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其實她很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獨享他的情愛,可是她真的無法容忍和其他嬪妃共享他,更無法想像他擁抱其他嬪妃的樣子。

可,這就是後宮的規矩,是不?

這是王朝的律例,皇上必須坐擁後宮,充實子嗣,然後……再眼睜睜看着後宮不斷上演奪位爭鬥的戲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但這算什麼?

他特地給了她一夜的時間與家人小聚,然而她提早歸來,迎接她的竟是他的偷情……不,他沒有偷情,身為皇上,這是他的責任,她無權責怪,還必須閉眼縱容!

她厭惡這種感覺。

以往,她特地牽芙蓉殿這條線,那是因為她確實發現他會在芙蓉殿內多待片刻,如今他臨幸的依舊是淑妃……要說他對淑妃半點好感皆無,她絕對不信。

他可以多情,她不能;他有他的責任,她沒有。所以,她可以選擇放棄這樣的生活嗎?

她不要每天過得戰戰兢兢,更不要自己的孩子像他,像青廷,在宮中活得那麼艱辛,日夜在險境中求生存。

一滴淚掉得倉卒,在金紅錦織宮服上暈開,就連她自己也錯愕了下。

「唉,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早知道的事,不是嗎?」阮招喜擠出自嘲的笑,眼淚卻掉得更凶,最後索性閉上眼,無聲哭個痛快。

大哭一場之後,她的心思更清明,也更加確定自己想要的。

宮律無法改,但她的心可以,她是自由的,誰都不能捆綁着她。

青羽離開芙蓉殿回到拂月殿時,已是二更天。

拂月殿內沒有心愛女人的身影,這自在他的意料之中,畢竟是他給了她一夜的時間和家人好好聚聚,明日才會帶阮從善進東宮。

習慣她的陪伴,突然少了她,讓他懂得了孤獨。

「皇上,可要奴才快馬請娘娘回宮?」伺候他就寢的冠玉低問。

青羽不禁輕笑。「得了,往後她少有機會出宮和家人團聚,就讓她多待一夜吧。」

他只讓出一夜,往後,她必須時刻伴在他身旁,哪兒都不許去。

冠玉聞言,恭順地退回殿外。

寢殿內,寬敞大床,碧麗輝煌,僅有青羽獨眠。而今晚,他竟一夜難眠到天明。

四更天一到,冠玉入殿,就見他似乎一夜未眠,只是若有所思地倚在床柱邊。

「皇上,四更天了。」

「朕知道。」他起身,讓冠玉替他更衣。

「皇上可是在思索淑妃有異狀一事?」察覺主子有些心不在焉,冠玉隨口問。

青羽淡淡地看向他。「你何時也會揣測朕的心思了?」

冠玉一頓,趕緊垂首。「奴才逾矩了,奴才只是瞧皇上似乎一夜未眠,所以——」昨兒個,皇上提及淑妃有異,特地要敬事房安排擺駕芙蓉殿一采究竟,他以為皇上信任他才會告訴他這些,難不成一切只是他會錯意?

「是嗎?你想,如果你看得出朕一夜未眠,那麼,招喜會看得出朕是因為她才一夜未眠嗎?」那丫頭竟是如此折磨人,不過是一夜小別,居然教他孤枕難眠。

冠玉這才放鬆一笑。「原來皇上是因為娘娘未眠。」

「要不,你以為淑妃有何能耐?」說到淑妃,昨晚他沒能探出究竟,即使問了話,淑妃也都回答得體,不見虛偽,只是得體得教他更起疑心。然而只是起疑,還沒道理將她論罪,頂多是往後先要招喜防備她一些。

「那麼,可要奴才派人去迎娘娘回宮?」

「……再晚些,等早朝結束。」

「奴才明白了。」冠玉噙笑低語。

然而,等到早朝結束,冠玉尚未前去迎接阮招喜,倒是先在東宮遇見了持令進宮的阮從善,一問之下才知道——

「招喜昨兒個晚上就回宮了?」青羽震愕。

「回皇上的話,昨晚姐姐說放心不下青……太子,也放心不下皇上,就提早回宮了,她真不在宮中?」阮從善低問。

青羽烏瞳微眯,眼一瞪,冠玉隨即前去拂月殿,將守殿的小太監帶到朝元殿上。

「叩見皇上。」小太監顫巍巍地跪伏。

「朕問你,阮錢妃昨兒個晚上可有回拂月殿?」青羽沉聲問。

「回皇上的話,娘娘確實回拂月殿了。」

「那她人呢?」

小太監一愣,臉上青白交錯。「……奴才不知道。」

「大膽奴才!你身為守殿太監,居然連娘娘何時離開都不知道,朕留你何用?來人——」

「皇上,姐姐會離開必定有因,皇上為何不先問個詳細?」阮從善趕緊出聲,就怕皇上一開口,這小太監的命就保不住。

青羽眯眼瞪了眼和阮招喜有幾分相似的阮從善,才沉聲又問:「朕問你,昨兒個娘娘回宮,可有異狀?」

「回、回皇上的話,娘娘一回來就問皇上去哪,奴才便告訴娘娘,皇上擺駕芙蓉殿。」小太監嚇到掉淚。

聞言,青羽不禁閉眼撫額。

「許是姐姐扮男裝已久,所以極有男子氣概,養出她的豪氣……我猜她應該是出宮去了,至於去了哪……」阮從善點到為止地看向顯然已經慌了的男人。「不知道皇上心裏可有主意?」

青羽勉強先將煩躁丟到一旁,細想一夜的時間,她根本不可能走遠,況且她的家人都在皇城內,她必定放不下,所以……

「天下第一樓?」

阮從善聞言,笑而不語,答案卻已昭然若揭。

震天樓,位於白樺衚衕前頭的十字大街上,外表有些破舊,裏頭更是不講究,營業時間還隨大廚的心情而定,有時晌午便開門,有時已是掌燈時間也不營業,簡單來說,就是一家怪食堂,樓上還有數間客房供住宿。

根據阮從善的說法,震天樓的大廚和阮招喜像哥兒們,當初要不是阮招喜為了宰相府更高的餉銀,說不準就會一直待在震天樓不走,只因震天樓的夜宵極美味。

青羽沒嘗過夜宵,但他想,今晚極有可能在這裏嘗到。

晌午過後,他隨即微服出宮,先去她位在白樺衚衕里的家,看不出她有回家的跡象,於是便又轉到震天樓,豈料早過了掌燈時間,震天樓依舊還不開門營業,外頭早就聚集了一堆等待多時的饕客。

當門縫裏迸裂一縷光線時,外頭的饕客已是蠢蠢欲動,當門開的瞬間,青羽有股錯覺,這些百姓彷彿成為攻城門的將士,一路殺進店門內,迅速挑好位置,高聲喊著……

「小二,招牌菜全端上來!」

「來了!」程二回答,身影在食堂里來回穿梭,茶水添得分明,菜單記得清楚,隨即朝通往廚房的帘子內喊,「招牌菜全上了!」

再一回頭,瞥見剛進門的青羽,他又咧開大大的笑。「啊,客倌,一個人?」

青羽看他一眼,淡漠地問:「招喜在嗎?」

「招喜?」程二眯眼看他,突地認出他是誰。「啊,我想起來了,你是招喜的朋友,上回還一起來過。」

青羽有些意外一個跑堂的小二,居然練就過目不忘的好功夫。「正是。」

「稍等一會,招喜在廚房裏幫忙,不知道需不需要先替客倌準備什麼來着?」

既是客人,又是招喜的朋友,掛在程二嘴邊的笑意顯得更真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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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皇的愛錢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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