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轉折

刺鼻地血腥味，漸漸隨風得瀰漫於野馬原附近的谷口邊如粘如稠。i.

當李戩的血衣軍，在丘陵下全殲了盧蛩的那一支天翔軍騎，隨即馬不停蹄迎撞在了那最後一股的，連夜趕路地三千步卒后，整整三日過去了，三日中，在那僅有百餘倉皇逃竄的天翔軍記憶中，這是一個深烙在他們腦海內地慘痛回憶。

依仗着強大衝擊力，彷彿柄燒紅了的鐵叉捅進乳酪里一般，第一次的集群衝鋒。就讓這批連夜趕路的疲憊齊軍全線崩潰，緊根著的，就像昔日時在漠北高原上追殺胡人牧民一樣，這樣的場景重複演繹在了他們身上。

或許懷念著在極北冰原時就養成的暴戾習性，他們本該是不畏懼死的，但是，當李戩的五千血衣鐵騎在佔據了絕對性優勢的情況下，如同泰山壓頂時所展現出的恐怖衝擊力，立即讓這批天翔軍的信心抵抗如齏破粉，隨後，就是三日獵物般的沿途追殺。

淡淡嘆了口氣，站在谷口營寨柵欄邊的蒙毅低低問語道：「我軍的糧草，還能維持多少時日？」

站在蒙毅身後的幾名天翔軍將領中，一員副將小心上前的回復道：「按照大將軍前面的吩咐，不算何將軍正在永臨徵集的方圓糧秣，就按目前本軍攜帶的輜重糧草，一月左右的正常消耗，還是可以完全抵用的。」

蒙毅的天翔軍，除掉駐紮在永臨附近的一部五千齊軍，和前面派出的五千營隊外，剩下的四千軍騎、五千重步、一萬輕步、以及千餘弓手，總共合計兩萬人許的右路大軍，終於在浩浩蕩蕩地開往野馬原的第三日途中，撞到了那百餘幸運逃至的散亂前軍。

隨即在野馬原上的數日交戰里，李戩硬是憑藉着手中那支恐怖鐵騎，硬生生打散了蒙毅的三次左右合圍。每當天翔軍的數千馬隊死死牽制着李戩的血衣鐵騎，而其後的上萬步卒企圖上前的左右合圍時，卻往往遭到了那股機動力極為靈活的血浪反噬。

三次合圍，蒙毅手下的兩千輕騎、兩千重騎合計損失了三分之一，李戩的血衣軍，僅僅損失了兩百餘騎。幾乎每一次的衝突，都完全是兩股機動力量轟撞在一起時的顛峰對決，至於那慢吞吞的合圍步軍，根本連血衣軍片衣甲都沒碰到，就被斜地里衝出了他們的包圍之圈。

甚至就在最後一次的合圍時，因為其中一路士卒的步伐稍微慢了些，結果被斜地突圍數千血騎一陣沖虐，光是獸蹄踩踏的，就被活活踩死了好幾百人。

如此幾般的衝突后，在雙方都沒有佔到什麼太大便宜的情況下，李戩異常乾脆地率領着那幾千血騎，成日圍繞在天翔軍的輜重隊列邊遠遠轉悠，而蒙毅同樣是乾脆下令的回師谷口，兩萬不到的大軍死死裹着那一列輜重車隊的退了回去。

在後勤並不可能得到完全保證的情況下，在只有月餘糧草、同時旁邊圍繞一支恐怖鐵騎的情況下，蒙毅的這次決令是無比正確的，如果純粹依仗着兵力優勢的野蠻突進，那麼在消耗光軍中糧草后，在無法就地補給以及就地攻城的狀態間，等待右路軍的命運只能是徹底覆敗。因為李戩的存在，蒙毅根本不願，也可以說是不敢的分兵征糧或是掠城。

蒙毅的右路軍，就這樣的被拖滯了下來。

細碎地雨點從半空中飄蕩拂舞，直落於在眾人臉上的劃出了一條條細微水痕，隨意抹了把面容間直許滑落的潺潺水漬，站在營柵周邊的一名天翔軍中級將領恨恨道：「如果本鎮漠北的兩萬鐵騎全部在此，何來讓這些唐軍小兒的猖狂至今。」

蒙毅搖搖頭，似乎對於這名將領的話語感到太過荒唐，但當他看到了那營帳大門的兩百餘丈外，那百餘騎還是於來回挑釁的馳騁血騎后，蒙毅有點惱火地一拳砸在了柵欄上，低沉開口：「送往臨江的信鴿飛走了沒？」

前面說話的那名中級將領連忙答道：「按大將軍的意思，每隔兩個時辰飛出一隻信鴿，已經有三隻信鴿的起程飛遠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想來薛帥那裏最晚今日酉時，應該就能收到信了。」

蒙毅點點頭，乾脆一聲不吭的向著大營內走了過去。幾名站在一旁的將領相互對視了下，其中一人的猶豫開口道：「蒙將軍，大營外圍的那些...。」

「如果趙將軍願意領軍效先的話，那麼本將然允諾。」蒙毅頭也不回的丟了下了這句話后，顧的朝着大營內繼續走去。旁邊的幾名將領再次相互對望了下，目光逐漸集中了那前面開口的武將身上。

那武將有些面色白的乾笑幾聲，乾脆開口道：「幾位將軍如願率軍從旁協助的話，本將當。。。」沒等那武將把話說完，這一眾將領的同樣是哈哈乾笑着幾聲，隨即一轟而散的走了開去。

※※※※

澎湃的浪花在月色下呈現出一抹流光色彩，無際的船隊籠罩在了江東水域邊的數里方圓內如朦遮影。這是東晉的江東沿線上，第一次迎來着如此龐大的艦群規模。

江風忽起，濤聲連綿，迎月飄駛得龐然艦群間，兩艘華麗巨艦迎江擦過。站在其中艘艦頭觀景的楊麟，幾乎是面對面的與着那數丈相外，另一艘五牙巨艦上船頭觀景的華服青年相視而過。

天朝歷1132年、南唐建德十二年，荊湘會戰的第二旬中，南唐與東晉之間的第三次談判——『江東會談』正式拉開了序幕。

江東會談初始，因戰爭突至和路途太遠起由，唐皇李建被迫將談判權定，全面下放於鎮南侯楊逸為肩。而楊逸則是以荊湘集團的二號人物，鎮南大司馬葉梵為使節主官，負責全權談判。

是夜，就在葉梵初至江東的船浪行程中，早已等待不及的晉廷當局乾脆派出使團的乘船迎往，直接下榻到了葉梵坐船上的予以初談起來。

會談的第一步初談條例，雙方因各需要，設江東、江夏兩江大營間同為友軍區域、共同協防，允許雙方水軍由巡航。同時，南唐以鎮南侯楊逸長子楊麟，東晉以睿親王朱桐長子朱沅各為質，以示誠意。

當葉梵和楊麟一起到達江東大營時，望着他們身後停泊的港口上，那一望無際的糧秣船隊，江東各地間，無數前來與其說是迎接，不如說是來分糧的東晉將領們。出了震耳欲聾地咆哮歡呼聲。

第一批踏江運至的十萬石糧秣，被過上萬左右的晉軍嚴密封鎖了沿江十一道港口的連夜搬運，當天晚上，大概兩百多個碼頭上企圖偷運軍糧的苦力漢子，被連夜斬示眾。隨即，因為分配問題，又有幾十個連同著將領在內的隨同軍官，差點就要在江東大營總統領齊泰面前的拔刀火併。

視急了這批軍糧的為家命根的無數晉軍將領，乾脆連夜派出了己轄區內的直屬軍隊兼搬帶護，不停搶分著這批剛剛到達的軍事糧秣，至於剛剛抵江的南唐使節團，完全受到了江東大營里最高規模的款侍照應。

尤其在第二日前往江城使節館的路途上，因為糧秣問題而私到葉梵車隊內，企圖再多要點好處什麼的晉軍將領，在得到葉梵答覆到第二批糧秣即將在不久運來，並且會多加照顧他們的轄區部隊后，至少有幾十名以上江東一帶的晉軍將領帶頭放出了狠話，哪一個敢得罪南唐使節團、或者是為難使節團什麼的官員豪紳，只要你是江東地界的，保證三日內被軍方帶頭抄家，並且。。。

在得到軍方如此狠話的要求下，上至江城的官員大佬，下至四鄉的豪紳地痞，已然完全將楊麟和葉梵等人的，當成了祖宗似地供照起來。

東風刮過，地面上掀出了一片沙塵瀰漫的枯黃干葉。江城，這座緊靠於江東沿線上呈凸面地勢，前有萬里水濤、後有兵甲大營、三面環水的港口城鎮，在迎來了南唐使節團的數日後，逐漸變得熱鬧起來。

先是跟隨糧秣一起到達的無數緊俏物資，例如綢緞、名茶、紫砂還有一些南方特殊藥草的應時供應，很是滿足了沿岸深處內，某些豪紳大佬們的奢侈需要。

因為晉中局勢的逐漸癱瘓，很多的物資產地已經被叛亂勢力逐步佔領，然後同那些江北來的齊商大賈們交換物資。而一些僅剩產地的緊俏物資，也都是在晉廷當局的刻意操縱下，紛紛隔郡跨地的先運輸到了關中洛陽一帶所供消耗的穩定局勢，從而造成了江東附近的這些豪紳大佬們，哪怕是想要弄上幾匹上好綢緞什麼的，都宛如到了難比登天的局面。

同時，因為南唐使節團到來的太過矚目、又或是某些私下交易太過張揚之類的原由，在洛陽朝野內幾位大學士的不滿上奏間，晉廷監察司的江東大佬被迫派出了無數便衣秘探的，彷彿群蒼蠅似的整天跟在葉梵、楊麟等幾位重要使節人物身旁的轉悠跟蹤起來。

就在使節團到達江東的第一周末，葉梵的名氣漸漸地響了起來。不光是這位大司馬人物的官職地位，還包括他的詩詞歌賦、舞文弄墨、以及軍方正和他處於的蜜月階期，使得這位葉司馬很快成為了江東各地上，那些官員大豪們的座上賓客。

想要在此做點『小生意』，和履復臨行前楊逸交代囑事的楊麟，也很快在江東話聞上落下了不小的名聲。

在葉梵和歐陽千兩人的謀策安排下，楊麟來到了江城府衙正對門的位秘營老秘探所開設的店鋪大門邊，當着十幾名監察司的便衣密探和無數圍觀的眾人面前，正準備將那老秘探的女兒強拉進後房內『就地正法』時，『恰巧』被一群出門巡街的衙役捕快們撞破了好事。

隨即，在那些群情奮涌的儒酸秀才，和某些『刻意』圍鬧的激進百姓中，一場小小的民情騷亂就此爆。

被那些捕快和秦立等一群侍衛大漢保護下的楊麟然是沒什麼事情，相反得而是那十幾名早已暴露身份的便衣密探，卻在這場亂里遭遇到了不少哄亂『群眾』刻意暴打后，便成了一個個豬頭娃娃似地抬回到了衙司里的重新救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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