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半夜兩點多,小巷內傳來機車的引擎聲,它停在一幢公寓樓下,璇玉向載她回來的同事道謝。

「小昭,謝謝你送我回來。」他是個年紀跟她相仿的年輕男孩,在店內擔任服務生的工作,白天在做保險業務,十分的勤奮努力。

「不客氣,機車本來就是用來載美女的嘛!」他孩子氣的逗她笑着,「那我先走了,明天見!」

她在皮包內找尋鑰匙,由於太過專註,等到她發覺身後的陰影時,她嚇得差點尖叫。

「別怕,是我。」

「你幹什麼?你站在那裏故意嚇人嗎?」她驚魂未定的低叫着,撫著胸口直喘著氣。

歐子帆臉上可沒半點歉意,實際上卻像極了興師問罪,他冷冷的問道:「他是誰?你新交的男朋友嗎?」

她莫名其妙的望着他,「我不懂你在指誰,歐先生,現在已經是三更半夜,我沒必要站在這裏被你審問。」

他一把搶過她手上的鑰匙,說:「你不說清楚休想走,說!他是誰?」

他這人是怎麼回事,突然冒出來質問她這些不干他的事的問題,他以為他是誰!

「我不必告訴你,這是我的私事,我沒必要一一將我的男朋友介紹給你認識,鑰匙給我,聽到了沒有?」

歐子帆神色陰鬱,滿腔嫉妒之火無處發泄。

「原來兼差只是個藉口,約會才是真正的理由,想不到你也懂得將人耍得團團轉,真讓人大開眼界。」

璇玉好生氣,她的脾氣一直很好,鮮少有事能讓她動怒,如今他句句刺得她遍體鱗傷。

「沒錯,你現在明白還來得及,你該慶幸我沒有找上你,換句話說,我根本連看都懶得看你一眼。」她下意識的還擊,她不是手無縛難之力的弱女子,她才不會任人宰割。

「不要學你妹妹的伶牙俐齒,也不要嘗試激怒我,你鬥不過我的。」

他的警告使她害怕得往後退了一步,背部貼著公寓的木門,而他健碩的身子矗立在她面前,璇玉無助的想逃,她是鬥不過他的,在他面前她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你怎麼跟他認識的?」

「他……是我的同事,只是順道送我回來而已。」在他強大的壓力之下,她不得不屈服。

歐子帆半信半疑,伸臂將她拉到較亮之處,審視着她的臉龐,尖銳的間道:「這份工作需要擦那麼紅的唇膏嗎?以後不準化那麼濃的妝。」

「你有病!」她甩掉他的手腕,憤怒的說:「你沒有權利命令我,我不是你的女人,把你那一套省下來吧!」

「我說不準就是不準,聽到了沒有?你夠美了,根本不需要再添加其他東西,除非你想招惹更多的男人為你神魂顛倒。」

「你去死吧!歐子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滾離我遠一點。」

「我早就在地獄里了,你不會知道那是什麼樣子的。」

他絕望的口吻使她一陣心痛,她不知道他過去出了什麼事,但那一定是造成他憤世嫉俗的原因。

「你……我……」她多想安慰他破碎不堪的心靈。

「省下你該死的憐憫,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要不要我告訴你一件事,那會讓你這顆單純的小腦袋清醒過來,明白我是什麼樣子的人。」

「不,我不要聽……」璇玉猛搖著頭,她不想聽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歐子帆固定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刻進她的心坎。

「我這雙手曾經殺過一個人,你聽過『謀殺』這兩個字嗎?用一顆子彈就殺了一個人,鮮血流了滿地,直到他哀叫到斷氣為止,你能想像那種場面嗎?」

「住口!不要再說了,住口!」她捂住耳朵拒絕去聽,他好殘忍,為什麼非這麼折磨她不可呢?

他扳開她的手,吼道:「我是個殺人兇手,一個坐過牢的大壞蛋,你這個笨蛋,你該逃得遠遠的才對!」

「是你來找我的,我已經決定要忘掉你了,為什麼你又要出現?是你不放過我!」

歐子帆狂笑了起來,「你說對了,我一定瘋了,我來做什麼?我不該來的,我為什麼要來?」

他的笑聲里夾着微弱的哭聲,雙肩不再挺立,彷彿被她打敗了,璇玉一時心痛如絞,她喜歡看到他傲氣、目中無人的神情,不願意見到他此刻沉痛的表情。

「不要這樣,求你。」

「該死的你,為什麼要讓我遇見你?」他開始後退,嘗試着離開她。

不!她不能就這樣讓他走,她不要他們在這樣的情況下分開。

不假思索的,璇玉一個箭步投向他的懷裏,雙臂勾住他的項頸主動吻住他,這是她的初吻,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接吻,但她已經不曉得該怎樣表達她內心的情感了。

「吻我。」她貼着他的唇說着,不讓他有機會掙脫。

「該死!你不該--」他閃躲着她誘人的雙唇,天曉得他最想做的事是在此時此地佔有她,他拚命擠出腦中剩餘的理智來對抗她。

璇玉鼓足勇氣吻着他領口前裸露的肌膚,這是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做的事,只要能挽留住他,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歐子帆像缺氧般的大口深呼吸著,渾身一陣劇烈的顫抖,慾望排山倒海的湧向他的四肢,理智漸漸遠離了他,他要她,唯有她才能解除他的疼痛。

「你會後悔的。」他低啞的喊著,像是聲明,又像在警告。

璇玉整個身子被舉高,在她還來下及反應時便被按在門上,她被置於他張開的雙腿間,她敏感的覺察到他亢奮的身體,那明顯的生理反應在在表現他對她強烈的需求。

他的吻沒有憐惜只有索取,他狂亂的吸取他所要的一切,堅硬的胸部壓迫着她柔軟的胸脯,她有些透不過氣來,但她急促的吸著氣也不願阻止他的行動。

黑暗遮掩住他們糾纏的身軀,街燈看起來有些昏暗,彷彿在替他們作掩飾。

她好愛他這樣吻她,不斷的嬌喘著,緊攀着他厚實的肩膀,使兩人能更密切的融合在一起。

你瘋了,停下來!遙遠的某處有聲音在指責他,他該停止,老天,他真的停不下來,他是瘋了,想要她想得快瘋了。

巷口的喇叭聲驚醒了他,歐子帆猝然鬆開她,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似乎被自己的行為嚇壞了。

璇玉及時扶住牆才沒跌在地上,她滿面潮紅,雙眸閃閃發光,唇瓣被吻得有些腫,上衣的扣子被解了一半,顯露出內衣的蕾絲部分,任何人見了都不難猜出發生什麼事了。

「你就那麼迫不及待的想跳上我的床嗎?」

「你……說什麼?」經過方才那一吻,他怎麼還能說得出那麼絕情的話呢?

天殺的,他不配碰她一根汗毛,他告訴自己,他不配!趕走她,他一定要趕走她,恨是唯一能使她遠離他的方法。

他嘴角的笑意好輕浮,璇玉恨不得當場昏死過去算了。

「我對處女沒興趣,孟小姐,別以為用你的身體就可以套牢我,這輩子我是不司能只屬於一個女人的,你聽清楚了嗎?」

她咬破了下唇,血液的腥味流入了口中,她麻木的望着眼前又愛又恨的男人,沒有流下半滴眼淚。

「請把鑰匙給我,謝謝你終於讓我認清了自己的感情,我會記住你的話。」

歐子帆攤開手掌,鑰匙平躺在他手心內,她從他手中拿走,超乎想像的冷靜態度令他詛咒自己,他真的傷她傷得太重了嗎?

雙腳有如千斤重般,一步比一步來得沉重,當她爬到三樓,她才知道自己哭了,她不該為他掉眼淚的。

胡亂地拭去淚痕,她開門進屋,赫然被屋內的景象所震驚住,桌椅被撞翻,杯子、電視全被打破了,簡直像經歷了一場浩劫。

「爸!」她衝進父親的房中。「爸,出了什麼事h你的臉--是誰打傷你的?」

孟志銓將頭避開,不敢讓她仔細看清楚,「沒事,璇玉,沒事,你不要問。」

「爸,你不說,那我報警好了。」

「不要,你一報警,那群流氓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爸,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告訴我,什麼流氓?」她又慌又急的追問。

他無可奈何的把事實說出來。「是你大伯還不出剩下的錢來,也不知道跑哪裏去躲起來了,那些人就跑來家裏,逼我把他交出來,否則他們就要沒收房子,我不告訴他們,又拿不出錢來,他們就--變成你看到的樣子了。」

「太可惡了,他們也太囂張了,我非報警不可。」

「璇玉,聽爸爸一次,千萬不要報警,否則你大伯怎麼見人?他會被所有親戚恥笑的。」

「爸--」

「就算爸求你好了,我會儘快找到你大伯,只不過,你大伯母太可憐了,可不可以先幫他還清那些錢,否則,下一次他們不會只是這樣就放過我們的。」

璇玉想了好久,實在想不出任何更好的辦法。

「爸,還欠多少錢?」

「一百二十萬。」

「什麼,一百二十萬!」天呀!她身上才大約有六十多萬,至少還欠五十多萬,叫她到哪裏去籌這筆錢。

孟志銓也很歉疚的對女兒說:「就當爸爸跟你借的好了。」

事到如今,她能說什麼呢?問題是她該如何借到這筆錢,又能向誰借呢?琉璃?不行,她不想再欠石家任何人情了,她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你說什麼!」於蓁險些將酒從口中噴了出來。

璇玉表情堅決的又說一次。「蓁姊,請讓我做做看!」

於蓁將酒杯重重地往桌面一放,「你瘋啦!你也來一陣子了,應該看得明明白白,難道不知道她們的工作是做些什麼嗎?我不敢相信你會提出這種要求。」

「我明白你關心我,蓁姊,只是我現在急需要一筆錢,我又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方法,何況,只是陪客人喝酒而已,我相信我應付得來的。」

「你需要多少錢,我可以借你,沒必要這麼委屈自己。」

「不,我不想欠人家人情,蓁姊對我好,我只有心領了,如果我沒有回報,而只是一味的接受幫助,我會良心不安的。」

「璇玉,做小姐有做小姐的難處,你能忍受客人對你動手動腳的嗎?性騷擾在這地方可是司空見慣,你又不能得罪客人,又受不了被一群噁心的男人碰,你該怎麼辦?我勸你打消這個主意。」

可惜,一旦璇玉決定的事,任何人也改變不了。

「既然如此,我只好再另外想辦法。」

「璇玉,朋友之間互相幫助本來就是應該的。」

「但是五十萬不是一筆小數目,蓁姊就這樣借給我,連借據、利息都不要,我沒辦法就這樣拿走。」

於蓁被她打敗了。「這世上像你這麼單純的人已經不多了。」

「蓁姊是同意了嗎?」

「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是為你好,一旦進了這行,你要想脫身都很難,將來哪個男人有那麼大的肚量可以不計前嫌的接受你?你自己想清楚,不要糟蹋了自己。」

璇玉突然想到了歐子帆,他們之間已經毫無瓜葛了,她又何必在意他介不介意呢?他不是一直認為她不夠成熟,不夠有經驗嗎子她要讓他瞧瞧,她不是一個乏味的小女生,報復的心理引發她矛盾的情緒,愛與恨更在她心中糾葛不清了。

「我決定好了,蓁姊,請不要再說服我,我不會再改變了。」

於蓁叫苦連連,她從來不做推人入火坑的事,雖然是璇玉心甘情願的,但她總覺得自己也有責任。

她是不是該和歐子帆聯絡呢?看情形他們之間的感情糾葛真的撲朔迷離,歐子帆若真的在乎她,要是讓他知道他的女人跑來她店裏坐枱,他不拆了她的店才怪!

「真的不再考慮?璇玉--」

「蓁姊,就算將來發生什麼事,那也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她已經儘力了,既然勸不動璇玉,她也只好答應,否則,搞不好璇玉跑去別家店應徵,那豈不是更糟。

「好吧!那明天就正式開始上班,薪水我會另外幫你算,至於小費方面,我會格外優待,這可是只有你例外哦!」

「謝謝你,蓁姊,我真幸運能遇到你。」

「哪裏,我也很高興有你這位好幫手。」於蓁舉止優雅的點了一根煙,煙圈緩緩從她那兩片紅唇之中吐出,雙眸中有着一抹淡淡的憂鬱。「璇玉,你……妹妹什麼時候回國?」

「再過半個月吧!蓁姊為什麼突然問起她?」她不記得跟她提過琉璃的事,她是如何得知的呢?

「是嗎?」於蓁神情恍惚的又吸了一口煙,眼睛遙望着遠方,像在回憶著某事似的。「她是個幸運的女孩子,擁有別人所沒有的好運氣,我真羨慕她。」

璇玉不得不問了,「蓁姊認識我妹妹?」

她在煙灰缸上彈掉煙灰,說:「我沒見過她,但卻常聽到她的名字,我認識的是--她的丈夫。」

「石磊!蓁姊跟石磊是--老天,你們是一對情侶嗎?」璇玉感到意外的叫道。

於蓁揮着手說:「不,我跟他不能夠算是情侶,我們只是彼此互相欣賞,又彼此了解的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樣,或許私底下我盼望過,但畢竟那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

於蓁輕笑着,「我們太了解對方了,所以才無法成為一對情侶,再加上--我的工作,石氏是何等的家世,絕不可能讓我進得了門的,這也是我想勸你的原因之一,等到你愛上一位擁有良好家世的男人時,你就會後悔現在的決定。」她的話打動了璇玉,但立即被她排除掉,她要嫁的男人必須能接受全部的她才行,否則,她寧可終生不嫁。

「我永遠不會後悔的。」璇玉篤定的說。

「你能這麼肯定就好,對了,聽說你已在找房子搬家,是不是?要不要我幫你留意?」

璇玉把她需要的條件,包括地區、租金、坪數大小等告訴了她,於蓁聽完表示會幫她找找看。

「蓁姊,外面有人找麻煩,你要不要出來一下?」小昭慌張的奔進休息室叫道。

於蓁火大的扠著腰,「誰活得不耐煩了?也不看看這家店是誰開的。」

店裏來了三個看起來不太好惹的人物,他們大剌剌的往位子上一坐就叫酒喝。

「你們想幹什麼?」對付這些混混她可沒耐心。

其中一名年輕人色迷迷的上下打量她,當真是不知死活,他說:「我們老大明天晚上想包下這裏,特地要我們兄弟來打聲招呼,大姊應該不會反對吧?」

「你們老大是誰?他懂不懂規矩?『怡園』可不是一般酒廊,他說要包就包,那得看我高不高興才行!」

另一個口氣就很沖,啐了一口后說:「我們金老大看上這裏是你的福氣,你別不知好歹!」

「我於蓁的個性就是這樣,看不順眼的人跪下來求我也沒用,有本事你叫金峰自己來說,否則,明天他休想踏進這裏一步!」

璇玉見雙方劍拔弩張,不知道該如何幫她,只有在一旁乾着急的份。

「於蓁,你的個性還是沒變!」

聲音的主人隨即出現在大家的面前,他摘下墨鏡,雙眸精光四射,他看起來約莫三十四、五歲,蓄著平頭,身材精幹有力,大有黑幫老大之姿,單看他身後的人馬就可看出一二。

「我還以為你成了縮頭烏龜,不敢來見我了。」於蓁不留情面的批評著,在場的人不由得為她捏了把冷汗,只有她敢這樣對金峰說話了。

金峰兩手往褲子的口袋一掃,說:「我早料到你的答覆,所以還是親自跑一趟,夠給你面子了吧!」

「哼!你包我的店做什麼?我雖然是開酒廊的,但可不想跟你們這些人扯上關係,你找別家吧!」

「於蓁,沖着我們的交情,生意當然要給你做,你放心,我們只是想找個地方喝酒,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她可不是那麼好騙的,有金峰在的地方就代表麻煩,她可不想引起警方太多的注意,誰不知道金峰剛接下他父親的位子,成了黑幫的龍頭老大,交情歸交情,她可不笨,自斷自己的生路。

「不行,金峰,我不接這筆生意。」她仍是一口回絕了。

璇玉附在她身邊說:「蓁姊,客人全被嚇光了。」

果然店內就只剩下自己人和金峰帶來的人,於蓁因他跑來搗亂她的生意而氣得跳腳。

「沒想到你店裏居然藏了一朵清純的百合花,於蓁,不為我們介紹嗎?」他為這樣的女孩竟會出現在這地方而納悶。

他走向璇玉,她被他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連忙躲在於蓁後面,於蓁擋住他的逼近,說:「金峰,別亂來,她是子帆的人。」她是故意這麼說的。

金峰頓了一下,「子帆的女人?我可沒聽過他最近跟哪個女人認真了,而且--她也不合他的胃口,她太嫩了,但是我喜歡她這一型的。」他的眼中表達着他十足的興趣。

「信不信由你,金峰,你快走吧!你一來我生意都甭做了,趕快把你的人帶走。」

他決定採取以退為進,他會弄清楚這女孩的身份的。「我還會再來的,再見了,小百合。」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離開后,於蓁才吁了一口氣,反而開始為璇玉擔憂,金峰對她產生了興趣,這絕不是好事,他不是壞人,但並不表示他做的事都是正當的,她該把這件事告訴歐子帆嗎?

璇玉對他們三個人之間的關係十分的好奇,終於,她忍不住的追問於蓁。

於蓁燃著煙說:「金峰、我和子帆從小就認識,子帆更是金峰他爸爸收養的義子,從小他便被訓練成一名殺人下眨眼的殺手,在他十七歲那年,因為一場火拚而被捕送進少年感化院,從此以後,子帆進出過監牢不少次,你該知道他的性格,他變得不太容易讓人親近,有時候連我都覺得不太能進入他的內心世界。」

璇玉憶起歐子帆曾跟她提過他殺人的事情,原來其中還有這一段。

「金峰和子帆表面上親近得像兄弟一般,其實不然,在金峰的爸爸眼中,子帆是個可信賴可倚重任的人,也曾想把位子傳給他,這對金峰來說是一大打擊,基於這種緣故,子帆退出了,他不想因為他使他們父於失和,但傷害早已造成,金峰的不諒解也使他們之間的友情有了裂痕,璇玉,你對金峰這個人要小心一點,我是認識他很久,但並不算很了解他,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我會注意的。」她說:「蓁姊,歐子帆喜歡什麼樣子的女孩子?他真的只喜歡那些成熟的女人嗎?」

於蓁瞭然的一笑,「他跟你說的嗎?璇玉,別聽他的,他那個人總愛說反話,只要他說不喜歡的全都表示他喜歡,所以,他最喜歡的就是那種單純、溫柔的女孩子,懂我的意思了嗎?」

她曖昧的眼光使璇玉羞紅了臉,「蓁姊在取笑我,他--告訴我他一點都看不上我這種沒經驗的小女孩,叫我不要纏着他。」

「那還不簡單,把你自己變成有經驗的女人,讓他刮目相看不就行了。」

璇玉睜大雙眸,「蓁姊,你是說--」她被她的話嚇呆了,她該不會是要她去……

「你想到哪裏去了,我是要你做做樣子,看起來像是經驗老道的樣子就行了,包準他馬上投降。」

「要怎麼裝?我不會欸!」璇玉真的不知道該從何着手,她看那些店裏的小姐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換作自己可能會完全變了樣,搞不好他還會取笑她一番。

於蓁腦筋飛快一轉,「明晚你就可以開始練習,反正店裏有那麼多參考的對象,三天之內,一定讓你學得淋漓盡致,我也可以把我的拿手絕活教你幾招,到時可沒幾個男人逃得過你的手掌心。,」

璇玉聽完吶吶的說:「我……不需要吸引那麼多男人。」

「傻瓜,真不懂得利用女人的優勢,枉費自己有那麼好的條件,唉!便宜了子帆,誰教他跟我交情不同,璇玉,如果你已經下定決心了,明天就開始我們的計劃。」

她不加考慮的點頭,決定孤注一擲。

「那好,你先下班吧!小昭今晚有事先走,我找別人送你回去好了。」

「不用了,太麻煩別人了,我自己搭計程車回去就好,沒關係的。」

「真的嗎?那你要小心。」

時間剛過凌晨一點半,璇玉走到大馬路邊想攔車,偏偏都被前頭的人攔走,她慢慢的往前走,有些酒醉的客人喝得醉醺醺的被抬上車,甚至有人想藉故搭訕,她很警覺的避開,快步的走到路中想攔下車。

「吱!」四、五輛機車從她眼前掠過,突然響起一聲刺耳的煞車聲,領頭的機車猛煞迴轉停住,在後頭的機車只好紛紛緊急煞車。

歐子帆用不信的眼神瞪着她,數秒后他跨下椅座,大步地走向她。

「你在這裏做什麼?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你有沒有頭腦?」

她被他罵得不知道該回答哪一項,他為什麼對她說話是那麼火爆?「我……剛下班正要回去。」

「下班!你在這地方上班?他媽的,你給我說清楚,你瘋了不成,跑到這種地方上班?你知不知道這條路是全台北市最危險的地段,你在哪個鬼地方上班?說!」

他的表情好像她犯了滔天大罪,難道這地方他能來她就不能來嗎?

璇玉開口想說話,就見到歐子帆身後的阿駒猛打躬作揖,這才想到萬一說出來,恐怕會連累到別人。

「你不要對着我罵髒話,我在哪邊上班不需要跟你報備吧?歐先生。」

「你!你是故意跟我作對,是不是?你是故意不讓我有片刻的寧靜,是不是?」他挫敗的低喊。

「我沒有!」她不滿被他冤枉,「你不要我纏着你,我做到了,所以我也請你離我遠遠的,我不想看到你,我--放棄你了,現在你該滿意了吧?」

月光下,他的臉色蒼白得像鬼,我放棄你了,我放棄你了……她的話震撼了他,刺穿了他的心。

「很好,你終於想通了。」他硬聲的說。「那省得我再多費唇舌,阿駒,你們先回去,我送孟小姐回去再去找你們。」

「是的,帆哥。」阿駒話不敢多吭一句,免得招來橫禍,明明是很好的女孩子,搞不懂他為什麼老是要氣走她呢?

「不要!放開我!你這個--混蛋!」她沒想到她第一次幜砟玉?用在他身上。

歐子帆拖着她走向他停放在路邊的機車,她這不懂得保護自己的小白痴,是要氣死他不成,她不知道社會的黑暗嗎?在這條路上走隨時會有事發生,何況是個單身女子。

「你叫也沒用,扯破嗓子也沒人來救你。」

無巧不巧,偏偏有人想英雄救美,原本想搭訕的兩名男子藉着酒意,抓着他的手腕推他一把。

「喂,這小姐不跟你走,你最好識相一點!」

「對,你快走,否則我就叫警察來了哦!」

話剛落,歐子帆一個鐵拳揮了過去,痛得其中一人趴在地上直喊痛。

「你敢打人!流氓就是流氓。」

另一人不屑的口吻惹火了他的雙眼,任何人見了沒有不兩腿發軟的。

璇玉衝到他面前,雙手緊捉着他的拳頭。「不要!你不能打人!求求你不要!我不要你為了我再被抓進牢裏,我會受不了的!」

他的心被她的淚軟化了,他痛恨自己的心軟,疾聲的吼道:「滾!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

兩人嚇得屁滾尿流,跑得不見人影。

「別哭,我討厭看到你的眼淚,聽到了沒有?」他在她身邊怒吼,語氣中有一絲壓抑的柔情。

璇玉抽著氣將淚往肚裏吞,那委屈的模樣快將他逼瘋了,她一定是生來克他的,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見到她掉一滴眼淚。

「哭夠了沒有?」他別開頭不耐的喊。

「對不起。」她垂下頭道歉。

歐子帆剋制不住的大叫:「不要向我道歉,你並沒有對不起我。」

她為什麼總是惹他生氣?自己真的那麼惹人厭嗎?她真的沒有希望了嗎?

「對不起。」她又說了一次。

他罵了一連串的三字經,他已經好久沒這樣罵人了,而她卻有辦法引出他最惡劣的脾氣。

璇玉瑟縮了一下,「我會走的,你不需要用那些話來罵我。」

「你--」他氣得說不出話來。「跟我走,現在不馬上送你回去,我怕我會掐死你。」

「我說過不要你送了,你為什麼老是那麼霸道?我是大人了,懂得保護自己,不要老把我當小孩子。」

「我沒有把你當小孩子,我把你當--」他咬住下面的話,可惡!他險些就說溜了嘴,她是他的女人,這句話他心裏認定就夠了,不需要讓她知道,這全是為了她着想,只要她得到幸福就夠了。

「你把我當什麼?」她急切的問。

他馬上轉移話題,「走吧!上車,我送你回去。」

璇玉望着自己一身長裙,以他這部機車的體型,她跨坐也不是,側坐也不是。

「女人真是麻煩。」歐子帆在口中含糊的念著。

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她一把撩起長裙,露出纖細的小腿,直到膝蓋。

他驚喊:「你幹什麼?」伸手扯下她的裙擺。

「當然是跨坐,難道要我側坐不成,萬一我跌下來怎麼辦?」她的話中存有挑釁。

他揉揉眉心,思考着對策。「你還是側坐好了,我盡量騎慢一點,我的駕駛技術你可以放心。」

「真的要我側坐?萬一我真的跌下來,摔成重傷毀了容,你可要負責娶我,照顧我一輩子哦!」

她的大膽宣言不可否認的使他心跳加速,娶她是他這一生最美好的一件事,不管她變成什麼模樣他都願意。

「如果真是那樣,我會負起責任的。」

璇玉在心裏偷笑,至少他不是一個無情的人,這無非也給自己一些希望。

「你保證?」

「我保證。」

「好,一言為定,走吧!」

等歐子帆坐穩她才往他身後一坐,雙手一時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抱住我的腰,你不想真的跌斷你漂亮的脖子吧!」他伸手向後拉住她的手置在他的腰側。

璇玉雙手環住他的腰,將面頰貼着他的背,滿足的嘆了一口氣,「你載過很多女人吧!」她不是滋味的說。

「那跟你無關。」他發動機車準備上路。

「我不坐了。」她兩手一松,離開他的腰,機車震動了一下,她整個人也跟着晃動。

歐子帆反應極快的拉住她一隻手,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慌了手腳,「你這個白痴!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璇玉也被嚇到,伴隨着怒氣也吼了起來,「我不要坐在別的女人曾經坐過的位置上,放手,我要下車。」

他抓着她的手不放,「該死!我從沒載過別的女人,你是第一個,聽清楚了沒有?」

「真的?你沒騙我?」

「我沒騙你,我真是瘋了,幹嘛老實告訴你。」他自我厭惡的說。

這話聽在她耳中是甜蜜的,這代表他對她也有好感嗎?他對她那些不留情的話莫非只是在掩飾他真正的感情?

「子帆--」

「抱穩,再不走天就亮了。」他明白她想說什麼,自己已泄漏了太多的感情,這全都怪自己意志不夠堅定,她的一鎮一笑輕而易舉的就瓦解了他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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