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誰來告訴她,她的頭怎麼會那麼痛?

努力甩去那股不適感后,江茵企圖自床上坐起。

但她不敢置信的怔愣住了。

怎麼會這樣?她驚懼的瞪着自己抖得好厲害的身體,然後咬緊牙根再試了幾次;不行,她虛軟的倒在床上,發覺自己竟然一點力量也使不出來。

江茵沮喪的瞪着天花板,四周全是熟悉的景物,一股模糊的記憶在她腦中慢慢變得清晰。

她記得自己應該是在山崎的住處,可是,她現在怎麼會在這裏?

對了!靜子。她想起來了。

該死的!江茵粗魯的咒罵了一聲。

靜子粉紅色的小身影還清晰的在她腦中盤旋,她記得她答應帶靜子到兒童樂園玩的,就在她們吃完早餐后,可是,川子……岡田……

江茵慌亂的甩了甩頭。她的頭好痛!

她費了好大的力氣讓自己坐起來,然後緩慢的將雙腳移出床外;她不能繼續躺在這裏,她得把事情弄清楚。

好不容易站了起來,江茵藉着牆壁支撐自己抖得厲害的身體,然後一步一步的走向房門口。

鐵面一回來,就聽見江茵的房間傳出巨大的聲響。

他飛快的來到江茵的房間,一開門,就看見她四肢無力的倒在地上,但仍努力的想從地上爬起來。

"你沒事吧!"他向前將她一把抱了起來。

見到他,江茵如釋重負的輕吁了一口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我居然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鐵面將她重新抱回床上,然後臉色凝重的看着她。"你被下藥了。"

"我被……下藥?"江茵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以為自己聽錯。

他嚴肅的看着她。"還記得那天的事嗎?"

江茵無力的揉揉太陽穴。"片段,我只記得片段,其他的全忘了。"

"那天我們不是約好要帶靜子出去玩的嗎?我在外面等不到你,擔心你們出事,所以就過去看看,我一到那邊,就看見你昏倒在地上。"

江茵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一定是那杯果汁,他們在果汁里下藥,然後乘機帶走靜子。不行,我得去一趟山崎的住處。"

"不用去了。"

鐵面的話讓江茵停住了舉動。她抬起微怒的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去過了,山崎的住處早已人去樓空。"

江茵抓緊鐵面的手臂,顫抖的看着他。"你說他們搬走了?"

鐵面的眼神異常認真。"不僅如此,我還去過靜子就讀的幼稚園,那邊的老師說靜子已經辦了轉學手續,不會再去上學。"

江茵的手垂了下來。"怎麼可能……"

鐵面撥了撥前額的頭髮,然後站起身。"我們都太小看山崎了,沒想到這傢伙如此狡猾,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得完全不留痕迹。"

"難道我們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鐵面沉默不語。

"不行。"她死命的撐起發麻的四肢,然後奮力自床上爬起。"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山崎為非作歹,他不可能連任何線索都沒有留下,我去找找看。"

但江茵一離開床,整個人就無力的倒向地面,幸虧鐵面及時抱住她。

"別逞強,你吃下的藥效還沒有散,再加上你昏迷了三天,滴水未進,身體根本沒有絲毫力氣。"

江茵聞言倒抽了口氣。"你說我昏迷了三天?"

他有趣的看着她驚訝的表情。"嚇到啦?山崎給你吃的是一種蒙古秘葯,這種葯吃了並不會致命,但會使人全身無力。一服用,輕則昏睡兩天,重則昏睡一個禮拜,就算是醒了以後,也要五天才能痊癒,更何況你才剛醒,當然會覺得全身無力了。"

聽他這麼說,江茵認命的倒向床,她不想再跟自己的體力比賽了。

見她聽話,鐵面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你先好好躺着,你三天沒有進食,得先喝些流質的東西,我去外面買,馬上就回來。"

她望着他頎長的背影,一股甜絲絲的感覺從心頭傳來。沒想到名聞國際的鐵面竟也會伺候起人來了。

江茵輕合上眼,腦中儘是鐵面的身影。

望着窗外皎潔如玉盤的明月,江茵的心卻無法平靜。

在日本的這幾天,雖然天天過得令人心驚膽戰,但說真的,她卻從來沒有這麼快樂過。

基於父親是科學家的原因,總是忙於研究中,因此她每天都得獨自一人面對冷清的大房子。

打從她懂事以來,她就曉得父親不是她一個人的,父親常常為了國家東奔西跑,要不就是沉迷於研究中,她不能說那樣的日子不快樂,畢竟父親疼她如寶,但她就是覺得少了那麼一點自我。

有個成名的科學家父親固然值得驕傲,但相對的,所要付出的代價也不少,就拿她來說好了,她或許是令旁人羨慕的,但又有誰了解她內心的孤獨呢?

以前,只要她放學一回到家,就害怕得不敢走進家門,因為她不知道父親到底在不在家。

她真的過怕了那種必須獨自一人待在冷清房子裏的生活;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彷彿這個世界上就只剩下她一個人。

小時候,她常常一個人哭到睡着,然後又哭着醒來,她很羨慕那些在寂寞的時候身邊有人陪伴的人,因為她沒有。

江茵深吸了口氣,強忍下快奪眶而出的淚水。

這幾年她長大了,不會因為父親不在身邊而哭泣,但仍然覺得寂寞。

她無法形容那種感覺,因為她一直企圖忽略它,不希望父親看出她的不快樂,而讓他感到內疚、懊悔。

但和鐵面在一起的這幾天,她發覺自己的心似乎重新活了起來,她不再悶悶不樂,也不再強顏歡笑了,因為她很快樂。

一想到這裏,江茵不由得露出幸福的笑容。

兩個同樣心靈受傷的人,能藉由彼此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真的是很奇妙的事,就連她和鐵面之間,她也覺得是上天刻意安排好的,因為這一切都充滿了驚喜。

她真的深深為他着迷。

他神秘的臉、卓爾不凡的身形、彷彿具有魔力的催魂之眼、不經意的笑以及他與生俱來的王者風範,在在都令她迷戀不已。

每當他抱着她,她就陶醉得忘了自己是誰,只要他張著那雙火熱的鷹眸注視着她,她就彷彿融化在他懷裏。

江茵的身子突地一震,因為自己的念頭而羞紅了臉。她輕撫著自己發燙的臉,然後打開窗子,企圖讓微風吹散她臉上的燥熱。

自從她來到日本后,她發覺自己的心再也平靜不下來,不,正確的說,應該是自從遇見鐵面以來,她的心、她的意識整個淪陷了。

她已不再像以前那般冷靜、沉着了,只為了他。

難道愛上一個人的感覺就是這樣?

江茵努力的自床上翻身而起。她覺得好迷惘,她得沖個澡,讓自己的腦子清醒,同時好好的想一想她和鐵面之間的感情。

好不容易讓自己仍舊發麻的身體站起身後,她吃力的倚著牆壁走着。

她不曉得自己為什麼突然覺得迷惘了,或許是因為害怕吧!畢竟鐵面是幻影的成員,她沒有把握能夠得到他的心。

雖然鐵面曾對她表明心跡,但他一直是那麼的難以捉摸,有時看到他那雙帶着神秘的邪惡黑眸,她會感到不知所措,然後迷失其中。

他一直是一個令女人難以掌握的男人,她也害怕自己永遠無法進駐他的心。

江茵嘆了口氣,想走出浴室拿件衣服,但一出浴室,她竟不小心||

砰的一聲,鐵面已迅速出現在她面前。

一看見她后,他着急的連忙抱起她。"怎麼那麼不小心?要什麼告訴我一聲,我可以幫你。"

江茵偷覷了他一眼。"這種事你幫不上忙。"

"有什麼事我會幫不了忙的,說來聽聽。"見她沒事後,他幽默的打趣道。

"是……"江茵到口的話又停住了。她總不能告訴他,她只是想洗個澡,但是她全身上下一點力氣也沒有,想請他幫忙吧!

一想到此,江茵倏地羞紅了臉。

"怎麼啦?"他莫名其妙的盯着她酡紅的臉。

江茵很快的搖搖頭。"沒什麼,你回房去吧!我一個人沒事的。"

她愈是推託,鐵面就愈覺得奇怪,他看了浴室里開着的水龍頭及她微濕的衣裳,然後他明白了。

"你想洗澡是吧!"

江茵紅著臉,輕點了下頭。

看着她愈來愈紅的臉,鐵面輕笑出聲,決定捉弄她。

"你如果想洗澡,只要告訴我一聲,我可以幫你。"

她先是一愣,看見他促狹的眼神后,慍怒的搥了下他的胸膛。"你好壞,明知道我現在根本沒有力氣洗澡還這麼說,難道你真的能幫我嗎?"

"有何不可?"

江茵驚懼的抬起頭看着他,他的表情告訴她,他說得是真的。江茵一驚,連忙揮揮手。"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他果真將她放了下來,然後雙手環胸,靠在牆壁上定定的看着她。

看他的樣子,分明是等着她出糗。

江茵氣惱的瞪了他一眼,然後顫抖的抓緊浴室門的把手。

一個念頭浮上她的腦海。江茵在心底輕笑出聲,她會很小心、很小心的走進浴室里,然後當着他的面,砰的一聲關上門,到時他不氣白了臉才怪!

帶着不服輸的精神,江茵一腳踏進了浴室。

不知是不是她太心急,還是地板太滑,這回江茵完全毫無防備,腳底一滑,人已經倒了下去,但預期的疼痛並沒有降臨。

摟着懷中的江茵,鐵面無可奈何的望着她。"你就不要再逞強了。"

江茵推開他。"我自己可以洗澡,不需要……你幹什麼?"

鐵面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一把將她抱進浴室,然後將她往浴缸一丟;飛濺的水花頓時四濺,一陣尖叫咒罵聲也跟着響起。

氣憤的撥開臉上的頭髮,江茵咬牙切齒的瞪着他。"你這個混蛋,你以為你在幹嘛?想謀殺我啊!"

此刻的他似乎感受不到江茵的氣憤,兀自優閑的環起手臂看着她。"對付你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截了當。"

"直截了當?"江茵不以為然的撐起身子怒視着他。"你知道我太頑固,一定講不聽,所以乾脆直截了當的丟我下水是吧!"

鐵面聳了聳肩。

看到他這副模樣,江茵更火大。"你出去,我說過我可以一個人洗,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尤其是你!"

"哦,是嗎?"他緩緩的走近她,神色一派自若。

江茵愣愣的望着鐵面慢慢的朝她走來,然後伸出了雙手,下一刻,她發覺自己已讓他褪去了大半的衣服。

江茵大叫一聲,慌亂的遮蓋着自己半露的身軀。

鐵面不讓她有反抗的機會,一把握住她露出的香肩,真誠的說:"我只是要幫你洗澡,在你沒有答應之前,我不會佔有你的。"

紅霞爬上了江茵的臉,她差怯得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然後,在半推半就下,江茵洗了個她生平最害怕的澡。

此刻,江茵怡然自得的坐在碧草如茵的草地上,享受着日本的陽光。

自從她被下藥以來已經四天了,這四天來,鐵面不是體貼的東忙西忙,就是緊張的一天到晚盯着她,絲毫也不讓她感受到一絲不適。

這種倍受寵愛的感覺真的很好,這一刻,她真的覺得鐵面是愛她、疼她的,因為他對她總是那麼的小心謹慎,好似她是個易碎的玻璃娃娃。

她還記得他幫她洗澡時,他溫暖的大手滑過她的肌膚、輕柔的愛撫着她,她是那麼的受他誘惑,也願意把自己給他。

她已經快復原了,但她卻希望自己永遠不要好起來,因為她非常貪戀他的溫柔與擁抱,她寧願自己永遠是個病人,那麼他就會永遠對她這麼好了。

"在想什麼?"一雙手臂環住了她。

江茵回過頭,露出一抹笑容。"我在想如果我病好了,你還會不會對我這麼好?"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鐵面抬起她的臉。"你很快就會知道了。"說完,他的嘴覆上她的唇。

江茵倚在他寬大的胸膛里,熱烈的回應他。

良久,鐵面抽離她的唇,戀戀不捨的凝視着她。"你現在知道答案了吧!"

江茵嬌羞的點點頭,再次埋入他懷裏,只要此刻他心裏有她,那就夠了。

果真如鐵面所說的,五天一過,江茵身上的麻軟就全好了。

身子一痊癒,時間也不容許他們再耽擱,兩人隨即馬不停蹄的開始打探山崎的行蹤,但他就像從這個地球上消失了一般,任憑鐵面如何運用人力,就是查不出他的去處。

他去過山崎的住處一次,企圖從中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但全都徒勞無功,狡猾的山崎根本連一點線索也沒有留下。

科技大樓更不用說了,服務台的人員說山崎等人已經好久沒有來了。

鐵面猜得出他們肯定將地點選在別的地方,而科技大樓只是他們臨時的集合地點罷了,這次泄露行蹤,他們怎麼可能還笨得按兵不動?

"該死!"一走進大門,一句咒罵從鐵面的口中發出。

離期限只剩一個禮拜了,如果他們再找不出山崎的罪證,不僅江茵的父親非死不可,從此世界也將不再平靜。

江茵同樣着急且自責。"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草率行動的話,他們就不會起疑,現在也不會失去他們的消息了。"

鐵面摟緊她。"這不能怪你,要怪就要怪山崎太過狡猾與卑鄙。"

江茵的眉緊緊的糾在一起。"我們不能再遲疑了,山崎的野心實在太大,如果不趕快阻止,我不敢想像他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

"要找他恐怕難了。"

江茵猛地抬起頭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山崎原本就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這次我們的目的根本沒有敗露,他就已經起疑並且搬了家,如果有那麼容易讓我們找到的話,他又何必這麼做?"

"你是說,我們沒希望了?"

他走到沙發椅上坐下。"也不能這麼說,沒有到最後關頭,誰輸誰贏還不知道。"

"你……"

"如果山崎真的打算以機械人征服地球的話,那無論他到了哪裏最後都會出面,我們一樣有贏他的勝算,現在就是時間的問題了。"

江茵懂他的意思。"你說得沒錯,但要是他遲遲不露面怎麼辦?我們只剩下一個禮拜的時間了。"

鐵面胸有成竹的看着她。"你放心,山崎這幾天一定會有所行動的。"

他的話剛落下,電話鈴聲在此時響起。兩人對看了一眼,江茵隨即拿起話筒。

電話那頭傳來童稚的聲音。是靜子!

(媽咪!靜子好想你哦!)

聽見她抽抽噎噎的聲音,江茵好生不忍。"媽咪也好想靜子呀!別哭了,乖,快告訴媽咪,靜子現在在哪裏?"

一會兒,掛斷電話后,江茵轉頭看着鐵面。"我們的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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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街酷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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