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陪姐姐吃過晚餐,聊了些體己話,等她回到家時,都已經快要十二點了。

打開門,門內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是她早已習慣的安靜,但她卻莫名地感到心慌,她趕緊將燈全部打開,卻看見吧枱上放了一張字條。

她拿起一看——

飯在餐桌。

柳橙微揚起眉,走進廚房,果真見到有盤局烤飯就在餐桌上。還熱著的,害得她眼眶也跟着發燙。

是他。

就算他沒署名,她也知道是他,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溜進她家的。

感動地看着桌上的飯,卻瞥見一旁還有張字條。

她抓起一看——

湯在燉鍋。

走到爐邊,果真瞧見上頭有個燉鍋,翻開一看,竟然是燉熬的人蓼雞,還燙著的,一路暖進她的心裏頭。

「真是的,他該不會剛走吧?」她喃喃自問著,瞥見爐子上頭還有字條,她趕緊再拿起一看——

我在被窩。「嘎?」她低呼了聲,立刻跑到自己房裏,就看見門板上貼了張字條——

衣服已脫。

她嚇得倒退三步,卻又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她房裏。

想了下,她緩緩推開門,打開了燈,照映出床上隆起的被子。

「不會吧……」她走向床,看見被子上也有張字條,寫着——

不用羅唆,趁熱快摸。

她不禁噗哧笑出聲,很想要掀開被子,但又怕掀開之後他真的沒穿,於是只能在床邊走來走去,有點猶豫不決。

最後想了想,她輕輕地推了推被子。「喂……」她軟軟喚著,卻突地發現被子底下的身軀似乎軟得有點古怪,跟她昨天偎在他懷裏的硬實感大不相同,正疑惑著,一旁出規無奈的嘆息聲。

「結果你還是沒掀被子。」卓煜在浴室站到腳酸,決定挺早結束鬧劇。

誰要她這麼可愛呢?

那一聲「喂」,喊得他心都軟了。

多甜多羞怯,教他都不忍心再逗她了。

「啊?你!」柳橙不解地瞪着他,隨即一把掀開被子,才知道被子底下是一隻大約有一米五長的記憶綿抱偶。

「生日快樂。」卓煜涼聲說,走近親吻她的額。

沒辦法,他現在頂多只能親親額頭,想要一親芳澤,得要再多加把勁才行。

「你真的以為今天是我生日?」

「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下個月九號,剛好是今年的母親節。」

「那你幹麼跟我說生日快樂?」

「你姐說你今天生日,我就當今天是你生日,不過今天送的是人形抱偶,下個月九號送的就是真人版的抱偶,敬請期待。」說時不忘拋了個帶電的媚眼。

她發現自己愈來愈適應他的無厘頭,甚至是愈來愈喜歡了。

「你怎麼不問我,我姐要我去做什麼?」

「阻止我們交往。」嘖,拿這種小兒科問題問他,簡直是太侮辱他的智商了。

「嗯。」她垂眼,不告訴他,姐姐其實沒真的那麼反對,因為姐姐其實是很疼她的。「對了,你為什麼會在這裏?你偷打了備份鑰匙?」

「還不簡單,跟樓下警衛室說今天是你生日,我要給你驚喜,麻煩他們幫我開門。」

「警衛系統也太鬆散了。」竟然聽信他的片面之詞,完全沒跟她聯絡。

「不,是因為那張宣傳照已經足夠召告天下我們在交往的事,所以警衛當然不會懷疑我,尤其昨晚你帶我回家時,我還特地跟他們打過招呼。」

柳橙瞪大眼。「天啊,還好你沒有作姦犯科。」根本就是智能犯案,太狡猾了。

「我是滿想的。」他一臉苦惱。

「想什麼?」她一頭霧水。

「想變成狼人!只是我的理智告訴我,在她面前我一定要當聖人,要不然她會恨我一輩子。」他的表情說變就變,簡直是跟天上打轉的風一樣,眨眼變幻無窮,霎時變得哀怨又可憐。

柳橙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這麼強迫自己當聖人。

「不至於恨一輩子吧。」她掩嘴偷笑着。

她只是有點不習慣與人那麼親密相處,那會讓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會讓她很難為情,但她並不排斥。

「這麼說的話,是意味着要我大膽一點?」卓煜毫不浪費時間,一屁股坐到她身旁,伸出魔爪,往她肩頭一按,輕而易舉地將她推倒在床,俯視着她。「記住,你一定要對我負責。」

柳橙先是錯愕,心頭一顫,隨即被他過份認真的表情逗得噗哧笑出聲。

「想笑就趁現在,待會你就笑不出來了。」

他隨即眯眼笑得邪惡,眼看着吻真要從她粉嫩的頸間落下,但是她卻半點反應都沒有,就連哼都沒哼一聲,教他不禁閉了閉眼,暗惱自己玩火自焚。「親愛的,你確定一點反應都不給我嗎?」

他本來是想跟她笑鬧玩玩,心想她今晚回家,肯定是受了柳紅不少罵,所以想逗她開心一點。

可是,她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害他都不想煞車了。

「我還在想我要不要負責。」她緊張得笑不出來,然而卻還能打趣地說。

卓煜定定地看着她,忍不住在她的唇上輕輕微壓。「不然我負責好不好?」他邊說着,邊親吮着她如想像中軟嫩的唇瓣。

「可是姐姐說……」她囁嚅著。

「放心,我一定會搞定她。」想要搞定柳紅太簡單了,想要搞定她才難。

「你這麼有把握?」

「我要追求你,就一定會給你想要的平穩幸福,給你一份安心感,讓你可以無後顧之憂地愛着我。」

柳橙緩緩地勾起甜柔的笑。「原來你想得那麼遠。」她本來還想試探他,要是姐姐真的決意阻撓的話,他會有什麼反應?看來一切都是她多想了。

「那當然,我要給你的,一定都是你想要的。」他要她無憂無慮地笑着,不再為任何事而恐懼害怕,要她一回頭就能發現他就在她身後,成為她最有力的後盾。

「所以,你也知道我想要你?」她沒心眼地問。

卓煜黑眸閃了下,低啞道:「原來你想要我?」所以她已經接受他了?

「你沒發現?」她還以為那張宣傳照已經將她的愛情公諸於世了。

「這還等什麼呢?」

「你在做什麼?」看他慢條斯理地解扣子,柳橙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趕緊尖叫,「不是那個意思!」

他瞬間像泄了氣的皮球,整個癱軟在她身旁的位置上。「早說嘛……」就知道沒有那麼好的事,搞得他老是煞車煞到快內傷。

「我……我的意思是說,我也喜歡你。」這樣不夠嗎?

卓煜側頭睨着她,眨動野魅的眼。「謝謝你,我也愛你。」

她羞怯地垂下眼睫,目光落在他的肩頭,卻瞧見他頸上有條顏色有點泛黑的紅繩,底下還有個老舊的護身符。

「這個護身符……」她拎起一看,直覺這樣的護身符很常見,有着紅布包裹着,外頭印有某神明尊者的法相和廟號,但看起來年代久遠,早已模糊不清。

「你有印象?」

「我應該有印象嗎?」。

「十年前,我在一家寺廟前,不小心掉了護身符,是你幫我撿起來的。」不等她找到答案,他直接公佈。

柳橙眉頭緊皺着,像是在回憶,「有嗎?」

「不記得就算了。」他勾笑直睇着她。「當你把護身符上的紅繩緊緊地系在我的脖子上時,感覺就像是牽起了命運的紅線,我被你綁住了,再也忘不了。」

這是他的秘密,就是這一厘米的秘密,牽起他們的命運。

她定定地看着他,好半晌說不出話。

「怎麼了?是不是覺得命運很奇妙?」他笑問著,湊近親吻着她的唇。

柳橙羞澀地垂斂長睫。「不,我只是在想,原來……你有戀童癖。」

「對,我有……」慵懶的沉嗓突地打住,噙笑的魅眸倏地冷凍,停頓了三秒之後,他啞聲咆哮著,「誰有戀童癖?」

「十年前,我才念國一耶。」

「十年前,我也還是大學生!」不要說得好像他是怪叔叔,他還很年輕!

「一般大學生會對一個國中生一見鍾情嗎?」如果她沒記錯,國一時的自己長得矮矮小小的,簡直跟個國小女孩沒兩樣。

「……請不要用那種變態的眼神看我,你今晚應該從你姐那裏知道不少我的風流史,足以證明我完全沒有特殊癖好。」

「是啊,只要女人,你向來來者不拒的。」她頓了下,撇唇哼笑着。

發覺自己說錯了話,卓煜趕緊再抓回話題,「並不是一見鍾情,是因為你在我那麼頹喪、想要放逐自我的時候出現,讓我一直惦記着你。」

「是嗎?」她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那些年發生太多事了,有些事真的不記得了。

「我一直想找你,回到那家寺廟前,等的不再是我從未謀面的家人,而是你,但十年就這樣過了,直到後來我終於遇見你,才發現……原來你一直在我心裏。」

那樣的挂念在記憶的催化之下沒有消失,反倒是落下了種子,每一次的思念灌溉讓它更加茁壯,直到充塞他的胸臆,直到再次相遇,那胸口的微痛和酸甜讓他興起了呵護她的念頭,慢慢地轉變成一份愛。

如今,渴望落實,才知道這樣的甜美值得他不顧一切。

「原來如此。」她有點懂了。

難怪!她老覺得他愛得太快太沒道理,原來他的愛情早在他們十年前就已經萌生。

「你願意和我延續我們的未來嗎?」

「那必須要看你的表現。」她笑得狡黠。

「還等什麼!」卓煜吻上她的唇,就連大手也很不客氣地直接滑入她的套裝底下,扯起她的蕾絲襯衣。

「你在做什麼?」她驚呼。

「表現。」不然咧?

她說喜歡,他說愛,孤男寡女躺在床上,要他表現不就是那回事?

柳橙嬌俏美顏紅燙燙的,咬住下唇嬌嗔著,「你別拿以往那段風流史跟我相提並論,我說的表現並不是要你做什麼!」

卓煜突地放聲大笑,一把將她摟進懷裏,愛憐地吻上她的額頭。「知道,開玩笑的嘛。」唉,這麼不禁玩笑。

「只是開玩笑?」

「……其實也滿想表現的。」

她眯眼瞪他。

「唉,你要知道,台灣已經進入少子化,未來會變成老人化的社會,要是不趁現在趕快增產報國,未來的社會會壓死年輕人的。」

她繼續瞪他。

「我本來想,如果奉子成婚,這也是滿不錯的一招,至少你姐姐也會看在孩子的份上不再阻止我們交往……」

「你認為我沒有正在交往中的覺悟嗎?」她反問。

「當然有。」他在她眼裏看見愛戀,怎麼可能對她抱持懷疑?「我只是想逗你開心。」

柳橙神色一樣凝肅。「知道我的生日嗎?」

「知道。」。

「記得當天把自己打上紅色的蝴蝶結。」話一出口的瞬間,她粉頰燙紅,為自己的大膽感到羞怯,卻又覺得自己像是被他帶壞,想像他一樣使壞,不禁低低吃笑。

卓煜聞言,好一會說不出話,而後笑咧一口白牙。「其實,我身上剛好有一條紅色的線。」

「少來!」她笑罵着。

「真的!」他扯住他護身符上的紅繩。「這就可以用了。」

「太短了。」

「嗯……如果只是系在某個地方,應該不會太短。」他故意把話說得暖昧。畢竟他的護身符都懸到胸口,這樣的長度……夠了。

「你……」柳橙被他的言論嚇得快要變成紅蘋果了。「你很色誒!」

「哎呀!你想到哪裏去了?」卓煜一臉無辜,扯著紅繩結成蝴蝶結,剛好系在他的喉口上。「這樣不是剛剛好?」

「你很壞!」她羞惱地往他肩頭打下,恨不得咬他一口。

「還好啦,至少你還能接受。」他毫不還手,就算被打也好陶醉。

「你噢,真的是……」她又好氣又好笑。

「好啦,乖,趕緊去洗澡,吃點宵夜,我再陪你睡覺,不趕緊補充睡眠,接下來的工作會讓你忙得連理都不想理我的。」

明知道母親節大檔將至,各廠商折扣戰再加上希爾主打,他可以預估未來這幾天將會忙得人仰馬翻,才會想要趁現在黏着她,免得忙過一個月後,她就把他給忘了。

「不用你陪啦。」看看時間,柳橙起身,準備洗澡,含羞帶怯地瞠他一眼。

「不管,我一定要陪你。」反正追求她,就是極盡無恥下流的死纏爛打,無賴到底就對了。

「隨便你。」她笑着走進浴室里,看見鏡中的自己笑開的樣子,不禁感到心中甜蜜,發現自己真的被他改造了,有種從黑暗中找到方向,不再茫然的感覺。

「要不要我幫你刷背?」門外,他的聲音傳來。

「不用!」她笑罵着,發現一遇上他,她的笑就停不下來。

有他在的空間,不再靜寂無聲,熱鬧得在她心間散放繽紛色彩,暖着她也豐富着她。

********************

百貨年中慶之前的大檔,通常是母親節,一般來講算是前哨站,用來評估年中慶時必須下殺多少折扣刺激消費。

加上希爾的商品已經抵台,全台的四方和采衣大動作上櫃,已經引來不少消費者的詢問,讓雙方評估銷售額可望再往上調高二十個百分點。

這是個令人振奮的消息,唯一遺憾的是讓他忙得抽不出時間過去柳橙那裏陪睡,兩人頂多只能講講電話,聊慰相思。

然而就在卓煜情話綿綿時,溫志琳不斷地搖著自己的手機,示意有重要來電,教他臉色發沉地瞪他。

「寶貝,我要去忙了,」他的口吻好可憐,氣若遊絲像是快斷氣了。

「不要讓自己太累。」那頭,柳橙有點擔心,真以為他累壞了。

「放心,母親節就快到了,我一定會養精蓄銳,保持體力。」他寓意深遠地暗示著。

「不跟你說了。」她已經動作飛快地收了線。

卓煜還痴痴地看着手機。早知道說這些話她一定會羞得趕緊掛電話,可他要是不說,就怕她因為工作繁忙又忘了微笑,也怕她忘了約定,他就虧大了。

親吻着手機,他抬眼看着溫志琳。「志琳。」

「有。」

「我今天……」

「沒空。」

卓煜眯起那雙深邃的眼。「明天……」

「沒空!」溫志琳閉起眼,以死血諫。「如果執行長想要在母親節當日偷得一天空閑的話,就麻煩你努力工作,畢竟上頭也盯你盯得很緊,副總裁更是恨不得看你出紕漏,所以請你暫時犧牲私生活,把精力用在工作上。」

副總裁卓兆宇對執行長不滿,在四方集團早就已經不是新聞,但是他最近小動作頻頻,雖沒什麼作用,但就是煩人。

卓煜張口欲言,終究還是無奈地搖搖頭。「我只是想問我的行程而已,你緊張什麼,以為我會因私忘公嗎?」

「會。」要是他不盯緊一點,恐怕一個不小心,執行長就會把采衣百貨當四方百貨,天天巡點。

「你愈來愈不怕死了。」卓煜撇唇冷哼著。

「怕死就不會當執行長的秘書了。」

卓煜好笑地瞅着他一臉從容赴義的傻樣。「沒那麼嚴重,我看起來像會吃人嗎?不就是想確定我要你幫我買的那條二十尺長的緞帶到底買好了沒?」

「報告執行長,我已經買好了,上頭還有水晶鑽。」

「寬度呢?」他微眯起眼。

「八公分。」

「完美!」

他這才總算安下心,甚至早已想好要怎麼把自己綁得既漂亮又很藝術。

想起那一天,卓煜就忍不住期待。

百貨公司母親節檔期,提早在母親節之前便已燃起戰火。

采衣百貨各種精品名牌下殺七折,保養品更是下殺對摺,不少服飾更是兩折起跳,再加上希爾精品的加持,精心設計的福袋抽獎,讓采衣百貨湧入許久不曾出現的洶湧人潮。

幾天下來的銷售額便讓柳紅徹底傻眼,也讓柳橙頭一次嘗到了工作的成就感,在和卓煜的通話中,兩人總是繞着銷售額的話題打轉。

「多謝你,如果沒有你的話,四方也不可能出現比預計銷售還高三成的亮眼成績。」

他總是不居功,好像一切都是她的功勞。「明明就是你幫了我。」

「如果不是這幾天你的宣傳照征服了所有男男女女的心,希爾不會引起這麼大的迴響。」

一說起宣傳照,柳橙總是羞得要命。

只能說松野的拍攝手法實在是太可怕了,將他們細微臉部表情完美地呈班在畫面上,搭配他們的服飾和動作,簡直成了一個故事。

一個關於女王怎麼降服情場浪子的浪漫故事……所以造成很多女人嚮往,很多男人渴望。

最讓她難為情的是,超大尺寸的宣傳照就掛在兩家百貨的牆面櫥窗上,經過時總看見有不少人在宣傳照前指指點點,一見到她還會跟她要簽名……簡單一句話,認識他之後,她的人生非常的熱鬧,打開了不同的視窗,享受了不同的生命歷程。

終於到了今天這個他們約定好的日子。

他說,他準備找一大條緞帶,把自己包紮成禮物送給她。

她滿心期待着今晚,所以她一大早醒來,立刻再一次確認今天的行程,確定今天的工作在晚上七點之前一定會完成,不禁更期待了。

好幾天沒見面,她發覺自己好想見他,不能再忍受只有聲音的慰借。

她要他陪她一起吃早餐,吃晚餐,一起享受生命的每刻。

她真的是這麼想的,就算進公司時,發現有許多媒體要採訪,她也覺得正常,直到被姐姐叫進董事長室,才感覺有異。

「姐?」一進門,便見姐姐的臉色異常冷沉,柳橙心裏頓生一股惡寒。

「我問你,你知不知道卓煜身上有一個護身符?」

「嗄?」她怔住。

卓煜的打扮向來時尚有品味,雖然身上有個不符合身份的舊護身符,但那是藏在襯衫底下,一般不會有人知道,除非是他的歷任前交友。

「很尋常廟裏的護身符,你有沒有看過?」

「姐為什麼這麼問?」

「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卓老總裁去世之前,留下了三件物品,要他們去尋找關聯之物,等公開正確解答時,要是正確,誰就能得到繼承權?」柳紅臉色非常嚴肅,甚至有些發青。

「我記得。」她開始有些不安。

「基本上卓老總裁到底留了什麼,又要他們找什麼,這是沒對外公開的,但是這本周刊上頭寫着,卓老總裁留給卓煜的是一個護身符,而要他尋找的是一個曾撿過他護身符的女孩。」

話落的瞬間,柳橙呼吸一窒,胸口沉悶得她幾乎吸不到氧氣。

「而周刊更是披露,被尋找的女孩就是……」柳紅翻開周刊第一頁,上頭就是兩人替希爾拍攝的宣傳照。「你。」

辦公室的空調也許轉得太冷,她不斷地打顫,想要轉開眼,偏又不得不將視線落在聳動的標題和尖銳的批評上。

上頭寫着,卓煜為了得到繼承權不擇手段,以聯合代理的名義,再加上所向披靡的魅力,將采衣行銷副理迷得團團轉。

「不可能……」柳橙像被抽走靈魂的娃娃,空洞地低喃著。

她不知道自己說出不可能,到底是想要遮掩誰的罪行,又或者只是想要欺騙自己而已。

可是那麼巧合的相遇,那麼突如其來的愛情,他全都解釋過了,但如今再想起,總覺得他似乎早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只不過事先先對她打過預防針,要她對可能發生的每件事免疫,要她死心塌地的相信他。

多可怕!如今回想,他每一步路都走得精準無比,像是再三推演過再下的棋,完全沒有錯誤。

唯一錯估的是,她還沒有愛到盲目,她還保有理智,所以才會痛得這麼清楚,讓她快要崩潰。

「柳橙,我說過,他真的不適合你,他是個很會耍手段的男人,你根本還不夠認識他。」見她流下淚來,柳紅只能起身給她一個安慰的擁抱。

「是嗎?」她還遲疑着,還想要掙得最後一絲可能性。

在父母去世之後,她開始扮演着乖小孩,卻也關上了對外的窗口,被困在無限恐懼的黑暗裏。

如今,她被他牽引著離開了黑暗,因為他,再次認識了喜悅,卻也因為他,嘗到了難以忍受的錐心之痛和難堪的背叛。

她的世界被翻天覆地,再次回歸黑暗。

一早醒來,卓煜忙着研究緞帶十八綁,研究要怎麼妥善地利用這二十尺長的大紅緞帶,才能帶點煽情卻又不下流。

然而他的好心情沒能持續太久,只因為溫志琳的一通電活。

「幹麼?我今天休假!」

他家裏的電話只有家人和秘書知道,有的時候是要秘書當鬧鐘用,如今八點就響,他認定溫志琳絕對記錯日子,才會打電話給他。

「執行長不好了!」溫志琳在電話那頭喊著。

「我好得要命,你少詛咒我。」

「不是啦!花字錄周刊上頭寫了你為了尋找與護身符有關的東西而找上柳小姐,說你是為了繼承權才接近她。」他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往窗外俯視,一堆媒體正在下面等侯著。「現在公司外頭都是媒體,采衣那邊的情況肯定也是,該怎麼辦才好?」

「你在說什麼?」卓煜聽得一頭霧水,將手中的緞帶擱下,走到客廳,打開電視。

「不然你看電視或上網看就知道了。」

「我已經在看電視了。」

他一轉到新聞台,便看見電視台正針對他開始做着一連串的解析,說他風流多情,戀情不斷,而每一個女人必定和他的利益有關,這一次的犧牲者是柳橙,成了他奪得繼承權的跳板。

「什麼鬼東西?」他怒道。

卓煜擰著眉,努力地強迫自己將整段不實的新聞看過,然後隨即又衝進書房裏,尋找着他這些年寫的日記。

他向來有寫日記的習慣,不見得每天寫,但會寫在裏頭的,全都是關於他的心情,還有他珍藏的那段記憶。

「不見了……」他低喃著。

「什麼東西不見了?」溫志琳在那頭問著。

卓煜不睬秘書的疑問,逕自垂眼忖思,當一切都聯繫上的瞬間,他張眼,慵懶不羈的神情轉變成狂怒陰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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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好窄~一厘米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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