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重逢后,我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你,你己不是以前的你,那個只專屬於我的你。

——嬛菲

重逢后,我還是抗拒不了想靠近你的心,儘管,我仍然恨着你。

—符爾

「呦呦呦,讓我瞧瞧,我們的菲菲今天不太一樣握!」

簡嬛菲困惑的摸摸自己的臉頰。「哪裏不一樣?」

阿喬在簡嬛菲身旁左轉轉、右看看,又伸出手輕捏了一下簡嬛菲的粉頰,他彈了彈手指一副瞭然於心的表情。

「有男人的滋潤。」阿喬宣佈結果。

簡嬛菲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但隨即又發現自己這樣根本是「先招了」,她趕緊撇開視線,低頭否認:「你亂講,我現在單身,哪來的男人。

天啊,阿喬也太神了吧,這樣他也看得出來。

他不應該當設計師而是該去幫人算命。

一直在旁笑着的大草優雅且親昵的拍拍阿喬的手背。「菲菲是成年女人,有男人的滋潤也是正常的,有啥值得大驚小怪?」

沒錯沒錯,簡嬛菲聽了猛點頭。

她有沒有男人不是重點,重點是在她跟前的這對……

簡嬛菲雙眸一亮。

「吼,很暖昧喔,你們兩個已經……」

「當然。」阿喬幸福的點點頭。

大草則是羞怯不己。

「真是太好了,恭喜恭喜。」簡嬛菲祝福兩位朋友。

「謝謝。」

她跟阿喬、大草分別從國外回到台灣,每夭開會、設計、討論長達十二小時,一個多月來的相處已經讓他們三位原本旅居國外的設計師成為好朋友。

從藍祺第一天介紹他們彼此認識,阿喬便愛上大草,尤其知道大草因為回台灣的緣故已經跟在國外的愛人分手,阿喬的態度就更加明確。

她並不排斥同志,不論國內外的時尚圈,有同性傾向的人多的是,不管是設計師或模特兒,她早已見怪不怪。

阿喬跟大草兩人,阿喬個性活潑外放,外型高瘦;大草則是內向害羞許多,體型較為壯碩。

阿喬對大草的愛慕,簡嬛菲都知悉,於是趁發表會之後的慶功宴,在她的推波助瀾之下,兩人終於有情人終成眷屬,算來她還是他們兩人的媒人。

「你們兩個該不會已經……」簡妹菲同他們兩個暖昧的眨眨眼。

「廢話,我可是行動派的。」阿喬環住大草,熱情的啦了一下他的唇。

大草則是羞怯的推開他。

簡嬛菲挑了挑眉。「你的手腳還真快。」

其實還真羨慕,見他們不論舉手投足或是眼神、說話的口吻都充滿戀愛的粉紅氛圍。

有個心愛的人在身邊,那種感覺真的很好。

她也曾經擁有過,只是被她放棄了。

思及此,簡娛菲不免落寞的沈下臉色。

阿喬眯眼一瞧,嘴巴嘖嘖有詞。

「怪異,怪異,真的頗怪異。」

大草左右打量。「什麼東西怪異?」

「菲菲很怪異。」阿喬又開始展現他「算命師」的功力。「你瞧瞧她,一會兒笑得很甜蜜、一會兒又皺眉嘆息,情緒轉換如此之大……」

「阿喬,我覺得你該轉行去當算命師。」簡嬛菲很無力,連表情他都能嗅出所以然來。

「我的第六感可是很強的。」阿喬驕傲的挺挺胸。

他這麼一說連大草都感到好奇了,用他溫柔甜美的聲音問:「那親愛的,你說說看,菲菲現在的狀況跟心清是如何?」

簡嬛菲不以為意,就任阿喬去說。

「菲菲她呀……現在的男人應該是個有婦之夫,她明明愛着他卻礙於他的已婚身分無法光明正大,在每晚幸福激烈的性愛之後,她的心頭總是充滿空虛,她渴望能完全擁有身邊的男人,她要他的心、他的全部,握!」

阿喬越說越誇張,表情逼真還外帶動作。

「阿喬,你別再亂講了。」簡嬛菲連忙阻止他。

她有些心虛,其實阿喬有猜中其中一部分。

今天早上她的確是在這般矛盾的情緒下,把符爾給丟下逃離自己的小套房。

符爾雖然不是「有婦之夫」,不過他己經有未婚妻了,他跟官芝亭的婚事經由媒體的大肆放送,大概近人成的台灣人都己知曉。

她還愛着他,但她也清楚明白,昨晚……是錯誤的,她不該被情慾所控制,不該沈溺於符爾給予的激情中。

簡嬛菲一顆心頓時落寞不已,她知道阿喬跟大草都在等她的反應,她只能強顏歡笑。

「你說錯了,哪來的有婦之夫,我連半個男人的影都沒看到。」簡嬛菲作狀趕人。

「好了啦,你們兩個快回自己的辦公室,要偷懶也不能這麼明顯吧!」

她開玩笑的將阿喬跟大草趕出自己的辦公室,闔上門后,她收拾起先前武裝的情緒,背抵著門,雙眸盯着地板,心莫名的沉重……

「你、你……怎麼還在?!」

托著疲累的身心回到家,掏出鑰匙打開門,簡嬛菲倏地退後三大步,因為符爾就坐在她的床上,嘴角寫着不耐。

「這麼晚才下班,我餓了。」他看看手腕上昂貴的名表。

簡嬛菲像只呆掉的鸚鵡,只會重複符爾說過的話。

「對,很餓,你的冰箱跟廚房都是裝飾用的嗎?冰箱裏沒有半點食材,只有微波食物跟牛奶。」

他討厭微波食物,從蘇醒過來到現在只能靠喝牛奶填肚子。

簡嬛菲嘴角抽搐,她又沒將他給綁住,肚子餓了不會自己去找吃的嗎?她哪知符爾會這麼笨。

不,他不是笨,是相當生氣,在睡醒之後被孤伶伶的丟棄在床上,這己經是她第二次將他丟下了。

於是他賭著氣,他寧願待在她的套房裏餓一天、悶一天也不願意離開。

若他離開了豈不是稱了這女人的心意。

「你……你可以出去外頭找吃的。」他是絕頂聰明的律師耶,難道連這種「小常識」還要她教嗎?

符爾瞪她一眼,拒絕回答。

他一旦走出這個門就會被鎖在門外不能再進來,他才不要,不過他不會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的。

「我餓了。」他又重複。

「……」算了,簡嬛菲明白知道,在這件事情上他們無法達成共識。

簡嬛菲走到套房附設的小小廚房,打開冰箱。「有微波的意大利麵,你要吃嗎?」

符爾還是瞪着她。

很好,那就表示他不屑吃。

「魷魚炒飯?」當然也是微波的。

仍死瞪着不說話。

簡嬛菲將冰箱裏僅存的微波食物通通念過一遍。

依舊得不到符爾的響應。

她從來不知道符爾這麼難伺候,應該說他肯定還很氣五年前她拒絕他求婚那件事,所以重逢后處處找她麻煩。

不僅讓她成為罪惡的第三者,還要她伺候他大爺的肚皮問題。

「你在美國該不會每餐都吃微波食物?」符爾的眉頭彷彿打了死結。

簡嬛菲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因為很方便。」

符爾喃喃低咒著,難怪她在美國待了五年,不但沒長出半塊肉出來,反而比出國前更加纖瘦了。

「走,我們出去買菜。」

說完,符爾霸道的撈起車鑰匙拖着簡嬛菲出門。

「喂……」簡嬛菲想出言抗議。

「閉嘴」卻被符爾立即打斷。

唉,抗議無效,只能被拖着走。

簡嬛菲目瞪口呆。

看着符爾高大的身軀在她窄小的廚房裏利落的切著蔥花、打蛋、拌炒,翻動鍋子……動作熟練得不得了。

若她沒記錯的話,符爾不僅是個專業的大律師,還是有錢有勢的符家大少爺,試問有哪個被稱為「少爺」的男人會下廚做萊?

但符爾的動作熟練到不像是第一次下廚,他幾乎是一氣呵成。

「好了。」裝盤上桌。

粒粒分明的蛋炒飯混著蔥花的香氣,還有又大又新鮮的蝦子,配上濃稠清香的肉羹湯。

簡嬛菲咽了口口冰。

「吃吧!」說完,符爾不客氣的自行吃了起來。

眼前所見一切都是假象吧?香噴噴的炒飯跟肉羹湯都是符爾用魔法變出來的?還是……

她從來沒聽符爾說過他會煮飯,況且煮飯這檔事,壓根與符爾這位鍍金鑲鑽的大律師搭不上邊。

真的能吃嗎?

簡嬛菲拿起湯匙小心翼冀的舀起一匙炒飯送進嘴裏咀嚼。

這越嚼越入味,越嚼越香、越嚼越好吃……於是簡嬛菲又舀了湯……味道真的很好,而且還很熟悉!

一口、兩口、三口,吃到一半時,簡嬛菲才後知後覺那熟悉的味道原來是——

「跟老爸煮的好像……」她自言自語的說道。

符爾聽見她的自言自語,吃飯的動作稍微頓了頓。

「真的好像……」簡嬛菲又塞了兩口。

最後抵擋不了心頭的好奇,她拾眸問:「你……這手藝是打哪兒學來的?」

別說他天賦異稟,那是不可能的。

「如覺得呢?」符爾拋給她一個「就算是傻瓜也會知道」的眼神。

「真的是我爸?你何時跟我爸學的,我怎麼不知道。」

反正現在也沒啥好瞞的,符爾索性說了。

「你還記得嗎?當年你爸知道我們在交往,本來是極力反對,但後來卻點頭答應我們繼續在一起……」

「我記得,當時你跟我爸有過一番交涉。」只是事後不管她怎麼追問,符爾就是不肯透露他們所談的內容。

「對,跟他學做菜便是我答應的條件之一。」

諷刺的是,他為她學做菜,卻一直沒有機會讓她親自驗收他們就分手了。之後,他偶爾會為自己下廚,直到今天,才有機會為她親手煮食。

簡嬛菲拿着湯匙的手停在半空中,一股莫名的情緒從心底冒出來……但她忍住,不讓那複雜的悲切湧出,只是眼眶卻不聽話的紅了。

曾經,符爾為了他們的愛情,努力的付出過。

她無法想像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竟為了她下廚學做菜……只是,她最後卻把他的真心給拋棄了。

如今,不管她是如何的懊悔,都己經沒有資格擁有他的愛了。

簡嬛菲不想讓符爾看見她的傷心,她一直低着頭,一直不停的說服自己:現在的她不能再破壞他好不容易再尋覓到的愛情。

昨晚是個錯誤,大大的錯誤。

忍住鼻酸心痛,簡嬛菲拾起嫉首對符爾說:「吃完飯後你就離開吧,以後……不要再出現了。」

說到底,他跟官芝亭都算公眾人物,也是狗仔愛跟拍的對象,若他們繼續往來,難保不會被拍到,甚至拿過去的戀情大做文章。

符爾為之氣結,為她的狠心。

本以為,說出這一直隱藏在心中的秘密,能獲得她些許對過往情愛的眷戀,沒想到卻是換來她的逐客令。

符爾冷笑,對自己的痴心妄想感到悲哀,他怎能期盼一個丟下自己五年不聞不問的女人會去眷戀過往呢?

她狠,他也可以。

「我會離開。」他雙手抱胸,表情冷峻。「不過,如若以為從此不會再見到我,那是不可能的事。」

簡嬛菲不懂他話里的意思。

「這是為欠我的。」

「什麼!?」

他是說,昨晚錯誤的歡愛只是她該償還的其中一部分。

「不!我們不可以再像昨晚那樣……」

符爾不想再聽,他倏地站起身截斷簡嬛菲的話。

「如忘記我的職業是什麼,是絕對不吃虧的冷血律師,別人曾經欠我的,我會要對方十倍的償還。」

他轉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走向門口,打開門,離開。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簡嬛菲淚眼潸潸。

難道他真的這麼恨她,非得讓她的身分從前女友變成人人喊打的第三者身分?亦或是她太提高自己的「地位」,她連第三者的身分都不配,只是他發泄情慾跟恨意的對象?

是夜,簡嬛菲帶着淚痕睡去……

即便如此,她還是愛着他。

過往——

在以優異成績從台大法學院畢業的那個夏天,符爾接獲兵單,到南台灣接受為期一個月的新兵訓練,那是他跟簡嬛菲相戀以來分離最久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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