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熱辣的太陽燒得人心浮氣躁，也差點燒毀殷卉卉僅存的一些些理智。

哦，真是給他有夠「雪特」外加「法克」的……沒事太陽這麼大做什麼？怕曬不死人嗎？

要死啰，到底她還要站在這下頭聽多久的訓話，才可以進去吹冷氣兼納涼？她熱得想要殺人了！！

不耐煩的眼珠子飄呀飄的，她發現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怎麼沒什麼女的？一眼掃去，清一色幾乎都是男的！！

在近千人的隊員當中，女的隊員加一加，竟然不超過十個！？而更離譜的是──今年的新生隊員只有她一個是女的！？

搞什麼東西啊？心頭有股不安緩緩飄動，和着她的心浮氣躁在心裏頭加驟，而後猛烈擺盪著……她是不是不該進來這什麼鬼訓練班？

而且，為什麼她到現在，都還沒看見那個該死的痞子男？仲薇不是說他很行的嗎？那怎麼一個個長官都上去演說完了，就是還沒見到他的蹤影？

該不會──他晃點她吧？不、不會的！！就算他有可能要她，仲薇也沒那個膽，所以仲薇說他在這，那麼他就一定在這裏！！

只是，他到底在哪裏？她可是費盡了千辛萬苦才考進來的，為的就是他當年說的那一句話──

妳要是能以高分考上，並且成功的成為隊員之一，我就任妳宰割。

她等著宰他已經等很久了，這三年來她不斷的加強自己的戰力跟智力，為的就是可以痛宰他一番！！

但是，他該死的到底在哪裏！？他最好是把脖子洗乾淨，等著讓她動刀，不然她可是不會放過他的！！

嘿嘿嘿，光是想到自己拿着把大刀狠狠的刮他個幾刀，她的心情就不由自主的好了起來，只是……

「現在我們歡迎本部最位高權重的指揮官──闕仲齊總指揮官，來給新生隊員們加油、打氣。」

司儀沉穩的聲音傳進殷卉卉耳里，簡直就像是炸彈般的震撼，她挺直的身子在瞬間變成了僵硬的化石，雙眼死命的瞪着正在司令台上演說的男人。

是他！？真的是那個痞子男？他是總指揮官！？

媽的，她有一種預感，她被騙了！！那個男人是故意誆她的，說什麼要任她宰割？依現在的情形來看，是她任他宰割吧！？

哦，殷卉卉妳這個大笨蛋、笨蛋、笨蛋！！

她幹嘛這麼好騙啊？人家一說要任她宰割，她就真的信了哦？現下可好，她才是那個等著被綁上台去做豬公的人了。

先前就已經有上過一些新生訓練課程，內容不外乎是──

聽從指揮官及學長們的命令及教導，在受訓過程中需以指揮官的命令為主、以指揮宮的指派為行動之首要、以指揮官的……

一長串的屁話，答案只有一個──就是這裏的老大是指揮官，而那卑劣的痞子男，竟是總指揮官，也就是說，他是這裏的「大哥大大」，她怎麼可能動得了他？

嗚嗚……她現在要求退出，會不會太遲？還是可以現在就跑人？可惡的仲薇居然沒有告訴她，那痞子男的官位有這麼高，她完了……

她的心情差到最高點，對於他在台上說的話，她壓根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直到旁邊的同期隊員使勁的推了她之後，她才有了反應。

「幹嘛啦？」沒看見她的心情已經超不爽了喔，沒事惹她幹嘛？找死哦！！

「總指揮官在叫妳。」嘖，好心沒好報，就是看她在發獃，他才好心叫她的，人家總指揮官都叫了她兩次了。

「叫我幹嘛？」她這一回神，才發現場內的數千隻眼睛，全盯着她猛瞧。

她做了什麼嗎？沒有吧？啊發獃也會被捉包哦？他跟她離這麼這麼遠了耶……他不會真的這麼小人吧？

她才第一天正式報到耶，他就要給她下馬威哦？

「殷卉卉沒來報到嗎？」這是他第三次喊人啰，她再不應聲，他恐怕就要親自下去抓人了。

「出列！！回答！！」帶領新生入隊的班長，臉色超級難看的杵在她跟前。

雖然很不甘願，可是紀律就是紀律，她還是很無奈的往前站了一大步，並朗聲回答著：

「有！！」

真是他Ｘ的，她詛咒他不得好死、詛咒他跌斷脖子、詛咒他被雷劈！！

「看來是沒吃飽，回話的聲音這麼小。」調侃的聲音穩健的從麥克風裏傳來，惹得所有的弟兄、姊妹們全低聲悶笑着。

「去你媽的王八蛋！！你拿着麥克風喊話，聲音當然大了……」這次她再也隱忍不住的低聲罵出口了。

她又沒有麥克風好拿，靠的全是肺活量耶！！而且就算她的肺活量再大，在這酷熱的大太陽底下曬了兩三個小時，還喊得出來才有鬼咧！！

「妳好像有意見？」他的視力好得很，所以即使他們倆之間隔了一大段距離，他還是可以隱約看出她嘴裏正念念有辭。

她肯定是在罵他吧。一抹笑意飄過他深黑的瞳眸底部，但他沒讓人發覺。

「回話！！」臭臉班長仍在一旁監督著，只差沒替她喊話了。

「報告！！沒有！！」就算有，也不能現在說，她又不是想找死。

公然反抗長官，她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夠拿來給人砍，更何況她早有耳聞，這裏的人對「總指揮官」有多麼愛戴了，她要是敢出言不遜，怕不被大夥圍毆致死才有鬼！！

唉，她所犯的最大錯誤就是──功課沒做齊全！！因為，她從來就不曉得原來──他就是「總指揮官」！！

沒辦法嘛，大家都是總指揮官、總指揮官的叫，她哪裏知道那個被眾人景仰的人就是他啊？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考上后，她就可以在他面前耀武揚威，然後要他實現他的承諾，任她痛宰……本來以為考上是美夢的開始，哪知這根本就是一場惡夢！！

唉，她跟他真的是──冤家、死對頭吶！！不然怎麼會每次都是她被製得死死的？不甘心、真是不甘心到極點了！！

沒關係，「娘子報仇，三年不晚」，她決定跟他耗上了，就不信他永遠都可以壓得她動彈不得……這麼想之後，心情頓時好過許多。

她還是這麼可愛，所有思緒全寫在那張嬌俏的容顏上，他哪會看不清她？表面上的臣服，永遠不代表她是真心的投降！！

「沒有意見就好，妳是這次報到的唯一女性隊員，所以我會特別好好『照顧』妳的，妳的技術指導由我全權負責，有任何問題可以隨時向我反應，聽清楚了沒有？」

他的一番話更是惹來眾人對她的側目，她尷尬的直想挖個地洞埋進去算了，真是丟臉死了，她肯定，他是故意整她的！！

「有問題嗎？」沒得到她的回答，他捺著性子再問了一次。

「回答！！」臭臉班長的臉色這回不只是臭而已，還有更多的猜測及不解。

當然所有人的不解全是一樣的，因為總指揮宮從來沒有當過任何人的個別技術指導，被特別指名的殷卉卉，自然會被人另眼看待啰！！

「報告！！沒有！！」沒有問題才有鬼！！

她現在恨不得能衝上前去，撕爛他那張賤嘴，然後把他給碎屍萬段，最後再把他剁成肉泥去喂家裏的小黑！！

「很好，等一下散會後，請班長帶妳到總指揮室報到。」將麥克風交給司儀后，他很帥氣的離開了司令台，留下恨得牙痒痒的殷卉卉，直在心底釘他的小木人。

好不容易熬到又臭又長的新隊員朝會落幕，她本來想遁逃的，可惜眼尖的臭臉班長可沒放過她的打算。

「殷卉卉，跟我上總指揮室報到！！」上司的命令，他一定如期辦到。

「是！！」跑得太慢了，都怪前頭那個渾蛋手腳太慢，還擋了她的去路！！惡狠狠的瞪了同袍一眼，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應聲。

看來，她的苦難才正要開始吶，早知道她就奉行「凡事三思而後行」那爛戒條了，沒事這麼禁不起激又那麼衝動幹什麼？

如果、如果她當時不是貪那「任、她、宰、割」四個大字的話，如果她不是自尊心這麼強，老想着要報仇雪恥的話，她今天也不會落到這被人欺的地步。

唉，總而言之，她往後的日子鐵定是不好過了，因為他可是這裏的龍頭老大啊。她真想落跑……嗚嗚……

乖乖的跟在臭臉班長後頭，她直在心底罵得痛快，不過罵歸罵，她還是得去見那該死的痞子男。

看着臭臉班長停在一扇門前，然後很慎重的敲了門，等待着裏頭的回應。

「進來。」命令下得簡短，卻極有威嚴。

臭臉班長領着她進門去，她頭垂得低低的，就聽他們兩人在那裏一來一往的說着話，她倒是沒啥興緻聽，反正她鐵定是被叫進來欺負的嘛！！

沒幾分鐘，她看見臭臉班長對着痞子男敬重的行了個大禮，然後瞥了她一眼，便走了出去。

門一關，這下就只剩他們兩人了，她的瞼立即整個垮了下來，大眼狠瞪着他，一臉的敢怒不敢言。

「妳有話想說？」瞧她憋得那樣辛苦，他只好幫她起個頭了。

廢話，她的話可多著咧，而且還全是為他而準備的……髒話啦！！她是很想把心底的不滿全給吼出來啦，可是……她還是有憂患意識的。

畢竟人家是這裏的老大，啊她算什麼？要是不小心，讓人瞧見她的不規矩，搞不好她就會被推出去斬首示眾了，所以她還是很悶的把話給憋在心裏，只用一雙怨恨的大眼直盯在他身上。

喲，她變乖啦？以往她不是很伶牙俐齒，而且挺敢說的，怎麼這會兒卻像個悶葫蘆似的？

「說話嘛，我知道妳有話想對我說的。」他預期見到的她，可不是這樣安靜的，他還是比較喜歡她那肆無忌憚的跩樣。

三年前，她就是以那樣的囂張跋扈樣，吸引住他的視線，也是她的貪吃幸福嘴臉，綁住了他的目光……其實，他一直期望再見到的她，仍舊是一如以往的。

他承認，自己其實不希望她有任何改變，他希望她仍舊是當年那個愛吃又極囂張的女孩！！

滿嘴的粗話、一身的粗野、貪吃的可愛神情……原來他竟把那一夜的相遇，刻劃得如此清楚？

呵，他是著了什麼魔？溫柔的美女不愛、熱情的辣妹不要、優雅的千金小姐他也不看，竟中意這個貪吃又粗魯的野丫頭！！

嘖，他那張討人厭的笑臉又出現了，真是奇怪了，他怎麼還是笑得跟以前一樣討人厭啊？

三年前，就是這張笑臉讓她氣得想扁人，三年後，還是這張笑臉，當然她的感覺沒變，一樣還是想扁人！！

對他的記憶會這麼深刻，她把全部的原因歸到──她很討厭他，非常討厭他、討厭到她可以把他刻劃在心底的最深處，牢牢記得他！！

「哼！！」頭一撇，她用力的從鼻孔哼出一道氣，還是不想跟他說話，因為她比較想做的是──扁他！！

這次有進步哦，至少發出個單音響應他了，於是他決定不屈不撓的繼續奮戰，不動聲色的移了身形，他悄然的來到她身側。

「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斯文』了？一點也不像妳了。」他那張很痞的笑容，又再度浮在他俊帥的麵皮上了。

奇怪，好像只要遇見她，他很自然的就會整個人轉了性子，而且絕對是外頭的人都看不到的那種嘴臉。

哇咧，他說話很酸耶！！他是存心想讓她發狂是不是？

唬地一聲，她的頭很用力的轉到他這方向，結果是──她又被嚇到了！！

他他他……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竟可以像鬼魅一樣無聲無息的啊？是人走路，好歹都會出點聲啊，他怎麼總是能讓她察覺不到咧？

「你！！」她實在是很想破口大罵，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外頭有上千名他的擁護者，她可不想死得太難看。

她不是怕死喲，只是……總要留個全屍嘛，要是被外頭那一票人圍毆的話，她還能保有全屍嗎？當然是不可能！！所以她只好閉嘴以明哲保身，天知道她有多不願意這麼的委屈。

看着她硬是ㄍㄧㄥ住了急欲宣洩的情緒，他有些不以為然的挑了挑有型的濃眉。

不說話？呵，他有的是辦法讓她開口對他大吼大叫……魔掌迅速探出，他準確無誤的抓她入懷，低下頭，封住她快衝出口的尖叫，將她所有抗議全數吞入腹中。

他他……他該死的以為他在做什麼！？他突來的舉動讓她沒有辦法反應，只能任他佔盡自己的便宜。

她的眼瞪得大大的，他的眼也睜得大大的，兩個人、四隻眼裏倒映的是彼此的容顏，就像是鬥氣般，誰也不肯先閉上眼認輸。

許久，他才放開她的紅唇，他想──她應該氣炸了吧？這下她還不開口？

得到解脫的人，想也不想的就掄拳擊向他腹部，滿意的得到他一聲悶哼，可是這還不夠消她的氣，她、想，宰、了、他！！

抬手，她想賞他個結實的右勾拳，可惜被他擋了下來；再抬另一隻手，她想送他左掄拳，很可惜又被他擋了下來。

哼！！出腳，她速度極快的想踹他最脆弱的胯間，但是仍被他矯健的閃躲了開，結論是──她又跟三年前一樣，被他困住了！！

「哦，Shit……」這次她咬字非常清晰的罵出，老早就想送他的字眼，「放開我啦！！」她氣惱的直扯著自己的手、腳，卻發現這樣只是讓自己更加貼近他而已。

果然，她還是當年他所認識的那個女孩，那個吸引住他的女孩……他想，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等到她精彩絕倫的叫罵了。

「我要是不放咧？」他的笑容看起來很邪惡，沒錯，他承認自己其實很喜歡吻她的那種感覺。

「你你你……你這個無賴！！」哪有長官是像他這樣做的？他該不會是對每個新進女隊員都這樣非禮吧？

嗯，愈想愈有這個可能，想想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也是跟女人在親熱，嘖，真是頭色豬！！她賞了他一道極不齒的眼光。

「妳說我無賴，那我就是無賴啰。」沒有反對，他還笑着點頭，而且把她攬得更緊了，

「你你……你這隻不要臉又下流的大色狼、超級沒品又卑劣的痞子男……你是個大渾蛋……」她真的受夠了！！

憋在肚子裏的氣一下子全涌了上來，她聲嘶力竭的叫吼著，手腳並用的猛力掙扎，想把兩人的距離給扯開。

可是不管她怎麼做，就只是讓兩人糾纏得更徹底，半晌后，她累得氣喘吁吁，終於認清現實，那就是──她又輸了！！

真是人生奇恥大辱啊！！為什麼她老是敗在他手上？她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哀怨的黑眸氣惱的瞪着笑得一臉痞樣的渾蛋，她好嘔哦！！

「罵完了？」被罵得一文不值的人一點也不痛不癢，反倒還問了個讓人噴飯的問題，「妳渴不渴？要不要喝杯水再繼續？」

他的小可愛終於回來了，這樣的她比較真實！！他想，他就是喜歡她這樣剛烈的性子吧？也難怪自己會老是惦記着她。

哇哩咧！！還問她口不口渴、要不要繼續哦？

「幹嘛，你這麼犯賤，一定要找人來罵你哦！！」她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是很久沒聽到有人罵我，罵得這麼轟轟烈烈了。」他沒有否認，反倒還一徑的認同。

哇咧，他的腦子是不是真的有問題啊？這麼想要人家罵他喲？啊管他是正常，還不正常，她現在的問題應該是──怎樣讓他放開自己才對。

「喂，你放開我啦！！」真的很討厭耶，她的自尊都被他踩在腳底下踐踏光了啦！！奇怪了，她打架明明就很行的啊，為什麼每次遇上他，她就沒轍了？

「可是我不想放耶。」

他的笑臉很邪氣，她又羞又惱又無奈的瞪着他。

「我……你是總指揮官耶！！」下下之策，只能看看他會不會對自己的身分，有那麼一點點的榮譽心了。

「出了那道門、在別的隊員眼前，我才是總指揮官。」言下之意是──在她面前，他沒打算端那種架子。

而且重要的是，他不喜歡在她面前扮演那種冷酷的角色，原因是什麼，他也無解，總之就是他想享受跟她在一起的輕鬆跟自在。

「我也是隊員之一啊！！」他這人有很明顯的差別待遇哦，為什麼在別人面前他就是總指揮官，在她面前就不是呢？

「我知道，但那也是對外頭的人而言。」只有他跟她的時候，他們之間不需要那種嚴謹的關係。

「什麼意思？」她聽不懂他的話耶，他到底是在說什麼啊？

「意思就是──只有我跟妳的時候，咱們不需要那麼嚴肅的身分跟地位。」這樣的話夠白了吧？

「為什麼不需要？」她還是不懂！！他本來就是總指揮官，而她也本來就是新進隊員啊，這是他們兩個人改也改不了的身分。

「當我什麼都沒說！！走，帶妳去認識環境。」

唉，看來她的理解力蠻差的，沒關係，以後再慢慢調教好了，反正從現在開始，他們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可以在一起，他為此感到十足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