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這晚,在房裏的三人都睡不着,躺在床上思考着心事。

「項蓓心,妳多心個什麼勁兒?要謹守分際,他的身分就只是老闆,而且妳還有男朋友的。」她對自己催眠。

「楊惟啊楊惟,是君子就不該心存邪念,要正直……」楊惟提醒自己要自律。

「他們兩個心裏一定有鬼,我說什麼也要保護惟少爺。」楊東越想越激動。

這個寧靜的夜晚裏誰也睡不着,不約而同的三雙腳同時下了床鋪,屋裏的三扇門同時開啟,三個人詫異的互相看着彼此。

「我口渴,想喝杯水。」項蓓心搶先說。

「我怕我忘了關瓦斯,所以起來巡視一下。」

解釋完的項蓓心和楊東不約而同的把目光落向楊惟。

「我……」腦子一片空白,生性耿直的楊惟根本想不出借口。

「Boss,你還好吧?」項蓓心試探的問。

「惟少爺,腳還很疼嗎?」楊東關切地詢問。

他滿臉通紅,「沒有,我只是聽見外頭有聲音,基於安全,所以起來查看一下。」說完,他馬上關門,躲進房裏,緊張的喘氣。

看看緊閉的門一眼,又望了望楊東,項蓓心轉往廚房去倒水。

借口巡視瓦斯的楊東趕緊跟着走進廚房,「三更半夜不睡覺!項蓓心,我警告妳,別對我家少爺打壞主意。」

「哼!笑話,我不過是起來喝杯水,能對他打什麼主意?」

「妳知道我的意思。」

「我就不知道。」將水杯用力一放,她存心抬杠。

「妳--」要吵架,他永遠贏不了她,如果說女人是天生來吵架的,他一定投贊成票。

這主僕兩人也真是妙絕了,一個乖巧得像不食人間煙火,一個忠心得活像老媽子,一搭一唱難怪是絕配,既然如此,她乾脆拉攏這個死忠的楊東去跑腿好了。

項蓓心放緩了口氣,「楊東,我不想吵架,你別老跟我過不去,我看,既然你這麼忠心護主,有件事交給你辦再適合不過了。」

「我才不會幫妳,除非……是少爺的事情。」

「就是你家惟少爺的事情。」挑釁的目光睞呀睞的。

楊東按捺不住好奇,「什麼事?」

她伸手一招,他便把耳朵湊了過去,她在他耳邊嘀嘀咕咕了幾句。

「啥米?項蓓心,為什麼妳想出來的方法都這麼……下流?」

她雙手往胸口一橫,沒好氣的說:「你可以再大聲一點。」

「拜託,當我楊東求妳了,下回妳若要幫少爺爭取訂單,可不可以用漂亮一點的方式?竟然要我去偷拍抓姦!」

「欸,阿東,當初那些人搶走你少爺的凱爾集團,誰有顧什麼禮數道德正義?商場講的是陰險卑劣,你不下流,別人就對你狡猾,況且,現在情況緊急,我們得馬上爭取到這筆訂單才行,要不然,別說是凱爾集團拿不回來,就連楊氏科技都會馬上關門,你家少爺人再好,下場還是慘兮兮,別說紅豆甜湯了,屆時會連白開水都喝不到。」

她說的也不是沒道理,楊東不是很甘願的咕噥,「這麼嚴重?」

「當然,你以為我處心積慮的是要做什麼?還不是為了Boss。」

「這……」

「你慢慢考慮吧!等你考慮出了結果,希望楊氏科技還在。」項蓓心抓起水杯,慢條斯理的踱回房。

楊東站在廚房裏,一臉的為難。

如果這樣做真能幫少爺一把,他不去做是不是太糟糕了,有違管家的使命?

兩天後,當項蓓心把一迭相片放到楊惟面前時,他整個人誇張的從辦公室的椅子上跳了起來。

「這是什麼東西?」他瞠目結舌的望着相片上頭不雅的畫面,洶湧的紅潮從他脖子整個席捲而上,驀然間整張臉漲紅了。

「談判的籌碼。」

「用這些不雅的相片?」楊惟口氣很不確定。

相片裏頭是一個腦滿腸肥的老傢伙,正色迷迷的摟着一名年輕的女孩,那女孩衣着暴露,老男人毛手毛腳的難看。

「灃禮的董事長,你應該在凱爾董事會上見過他的。」

「嗯,見過,」他還得稱呼他一聲毛叔呢!「Jessica,妳的首要目標該不會就是毛董吧?」

「目標當然不只有他,只是他湊巧的提供了一個機會,」她一臉不置可否的表情,「我知道他手上握有不少訂單,拿這個威脅他,讓他分個幾張來,應該不是難事,況且,當初他們聯手吃掉凱爾,他可也是分了一杯羹,我們只不過是從他杯里分回一湯匙而已。」

「你認為他會屈服?」

「當然,Boss,做生意還是得掌握些小道消息,要抓住弱點打擊對方,灃禮的毛董事長什麼不愛,就愛女色,他和太座之間抓姦的恩怨情仇早不是新聞了,毛董儘管怕老婆歸怕老婆,私底下女人還是要找,這就是他的弱點。」

「相片是誰拍的?妳別告訴我說是妳。」一個年輕女孩看到這種畫面,實在有些不堪。

「當然不是我,是阿東。」

「阿東?!」楊惟大吃一驚,這兩人不是最不對盤了,他怎麼會聽項蓓心的話去偷拍?

「Boss,現在這都不是重點,我聽禮服公司的人說,今天是毛夫人的生日,晚上在潘芭杜情商借了一座離宮,舉辦她的生日晚宴,而這正是我們反攻的大好時機。」

連禮服公司都被她收買了,到底她在他背後做了多少準備工作?楊惟對她又佩服又心疼。

「妳該不會是想要到潘芭杜去參加生日晚宴吧!」

「沒錯!我的確是想當面對毛夫人說句生日快樂。」她總是冷漠的臉孔難得綻放了一抹俏皮。

楊惟輕嘆口氣,「Jessica,說吧!我該做什麼?」他大有豁出去的態勢。

項蓓心顯然已有了一套周全的計劃,他若是再堅持什麼原則,她還是會單槍匹馬的去做,這就是她,而身為男人的他不該讓她孤獨的冒險。

她以為她得花一番工夫說服他,不過,顯然固執守禮的楊惟已經開始有被洗腦的跡象了。

她嫣然一笑,「Boss,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當我稱頭的男伴,必要時協助我虛張聲勢即可,其他的就交給我吧!」

楊惟忍不住笑了,儘管在這種困難的時候,債務逼得他蠟燭兩頭燒,可不知怎麼的,項蓓心的一個眼神、一個口吻,都會讓他覺得有趣萬分而忘了心煩。

辦公室里的電話響了--

「喂,楊氏科技董事長辦公室,你好。」項蓓心接起電話。

須臾,她把話筒遞給楊惟,豐潤的唇形無聲的對他說着,「灃禮的毛董事長。」

楊惟滿是疑問的高高的挑起了眉,怪了,毛董打電話給他做什麼?

「喂,我是楊惟,毛叔你好。」

「賢侄啊,最近如何啊?我聽說你回來接管楊氏科技了。」

「對,我已經回來楊氏科技了。」

「辛苦吧?做生意就是這麼一回事,成天忙得沒日沒夜的。」

「是啊!楊惟受教了。」

「晚上你毛嬸過生日,過來一塊兒吃頓飯吧!我好久沒看到你了,晚宴設在潘芭杜的離宮,毛叔可以跟你分享一些經驗。」

吃飯?有這麼簡單?楊惟壓下疑惑,順水推舟地說:「好啊!多謝毛叔,爺爺走後,我就很少見到大家了,難得有這機會,我一定會出席的。」

掛上電話后,項蓓心突然冒出一句話,「貓哭耗子假慈悲。」

「什麼?妳都聽見了嗎?」楊惟詫異的望着她。

「用力捅了人家一刀,現在才故作慈祥,這不是貓哭耗子假慈悲是什麼?」

「妳說毛叔找我會有什麼意圖?我已經一窮二白,沒有利用價值了。」

「羞辱你啊!想你當初年紀輕輕就坐擁整個凱爾集團,他們這些老頭子全都在你之下,現在好了,他們好不容易鹹魚翻身,不來個庭訓怎麼說得過去呢!」項蓓心說得冷情。

「我一直都很尊敬他們啊!從沒有冒犯之心。」

「別說女人愛計較,其實真正愛計較的是男人,面子看得比生命還重,不過,Boss也別擔心,總之今天晚上我們攜手合作,一定要扳回一城。」她看着他,「你沒問題吧?」

「嗯,沒問題。」

「心狠手辣!」她再次提醒。

項蓓心離開辦公室后,楊惟想的全是她說過的話。

事業能夠成功,或多或少也跟銀行有不法的往來,只要找到任何蛛絲馬跡,那也是可大可小的籌碼……

籌碼?他要怎麼找到他的籌碼?他陷入深思。

今晚的潘芭杜打烊得極早,只剩下東側離宮燈火通明的喧嘩。

單可薇在房間里,拈盞小燈,母女倆窩在一張貴妃椅上,頭挨着頭的看著書。

「媽咪,我們為什麼要把離宮借給別人?這些人沒事辦什麼豪華生日晚宴,好俗氣喔!第三世界的兒童都快要餓死了啦!」單璽抱怨著。

「丫頭,妳什麼時候也開始關心第三世界的小朋友了,誰告訴妳的?」

「惟叔叔啊!他跟我講了好多他在非洲的事情,我覺得他是好人。」

「是啊!傻好人。」單可薇離開貴妃椅,往前方窗枱走去,推開窗,正巧看見楊惟和項蓓心從車子裏走了出來,她露出一抹笑。

「媽咪,妳為什麼說他是傻好人?」單璽跟着靠過來。

「他不傻的話,千億的家產怎麼會被搶走呢?」

「可我還是覺得惟叔叔人好,有錢人老以為錢能擺平所有的事情,可是,能夠像惟叔叔不要錢親自投身救援工作的,還是少數。」

「所以他是異類。」能夠為了不相干的東西跑來潘芭杜當差,這人不送去博物館展覽還真是可惜了。

「媽咪,妳跟那個毛太太認識嗎?要不,幹麼借她離宮?」

「不認識,不過有人拜託我借給她,所以我就借了。」

「誰?」單璽好奇的問。

「噓,秘密。」

「媽咪,我是妳女兒欸,我們之間是沒有秘密的。」

「是嗎?那以後妳長大交男朋友的時候,不論什麼事情都會跟媽咪分享嗎?」單可薇睨了女兒一眼。

「那是當然嘍!」

「小丫頭,」她揉亂了女兒的發,「那妳要不要先跟媽咪分享,妳爹最近在忙什麼?」

「妳說呢?抓不完的壞人,爹地永遠有忙不完的事情。」一樣抱怨的口吻。

「忙得連通電話也沒有。」她無奈的摟摟女兒。

「媽咪,妳還沒說是誰拜託妳幫忙的。」

拗不過女兒,單可薇一把抱起她倚在窗枱前,「喏,走在你惟叔叔身邊的人。」

「啥?她該不會是惟叔叔的女朋友吧?」

「天曉得。」她不置可否的笑了。

這廂,楊惟和項蓓心的出現,在生日晚宴掀起了一陣波瀾。

「看,那就是凱爾集團的敗家子啊!」眾人竊竊私語。

「聽說他回去撿楊氏科技那個破銅爛鐵了。」

「他旁邊的女子是誰?」

「搞垮了家業,楊惟怎麼還有臉出現……」

一連串的不堪在耳語間急速流竄,楊惟和項蓓心互看了一眼,給了對方一劑強心針,深吸一口氣后毫不猶豫的跨入這浮華虛偽的舞台。

「賢侄啊賢侄,你果然來了。」毛董熱情的迎上前,「來,快來,你毛嬸正念着你呢!」

楊惟和項蓓心交換了一個眼神,懷着心思迎上前去。今晚,就讓他們聯手演一齣戲碼,好答謝毛家夫婦提供的表現機會。

這頓飯吃得極為辛苦,言語間若有似無的調侃,比刀刃還要傷人,捱了半晌,趁著宴會的空檔,項蓓心找上了藏匿在僻靜角落、正忙着對女服務生毛手毛腳的毛董,瞧他滿臉通紅,酒定是喝了不少。

「毛董,打擾了。」

「咳咳……」縮回自己的毛手毛腳,毛董佯裝鎮定,一旁的女服務生趁隙倉皇跑走,留下兩人在這角落,「有什麼事嗎?」他板着臉維持最後一絲的威嚴。

「有件事想請毛董幫忙,又怕唐突了。」項蓓心一臉顰眉蹙額的滿是為難。

一個漂亮女孩開口請求幫忙?這無疑是滿足了他大男人的威風。

「什麼事?只要妳說得出口,我一定做得到。」他暈陶陶的笑了。

他敢打包票?!待會她就要讓他吃下這張扎人的包票。

「是這樣的,我想要請毛董把濩禮手上晶圓代工的訂單全部交給楊氏科技。」

「楊氏科技?為什麼?」談到生意,色迷迷的眼睛總算回復點精神。

「因為,我想要。」項蓓心大膽的說。

毛董帶着微醺酒意看着眼前的年輕女孩,「妳想要?呵呵,小丫頭,商場上的訂單不是妳要就可以拿到的,要真如此,難不成妳說想要整個灃禮,我也要拱手相讓?」

「可以,如果毛董不介意的話。」她狂妄的應答。

他陡然驚醒,「呸,胡來!」

「我不胡來,只問毛董一句話,給或是不給?」

「妳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妳知道那些訂單價值多少錢嗎?楊氏科技五年來都不可能賺到那些錢,妳倒是獅子大開口。」

「原本我也只想求毛董給口飯吃,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沒錯,我是獅子大開口,不過,我有資格。」

「什麼資格?」

項蓓心把手上的相片宛若秋風落葉似的抖向毛董。

他一看到相片,老眼瞠得圓凸,「該死,這是誰拍的?!」

「毛董,你說,我是不是有資格?」

「臭丫頭,原來妳是有備而來!」

「當然,不知道這樣的準備,毛董覺得如何?」她從容的笑問。

「妳想要以此為要脅?」

「沒錯,我的確是。」

「我不可能把所有的訂單都讓給楊氏科技!」毛董野獸似的低吼。

「毛董,我建議你全給。」

「妳敢威脅我?妳以為這些相片就能夠讓我屈服嗎?」他惱羞成怒,伸手就要往項蓓心挑釁的臉孔打去。

「她是不能,但是毛夫人能,還有,我手上的這些證據也能。」楊惟的聲音加入了對話,順勢拉過項蓓心護到身後。

「你敢說大話--」

「當然,沒有十成把握,小侄我怎敢冒犯毛叔?」此時的楊惟彷佛換了一個人似的,沉穩中但見心機。

項蓓心對於楊惟最後一句話,和毛董同樣感到不解。他手上握有什麼證據?為什麼她不知道?着實叫人費疑猜。

「說啊!你想怎麼威脅我?別以為拿這些相片挑起我們夫妻間的仇恨,我就會乖乖就範。」

「我當然知道毛叔不會,因為,這畢竟關係着灃禮這一季的財報數字,你的確要謹慎。」楊惟從容的笑了,「但是毛叔,你可能忘了你和美商銀行襄理的好交情吧?」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沒關係,我可以提醒你。第一筆,你以增資為由,私自盜賣了毛夫人一筆不動產,市價是兩千五百萬美金,你卻只回報了兩千萬,不知道五百萬去哪裏了?第二筆,你為了買通經濟部門的官員,拿了灃禮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當作酬佣,那位官員好像就是……」

「夠了!楊惟--」毛董的臉色從豬肝色變得鐵青,這些陳年爛帳不是已經早就船過水無痕了?為什麼還會被他知道?

「嗯,這都是些陳年爛帳,要不,我們聽聽看新的交易好了,一個月前,你違法借貸了一千萬,抵押品是……」

「夠了、夠了!楊惟,你不要再說了!」毛董失控的大喊。

「毛叔,所以你該相信我有資格跟你爭取你手中握有的訂單了吧?」

毛董渾身發冷,不敢想像這些消息萬一傳到太座耳里,他這澧禮董座的位子還能不能保住,萬一消息在媒體上曝光,他鐵定會有更多的麻煩,屆時失去的不只是訂單,還有更多……

「你、你想要多少?」毛董極力穩住自己顫抖的聲音。

楊惟也乾脆,揚起五根手指,「把你從DB集團爭取到的五成訂單讓給我就好。」

「五成?」他陷入沉思,掙扎許久,最後牙一咬,「好,我可以給你五成。」

「口說無憑,應該要先簽約。」項蓓心說。

楊惟搖搖頭,「不,我信得過毛叔,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朝毛董笑笑,「你說是不是啊,毛叔?」

「這……當然、當然。」毛董狼狽的抹著額上的汗珠。

真是失策!原以為今天的晚宴,他可以好好讓楊惟這小子嘗到喪家大的痛苦滋味,沒想到卻反被他將了一軍,他還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離開晚宴會場后,項蓓心忍不住問:「Boss,為什麼你只跟他要五成訂單?」

「狗急跳牆,我們不需要一次趕盡殺絕,而且我發現,用根繩子半吊著他的脖子威脅他,我們會更有勝算。」

她挑起眉,不敢相信這話是出自於楊惟口中,或許,他真是商場的一塊瑰寶,等侍琢磨后大展身手。

「還有,你是如何掌握到有關毛董的諸多秘密,而這些我卻不知道?」

「是妳給我靈感。妳說,事業能夠成功,或多或少也跟銀行有不法的往來,只要找到任何蛛絲馬跡,那也是可大可小的籌碼。所以我慢慢回想過往,想到爺爺在世時,曾經有個交情不錯的銀行行員,我想,以他的工作資歷,應該了解不少見不得光的事情,所以就是這樣嘍!」他聳聳肩,說得一派輕鬆。

她打量起眼前的他,「Boss,你真的令我刮目相看。」

「所以,今天算是成功了嗎?」

「是的,很成功,楊氏科技可以撐過好一陣子了。」

「我達到妳要的心狠手辣了?」

「是。」

他沒有吭聲,只是對她笑了笑。一種沒有明說的默契,在彼此眼底流動交會。

「對了,這張支票是毛嬸要我交給妳的。」楊惟抽出一張支票,遞到她面前。

她自嘲的笑了,「看來酬佣也是一種賺錢的管道,如果我失業了,這倒是不錯的選擇。」

夜冷了,項蓓心突然打了一個噴嚏,楊惟什麼話也沒有多說,脫下西裝外套,體貼的披上她的肩膀。

這個夜晚,寂靜卻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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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抬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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