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娘娘,降雪了,還是回殿內吧。」貼身宮女春蓮軟聲勸道。

阮招喜回神,才想起自己身邊多了不少宮女相伴。「你們都回去歇息吧,我想在這裏待會。」她淺勾笑說。

「不如,讓春蓮差人備上一壺溫茶?」春蓮軟聲問。

「也好。」

於是春蓮差人去備茶水,自己人就守在主子身後,亦步亦趨地跟着。

不一會——

「娘娘,芙蓉殿淑妃想採訪娘娘。」另一名宮女小步來到亭前稟報。

「淑妃?」阮招喜揚眉,想起青羽曾告訴她淑妃有異……「快去請她入殿。」

既然她有異,就讓她探采虛實,說不準可以找到破綻,替他解勞。

「可是娘娘,皇上有旨,嬪妃上門,無需接待。」春蓮忙道。

「無妨。」阮招喜擺了擺手,示意宮女趕緊迎接,她也起身走到亭前等候。

沒多久,淑妃人未到,她倒是先聞見一股幽香。

那是相當濃艷的香氣,彷彿會蝕骨銷魂般的醉人野香。

不遠處,淑妃一身大紅交領窄身宮服,如火般而來,艷麗的容顏很是搶眼,只見她婷裊地來到前,微服了服身。

「見過錢妃。」

「別折煞我了,娘娘。」阮招喜趕緊上前將她拉起。「娘娘還是喚我一聲招喜,我比較習慣。」

如此貼近的距離,香氣像是有生命般在她身邊打轉,教阮招喜閃神了下。

「這麼喚你,可好?」淑妃淺笑,風情萬種,就連高髻上的金步搖也微顫生光。

「自然好。」阮招喜連連回神,趕緊牽着她進亭內。「外頭降雪,怎麼不見宮女替娘娘打傘?」

「本宮喜歡在雪中漫步。」她揚笑,看着守在亭外的宮女。「怎麼,本宮在這兒似乎不受歡迎,還被人監看着呢!」

「沒這回事。」阮招喜笑着擺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春蓮猶豫了下,率領宮女退離,可也偷偷離開梨壺殿,差人向皇上通報。

淑妃優雅地在亭內坐下,拉着不知道要坐哪的阮招喜到身旁落坐。「坐在本宮的身旁就好。」

「娘娘身上的香氣真濃,我覺得頭有點暈呢。」這香氣怎會如此濃烈?

「你說這個嗎?」淑妃從寬袖中抖出一顆鎏金手球。

見狀,阮招喜臉色微變,直覺聯想到麗妃亦死於毒香血砂之下,但又覺得古怪。如果這手球里有毒,淑妃怎可能佩戴在身上?

這麼想,她便放寬了心。

「娘娘怎會有這手球?」

「這是先前皇後娘娘賞給本宮的,說她膩了,不要了。」

「喔?」阮招喜想了下,瞧見擱在桌面上的鎏金手球上頭有處凹痕,不禁輕呀了聲。這八成是皇后拿來砸她的那顆。

難道說,皇后想避嫌,所以才將手球轉贈給淑妃?

要是如此,淑妃又何來疑處?

「皇上很喜歡這抹香氣呢,以往他寵幸本宮時,老誇這味兒好。」

正忖著,聽聞淑妃這麼說,阮招喜唇角的笑霎時僵硬,長睫微垂,無話應對。

「那時還是你牽的線,你可還記得?」

「……是啊。」是她自個兒收賄,替皇上欽點淑妃,如今坐在這兒聽惱人往事,還真是自找的。

「可誰知道,才一眨眼,你就從俊俏小太監,成了娉婷錢妃……真是了不得的手段。」

「淑妃?」聽她話鋒一轉,阮招喜防心立起。

「本宮好不容易一箭雙鵰地除去皇后和麗妃,為何偏又出現一個你?」說着,她無奈地嘆口氣。

「這手球是本宮慫恿皇後去訂製的,是本宮教她怎麼教訓麗妃,皇后還以為裏頭燃的是一般砒霜和香材,壓根不知道那晚本宮也在場,在點燃手球之際順手又加入了血砂,才能成功毒死麗妃的。」

阮招喜聞言,想要起身退離幾步,豈料身子竟渾身無力,眼前一陣花白。

怎會這樣?難不成鎏金手球里燃的是毒香血砂?可淑妃也在場啊!

「只怪太子沒死,許是他說了什麼,教皇上起疑,問到我那兒去了。但更惱人的是,你這平民女子,憑什麼可以得到皇上寵愛?」她幽幽笑了。

「招喜,皇上已經懷疑到本宮身上,如此一來,本宮遲早躲不過一死,既然逃不過死路,當然要找個伴,你不介意吧?」

眯起眼,阮招喜瞥見淑妃邊說,血水邊順着她美麗的唇滑落,令人怵目驚心,驚駭萬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招喜,別恨本宮,在後宮待久了,再天真的女人都會化為惡鬼,這裏是煉獄,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這全是為了得到皇上的寵愛……妒忌真的會讓人瘋狂呢。」淑妃喃著,緩緩閉上眼。

「本宮是在幫你,免得你在後宮待久了,也會和本宮一樣……」

「不……」阮招喜搖著頭,想要求救,可宮女卻已被她遣退。

她絕不能死,不能死在這裏,否則……小雙子怎麼辦?

他會愧疚至死,他會孤單至死……

她要撐住,非要撐住不可!

當青羽急如星火趕至時,就見阮招喜倒卧在冰冷雪地中,白雪還映着點點鮮紅,幾乎教他發狂。

「來人,傳太醫!快!」他怒吼,一把將她抱起,快步進殿。

床上的她面無血色,渾身濕透,即使他為她褪去濕衣,又差人在殿內燒了幾盆火,替她蓋上數床被,卻依舊暖不了她半分,也止不住他的寒顫。

許太醫聚精會神地把著脈,神色忽地一變。

「怎麼?」青羽立刻問。

「皇上,她中的是血砂之毒。」

「……血砂?」他一愣。「怎麼可能?」

「皇上,淑妃已死,桌上有這顆已熄滅的手球。」冠玉遞上從亭內取來的手球。

青羽接過一看,目皆欲裂,將手球硬掐成廢鐵。

「把淑妃的屍體拖到七星岩麓喂狼!」他惱聲咆哮。

渾帳,他早知有異,為何……為何偏是仍著了她的道?

他緊咬着牙,垂眼瞅著近乎沒了生息的愛人,怒咆道:「你還杵在這裏做什麼?既然知道是血砂之毒,還不趕緊去熬解藥?」

「可、可是,娘娘已經……」許太醫不敢說出她的脈絡已經虛弱得幾乎探不到了。

「她要是活不了,你也別想活!」

「臣遵旨!」

一時間寢殿內的太醫及宮人全都退下,只余青羽和幾近無生息的阮招喜。

他坐在床畔,輕撫她冰冷的頰,心頭抽顫。

那樣愛笑的姑娘,那樣樂觀積極的姑娘,怎麼會在他的保護之下變成這樣?

握緊她冰涼的小手,他啞聲說:「招喜,還記得你和朕相約三更見嗎?朕要替你擺上一桌夜宵,咱們再像往常一樣天南地北的聊,你可還記得?」

他牽起她的手貼在他的胸口,大手則忙着溫熱她的頰。

「你說孤字太晦氣……可朕生來就孤獨,沒有一個君王不孤獨的,可你說要給朕一個新名叫雙,從此之後就不孤獨,可沒有你,朕要如何成雙?」

在認識她之前,他認為君王本就孤獨,否則怎會自稱孤?可是在認識她之後,他發現孤獨太難熬,所以即使君王難為,被宮律徹底束縛,他還是想要她為伴。

「你說,人總是要有伴的,朕的伴就是你,你可知道?」他俯身親吻她發黑的唇,不舍地一再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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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皇的愛錢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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