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譚艾郁口中的明天,一晃眼就成了整整一個星期。

門鈴響起時,她正坐在自家客廳,看着「南方四賤客」的卡通。

阿夫一丫的招牌髒話賤招總能引起她拍手叫好,哈哈大笑。

啾——啾啾啾啾——

電鈴鳥鳴突地高叫,譚艾郁瞄了眼牆上的娃娃咕咕鐘。

「十二點三十五分。誰呀?」

她輕蹙著眉心,跳下沙發,喃喃自語的朝大門走去。

不可能是訪客,她沒有「訪客」,再者樓下的管理員也沒通知她。

但也不可能是定嫣或小薰,她們有鑰匙的,會自動開門進來。

譚艾郁一邊在心中過濾著,一邊朝陽台的大門走去,兩眼卻仍不想放過阿尼又掛掉的畫面。

她伸手彈開了安全栓,拉開了門,偏頭盯着電視螢幕,對着門口的人開口道:「我沒有錢訂報紙,也對你即將推銷的任何產品都不感興趣:就這樣了。咱們後會無期。我很忙!」

去你媽的擔擔麵!

聽到屎蛋的這句大吼,讓譚艾郁哈哈大笑,對門口罰站的人,看也不看的就想甩上門隔離。

香,好香!

譚艾郁甩上門的動作突地停住,敏感的鼻子皺了皺,香氣四溢的食物美味充塞她整個嗅覺,傳達到她的胃開始分泌出飢餓的胃酸。

譚艾郁終於捨得將視線從電視上轉移,她從拿着一大包紅色條紋透明塑膠袋的大手,移上了大手的主人。

掘江龍介嘴角微揚地盯着眼前一身淺灰連身綿質T恤裙的譚艾郁。那頭層次有型的中長發,此刻被她隨意扎高。尋愛製作

在乍見是他時,她眼裏的驚訝一眼便可看透,她大叫了一句:「怎麽是你?」奇怪,她沒跟他說過她住哪呀?而且,他來這幹嘛?

掘江龍介沒回答她的疑問,只是提高手中袋子,輕聲問她:「葯燉排骨。吃不吃?」

譚艾郁耳朵一提,星眸晶亮,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一副吃人手短的小人模樣。伸手接過袋子,還側身彎腰,畢恭畢敬地說道:「吃吃吃,老大請進。哈哈——」

掘江龍介一臉拿她沒輒地淺笑,提着公事包和筆記型電腦走進客廳。

他像回到自己家那般,隨手將手中的東西丟在單人沙發上。脫了西裝外套也往上拋,順勢解掉掛在胸前的松垮領帶,一派輕鬆地將自己摔進三人沙發里。

「天——好累。呼!」他躺靠在沙發背上,伸手爬過疲累的臉龐,嘆氣低叫着。

蹲跪在他腳前矮几對面的譚艾郁,雙手正忙着將分量十足的葯燉排骨倒進大碗裏。聽見他的抱怨,抬起頭怪異地看着他。

「你做了什麽壞事,累成這樣?」

聽見她的話,掘江龍介放下抹臉的手,半坐起身瞪着她瞧。兩手擱在張開的腿上,沒有開口。

她竟還沒神經地倒着她的葯燉排骨,而且還毫不浪費地舔著滴到手指上的湯汁!

「干……幹嘛啦?」她停住了動作回瞪他,有些被惹毛的吼他。

他那是什麽表情呀?

掘江龍介搖頭兼嘆氣地開口:「天呀——我招誰惹誰了?」

他雙手一攤,兩眼往上一翻,大叫出聲。心中卻反覆的問著自己,為何會對如此遲鈍又好吃的小女人產生一種「不可控制」的在乎感覺?

他忙了一星期處理一件航空談判案,搞得整組高階主管人仰馬翻的。他卻滿腦子在想這女人跑去哪了?怎麽沒有來「煩」他?

本以為她小姐上班第一天就會出槌,而被童襄理「報告」。沒想到,她竟安然無事的度過了第七天。

這很神奇,也讓他更加心煩氣躁。

所以在一處理完談判事務後,他只想立刻見她一面,於是便衝動的尋着履歷上的地址找到這裏。

他已經累得半死,她卻想到他是在做壞事!?

這女人真是有夠讓人火大的!

「你在眠夢哦!?亂吼叫個什麽鬼?」譚艾郁被惹毛的站到他左側,低頭擦腰罵他。

莫名其妙,神經病!

掘江龍介挑着眉毛,一臉譏諷的瞄着她。

「我在吼怎麽會有人這麽沒心沒肺,幫她找了工作就閃人避不見面。連聲謝謝也沒聽到。」

「喂喂喂——你卡有斬節一點哦!幹嘛把人講得那麽現實啊?我有想跟你道謝的哦!可是我忙——呀。」

忙?他安排的工作會讓她忙?又不是找死!他哪敢讓她忙呀?

掘江龍介嘆口氣,彎了身,隨手拿起矮几上她喝了一半的可樂瓶,咕嚕咕嚕的灌了一大口。

譚艾郁不太想搭理他的起笑行為,一屁股坐在他左側的位子上,大口啃著葯燉排骨,眼裏直盯着南方四劍客,很自得其樂的哈哈大笑。

他很自然地癱靠在沙發背上,右手仍拿着可樂,左手輕搭在她身後的沙發椅背上。

電視螢幕上出現了一名白袍長發的人物,上頭還有一圈光環,坐在電話旁說着:「我是上帝的兒子,沒啥事不知道的。CALLME,還免費附送和平。孩子有什麽問題嗎?」

他耳邊聽着她爽朗的笑聲,他抬起拿着可樂的右手比了下電視,輕聲道:「你就是愛看這種卡通,講話才會這麽粗魯的?」

「喂——你很番呢!」她回頭瞪他,兇巴巴的吼他,又回頭大口大口的喝着葯湯。

他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整個人往前傾,左肩自然貼緊她的右肩。

「好吃嗎?」

她抬眼看看他又看看手裏的排骨,然後將手中的排骨朝他推進,嗯了一聲。

他順勢低身,張口咬了排骨上的鍵肉,滿足的咀嚼。

「懶豬!」她笑看着他的動作,輕鬆的取笑他。

他則是得寸進尺的在吞下口中的肉時,又示意她喂他。

她難得好心情的,將手中的排骨任他啃乾凈才丟,還喂他喝了好幾口湯。

他的左手在無意識下,環住她的肩膀,而後又往下抱住她的腰,享受她小女人的溫柔。

「喂——你到底在忙什麽?怎麽累成這樣?」

他挑眉瞪了她一眼,低聲道:「我有名字的,不叫『喂』!」

「嗟——你這人很羅嗦耶!」

面對她的抱怨,他以相應不理來過招。擺明了沒聽見她叫他的名字,他就不開口。

「嗟——掘江龍介——」她火大的叫着。

「龍介。」他則堅持己見。

「是,龍介老大!」她翻白眼地叫着。

他則像打出全壘打那般沾沾自喜的泛起微笑。這才開口道出航空談判的事,還不忘抱怨兩句她的「過河拆橋」、「知恩不報」。

譚艾郁拿着面紙擦著嘴和手,不爽的再次申明。

「就跟你說我忘了嘛!還有啊——你都不知道你在公司有多紅,我如果隨便「接近」你這大老闆,那我不被亂棒打死才有鬼咧!」

講到這,她就一肚子大便,但又有些看好戲的期待。

在公司七天下來,她才知道公司內的女職員,結婚的沒結婚的,死會或單身的,個個都奉「掘江龍介」四個字為神,只差沒每天三注香跪拜而已。

他根本是偶像!

每個女人都想跟他沾上一點關係。

看在她眼裏只覺得好笑,又必須憋著不能說她的工作是「他」安排的。

她幾乎可以想像曝光時那種恐怖的「盛況」了。

她可不想在躲過「KAREN熱」一劫後,又招來「掘江龍介」另一個劫數!

這種男人能閃邊就閃遠一點,省得又害她砸了工作。

「喂——唉唷——龍介老大,我警告你哦!以後在公司,咱們就當作不認識,否則我丟了工作,你就等著看我會不會放過你!」譚艾郁先聲奪人的威脅他。

掘江龍介沉着臉,對她的威脅感到不悅。

「為什麽要當作不認識?認識我不好嗎?」

她這麽急於與他撇清關係,讓他非常的不爽。

他發泄似地將手中的可樂空瓶捏扁,往裝滿骨頭的袋子一丟。

她又嗟了他一聲,微側了些身,面對他。

「你是真不懂還假不懂啊?你忘啦!每次只要碰到你出現在我工作場合剛巧又很喜歡這份工作耶!」

他一臉難懂的冷沉,靜靜地低問:「這麽不想跟我有關係嗎?」

「話也不能這樣講啦!」

她很認真地回答,讓他的心底多少舒坦了一些,但她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想殺人的衝動又蠢動了起來。

「我是很感激你給我這份工作啦!不過話說回來,這也算是你開除我兩次的補償而已,所以咱們最好還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老大事業版圖搞那麽大,很難不在你公司里找工作耶!所以,你大人有大量,就別來搞怪,小女子我的工作運今年走得不太順啦!能躲劫數就躲:啊——你——唔——」

她倏地瞪大雙眼,腦中只閃著像跑馬燈的字幕跑着:現在是什麽狀況!?

掘江龍介太生氣也太——煩亂了。

盯着她紅艷軟唇一張一闔的吐出他討厭的字語,他能想到的就是把事情搞得更複雜!

他將她壓向自己,以唇堵口的吻住她那張可惡又誘人的紅嫩甜唇。

該死!現在的他只想把她抓上床,恣意地擁有她的一切。

見他如此痛苦,已平靜下來的譚艾郁,心生憐憫。伸出手想安撫他,但又覺得不妥,於是只能用不悅的態度來掩飾她內心的激動和不安。

「你……你怎麽可以那樣——那樣用舌頭!那很噁心耶!」

她純真的埋怨卻帶給他更多的遐想。他埋着頭,大聲叫嚷出不滿。

「哦!該死的!」

「喂——」譚艾郁跪坐起身,伸手推推他的肩膀。

他卻在此時回頭,睜開眼看着她。

她嚇傻了。

從沒注意到,他的眼珠是像豹子般的深棕透明。充滿威脅、野性和霸氣。

他喘著氣坐起身,終於壓住了所有的慾念,他沙啞的開口:「現在!你和我脫不了關係了。」說完,他嘴角揚起得意的笑容。

譚艾郁被惹火了,她倏地站起身,朝他大吼出聲:「你這卑鄙的小人,耍這種賤招!你以為你這樣隨便吻吻,我們就有關係了嗎?什麽時代了!?」

掘江龍介忽然站起身,以頎長的壯軀壓迫着她,冷冷地問她:「隨、便、吻、吻?嗯?」

「你你你你你——」

她突然結巴起來,還很沒用的節節後退,當他伸出魔爪時,她尖叫出聲,轉身就朝卧室逃之夭夭。

「你別過來!啊——豬啊——你——」

「你敢說我是隨便吻吻!?啊!?」

他真的被惹火了,哪會輕易地就放過這沒神經的笨女人。兩三步就伸手逮到她,她扭身一跑就衝進走道的第一個房間。

她還沒來得及關門,他就闖進來,逮到了獵物。

「譚艾郁,你有膽再給我說一次!」

「啊——你本來就是——小人一個——」

他輕易地攔腰將她抱起,順勢將她壓在柔軟的雙人床上,她的掙扎在他的堅持下被控制住。

靠!

屁啦!

激情中的兩人被這突兀傳來的尖叫大吼聲給驚醒。

他們同時坐起身,怔愕的聽着那吼聲,接着又呆愣地對望,然後噗哧大笑出聲。

「哈哈——電視沒關啦!」

譚艾郁笑着跳下床,朝客廳走出去。掘江龍介在她下床離開的那一刻抓住了她的手。她不解地回頭看他。

「快點回來,別讓我等太久。」他輕聲開口。

那深情的呢喃,激情未褪的深眸,挑逗愛撫的指間流動着電流。

譚艾郁看着他,久久的一眼,然後一陣哆嗦發麻。

「唉唷——你好噁心哦!」她甩開他的手,跑出去關電視機。

他則瞪着她逃命似的背影,搖頭笑嘆了一句:「膽小鬼。」

他躺下身子,四周皆是譚艾郁獨有的淡淡雅香,他帶着微笑閉上了眼。

五分鐘之後—

譚艾郁在拖拖拉拉的整理完客廳,回到房間時,見到的就是掘江龍介那巨大的身軀幾乎佔去她整張淡藍色的雙人床,沉沉入睡的模樣。

她站在床邊,歪著頭凝視着他寧靜安穩的睡容。

長卷濃密的睫毛,高挺直立的鼻樑,厚薄適中的唇型,參差打薄的黑色短髮散亂著。

這男人好看的過分!

這樣看着一個男人躺在她床上呼呼大睡的感覺很——

奇怪!

不是討厭也不排斥。只是,奇怪。

她笑了。

想想他辛苦了一個星期,能撐到現在才睡也夠厲害的了。

這男人真是令人驚奇的組合。

掘江龍介一夜好眠。在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中蘇醒,真是令人覺得愉快。

柔和的陽光灑進這陌生的房內,他打探了下四周,有些凌亂卻也整齊有秩序的擺放着物品。

淡藍和米白色的組合,有着中性化的氣質,看得出主人大刺剌的個性。

而這主人,此刻正安安穩穩的睡躺在他臂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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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變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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