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好像在夢中一樣,她居然跟當今太子爺發生關係了——

不不,是連作夢都沒想到,她竟然會跟當今尊貴無比的太子爺發生了朋友的關係。

呵呵呵……

小卓傻笑着被六人大轎送回「貸你一生」京師分號。

因為太高興了,太快樂了,太不可思議了,她在宮女的攙扶下緩緩落轎,恭送進屋時都忘記要享受這等威風。

路郝仁跟張琅則是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驚愕又不敢置信地瞪着這一幕。

香公公親自送她回來,殷勤地笑道:「路姑娘,明兒一早老奴再親自押轎來接您進宮玩,您千萬要記得呀。」

「香公公,有勞你了。」小卓總算及時清醒過來,對他嫣然一笑。「讓你親送我回來真是承受不起,請進來喝杯參茶再回去吧。」

「不不不,路姑娘,您這就折煞老奴了。」香公公笑咪咪的婉拒。「天色也晚了,老奴還要回去伺候主子呢,您也早點歇息吧。」

她點點頭,甜甜笑道:「那香公公慢走。」

「路姑娘免送、免送了。」

香公公翻身上馬,和拾著轎子的侍衛、宮女們開開心心地回去了。

小卓甜津津地笑着,哼著小曲就要入內梳洗。

「小,小卓,剛剛那是……」路郝仁緊張得結巴。

「香公公啊。」她伸了個懶腰,還真有點累了。「爹,你吃過飯了嗎?我餓死了,咱們一起去吃點好料的吧,不過得等我先去洗把臉。」

噫,早知道就再不客氣一點,別婉拒太子的好意邀宴了,可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家,得留點名聲給人探聽才是,再說他們雖然是朋友,也不能這麼厚臉皮的死賴在人家家裏吃完飯才回家,太不矜持也太沒禮貌了。

萬一讓人家誤會她是個貪小便宜的人,那就不好了。

儘管小卓嘴巴不承認,可是心裏始終徘徊盤旋著都是那個「人家」……她一匆兒偷笑,一忽兒緊張,一下子又面露嚮往、甜蜜之色。

嚇得路郝仁還以為女兒是不是半路中了什麼邪?因為他打從小卓出娘胎到現在,就沒見女兒這樣子過。

他和張琅交換了一個駭然的目光。

第二天一早,小卓果然又被接進皇宮了。

路郝仁跟張琅以及一千夥計、客人的下巴仍舊脫臼中,尚未完全接回去,見此盛況又嚇傻了。

小卓坐在舒適的轎子裏,笑得合不攏嘴。

可是笑着笑着,她老是覺得有點不對勁,怪怪的。

「香公公他們怎麼會對我這麼熱絡殷勤?就算太子爺交代了我是他的朋友,為什麼沒有人懷疑我是不是居心不軌、別有企圖呢?」她陷入深深的納悶與苦思中。

會不會他們也有什麼陰謀詭計?可看起來又不像啊。

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小卓就這樣被抬進東宮裏去了。

她甫一下轎,就被一群笑嘻嘻的綵衣宮女迎進寬敞明亮的暖閣里,還擺了一桌子的精巧點心,飄香的龍井茶,滿滿一水晶盆的各式各樣番邦進貢的當季瓜果。

「謝謝,謝謝,謝謝……」她被伺候得既歡喜又不安。「別忙了,這樣就好了,夠了、夠了。」

「路姑娘快別這麼說,」香公公滿面堆歡。「太子爺上朝去了,晚點才會回宮,您在這兒嘗嘗點心,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奴才。」

「呃……好呀。」她破天荒地感覺到手足無措,

她會不會這兩天就把自己一輩子的好運都用完了?

香公公和宮女們笑容可掏地隨侍在一旁,害她如坐針氈好不自在。

「呃……」經過良久的沉默后,小卓再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笑了起來。「香公公,我並非宮裏的主子,你們待我這樣好,我會折福的。」

「路姑娘千萬別這麼說,你是太子爺的朋友,就是我們的主子,我們伺候你是應該的。」香公公笑道。

「可是你們不用先調查過我的身分嗎?說不定我是來誘拐你們主子——」她陡地住口,因為他們忽然笑得好不曖昧古怪又開懷。

肯定有陰謀。

她謹慎又懷疑地瞅着他們,可是看他們笑得那麼高興,又很難想像他們有什麼陰謀。

「小卓,你來了!」

鳳賦清亮驚喜的聲音響起,她猛然抬頭,臉蛋不自覺亮了起來。

「太子早。」

「早。」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見到她晶光燦爛、笑意盎然的小臉,心中就湧起陣陣莫名的喜悅。

「來來來,上朝很辛苦吧?先坐下來吃點點心吧,宮裏的點心很好吃喲。」她借花獻佛得好不理所當然。

「謝謝。」他好脾氣的坐了下來,笑吟吟地看着她替他斟了杯茶。「你也吃,我自己來就行了。」

「那怎麼行?你勞苦功高,當然是由我來服侍才應該。」她把幾枚做得小巧如花苞般粉嫩嬌艷的蝦仁水晶燒賣夾進他碗裏,同時不忘塞了一顆進嘴裏咀嚼。「嗯……好好吃。」

現在這些點心嘗起來怎麼比剛剛獨自吃的時候鮮美了百倍?

香公公和宮女們識趣地退到暖閣外,彼此互覷一眼抿唇竊笑。

在掃光兩盤燒賣和一碟豆皮包子后,小卓突然啊地大叫一聲。

「怎麼了?」鳳賦嚇了一跳。「鯁到魚刺嗎?」

「不是的,我竟然忘了進宮是要做什麼的。」她懊惱得要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把要事忘光光。

「你說過,想見我父皇。」他忽然有些緊張。「是……為了私人的理由嗎?」

「是啊、是啊。」討債的事總不能算國家大事吧,她尷尬地笑笑。

鳳賦胸口怪異地揪緊悶痛起來,為了私人理由不惜千方百計進宮找父皇……幾年前也發生過那麼幾樁,都是父皇出巡的時候在外頭留下的風流債。

難道,她也是嗎?

他頓時僵住了,腦子一陣嗡嗡然亂烘烘的,完全無法如常思索。

「有多……私人?」他喉頭緊縮,艱難地問。

「這件事有點難以啟齒。」她笑得更心虛。

他臉色微微發白,一顆心慌得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你不妨說說看,也許我可以幫得上忙。」他的眸光低垂,胃口全失,語氣卻仍舊溫和,

是想要他將她帶到父皇面前,讓他們再度「團圓」吧?

他持着玉箸的修長手指下意識地握得更緊。

「就是有一筆債。」她有點訕訕然的開口。

情債。肯定是,

「對了,要請你幫我看我一下!」她自隨身的褡撻袋裏掏出了帳本。

敢情父皇還留了定情詩給她?鳳賦神色一陣青一陣白,一股深深的失落悵然攫住了他的心口。

太殘忍了!太殘忍了!

父皇怎麼可以連這樣年輕的小姑娘也不放過?

他眸光慘然地看向遠方,不忍卒睹。

「你可以幫我瞧瞧這筆跡有沒有見過?熟不熟?」小卓神情熱切地攤開到那一頁。

「不用看了,我可以確定它就是。」他幾乎要揮淚。

她愣了下,「可是你還沒看耶!」

這麼神,難道他用感覺的就可以知道留下筆跡的是誰?

皇宮就是皇宮,果然好神奇啊!

「又是我父皇乾的好事。」他難得忿忿然地道。

「什麼?!」她聞言大為憤慨,激動得差點口沫噴飛。「你是說這筆債是當今皇上借的?就借一百兩銀子?我們國庫要倒了是不是?為什麼兩個月前皇上得千里迢迢跑到江南跟我家錢莊借一百兩銀子?」

天啊!地啊!這世上還有沒有天理啊!

就在小卓火大氣憤到快翻桌的當兒,鳳賦卻是錯愕到不行。

「我父皇跟你家的錢莊借一百兩銀子?真的?」

他整天勤於國事,忙到只能用繡花來紆解情緒,父皇居然閑到跑去江南跟人家錢莊借錢……等一下,江南?父皇已經三年沒有下江南了,那這筆帳……

「你還問我?不就是你剛剛承認的嗎?」小卓越想越不對,大皺眉頭。「等等,我爹說借銀子的是一名年輕公子,皇上今年貴庚?」

「六十有三。」鳳賦略一沉吟,迅速會過意,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你的意思是你千里迢迢進宮來只是為了討一百兩的債?」

「什麼「只是」為了討一百兩的債?一百兩不是錢啊?」她一怔,隨即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跟我家錢莊借一百兩銀子的不是皇上?」

「我父皇三年沒出宮了。」他心情強烈地放鬆了,笑得好不歡暢。

「那你剛剛是在耍我嗎?」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敢。」他連忙笑道:「方才是我誤會你了,我還以為你跟我父皇……」

「怎樣?」她挑眉,懷疑地問,

「呃,沒怎樣。」他滿面堆笑,心情大好,卻也識相的趕緊轉移話題。「你說有人到你家錢莊借銀子,那麼你怎麼會找進宮來呢?他是宮裏的人嗎?」

「我正想問太子這個問題。」她將帳本推向他。「請看。」

鳳賦接過帳本,目光看向她指的地方,先是因驚訝而睜大了雙眼,隨即——

「噗!」

小卓白了他一眼。

「對不住。」他連忙吞下忍俊不住的狂笑聲,努力鎮定。「嗯,事實上這人的筆跡我真的很熟悉,但是我不了解為什麼會是他呢?這不太合理啊,不過仔細想想,又的確像他的行事風格。」

「凡是跟錢有關的,我通常都不太有耐性。」她說得咬牙切齒。「所以敢問這位太子你在跟我打啞謎嗎?究竟是誰跟我家錢莊借的銀子?」

她都快瘋了,明明知道吼他沒道理,也是大逆不道的行為,可是她真的被這一百兩銀子的未收帳款搞得頭暈腦脹。

現在已經不止是銀兩收不收得回來,而是關於她在江南錢莊界的名聲、信譽以及個人爽不爽的問題!

「抱歉。」鳳賦清了清喉嚨,「這筆跡和語氣像煞了我四皇弟,但是我也不能百分之百肯定就是他,最好的法子便是等他回宮后,再親自問明此事。」

「堂堂四皇子,怎麼身上連一百兩銀子也無?還得向錢莊?」小卓越想越不可能,也越來越氣餒。

一定是哪裏弄錯了。

「我四皇弟生性浪漫,行事不拘小節,可以和乞丐們去偷雞烤來吃,到街市上當散財童子廣施銀兩救濟百姓,也能一擲千金買下百斛明珠鋪地,就為博佳人一笑,或是為義氣千里走單騎,殺遍賊寇搭救知己……」他的眼神溫暖極了,盛滿了與有榮焉的驕傲。「獨一無二風流任俠,這就是我四皇弟皇鳳歌。」

小卓聽得好專心。

「和他精采豐富的人生相比,我這個做大哥的實在遜色太多,一點也不出奇。」

她一定很失望吧,在皇宮中第一個認識的既不是風趣不羈的二皇弟,也非爽朗英挺的三皇弟,更不是那迷倒天下萬千女子的四皇弟,而是他這個無聊沉悶到極點的太子,

「太子爺,你在說笑吧?」小卓差點被口水噎到,不可思議地瞪着他。「你怎麼可能比不上他?請恕我說話太直,但是我覺得像四皇子這樣的男人,真是誰遇上他誰倒霉!」

鳳賦震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本來就是嘛。」她強忍翻白眼的衝動,老實不客氣地道:「想怎樣就怎樣,愛幹嘛就幹嘛,那跟在他身邊的人多沒安全感?還有,見一個愛一個,銀兩拿着亂亂花,每天儘是談情說愛、風花雪月,再不就是逞兇鬥狠,要是每個人都跟他一樣任意而為,那誰來盡士農工商的本分?誰又來為朝廷百姓服務?總不成光喝露水就會飽,銀子還從天下掉下來呢!」

他驚訝到完全說不出話來。

從來沒有人這樣坦率地批評過四皇弟浪漫瀟灑,不受拘束的行事作風,幾乎每個人都拿他當夢幻中的偶像那樣深愛着、崇拜著。

可是唯獨小卓……這個精明幹練又聰穎可人的小姑娘,非但絲毫不迷戀萬人迷的鳳歌,還批評得一針見血。

她的話彷彿帶有某種神奇的醉人力量,讓他整個人暈陶陶起來,胸口暖暖熱熱得如飲醇醪。

他的嘴角不斷自動地往上揚,越咧越快樂。

她欣賞他勝過欣賞四皇弟……真是破天荒前所未有發生過的事!

「如果四皇子真有太子爺說的那麼糟,那麼你應該堅持把他帶在身邊好生教導薰陶幾年的,」小卓對他嫣然一笑,難掩眸中的讚賞。「就算未能讓他學到太子一半的善良敦厚好性情又熱心肋人溫柔體貼,起碼也可以控制他少花點錢……可惡!最好跟我家錢莊借銀子的不是他,要是讓我知道就是他借了我家的銀子四處亂揮霍,我一定撂人打斷他一雙狗腿,切掉他的小雞雞餵魚!」

她眼中的殺氣一閃而逝,

不愧是江南人人聞風喪膽的小卓姑娘!

鳳賦登時噤若寒蟬,不敢為四皇弟說好話。

還是不要惹惱她比較好。

風好涼,陣陣花香隨着清風徐徐吹拂過暖閣,本來一臉兇狠、煞氣畢露的小卓恢復了理智,察覺到自己剛才失控的狠勁,尷尬得急忙往他的碗裏堆滿食物。

「吃啊、吃啊,」她陪笑着,邊暗自懊惱自己的失常。「吃飯的時候不要談不開心的事,對不對?哈哈哈!」

真是的,她怎麼可以當着人家大哥的面把他弟弟數落得頭上長瘡、腳底流膿呢?

她這張利嘴早晚要惹禍上身,唉。

「小卓,你真的是我所見過最特別的姑娘。」鳳賦心裏深深激蕩感動,由衷地道。「但是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呢?你太過獎了。」

「我把你四皇弟說得一無是處,你不生氣嗎?」她乾笑着,不好意思地撓撓耳朵。

「你說的話也有些道理,我為什麼要生氣呢?再說如果真要有人生氣,那也該是我四皇弟。」他頓了頓:心窩暖洋洋的。「我被你讚美得現在整個人飄飄欲仙,都快飛起來了,感謝你都來不及,又怎麼捨得生你的氣?」

「真捨不得生我氣嗎?」她心兒怦然一動,小臉羞紅了起來。

「一千個認真,一萬個認真。」他急忙承認,深怕她誤以為他只是嘴上說說,並無半點真心。

小卓雙頰酡紅得宛若桃花醉,小嘴微微抿起一抹隱約蕩漾的笑意,眼波流轉既驚乍喜,好像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又害羞忐忑得不知道該拿這一切怎麼辦。

他不禁看得痴了。

鳳賦伸出修長指尖,彷彿想輕碰、撫觸她嬌羞欲滴的粉嫩紅腮,卻又遲疑着深怕唐突佳人,不禁停頓在半空中。

這才是他倆相識以來第三次見面啊!

可是感覺上他像是已經認識她三生之久……不,恍若已是期待渴盼夢寐以求的人兒形象,就這樣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眼前,一顰一笑,充滿了熱烈的生命力。

就在這情思纏綿、曖昧隱約的當兒,一個大刺刺的聲音由遠至近傳來,驚破了他們之間那異樣怦然的糾結——

「大哥、大哥、大哥,你一定要救救命啊!天知道那個老頭子今早不知吃錯了什麼葯——我想應該是春藥吃過量——竟然把到太湖巡視珍珠養殖工程的事丟到我頭上,大哥,你千萬得幫幫我的忙啊,我……咦?你有客人?還是女的?!」

來人大呼小叫,好像天快塌下來了,但在望見小卓的那一剎那,整個人如遭電殛,像是看見了自遠古蠻荒來的三頭六臂青面獠牙怪物。

小卓心下有些不悅,但仍禮貌地朝他笑笑,「失禮了,我正是個女的,如假包換。」

「三皇弟,讓我來為你介紹,這是小卓姑娘,這是我三皇弟皇鳳詞。」鳳賦溫雅地笑着,迫不及待為他倆介紹彼此。

鳳詞不敢置信地瞪着小卓,然後是鳳賦,然後又是小卓,再來又是鳳賦,就這樣看左邊看右邊,因震驚而僵硬的頸骨在轉動時還喀喀作響。

由此可見他有多吃驚!

「三皇子,您好。」小卓被他看得火大,不自覺悄悄靠近了鳳賦一些,小手輕揪他的袖子,壓低聲音道:「喂,太子爺,你弟弟沒事吧?他是沒見過絕世美女嗎?眼珠子都快爆出來了。」

鳳賦噗地一聲,連忙憋住狂竄不止的笑意,喉間發出了陣陣古怪的悶嗆聲。

「幹嘛笑啦?我很認真的。」她忍不住氣惱地擰了他一下。

「噢!」他結實的腰間肌肉敏感地抽疼麻癢了一下,邊縮邊對着她連連陪笑。

「彆氣、彆氣,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我不是笑你,我只是覺得你真的好可愛。」

「是嗎?」她害羞地瞄了他一眼,小臉紅紅,野蠻盡失,「是哄我的吧?」

好壞,嘴巴那麼甜做什麼?

「字字真心。」他低頭凝視着她,滿面誠懇笑意溫柔。

鳳詞揉了揉眼睛,再眨了眨,最後重重捏了捏自己的雙頰。

他眼睛沒毛病吧?不是在作夢吧?

大哥的東宮裏居然有個嬌媚的小女人,而且一向溫文敦厚、循規蹈矩到古板的大哥還跟這個小女人打情罵俏?

這還不算什麼,平時不習慣親昵摟摟抱抱等肢體動作的大哥,竟然對黏在他身側的小女人笑得好不寵溺,半點也不覺排斥。

「三皇弟,口水流出來了。」鳳賦好笑地提點他。「在大庭廣眾之下,不太好看。」

「現在不是管口水的時候了!」鳳詞陡然驚醒過來,氣急敗壞地道:「大哥,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嗎?」

「我現在在做什麼?」他一臉困惑,不解這話是什麼意思。

「瞧!你連自己在做什麼都不知道,足以證明你真是辛勞過度,失去理智了。」鳳詞激動得眼眶都紅了。「你看清楚,黏在你身邊的這個,她是個女的啊!」

啊現在是什麼情形?

鳳賦滿眼迷惘,小卓則是越聽越不爽。

「女的是怎樣?犯法嗎?」她冷笑開口。

偏偏鳳詞還不知死活,大呼小叫道:「大哥,你是怎麼了?怎麼跟以前都不一樣?你變了,變得我都不認識你了!」

小卓腦子裏那根緊繃的神經咱地斷成兩截。

「敢問一下前面這位三什麼皇什麼子的,你對你的兄長有什麼不滿嗎?」她一個箭步向前,指尖毫不留情地戳著鳳詞的胸口,眯起眼兒瞪着他,「人家說長兄如父,你都是這樣跟你父皇說話的嗎?出門前有沒有漱過口呀你?你當你大哥脾氣好就好欺負嗎?你知不知道他是我罩的?」

「我……」鳳詞被戳得後退一步,面露驚慌,「我沒有對我大哥不滿啊。」

「那你就是對我有什麼不滿羅?」她冷笑。

「這——」他吞了口口水。

「不要說你沒有,哼!你剛剛看我那是什麼眼神?你那一瞬間心裏想的是什麼東西?你說,你說,你倒是說說看哪!」她咄咄逼人。

「我……不是故意亂看亂想的,」鳳詞朝他大哥拋去一抹求救之色。「我只是……沒想到大哥身邊也會有女人想陪他……」

鳳賦好氣又好笑,這是什麼話?

可是他還來不及抗議,以他保護者自居的大姊頭小卓姑娘已經柳眉橫豎,一把揪起了鳳詞的衣襟,勒得他險些效法三太子魂歸九重天,上演剔肉還父剔骨還母的悲壯戲碼。

「什麼?你還敢瞧不起你大哥?」因為太生氣了,小卓壓根忘了被她施暴的可憐蟲可是當今三皇子。「怎麼沒有女人陪啊?以他那樣好的條件,如此優秀的身體,這麼高潔的情操,愛慕他的女人打京城排隊到擠落外海還數不清。這位氣質男、柔情漢,路上不小心撿到都要偷笑大半天,你們這種自命風流、自以為瀟灑的小弟弟哪裏比得上?」

鳳賦被她的話感動得亂七八糟,不敢相信這世上居然有姑娘能夠欣賞他的內在美?他真是大受震撼,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親弟弟還在她的魔掌下。

「喀喀喀……」鳳詞已經快喘不過氣,大翻白眼。

「小卓,我哪有那麼好呢?」他痴痴地瞅着她。

小卓聞言鬆開了有力如鋼鑄的小手,臉上神情瞬間轉為嬌羞無限,不依地輕推他一下,「哎喲,人家難不成是騙你的嗎?傻瓜,半點也不知道人家的心。」

「小卓……」他深情緊握住她的小手。

「太子……」她羞人答答地迎視着他。

剛逃離魔掌的鳳詞用力嗆咳著,在看到這深情又肉麻的一幕,剎那間真的好想死,嗚嗚……

他的大哥,溫柔善良如仙人的大哥,竟然被一個壞脾氣的小女人吃得死死的。

最疼他的大哥到哪裏去了呢?嗚嗚嗚。

小卓小手被握在溫暖寬厚的掌心裏,甜蜜不禁蕩漾在心底,臉上的笑容在不經意瞥見鳳詞那矛盾古怪翻白眼又感傷的表情時,臉上笑意更深,笑聲更加悅耳歡快了。

敵情……這位小弟弟是在吃醋?呵呵呵。

對了,她跟太子爺是幾時變得這樣濃情縫蜷的?

小卓霎時被自己的笑聲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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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好兒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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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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