了黑羽營突圍失敗的最大起因，無數憤怒的地方軍將領聯名控訴，平襄慘敗下的直掠矛頭完全密指向了兵部之間。

割據於平南一帶暴眾梟雄秦玉空，一躍成為晉中僅次於聖元教徒的第二大叛亂勢力。晉中河安告急、聖元教染指晉南、秦玉空連攻數府、薄水暴民...，這一張接一張的告急文書，就有如火炭一般地烈燃於洛陽朝野間連綿窒息。

平南府榮陽城內，燭光微微閃爍，桓奇的眸子仍是一眨不眨。一道斜拉式地寸許刀疤，由他的臉廓唇口邊深深印過。死死盯望着那寸許閃爍的微微燭光，彷彿裏面有着什麼寶藏密奧一樣，正當桓奇越來越聚精會神時，屋門咯吱一聲的打了開來。

無聲地凝視着那名緩緩走進得中年官員，桓奇的瞳孔只是稍微放大了些：「你、來了，舅父的骨盒在靈桌上，舅娘一家人安好？」

那中年官員同樣是無聲地點了點頭，走向靈桌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頭后，他並沒有動那靈桌上的骨盒，而是來到了桓奇身邊的坐了下來。沉默了半響，桓奇臉上突然出現了縷諷刺笑容：「兵部的人派你來拿我？」

桓奇張了張口，似乎還想要繼續說些什麼，但還是忍住了。他就這麼得將一雙火泡菱菱的傷痕手掌，慢慢放到了桌案上朝那個長杉官員面前一動不動，彷彿在等待着什麼。

與桓奇對視了半響，那官員終於開口了：「三哥家裏還算安好，兵部的人去過了，撫恤追贈也送過了。除了三嫂吐了幾口血，有些神志失常外，孩子們還算安好。」

「的確是很安好。」桓奇臉上的諷刺笑容，笑得越來越甚起來：「那麼，我們走吧。不要讓兵部的那些大人們等急了，失敗的戰事，總是要有一些理由和替罪羔羊的。」

那官員深深嘆了口氣，低低開口道：「你覺得，依你一個小小的六品軍校郎，值得、或者說夠品的來替罪這種戰事嗎？」

桓奇止住了笑容，臉上刀疤變得一瞬扭曲地低吼道：「那你來幹什麼，就為了帶舅父的骨盒回洛陽？或者說，那些和我一起逃回來的兄弟，全部都要...。」桓奇忽然張口狂笑起來：「是啊，我們都是逃回來的，黑羽營並沒有全軍覆沒，因為有了我們這些敗軍逃卒，所以才。。。」

那官員突兀一個耳光的抽在了桓奇臉蛋上：「畜生，桓家什麼時候出了你這個沒種的畜生。」一把拽在了桓奇的散亂長間，那清瘦官員也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直把他拖到了靈堂案桌前的狂怒低斥着：「畜生，抬頭看看，這、這是誰的靈位？」

那官員越說越憤，他乾脆怒笑起來：「舅父是英雄，侄子是卵蛋。我、**你。。。」那官員操到這裏，頓得有些不妥的止住了口，隨即繼續怒笑着：「三哥戰死了，你突圍了回來，嗯，應該按你這小畜生說的，你是逃回來的。哈哈、哈哈。」

又是一耳光的狠狠抽在了桓奇臉蛋上，那官員幾乎和桓奇前面一樣，嘶聲連肺地瘋狂大笑起來：「你這小畜生為什麼不死在那裏，為什麼不陪我那死鬼三哥一起戰死在那裏？你***，你逃回來做甚？誰讓你逃回來的，誰讓你。。。」

消瘦地臉廓上，那數日來一直茫然無神的瞳孔里猛然一眨，桓奇重重一頭的磕在了那靈位前的地板上，伴隨着一聲『砰咚』音響，桓奇就彷彿一個無助孩童般的嚎啕大哭起來：「六叔、六叔...，是舅父讓我拚死回來報信的啊。連弩太多了，他們不知從哪弄來的這麼軍式連弩，還有車弩、雁翎刀...。」

桓奇一拳砸在了地板上，面容間那原先癒合地刀疤創口，隨着一縷激射血花得再次綻裂開來：「六叔，這不是舅父指揮失誤啊。舅父也察覺到了那山谷有些不妥，一次性全營出動的進入剿暴實在有誤，但是、但是...，是那兵部監軍王大人，他為了搶功貪指的拿着兵部令箭，非要逼着舅父他全軍殺入啊。」

「他連咱們鐵甲騎軍在後面巡侍都不讓，非要逼着咱們鐵甲軍在前衝鋒，說是那些無知暴眾不堪豎爾，一個隊列衝鋒就可以完全將他們掩殺。結果中了埋伏后，咱們後面的步軍將士根本沖不破谷口，那幾十丈寬的口子上，堵的全是飛矢滾石，那箭雨下的，簡直就和雨點子沒什麼區別，弟兄們完全就是站在那兒當活耙子的被人射啊。。。」

「兵部安插在地方上的那些監軍大人們，他們實在是無能之至啊，有功他們領，有過咱們背。老子、老子...。」嚎到這裏，桓奇雙目一片赤紅的，差點連眼眶都要衝裂了：「六叔，侄兒不服、侄兒不服啊，侄兒為舅父還有那些將士們不服啊，這次就算綁了侄兒回京問罪，老子也要...。」

那官員輕輕拍打着仍是在嚎啕大哭的桓奇肩裔，低聲安慰道：「平南副監軍使王尚，監察不當、貪功好進，雖戰死沙場，但罪不其赦，現已被陛下御旨滿門抄斬。六叔這次來榮陽，除了專程把三哥骨盒帶回外，就是來看你的。」

桓奇楞了楞，他還沒從這突如其來的驚詫中反映過來，那官員已是把他給連抓帶拽的扶了起來。重重地點了點頭，桓奇沉聲道：「六叔這次來看侄兒，不知是？？？」

摸了摸額下得幾縷淡清長須，那官員哼聲低語道：「陛下對於兵部各地間的監軍使臣，非常的不滿。平、河、江、粵等地的多數地方將領，已經聯名上書兵部，矛頭直指監軍本制的束縛行事，要求撤消...。」

一連說了幾句，見桓奇對於這些事情並不是太感興趣，那官員咬了咬嘴唇，乾脆揀着重點地開口起來：「黑羽營覆，平南危已，睿親王今已親自回到洛陽，對諸將抗書一事暫行調解。如今各方軍需糧秣徵調頗緊，實在難以供使多路大軍來回征討的所耗需殆，」

簡單說出了現下三個最為急重的當前要點后，那官員注視着桓奇，有些鼓勵地和聲道：「陛下欽令，黑羽營必須重建，但眼下軍資糧備實難供給，只能先行由新軍練伍地慢慢進程。六叔如今幫你保舉到了兩個前程，一個是睿親王那裏的晉中大營，部分各地抽調來的新軍將士已然編連成隊，尚還欠缺一些經驗軍官的領伍行事。」

「另外一個，是齊統領的江東大營。」說到這裏，那官員忽然面色凝重地拍了拍桓奇肩側，話語中帶着無限肅利的低聲道：「兵部目前正在構築一套新的季略攻勢，各地民團和新軍中急缺實戰軍官的...。」

「又是兵部？糧秣在哪，兵眾在哪？平襄慘敗就在眼前，那些大人們難道還想。。。」桓奇恨恨打斷了那官員話語的還沒說完，那官員連忙低斥一聲，壓低了聲音的喝罵道：「桓奇，聽我把話說完。這一次的季略攻勢，完全得到了陛下和睿親王的贊同。軍需一事，已經得到了解決，南唐不日內即將會有大批糧秣輜重運抵江東，交由齊統領全面接收。」

「至於兵眾問題，江東大營內將會抽調出五萬兵馬，五萬真正的精銳士卒，配合江東各地的徵召新軍、以及民團部眾，對晉南一帶的叛亂勢力，起一次強大攻勢。」

「中心是哪裏？」桓奇低哮著，沒有絲毫顧忌到面上刀疤仍在斷續滴血的他，乾脆湊到了那官員面前的詢吼道：「攻勢中心是哪裏，六叔，告訴我，攻勢的核心究竟是哪裏。」

稍微猶豫了下，那官員同樣是恨恨低吼地回答起來：「平南。陛下、睿親王、兵部，一致決定，不惜一切代價，扼殺秦玉空在平南得所有崛起勢力。該死的秦玉空，他竟然勾結了聖元教，如果不是他，老三又怎麼會。。。」

『六叔。』緩緩站起了身子，似乎連日來隱藏在面容上的陰霾氣息已經被一掃而空，桓奇無比輕鬆的戾笑起來：「那麼，我去江東。您幫我保舉的前程，不管是什麼，只要是征討平南先鋒軍中的營位，侄兒甘願為卒。舅父的仇，就用那些暴眾的鮮血來洗刷掉好了。」

點了點頭，那官員深以為然的長笑道：「如此，不枉陛下和六叔對你的一番恩厚期待。奇兒，你今日便起程去江東，南唐楊侯爺的使節船隊不日後同會抵達江東大營，齊統領那裏六叔已經關照過了，你就以黑羽參將的身份，暫且同那些使節們打打交道，在征討出前，先行歷練下處事關係吧。」

見桓奇有些茫然不解的樣子，那官員意味深長的嘆息道：「一名合格地將領，並不是純粹性的機械作風，來展現服眾的。三哥就是一直不肯我聽我勸息，什麼事都忠字當先，見到了兵部令箭后就...，才落得如此下場。」

「奇兒，想要在軍中服眾，就必須懂得什麼為恩威並施，什麼是為人處事。不然縱來做死到頭，也只是一馬前豎子已。」

※※※※

江南春雨盈如絲，棉花浪起水無悠。一望無際的運輸船隊散亂停泊於江陵兩岸的港口碼頭間，舢板下的運輸隊伍里，夾雜了無數軍卒和苦力的來往漢子不斷將一袋袋的大包糧秣送至到岸口船舶上，一艘船裝滿，立即開走，隨即又是一艘空蕩船支的駛了過來，重複著前面的機械運作。

三四艘鷂鷹峰船，一艘五桅巨艦懶洋洋的停泊在南岸西側邊，楊麟於巨艦看台上來回渡步，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一陣馬蹄聲自南岸官道間轟隆響徹，十餘騎馬客風一樣的馳騁而來。放慢了度，一身錦白武服的白玉心就有如春日輝景下的那一道悠然雪虹般，一抹絢麗笑容自她臉上慢慢浮起。白玉心暢笑着，她什麼話也沒說，什麼手勢也沒打，只是縱馬於巨艦旁的河道上來回穿梭了幾趟后，原地里僅留下了一迭聲銀鈴般的脆笑，馬蹄放快了度，繼續朝着江都馳去。

一絲絲地倒吸冷氣仍是由著嘴裏不斷抽出，躺在張寬大舒適的絲棉床榻中，方仁山面容扭曲地喃喃腹喝着什麼，一層乳白色的上好創葯，如同團爛糊糊似的敷在他唇口四周邊粘稠無比。至於那近乎於豬頭似的腫脹面頰上，此刻卻被一層層的紗布膏藥，直裹的像個木乃伊似地碩大驚人。

春日的陽光在午時時，總是會有着那麼幾絲地**與熾熱。通紅面容上不時滴淌著一滴滴的熱汗絲流，渾身上下充滿著一股股膨脹怒氣，心裏有如油煎般的徐瑞，掀開着車簾地抬頭怒罵了幾聲該死老天後，重新鑽入了那寬大車廂中的粗喘起來。至於坐在他對面的那兩個秘營老太監，則是似笑非笑的眯縫著雙陰霾細眸，興趣悠然地繼續打量起這位徐小公爺來。

(昨天有點事更慢了，望書友們抱歉哦。今天奉送張接近5k的大章，算是彌補吧！希望大家看完了別忘記投票哦，小江現在在新人榜第六名好難沖哦！55555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