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一個人到底可以倒霉到什麼程度?

元秀娟自認自己雖然離熱心助人、善良無邪有段差距,可也沒幹過什麼大奸大惡的勾當,為什麼她偏偏這麼倒霉?

不要怪她心情如此沮喪。她今天丟了工作,家裏又遭了小偷,而且還好死不好地遇到一個爛警察,居然叫她自己收拾收拾就算了。

「反正小案子嘛,而且像這種竊盜案很難查。」他就站在客廳里,也不徵求她的同意就點上煙,還一副江湖口吻地這麼說着。

她二話不說,馬上將他掃地出門。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她還不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倒霉成這樣!難怪人家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看來好事永遠也輪不到她身上。

「我跟大師請教過了,他說你啊,最近劫厄纏身,最好是做個法會解厄;還有啊,你住的這個地方陰氣太重,最好搬家……」站在旁邊碎碎念,念個不停的是她的妹妹元晶晶。

說出去很多人不信,元晶晶明明學的是理工,卻一點科學精神也沒有,從小就迷信得要死。

舉凡戀愛、事業,都求助於她口中的「大師」,甚至她當初之所以選了理科來讀,也是因為大師指點她可以在這個領域大展鴻圖。

元秀娟從來就不信這種東西,倒不是因為鐵齒或基於其他科學上的根據理由,只是她向來深信靠人不如靠己。連活生生的人都靠不住了,更何況是看也不看見、摸也摸不著的神?

「你一定要相信我。」元晶晶還在說:「大師說的話從來沒出錯,一定是這房子的風水壞了你的運勢……喂,你聽到了沒呀?」

元秀娟緩緩睜開眼睛,嘆了一口氣。

「聽到了,聽到了。不過,那個大師要是真的這麼靈,怎麼還需要出來討生活啊?」

元晶晶閃著水亮的大眼睛,臉上散發出熱忱的光輝。

「這你就不懂了,大師是不忍見天下蒼生受苦受難,寧願自己折壽把天機告訴我們耶。這是多麼偉大的情操啊!」

又開始了……元秀娟悄悄站起身子,打算來個溜之大吉。這種場面她太熟悉了,每當元晶晶露出這種表情時,通常三十分鐘的「佈道」大會是跑不掉的。她這個妹妹什麼都好,就是太迷信讓人吃不消。

「你別走,我還沒說完呢!」看出她打算開溜,元晶晶馬上一把捉住她。「我說,你不要再鐵齒了,聽大師的話准沒錯,不會吃虧的。」

「好好好——」她嘆了一口氣,屈服在小妹的疲勞轟炸下。「我搬,我搬,行了吧?!」

反正租約就快到期了,再加上遭了小偷,她也不打算再住下去,不如趁這個機會搬家,轉換一下心情也好。

她向來是個行動派,心裏有了念頭便要馬上付諸實行,這樣的個性她自己認為是積極勇敢,但是看在她妹妹眼裏卻有全然不同的見解。

「說穿了,是單單一個蠢字再加上三分鐘熱度。」元晶晶這麼解釋她。

夠狠,但是就某一種角度而言,元秀娟無法反駁這句話。

也許是因為霉運已經在那一天用完了,找房子的過程讓人意想不到的順利,她很快就找到了位在一個寧靜社區里的公寓。

當她去問管理員是否有房子要出租時,那矮胖的警衛伯伯笑着對她說:「小姐,你運氣真好,十一樓剛好有一個住戶搬走了,就一個禮拜前的事而已。」

據說因為這裏環境清幽,又在大學學區里,公寓的出租率很高,用「可遇而不可求」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她很快地要了房東的電話,問清楚了租金和其他細節,然後看了屋子——

「我們全家過幾個月就要移民加拿大了,只是想找個照顧房子的人,只要你能好好愛惜,這傢具全留着也無妨。」

房東是個三十齣頭的少婦,為人親切,出的價錢也十分合理,再加上兩房一廳正是她要的理想格局,元秀娟馬上就簽了約,付了押金。

一個星期過後,她搬進了這個名為「洋洋大觀」的大樓。

說起來很丟人,她的全部家當只要用兩個L號的整理箱就可以全部裝完。

當然,這也是拜小偷所賜。在那一次的「光顧」后,她所有值錢的東西幾乎被搜括一空。

在這些行李中,佔大多數的是如保養品、化妝品、衣服、鞋子,和一些有的沒有的小飾品、小東西。

在她出社會工作四年之後,這居然是她僅有的財產,真是令人傷心。

莫怪元家兩老總是說:「你還是找個有錢的男人嫁了吧!」他們擔心她養不活自己,不然就是拖垮丈夫的經濟,白白戕害一名有為青年。

她自己倒是不擔心。反正她孤家寡人一個,一人鮑全家飽;再說如今落得兩袖清風也不是她願意的,一個人的倒霉總不會還要她自己負責任吧?

其實,她也並不排斥嫁人,只是遇不到好對象。雖然不乏追求者,可是那些男人就是無法讓她有廝守一生的念頭。

最讓她反感的是,很多男人和她交往不到幾個月,就想爬上她的床,還說什麼:「如果我們相愛,這種事情有什麼不可以呢?」

她呸!

她雖然外表時髦,可不代表就是隨便!

如果真的遇到好男人,她並不介意獻出自已的貞操,更不會把那片薄薄的處女膜當成愛情保證書。

可惜的是,她至今還沒遇到王子,只有一堆青蛙,所以她的貞操依然安在,而且看來還可以安全無虞好一陣子。

在談過幾段短暫的戀愛之後,現在她也漸漸看淡了。雖說女人青春無幾,但是寧缺勿濫一直是她的最高守則,她可不想等到自己七老八老才發現,結婚比沒結婚更慘。

在整理完東西之後,她打了幾個電話通知親朋好友她新家的住址和電話,然後梳洗一番,準備出門。

光看她又是梳頭、又是化粒,又是挑衣服的模樣,人家可能會以為她正要去什麼特殊的場合,不過事實上,她只是打算到隔壁大樓樓下的便利商店買一份報紙而已。

買報紙?

對,沒錯,就只是買一份十元的報紙。

雖然這個世界上很多人會因為這短短的路程就認為穿得隨便一點也無妨,頭頂着亂髮、腳踩着拖鞋就出門了,但那絕對不會是她元大小姐的作為。

對元秀娟來說,外表是第一生命,她相信整齊美麗的外表是對自己、也是對別人的尊重,因此只要踏出家門——哪怕是到信箱拿封電話單什麼的——她都堅持讓自己如同電視明星般那樣的光鮮耀眼。

在她的人生中,打扮可能是她惟一的嗜好了。

因此,她將長發梳順、快速地化了粉,然後再從衣櫥里挑了一件性感的衣服,再搭上黑色皮裙——一個性感尤物就出現了。

但大家還是不要忘記,她只是要下樓買一份報紙而已。

如同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都各自選擇不同的生活方式,然後快快樂樂地過下去一樣,元秀娟也不認為自己這樣堅持美麗有什麼不妥。

她享受來自別人或是欣賞或是嫉妒的口口光,絲毫不會有任何心虛或不安,女人是靠別人的目光肯定自己的,尤其是來自別的女人惡毒的眼光:那證明你夠美。只有美女才會讓人嫉妒;醜女人通常只引來同情或訕笑。

她在短短三分鐘的路程中,成功地成了所有人注目的焦點。她很滿意這樣的結果,提着裝了報紙和飲料的袋子愉快地哼著小曲回到自己的公寓。

住在大樓的壞處之一就是常常要等電梯。元秀娟不喜歡坐電梯,因為那讓她覺得很不舒服,尤其是在密閉的空間里和素不相識的人默默無語地站着,那種沉悶的氣氛讓她有一種說不出的窒息感。

因此每次她在等電梯的時候,除了祈禱電梯沒人之外,還會順便祈禱不會有人出現和她一塊等——那是加倍的尷尬。

終於,電梯下來了,裏面沒人!

她綻出笑容,快樂地走了進去。

也許晶晶說的沒錯,換個房子好像連霉運都換掉了,她最近的運氣實在挺不錯的,說不定明天就可以找到工作了。

就在電梯門快要關上的時候,突然閃進一個人,用他結實的胸肌硬是擠開了兩道門,然後側身敏捷地問了進來。速度之快和動作之熟練,這人讓她聯想到是不是

長年居住大樓練就出這番好功夫的?男子留着散亂幾乎及肩的頭髮,穿着簡單的白上衣,洗到泛白的牛仔褲,在看到她的時候先是露出了訝異的目光,接着兩道劍眉慢慢地聚攏。當他看見樓層按鍵上亮着的數字時,眉毛幾乎糾結在一塊了——

「你住在十一樓?」低沉的嗓音帶着微微的沙啞。那不是他原來的音色,事實上那聽起來像是一夜沒睡或是感冒這一類會導致喉嚨發炎的病症使然。秉著敦親睦鄰的精神,元秀娟說服自己忽略男子臉上顯然不是很愉悅的表情,用輕快的語調回答:「是啊,我昨天剛搬進來的。」

「喔。」他低低地應了一聲,皺着眉頭往角落移動,好像她的存在讓他非常地難以忍受,非得遠遠避開一樣。

她不禁暗暗翻了個白眼。

幹嘛!什麼態度啊他?當她會咬人不成?

等了一會兒,發現他沒有按下其他樓層的號碼。她在心裏暗想,這一棟大樓每一層只有兩戶,這傢伙該不會是剛巧就住在她對門的吧?

「當」的一聲,電梯門應聲而開。她率先走了出去,男人尾隨她的後面也走了出來。

賓果!答對了,還真是對門的。去!

就在她插鑰匙開門的時候,那個陌生男子開口了——

「你說你昨天搬進來的?」語氣帶着一絲不悅的忍耐。她轉過身子,在心裏告訴自己:好吧!也許他方才是身體不舒服,而那聽來讓人很不爽的語氣,也是因為他喉嚨不舒服,不是故意無禮。她也不是這麼沒有涵養的人,既然人家已經主動開口相詢了,就再給他一次機會認識她這個新鄰居吧。

「是啊。」她輕快地應聲,強迫自己堆上親切的笑容。「我剛搬來這裏,還請多多指教。」男人臉上的表情沒變,嘴角也沒有任何牽動的跡象,好像對她的笑容視若無睹,一點也看不出來有任何禮尚往來的意願。過了一會兒,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然後好奇地問:「你昨天晚上沒有聽到怪聲音嗎?」她聞言露出疑惑的表情。

「怪聲音?什麼怪聲音啊?我沒有聽到啊。」

他站在原地看了她幾乎有五分鐘那麼久,最後才用一種沒有任何起伏的語調說:「喔,原來你什麼都不知道啊。」語畢,他轉身打開對面的大門,直接走進屋子裏,然後「碰」的一聲,大門應聲關上。他就這麼進去了,連一句「再見」,或是「很高興認識你」之類的話都沒有,元秀娟簡直不敢相信,這世界上居然有這麼沒禮貌的傢伙。

「搞什麼啊!」

真是莫名其妙加無聊透頂!這裏的人都這麼奇怪嗎?還有,他剛剛說的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難道……她住的這間屋子,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過去嗎?他該不會是在暗示她,屋子裏有……那種東西吧?

對於鬼這種東西,元秀娟是半信半疑的。

所謂的半信半疑就是,雖然並不真的相信它的存在,但是在某些時候還是會感到害怕——比如這個時候。

現在是凌晨兩點鐘,大部分的人都夢周公去了,只有她還亮着燈躺在房間里瞪着牆壁發獃。

之所以到現在還沒睡是因為她向來習慣熄燈睡覺的,強烈的光線讓她毫無睡意;而此時不關燈,是因為她會害怕。

都是那個男人害的!她在心裏有些生氣地想。沒事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害她神經兮兮地以為屋子有鬼。

好笑!她元秀娟又不是三歲小孩,有什麼好怕的?對不對?對不對?

她坐起身子,賭氣地關掉電燈,然後抱着棉被躺下。

她才不怕,一點都不怕,鬼這種東西是大人拿來嚇小孩的,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

三分鐘之後,電燈再度亮起。而這一次,直到天明。

「啊——」哀號聲由,棟的十一樓發出。如果仔細聽的話,可以聽得出來那是一個女人的哀叫聲,有點像負傷的動物所發出的悲嗚。

「天啊!黑眼圈?」

元秀娟瞪着浴室的鏡子,在心裏一次又一次地把對門的男人臭罵了千百回。瞧瞧他害她一夜無眠的下場!

歲月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情的傢伙,以前年輕的時候就算是兩夜沒睡也沒差多少,現在就不同了,一夜沒睡看來好像老了十歲。

就在她死瞪着鏡子發獃的時候,鋼琴的聲音穿透厚厚的木門傳了進來,清脆的聲音響徹每一個角落。

她低頭看了看手錶,七點鐘。

天啊!這麼早,到底是哪一樓的住戶這麼不識相?七早八早地就放錄音帶擾人清眠,一點公德心也沒有!

一直到她已經整裝完畢要出門時,那鋼琴聲仍未歇停;而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聲音是從她對面的屋子傳出來的。

她瞪着對面的鐵門,想了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按下電鈴。一下、兩下——

等了五分鐘沒人開門,她一火起來,索性按著不放,任那小鳥啾啾聲叫個響徹雲霄。

鋼琴的聲音在此時戛然而止,中斷地十分突兀。

喲,敢情她這位芳鄰居然是個音樂家?她還以為是放錄音帶的呢!

鐵門被大力地拉開,男子板著一張臉看她。

直到此刻,元秀娟才發現這個討厭的男人居然長得還不錯。白凈的臉蛋配上俊美的五官,若不是下巴的鬍渣讓他看來顯得凌亂狼狽,他簡直可以算的上是美男子之流了。

昨天因為晚上光線昏暗,再加上對他的第一印象差到極點,她根本沒仔細看他長的是圓是扁,沒想到原來還是帥哥一個呢……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白白浪費一張漂亮臉蛋。

「有什麼事嗎?」

男子皺着眉頭開口,聲音沙啞的程度比起昨日來更為嚴重;以他的臉色來判斷,造成這種沙啞的應該是一種叫感冒的病症使然。

她聳聳肩。

「你不覺得七早八早的就彈鋼琴會吵到別的住戶的安寧嗎?」

「我一向如此。」他微微不耐地說。那口氣好像這是多麼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事一樣。「從來沒有人抱怨過。」他這麼理直氣壯,當然那是有理由的,因為他的某個身份讓他享有這樣的特權,只是元大小姐現在還不曉得站在她面前的是何等人物。

「哦?」她單眉微挑,故意拉高尾音,以便製造出嘲諷的效果來。她向來是一個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的人,昨天他的無禮已經讓她在心裏將他列入黑名單,因此報仇就成了首要之務。

「之前也許沒人抱怨,但現在有了,就是我!」男人面無表情地瞪着她,那眼神絕對不是羞愧或是抱歉;如果她猜得不錯,那比較像是一種極為忍耐或是極為厭惡的眼神。他上上下下地把她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然後嘴角揚起一抹刻薄的笑。

「這樣好了,只要你答應我,以後不要再穿這樣出來強暴別人的眼睛,那我以後就不彈鋼琴。」

什麼?

元秀娟張大了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死男人,他是瘋了還是有毛病?

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她。她的身材、外貌,一向是她最引以為傲的最大優點,而——

他——這個不識貨的傢伙,居然把她曼妙的身材說得好像是什麼不堪入目的東西一樣……

終她一生,從來沒有受過這麼可怕的侮辱!

「我強暴別人的眼睛?」她的音量不自覺地拔高。「你管我要怎麼穿衣服?要包要露是我的事,你不愛看是你家的事!」

「那不就得了?」男子冷笑,用1種很不肩的表情看她。「既然我管不到你怎麼穿衣服,那你也管不着我什麼時候彈鋼琴,反正要彈不彈是我的事,愛不愛聽是你家的事。」

語畢,連個再見也沒有,大門「碰」的一聲緊緊關上,只留下氣得臉色發青的元秀娟。

那一天,雖然她順利地找到工作,可是心情始終十分惡劣,原因無它,只要一想到她對面的「芳鄰」,她就很想狠狠地扭下他的腦袋!

她活了二十六個年頭,從來沒見過這麼惡質的男人,更從來沒有受過這麼大的侮辱。

向來男人見了她,若不是流口水跟在後面跑,至少也會以口頭或是行動恭維她的美麗。

而他,他兩者都不是,反而好像她是什麼病菌一樣,對她不屑至極。真是奇怪了,她又沒招惹到他老兄,為什麼她要受這種侮辱?莫名其妙!

「元小姐,回來了?」警衛室的老伯伯見到她,熱情地和她打招呼。「找到工作了沒有呀?」

「找到了……」她懶洋洋地應聲,看見老伯伯手上拿了一本書,便隨口問道:「在看書啊,老伯?」「是啊。」老伯興奮地把書翻過來讓她看書的封面。「這是凌先生的書,賣的可好的呢!我們這棟大樓幾乎每個人都有一本。」

「喔。」相較於他的熱絡,她顯得意興闌珊。自從大學畢業之後,她就很少看書了。「老伯,問你一件事。難道從來沒有人舉發住在我對門的那個男人製造噪音嗎?七早八早的彈鋼琴,當別人都死了是不是?」

老伯聞言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原來你什麼都不知道啊?」

她皺起眉頭。

怎麼每個人都這麼說?她到底應該知道什麼?

「他就是凌先生啊。」老伯指指手上的書,非常樂意為她解釋。「這本書就是他寫的,我們這棟樓有好多人都是慕他的名才搬進來的呢!房價還因此高了百分之三十,我們大家都以能認識這樣的大作家為榮哩。」

她聽了以後兩眼不自覺地微微睜大。

他是作家?不會吧!有沒有搞錯?他那德性和惡質的個性,怎麼看也不像個文藝青年啊。

「借我看一下。」

她一把搶過那本書,迅速地翻到作者介紹的那一頁,上頭列出他歷年的作品,

還有他的學歷,居然還是美國某所知名大學畢業的。

這種人也有碩士程度!她還以為他連台灣的十二年國民義務教育都沒讀完咧,一點禮貌也沒有,真替他的學校感到羞恥!

「元小姐,如果你想看的話,我可以借你。」老伯笑得好不燦爛。「我已經看過好幾遍了。」她聞言像是被燙著般,馬上把書還給他。

「不了不了,我對他寫的東西沒有興趣。」而且……她在心裏默默加上一句——那種爛人寫出來的東西,恐怕也是爛的!老伯伯的表情有點受傷。

「真的嗎?」

那就好像是你把最心愛的東西現給別人看,結果對方卻告訴你說,「沒什麼嘛」的心情是一樣的。

不巧的是,她元大小姐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見不得別人拿那種受傷小狗似可憐兮兮的眼神看她。每當別人那麼做時,不管錯在不在她,都會讓她覺得很內疚。

因此,當她看見管理員伯伯居然露出那樣的表情時,各位也就不難猜測她接下來會說出什麼樣的話了。

「我是說,我怕我工作太忙沒時間看。」她連忙堆起笑,想要彌補自己犯下的錯。「如果你不怕我借很久,我就帶回去慢慢看好了。」

「沒關係啦。」老伯伯終於重展笑容。「我家裏有好多本,這本你就拿回去慢慢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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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男惡女俏芳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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