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阿飛哥哥,你在想什麼?」貝烈蘭也跟着爬上樹,坐到雲霏旁邊間。

「阿飛」當然是雲霏隨口編的名字,「飛」跟「霏」是同音不同字。

她心念一動,問道:「蘭兒知道狼王愛的那位姑娘生得什麼模樣嗎?」

「我知道,有一次我偷溜進懷香樓,屋裏有她的畫像,她好美好美幄!所以,我狼王哥哥才忘不掉她。」

「懷香樓任何人都不準進入嗎?連你也不行?」

「嗯,除了狼王哥哥外,就只有我大哥了。」

貝烈雲?有他就好辦了,她倒想看看能讓白狼迷戀十年的女人,究竟美到什麼程度?她當然不是吃醋,吃一個死了十年的女人的醋根本沒必要,她只是純粹好奇罷了。

「她叫香香,對不對?」

「嗯,聽服侍過她的婢女們說,她身上有一股很香的香味,所以狼王哥哥就蓋了現在的懷香樓,不願讓別的男人見到她;換作是蘭兒,早就發瘋了,我才不想被關起來。」

換作是她也一樣,但無疑的,那香香姑娘是幸福的,她在有生之年能擁有白狼全心的愛。

雲霏睨着她,問道:「你今天倒滿乖的,不再到鎮上去了嗎?」

貝烈蘭興趣缺缺的道:「常玩同樣的遊戲總會膩的,阿飛哥哥,我們去騎馬兜風好不好?白天沙漠的風光很壯觀喔!」

「無聊!」她現在滿腦子只有白狼的影子。

「那我帶你去看我精心設計的機關室如何?」她無非是想要雲霏陪她玩,所以才刻意討好著。

雲霏又想拒絕,老遠的瞧見白狼心事重重的走入花園,身邊沒半個侍從,不禁又想逗逗他。

「蘭兒,你先去牽馬出來,我們到附近去探險。」

「好耶!我去牽馬,阿飛哥哥要快點來喔!」貝烈蘭利落的爬下樹,急急地往馬廄而去。

等她人一走,白狼正巧來到樹蔭下,他重重嘆口氣,眉宇間的陰鬱揮之不去。

「唉!相思欲寄從何寄,畫個圈兒替,一圈不夠再一圈,一圈一圈又一圈。」雲霏搖頭晃腦的念著。

白狼循聲往上望去。又是他!他就不能讓他有片刻的寧靜嗎?他可以將他趕出宮,沒人敢吭一句,但他的心為何不像他的外表那麼冷酷?這兩天他已儘可能地避開他,好象這樣他就可以逃避自己對他產生的異樣情愫;不!他不能任它發生,他不會喜歡上一個男孩,絕不會!

「你在上面做什麼?」白狼表面上故作平靜,每見他的人一次,他就多受一次煎熬。

雲霏輕笑道:「乘涼啊!上面好涼快喔!你要不要上來試試看?」

「爬那麼高小心跌下來。」他不自覺的關心道。

「王上是關心我的安全嗎?阿飛好感動喔!」她誇張的捧著心說道。

「跌死是你的事,我才不會可憐你。」他就是有本事氣得他半死。

「王上放一百二十個心,阿飛在城……不,在家時就是爬樹高手,這麼點高的樹我才不在乎,不信我再爬高一點給你看。」她從樹枝上站起來,真的準備再往上攀。

白狼叫道:「下來!不準再爬上去了,你會受傷的,這是命令!聽到沒有?」他想死也別死在他面前。

他關心我!雲霏好開心,才兩天不到,他就開始在乎她了,太棒了!

「你不要緊張,我下去便是──」

「卡!」樹枝發出輕脆的響聲,瞬間裂出一道痕。

「啊!樹要斷了,我快掉下去了,怎麼辦?白狼,救救我,我好怕,啊──」她抱住樹枝,看着那裂痕愈來愈大,駭然大叫。

可惡!這是什麼該死的情況?侍從為了他想獨處而退開,此刻找不到人幫忙,他再聽到阿飛魂飛魄散的叫聲,他的沉着全派不上用場。

「跳下來,我在下面接着你,快跳!」他張開雙臂等著。

雲霏拚命地搖頭,她又不會飛,跳下去準會摔死。

「我怕,你上來嘛!我不敢跳!啊!它又裂了,你快點上來嘛!」樹枝漸漸往下傾斜,她人也隨着滑下。

來不及了,白狼大叫,「閉上眼睛往下跳,樹枝快斷了,再不跳就來不及了!」

橫豎都是死,就算死在他懷裏也高興,她緊閉雙眼,手一松,身子垂直地落下。

「砰!」一聲巨響。好象沒事,她動了動四肢,好險!真的沒事,她還活着,只是在她身下的人可不同,白狼平躺在一堆落葉中,用身體來承受她的重量。

「你可以起來了嗎?我不想一直躺在地上。」他有氣無力的道。

「如果我不要呢?」雲霏帶着邪惡的口吻道,她好喜歡他們如此親密的接觸,好想就這樣躺着不動。

白狼語氣不穩的道:「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你需要的是適合你的女人,不要找錯對象。」

「我喜歡你,真的,我好喜歡你。」她半真半假的作弄他,雲霏可以感受到他在發抖,狼王也會有發抖的時候?這可是第一手資料呢!

「不,該死,你別纏着我。」他口中在抗拒,身體卻一點也動彈不得,天殺的,他竟然享受他在自己身上蠕動的滋味,他瘋了!

「我偏要,我想親你,可以嗎?」她早就想嘗嘗吻的味道,他看樣子吻起來應該味道不錯。

他大聲的呻吟,「不,你不知道你會造成什麼後果,走開!走開!」他無助的狂吼,將臉別向一邊。

雲霏俯在他的耳畔,輕吹一口氣,小小的舌尖舔着他的耳垂,嘗到他皮膚上的鹹味,並用唇親吻着他頸側跳動的脈搏;他的心跳得好快,他不是完全沒感覺的,這使她更具有成就感。

「你鬧夠了嗎?你是男人,你還記得嗎?」白狼覺得自己猶如一團棉絮,除了腦中僅存的理智外,其餘的都不剩了。

「誰說男人就不能喜歡男人?我是真的喜歡你,白狠,不要再抵抗了。」

「不,這是不對的!」天啊!誰來救救他?「我絕不會喜歡男人的,你再誘惑我也沒用。」

「哦!是嗎?」她湊上櫻唇,蜻蜓點水般的啄着他的臉頰,她唯一親過的對象只有一些親戚家的小嬰兒,但她愛死了親他的感覺,她是不是有點色啊?管他的,夫子不是說過「食色性也」,好色是人的本性,不管男人或女人,只要遇到心儀的對象,色一下又何妨!

那柔軟的唇瓣每親他一下,他全身的血液溫度便升高一點,他若再不阻止,遲早會因沸騰而做出不可收拾的事。

「住手!住手!」他的嗓音變得異常尖銳。

雲霏揚起唇角,放肆得更徹底,其實,他想推開她有何難,只消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把她彈得遠遠的。

「你不喜歡我這樣親你嗎?」她的舌尖隨着如蘭的氣息滑過他飽滿的下唇,感受到他身體更劇烈的抖動。「這樣呢?」她的舌鑽入他嘴內,肆無忌憚的展開它的冒險。

白狼喉中發出低吼,大手捉住他纖弱的腰肢,火熱的封住他的小嘴,再也顧不得他究竟是男是女,懲罰似的吮吸著那兩片使他瘋狂的唇瓣,另一隻手揉着他圓而翹的臀,像只突然發情的猛獸,熊熊的慾火捲走了他所有的理智。

雲霏情難自禁的環住他的頸項,投入他燃燒的熱情中。誰敢說他冷酷無情,當他失去控制時,就像是一座火藥庫,只等某人點燃引信,其爆發力足以將人燒成灰燼。

「你承認喜歡我的,對不對?」她迫不及待的想告訴他真相。

像被點住穴道,白狼整個人震住不動,駭然的瞪住他,眼中有不信、有後悔、有自我唾棄,理智回來了,熱情也就消褪了。

「不,我一點都不要你,老天!我做了什麼?我該死的做了什麼?」他不敢相信他差點就強姦了一個男孩,但事實擺在眼前,否認也沒用。

雲霏隨他起身,她不忍見他自責的模樣,急着想澄清一切。

「白狼,你聽我說,我是──」

「不要再接近我,不然,別怪我毀了你。」白狼厭惡自己的行為,阿飛不過是個孩子罷了,但他是成年人,應該更有自製才對。

她急着想說話,但他逃得更快,看着他消失在花園中,雲霏實在很氣他老是不聽她把話說完。

「我又沒傳染病,逃那麼快乾嘛?人家正想告訴你我是女的嘛!也不聽人家說完。」

不過,仔細一想,他愈逃,她就愈想追上他,親也讓他親過了,抱也抱過了,這輩子她非嫁他不可,而他是被她纏定了。

※※※

天色才剛蒙蒙亮,雲霏等不及的來到白狼的寢宮前,不想給他喘息的機會,她要乘勝追擊。

「順哥早。」

「阿飛,你起得可真早。」阿順邊打呵欠邊道,他是除了財總管外,唯一服侍白狼的人,他已等在門外,等候白狼起床更衣用膳。

雲霏望一眼門內,問道:「王上還沒醒?」

「是啊!昨個兒夜裏,王上也不知在煩惱什麼,整夜都睡不安枕,直到四更天才睡着。」

「那順哥用過膳了沒?」

「還沒哩!不等王上起來,我們做奴才的怎麼敢先去用膳;老實說,我肚子可真餓得發慌。」

她就等這句話,於是道:「那阿飛就幫順哥代一下班,反正王上也不會那麼快醒來,順哥先去用個膳,別人也不知道。」

「這個嘛!」他有些心動,肚子此刻餓得更響了。

雲霏好心地推推他,「別這個那個了,你快去快回,不會被發現的。」

「好吧!我很快回來。」說罷,兩步並一步的急急走開。

「對不起,順哥,為了本公主的未來,只有欺騙你了。」

四下無人,她順利的進入白狼的寢宮,面對房內灰色調的裝潢擺設,住久了不生病才怪;她掀開簾幔,巨型的床榻上,躺卧著白狼沉睡中的身軀,或許是太累,筋疲力盡之下,他絲毫沒有察覺有人闖入。

坐在床沿,雲霏輕輕挑開他額上的髮絲,這是一張耐看的臉型,一棱一角全都是屬於她的,他將是她未來的夫婿,他想反對都不行,她決定了就算數。

睡夢中,他發出一些囈話:「香香──原諒──我──」

又是她!香香到底生得多美,能讓他魂縈夢華十年還念念不忘,但她雲霏公主可不服輸,她自信總有一天她會讓他愛上她。

白狼不安地動動身體,取代香香影像的是阿飛那雙桃花眼眸,它穿透他封閉的心,燒成一處小洞,漸漸的在擴大,他熄滅不了那道火焰。

「不──走開──我不能──」

「白狼,你在作噩夢,醒一醒!」她輕推他,想喚醒他。

「走開!」他使力一揮,揮開她的手,也揮開覆在身上的絲被。

她本以為男人和女人的身體沒多大分別,夫子老是說「男女有別」,到底別在哪裏又不跟她說,索性她就決定親自去研究,不料事迹敗露,被父王逮個正著,丟進房內閉門思過;不過,她可是瞧了一大半,從背後看來,實在看不出有何分別,只是骨架大小不同罷了,神秘個什麼勁嘛?

如今,她可親眼目睹了,雖只有上半身赤裸,卻是驚為天人,險些鼻血都流出來了:原來男人的前面此後面有看頭多了,瞧那胸膛上黑色的胸毛密佈,一直往下延伸,來到肚臍的四周,然後隱在絲被下。

雲霏臉頰臊紅,猛咽著口水。老天爺!難怪夫子不明說,這景觀可是用筆墨也難以形容的;不行了,她覺得頭暈目眩,八成是興奮過度的結果。

她拉着絲被,猶豫着該上還是該下,正在無法決定時,寒意使白狼逐漸蘇醒;當他以為他還在作夢時,雲霏趕忙道:「你先別生氣,我可沒非禮你,當然,用眼睛不算了。」

他咒罵了一大串,扯下她手上的絲被圍住下半身,吼道:「天殺的你,是誰准你進來的?」

「你別老是對我吼,可不可以好好聽我說一句話?」

「出去!在我還沒下令把你扔進大牢時給我出去,聽到沒有!」他指著大門吼。

「我又沒聾,你這人脾氣也太大了,連給人家一次機會也不要,最後損失的可是你喔!」

「啊──」他忍無可忍的放聲大吼,驚動了整座王宮。

可憐的無辜受害者阿順連爬帶滾的進來,口吃的道:「奴才該死,王上……恕罪,奴才……」

「來人,把這奴才拖出去砍了。」他對雲霏沒轍,並不代表封別人也能一樣寬容。

阿順又跪又拜,哭道:「王上饒命,奴才……奴才……」

雲霏站出來道:「你要殺就殺我,別找別人出氣,好漢做事好漢當,你叫人砍我的頭好了。」

「你……大膽!」他氣得快吐血了,更恨自己竟捨不得動他一根寒毛,他這病準是無葯可醫了。

他掐住雲霏的咽喉,只稍使一丁點力就可致命;她反而勾起唇,凝眸一笑百媚生,輕聲道:「能死在你手中,我死而無憾,動手吧!」

「不要逼我真的殺了你。」他黝黑的大手襯着他雪白的項頸,有些口是心非,他最想做的不是殺他,而是撫摸他光滑的肌膚,即使那是人神共憤的錯事,然而,只要一次就夠了。

「王上。」貝烈雲聞聲趕來,見兩人劍拔弩張,忙上前勸阻。

白狼用力地甩脫雲霏,說道:「你們全出去,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臣告退。」貝烈雲向雲霏暗示一下,她才悻悻然的跟地出去,不過,她還記得帶走那受到無妄之災的阿順哥,算他運氣不好,卷進他們兩人的戰爭中。

「我想坦白告訴他,可是他連聽都不聽,氣死活該!」

貝烈雲笑道:「公主太急躁了,時候還不到,目前王上的心十分矛盾,因為王上一直認為公主是男人;不過,至少他有感覺了,比起這十年來,最近他表現得比較像個人,而不是個只懂得攻城掠地的活死人。」

「那我還得再扮男人多久?你不是說他對我已經有感情了嗎?不如現在恢復女裝──」

「時候未到,公主,不過,應該快到了,再忍耐一下。」

「大哥,你為什麼叫阿飛哥哥『公主』呢?」從柱子後面冒出一個小人兒,鬼頭鬼腦的,像極了發現好玩的東西似的。

雲靠不客氣的瞪了貝烈蘭一眼,道:「不干你的事,你最好閉緊你的嘴巴!」

「蘭兒知道了,阿飛哥哥是女的,我猜得對不對?」

貝烈雲老實的道:「蘭兒真聰明,來見見黃金城的雲霏公主。」

「阿飛哥哥是『公主』?我要去告訴狼王哥哥這個大秘密。」她很高興抓到雲霏的小辮子來報仇。

雲霏袖手旁觀,有人替她宣佈,可比她親口說簡單多了,搞不好自己還得感謝她呢!

「蘭兒千萬不能去跟王上說。」貝烈雲道。

「為什麼?」

「如果蘭兒現在說了就不好玩了,你跟大哥來玩個遊戲,我們來賭賭看王上要多久才能識破公主的身份,好不好?」

貝烈蘭眼睛溜了一圈,問:「贏了有獎品嗎?」

「當然有,蘭兒贏了的話,大哥就帶你雲遊四海,到處去玩,如何?」這誘惑可大得很,他料准她會同意。「好,大哥不能反悔喔!打勾勾。」她伸出小指認真的道。能到各國旅遊一直是她的願望,她非贏不可。

「一言為定,大哥就賭五天,蘭兒呢?」

「三天,大哥,你一定會輸。」

雲霏可不敢打包票,三天之後,白狼若末揭穿她的身份,她該怎麼做才能在不激怒他的情況下換回女裝,到時,他恐怕會先勒死她再說。

※※※

隔天,宮裏傳出狼王龍體微恙,三天內不見任何人,這次竟連貝烈雲兄妹也包括在內;雲霏心知肚明,他以為用這種方法就可以逃避她嗎?哼!他有他的關門計,她也有她的跳牆法,只要他仍在宮內,他就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她端著一碗人蔘雞湯,逢迎拍馬的道:「財總管,阿飛盛了碗雞湯來孝敬您,您可要趁熱喝。」

財總管是掌管內務的人,在宮內待了快四十年,打從十五歲入宮,一路爬升,直到五十歲終於爬上內務總管的位置,是白狼信任的人之一。

「哈……你這小子倒挺懂得人情世故,跟你那主子一模一樣,嘴巴甜得令人不得不疼;怎麼?是不是蘭小姐又惹禍了,才要托我在王上面前講情?」

「才不是,只不過阿飛有事想求財總管成全。」

他喝了口湯,道:「說吧!什麼事?」

「不瞞財總管,阿飛來自南方,因家鄉貧窮,為了養活爹娘和弟妹,不得不出外工作;不料,途中身上的銀子全被騙光了,才會淪為乞丐,幸好碰上我那主子才免去飢餓之苦,阿飛曾經對天發誓,一定要賺很多錢回去奉養爹娘,讓弟妹有飯吃,可以上學堂念書,希望財總管體諒阿飛一片孝心。」

能不被她的故事感動的人就是鐵石心腸,何況財總管也是貧苦出身的,太了解貧困的滋味。

「你要我如何幫你?」

「阿飛聽說當王上的小廝薪餉較高,不知財總管可否安排?」

「王上可不是好伺候的人,何況,服侍王上的人已經有阿順了,再說,前些日子王上為了你擅闖大發雷霆,我若安排你頂替,王上怪罪下來可不輕。」

雲霏紅着眼,抽氣道:「阿飛知道錯了,只顧着想在王上面前表現一番,沒想到弄巧成拙,害王上如此生氣,阿飛會再找其他法子掙錢,不敢有勞財總管了。」

財總管心一軟,嘆道:「唉!男人有淚不輕彈,動不動就掉眼淚,像什麼話嘛!」

她垂著頭,雙肩一聳一聳的。

「好啦!別哭了,我幫你想想法子就是了。」

「謝謝財總管。」她就知道這一招有效,屢試不爽,唯一失敗的一次,就只有求她父王不要將她嫁給銀鷹那件事,這仇她永記在心。

「等一會兒你就到浴池那兒候着,王上習慣在晚膳前沐浴,只要王上不把你轟出門外,這份差事就是你的了。」

「沐……浴……」可別弄混了,她這不是怕得舌頭打結,而是興奮得兩眼發亮,連話都打結了。

老天爺太厚愛她了,給了她這大好的機會,古人說「美人出浴,秀色可餐」,用在男人身上應該也是一樣吧!她趕忙拭去流了滿地的口水,鄭重地道:「阿飛會努力做,不會讓您失望的。」

「快去吧!好好伺候,知道嗎?」他捶著酸痛的腰,享用那碗人蔘雞湯。

雲靠不再耽擱,快步走進御用浴池,那是用天然的巨大岩石圍成,四周熱騰騰的冒煙,隱秘而引人遐思;中間是一座石砌的澡盆,幾乎大得可容納四、五個人。她心跳開始加速,雙手直冒汗。

入口傳來腳步聲,霧氣中,白狼龐大的身影出現,她半跪在角落等候差遣。

他瞄見左側有人影,奇怪阿順為何不過來幫他解衣,邊解下頸上的盤扣,邊問道:「你跪在那兒幹什麼?還不過來!」

雲霏這才到他身後接過他除下的外袍。他好高,她自認不像其他女子般嬌小,但與他一比,她只到他腋下。

嫌她動作太慢,白狼迅速的脫下內袍、長褲,背部頓時全裸,那強健有力的雙腿微開,精瘦的臀與他身上其他的皮膚顏色相同,她實在很好奇他是在哪裏曬的,竟曬的這麼均勻。

他將全身浸入澡盆,雙手展開放在澡盆邊,放鬆的嘆口氣。接下來該做什麼呢?對了,按摩!她怎麼忘了她有這項才能,她記得小時候有位奶媽教過她的,她總說服侍夫婿是做妻子的責任,只要學會了,包準男人服服帖帖;也不知道還記得多少,只有試試看了。

她手上沾滿皂粉,抹上他寬厚的背部,再用浴巾上下來回的擦著,聽見他滿足的輕嘆,足以證明他喜歡;接着,她的雙手搭上他的肩,有韻律的順着脊椎而下,酥麻的滋味令他就像吃了迷藥般的渾然忘我。

「王上可是舒服多了?」她故意俯近他耳畔問道。

「嘩啦!」白狼從澡盆里跳起來,活似見了鬼一樣瞪大眼珠子,吼道:「又是你!」

我的媽呀!這可跟背部截然不同,正面全裸的他充滿力量,即使身上滴著水,那仍是一具傲人的軀體。

「老天!」她捂住唇,心慌地盯着那所謂男女有別的地方,也就是夫子不敢明說的部位,頓時口乾舌燥。「我……」那部位在她的注視下起了變化,霎時像明白其中的含義,雲霏警覺的倒退。

「你到底要什麼?為什麼老纏着我不放?為什麼?」

他揪住她的手腕追問,黑眸中的神采渙散,那是瀕臨崩潰的預兆。

「來人,救命呀!我下次不敢了,你別生氣嘛!我對天發誓,下次再也不敢了──」

白狼一隻手抓住她一雙纖細的手腕,身上只搭著一件外袍,赤着腳,黑髮還潮濕的貼在頰上、頸背上,他不理她的求饒聲,硬是將她拖往他的寢宮。

途中宮女衛兵們皆詫異地張大嘴巴,更不用說趕來的財總管。

「王上息怒,他是新來的,不懂規矩,若有得罪王上之處,交給奴才,奴才一定會好好處罰他。」

「不干你的事,所有人都滾開!」他受夠他存心的挑逗,是他撩起他壓抑的慾望,就算他將做的事天理不容,他也非徹底解決不可。

「誰敢進來我就殺了誰!」他大力地落下門栓,將所有人全都擋在門外。

「對不起,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你別生氣嘛!」

瞧他那模樣像極了在沉睡中被喚醒的野獸,比平時更危險了好幾倍。

白狼鎖上門后,雙眸死盯着她不放。

「你……別亂來,你敢碰我一下,你就得負責到底!」她還算滿有良心的提醒他,不然,他將來可別後悔了。

「把衣服脫了!」他逼近一步。

「我不脫,我又不洗澡,幹嘛脫衣服!」雲霏心中直暗罵,那個死貝烈雲怎麼到現在都還不出面?

「那我親自幫你脫!」他再逼近一步。

「你有問題啊!你不去脫女人的衣服,脫我這男人的衣服做什麼?別再過來,我不是開玩笑喔!」

她找了張桌子當屏障,至少可以抵擋一時半刻,只要他一往左,她就往右,他一往右,她便往左。

白狼身手可不慢,粗臂一探,像抓小雞般將她揣入懷中。

「你以大欺小,宰相肚裏能撐船,人家已經道歉了,你幹嘛斤斤計較?」她邊念邊瞪着床一步比一步近,他不會是說真的吧!「等一下,我是男人耶!你說你只愛女人的,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白狼何止聽到,他也想制止自己,但脹痛的身體在吶喊著,就算將來墮入煉獄,也無法抑止對他的需要。

「你是女的也好,男的也罷,我都要定你了。」

死貝烈雲,還說他是正常的男人,他居然承認要一個「男人」,男人耶!啊!她快昏倒了。

「白狼,你先停一下,讓我把話說完──」

他身體的重量使她顫抖,處女般的羞怯取代了近來的大膽行徑,她知道他不是鬧着玩的。

白狼毫不憐惜的定住她晃動的頭顱,唇舌並進的攻入她的小嘴,吸吮着她特有的芳香;他不懂,為何一個男人能擁有比女人更女人的味道?他生繭的大手搓着她的頸背,使她的髮絲披散在肩上,他太縱情於索求當中,根本沒發現她那漸漸暴露出的原形。

雲霏有千言萬語也全一一被他吃去,她放棄抗拒,想起貝烈雲的預言,難道只有這方法才能讓白狼發現她的身份嗎?如果天意如此,她又何必費心掙扎,何不享受一下呢?

白狼扯開她的衣領,啃咬着她,等她衣衫被攤開來,他的手觸及到裹在她胸前的粗布條時,他才睜開慾望氤氳的眸子,困惑的問道:「這是什麼?」

「你以為呢?」她不悅的反問。證據已經擺在眼前還要問,她真懷疑他的眼睛有問題,美女在懷卻視而不見,太污辱她了。

白狼逐漸清醒過來,由她略為起伏的胸前移到她雲鬢微亂的小臉,長發披散在枕上,不勝嬌弱。

「你……是女人?」他總算弄清楚他抱在懷中的人是個十足的姑娘家。

「太好了,你終於知道了,也省得我絞盡腦汁想法子告訴你,現在,我們可以繼續了嗎?」

天底下絕對沒有一個未婚的閨女臉皮比她厚,只是,她可不是普通姑娘,既已打定主意此生非他不嫁,婚前委身於他又有何不可呢?算是給兩人的洞房花燭夜先來個預演吧!

白狼拉攏袍子離開床榻,原先的驚喜化成殺氣,他……不,是她,一名弱女子竟將他耍得團團轉,耍得拋卻禮教、喪失理智,或許她早在背後笑了好幾回,想他叱吒風雲、縱橫沙場,居然敗在一個女人手上,叫他如何吞得下這口氣?

「你在生氣嗎?我是個女的你該高興才對,為什麼臉色變得那麼難看?」她覺得氣氛不對,火藥味濃得嗆鼻,還是先避一下風頭再說。「你彆氣,我走就是了。」

「你以為你還走得了嗎?」他的口氣是全然的冰冷,聽得令人直打冷顫。

雲霏笑容有些僵硬,道:「沒關係,出宮的路雖不好走,慢慢來總會走到的,你不用送我了。」

她在跟他裝傻,他痛恨被人戲弄,想起這些日子被她逗得慾火焚身,苦不堪言,而她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他白狼不會這麼便宜放過她的。

「你……做什麼?你拿鞭子不會是想抽我吧?」她玩完了,這男子真的想用鞭子鞭打她,她才不會笨得呆站在原地等他出手呢!

「咻」一聲,她手尚未碰到門,長鞭便以閃電之勢抽了過來,只差半寸就在她手背上烙下印記。

「你好狠,真的捨得打人家,你這沒心沒肝沒血沒淚的負心漢,枉費人家對你痴心一片,竟如此殘忍對我,我不想活了,嗚……」她假哭的模樣幾可亂真。

他不會再相信她的話了,冷道:「姑娘的死活與我何干?今日若不略施薄懲,往後不知還有多少男子上你的當。」

雲霏收住淚,氣道:「你以為你都沒錯嗎?若不是你,我又何必在你這兒王宮當奴才,早知如此,當初就該聽我爹的話嫁人算了,也不用在這受氣。」

想到有別的男人曾可能擁有她,他心中着實不舒服透了。可惡!她是女的,他對她更不該存有非份之想,他必須忠於自己的誓言,今生不再對任何女人動情。

「沒人攔你,是你造成這樣的局面,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他握著粗粗的皮鞭邁向她,心底卻十分明白,他根本不會打她一下,讓她身上出現一丁點傷痕都是一種罪過。

她真的嚇呆了,叫道:「殺人了!貝烈雲,你快來救我呀!你死到哪裏去了嘛!救命呀!」

「王上,烈雲告進!」房外的聲音可真是來得湊巧,雲霏大大鬆了口氣,腿也軟了。

白狼鬆了門栓,貝烈雲跨入屋內,見兩人均衣衫不整,他早就料到會有今天這情況了。

「你來的正好,快向他解釋清楚,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我也是被害者。」

「烈雲,她說的是真的嗎?」白狼不願相信身為他的摯友會做出這種事。

貝烈雲一揖,道:「王上暫且息怒,容臣先為您介紹黃金城的雲霏公主。」

「黃金城?雲霏公主?」他信了,傳說中雲霏公主以她絕色的容貌艷冠群芳,而他面前的女子,更勝於傳聞,連香香的姿色與她一比,也屬中等之姿。

雲霏仰起下巴,這下換她得意了,「不錯,正是本公主,怎樣?你想道歉的話,還不遲。」

「公主大駕光臨,有何指教?難道黃金城沒有男人,非得不遠千里的來到北方才行。」

「啪!」她一巴掌甩上他的臉頰,五個指印像刻上去似的,難怪她的手痛得要命。

「這一巴掌是打你對我的污辱。」要不是對象是他,她才不可能費心去招惹,他當她是淫婦嗎?

白狼雙眉一挑,惡狠狠的道:「你當我死了嗎?從沒人在打了我之後還活着。」

「那很好,本公主很幸運當第一個。」她踮起腳尖,不畏懼的迎視他。

「你……」

見贏就走,見好就收,雲霏打了個呵欠,道:「我困了,要回房歇著,貝烈雲,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白狼在她身後大吼:「誰准你待在我的王宮?我說不準,聽到沒有?」

「王上,公主走遠了。」

「烈雲,你明知她的身份,為何不告訴我?」

「王上可還記得臣說過的一句話?說王上將有桃花劫纏身,而劫數難逃?」

他早忘了,這時回憶起來才恍然大悟,問道:「你是指她?不可能,我不會愛上她,不可能!」

「冥冥之中早就註定了,至於王上會不會愛上雲霏公主,王上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嗎?」

他怎麼會愛上她?她不過是比別的女子多美兩分、比別的女子多媚兩分、比別的女子多聰明兩分、比別的女子多刁鑽兩分、更比別的女子多大膽兩分……他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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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色公主酷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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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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