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記者好像己經知道你住在哪,我看你那間公寓也暫時不能待了。」

「我可以先回木柵老家住。」簡嬛菲說。

「好,這也行,我馬上請助理送你回木柵。」藍祺說完轉向另外兩位設計師,阿喬跟大草。「至於你們兩位呢,反正同志在時尚圈是稀鬆平常的事,就大方面對媒體吧。」

這也正合阿喬跟大草的意,他們都同意。

愛情可是不分性別的,況且,愛就要大聲說出來——這是阿喬跟大草共同的心聲,簡嬛菲不免深深的羨慕起他們兩個人來。

符爾也獲得消息,自己登上此期水果八卦雜誌的封面,成為緋聞男主角。

從不看八卦周刊的他請助理從便利超商買來,看完后表情凝重,這家雜誌社的記者以看圖說故事的方式,將簡嬛菲形容的宛如鬼怪故事裏的白骨狐狸精,以律師的本質,他會告死這家八卦雜誌的負責人,要他們付出天價的毀謗賠償金;但站在情人的角色,此時他只擔心菲菲她看完這篇報導會怎麼想。

以她的個性,她一定會自責再自責。

他擔心着她,也害怕嗜血的記者不會放過她。

符爾直覺便是抓起電話按下她的手機號碼……關機。

他不死心又打了幾次,都是呈現關機狀態。看來她那邊應該己經有狀況發生,記者當然也有找上他,想問他對此件緋聞的看法,問他是否有話要反駁。

他交代事務所的人員將記者完全隔離在外,誰敢越矩一步,絕對告到他們連工作都沒有。

符爾不擔心自己目前的狀況,也不在乎外界對他劈腿的形象如何解讀,他向來在乎的,只有菲菲而己。

他焦慮的在辦公室里踱步,他必須先聯絡上菲菲,確定她沒事才行。

他想到一個可以聯繫的人選,透過關係他取得藍祺辦公室的私人專線,沒多加遲疑,他即刻撥了電話——

「我要找菲菲。」符爾開門見山,完全不羅嗦。

「菲菲己經請假離開公司了,一直到記者不會再守着公司大門時才會回來上班。

藍棋也直截了當,完全不廢話。

電話聽筒里傳來符爾的口喃喃咒罵聲。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些記者聞到血的味道,移動的速度遠比鯊魚還要來得快。

「她在哪裏?」

藍祺的眼眸閃過一絲詫異,原來在公開場合,永遠都是淡漠神情的符律師也會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

看來她猜對了,符爾有情的並不是名模官芝亭,而是簡嬛菲。

「此刻你該關心的人應該是官芝亭,而不是菲菲才對。」

「她關我啥事。」符爾冷漠的說。

此「她」指的應該是官芝亭。

「她是你的未婚妻,你該好好的安撫她的。」藍祺知道此句話應該得不到符爾的認同。

他才不在乎「未婚妻」看到排聞後有何感想。

「我這麼說好了,為了菲菲的名譽,你是該先安撫好官芝亭。」藍祺太懂得模特兒經紀公司操作煤體排聞的那套做去。

符爾好歹也是個敏銳的專業律師,他聽出藍祺話里的意思。

「我知道你很擔心菲菲,她人現在安好,我己經請司機將她送回木柵的老家,記者暫時還查不出她的所在。不過,人躲起來並不是表示問題解決了,八卦雜誌把菲菲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名聲全毀了,若此時官芝亭的經紀公司落井下石,為了知名度,以弱者的姿態包裝她,屆時恐怕菲菲會成為全台灣女性唾棄的對象。」那也枉費了菲菲在時尚界的努力。

符爾聽完后靜默了長達一分鐘后才掛掉電話。

藍祺說的沒錯,今天會將菲菲逼到絕境,害她的形象跌落谷底的始作俑者是他,而他率先得解決的就是他跟官芝亭的關係,若是緋聞沒爆開之前,

可解除跟官芝亭的婚約即可,但現在……似乎就沒那麼簡單了。

再見菲菲之前,他必須先安撫的是官芝亭。

理智上他是這麼以為,但情感上他卻熬不過心頭的憂慮,他必須先跟菲菲見上一面才能安心。

抓起車鑰匙他從地下室駕車出發前往木柵,卻在途中接到官芝亭打來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他便聽見官芝亭失控的尖叫聲—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官芝亭不愧被稱為高EQ的名模,先前的電話是她最失控的時候,在等待符爾來到飯店的途中她己經稍加冷靜。

飯店的高級套房裏,經紀人跟助理被屏退,只剩下官芝亭跟符爾。

對於官芝亭的指控,符爾的情緒一點波瀾都沒有。

「我們解除婚約。」

「你休想!」

官芝亭忍着嫉妒跟怒氣。

她是喜歡符爾的,欣賞他宛如貴公子般的風範、欣賞他在專業上的能力,甚至連他淡漠的酷樣她都覺得帥極了。

當然,她最喜歡他的部分是一州也可以為她的形象跟知名度加分。

但現在他卻背着她跟別的女人……不,那個女人她還認識,就是幫她設計禮服的設計師。

真惱,她官芝亭好歹也是台灣排名前幾大的名模,會比不上一個容貌家世都不如她的小小設計師。

「我是告知你解除婚約,並不是要取得你的同意。」也就是說,就算她反對,他們也得解除婚約。

「你真的喜歡那個設計師,喜歡到非跟我解除婚約不可?」

符爾沒有承認,但他也沒有否認。

好,沒關係……官芝亭頻頻深呼吸調節激動的情緒,她有她的驕傲跟自尊,一個不喜歡她的男人她也不想要,可是,她也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手。

她必須在這場緋聞當中取得對她最有利的地位。

經紀公司的主管己經開過危機應變小組,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以弱者的姿態取得觀眾的同情,這方式屢試不爽,非常好用。

但,她卻是不屑的。

她官芝亭是何許人也,堂堂金融集團的董座千金,更是台灣知名的模特兒,現在更有香港的國際大導演找上她拍戲擔任女主角……她不要用「被同情」的角色出現在觀眾面前。

於是,她暫且否決經紀公司主管的提議,堅持必須先跟符爾談過後才決定下一步怎麼面對緋聞。

可是符爾的態度也叫她火大。

「如開出條件來。」不管什麼條件,為了菲菲他都會答應。

就算他不曾喜歡過她,但她還是他的未婚妻,背着她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也就算了,見到她連一句抱歉都沒說,這麼冷硬的男人……怯!她才不要。

「你叫我開條件是為了粉飾這件緋聞,讓簡嬛菲的名聲不至於受損吧?」官芝亭冷哼。「我不能阻止經紀公司發表任何聲明,你該知道的,站在經紀公司的立場他們該保護的人是我,不是簡嬛菲,還有,順水推舟、落井下石都是經紀公司最常使用的伎倆,你可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

聽完官芝亭的「警告」后,符爾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不怕被成脅,但事關菲菲的名譽問題,他不能端出律師本色,該如何是好呢?

「你這渾小子還來做什麼?決滾!」

簡嬛菲的父親火冒三丈,只差沒拿出菜刀,砍殺這個還敢來他家找人的臭小子。

「簡爸,我很抱歉……」

說抱歉就行了嗎?哼,簡爸對符爾的歉意無動於衷。

想當年,知道符爾跟自己的寶貝女兒在交往時,他曾極力反對過,他反對的原因不是這渾小子不好,而是他們配不上符家那種大戶人家,他怕女兒會被欺負。

結果呢,這渾小子才幾歲就顯露出精明的律師本色,約他懇談,不管他提出多麼刁難的條件他一口氣通通答應,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答應會愛且守護女兒一輩子、他答應永遠都不會欺負自己的女兒、他甚至願意學做菜為女兒下廚……

屁啦!

就是因為他信了這渾小子的話,才會害自己的女兒受到傷害,還一去美國五年都不曾回家來。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卻又被他搞到名譽受損得暫停工作回到家裏躲記者。

他越想越氣。「快滾,我不想再見到你,你能滾多遠就滾多遠。」

「簡爸……」

「別叫我,你不配,你這臭小子,想想你當初答應過我什麼,你說不會讓菲菲哭,不會讓菲菲受到一丁點傷害,結果咧,你答應的跟你做的完全相反。」簡爸想把門給關上,偏偏人老了力氣敵不過年輕人。

「簡爸,我知道我錯了,我只希望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在心愛女人的父親面前,符爾維持不住驕傲跟自尊。

明知道菲菲就在裏頭,就在這扇門後面,他渴望見她一面,告訴她不需要擔心、不需要恐懼,外頭的風雨由他來阻擋。

然後他要跟她道歉,為自己莫名的自尊問題而傷害了她,惹她傷心。

「死小子,我若再相信你,我就是老渾球了。」

「簡爸,我知道你很生氣,你可以打我出氣沒關係,只要你打完后讓我見菲菲。」

他竟然這麼乞求!

在屋內的簡嬛菲聽了淚流滿面。

她就站在客廳,聽着符爾請求父親讓他進來,向來驕傲的符爾為了見她一面竟然開口請求父親!

簡嬛菲的心即刻軟化了。

她還愛着他,她不忍心。

可是父親說的對,她必須心狠的斷絕,他們不能再糾纏下去了。

簡嬛菲滿頰都是淚水,她咬着牙,忍着痛。

「簡爸,我求你……」

「你求我也沒用,你想讓我打你,我還不屑。」簡爸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誰敢欺負自己的寶貝女兒,他就跟他勢不兩立。

只是符爾的決心似乎跟簡爸不相上下。

他不讓他進門,他也不會離開,再這麼下去,難保他那個為愛哭得死去活來的女兒不會心軟。

逼不得己,簡爸只好出口激他,希望他知難而退。

「要見菲菲可以,你跪下跟我磕頭道歉,我就讓你見。」簡爸雙手環胸冷傲的說。

簡爸會說這話,擺明篤定符爾絕對不可能向他下跪……

但,他錯了。

符爾二話不說彎曲膝蓋,他願意向簡爸下跪認錯。

「不——」簡嬛菲從爸爸後方衝上來,她激動的抱住符爾,不讓他下跪。「夠了,這樣就足夠了……」

她在他懷裏痛哭。

符爾吻去她的淚痕:心疼輕憐的安慰着她:「菲菲,對不起,別哭了……」

「又不是真的下跪,我看他只是做做樣子。」

「爸,你別擋在門口,讓我跟符爾單獨談談,還有,不準趴在門板上偷聽。」簡嬛菲在關上卧房門前警告她老爸說。

「是是,遵命。」

簡嬛菲關上門,旋身面對符爾。

他給她一抹鼓勵的笑,走近她,伸手想撫摸她的粉頰,她卻閃開了。

房裏的氛圍有些尷尬。

「你……她……你們還好嗎?」這是她最在意的。「你跟官芝亭的婚事有受到緋聞影響嗎?」

「你別擔心這個。」符爾反問她。「你呢?你還好嗎?」

「我……沒事。」簡嬛菲說到自己的狀況時,明顯的閃爍其詞。

「沒事才怪。」他箝住她的雙臂要她看着自己。「瞧為眼睛都哭腫了。」

「哪有,那是昨晚沒睡好。」

「你應該是這幾晚都沒睡好吧?」符爾心疼不己。

簡嬛菲垂下眼瞼,不想再看他,看久了她又會胡思亂想。

他們之間己經結束了不是嗎?

那麼他今天前來,甚至不惜下跪就為見她一面的原因何在?只是想看她好不好?!

「我真的沒事。」

符爾暗自輕嘆,不跟她在「好不好」、「有沒有事」這上頭打轉。

他來的目的是——

「我是早來了,但時機逼得我不得不早來。」

早來?他在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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