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哇哩咧——

任媛嬡覺得她真是倒霉透了,這些死人要出來追她,也不會早點出現,等她就快逃到外頭——真的只差一步而已說,竟然被活逮回去,她當然不甘心。

「我不要回去,你們放開我、放開我。」任媛媛使出全身氣力,拚命的把拳頭招呼到那些小嘍啰的身上。

他們很口連耶!

老大有交代不能對她動粗,所以他們只能閃;但她打得很用力,又很兇狠耶。

老大,你怎麼還不快出來!

「哎喲、哎喲——」那群小嘍啰們很不濟事的哀叫聲連連,但拖着任媛媛的手卻怎麼也不敢放,因為,他們必須等著老大出來英雄救美。

任媛媛氣死了,張大嘴巴朝着抓她的人手臂上一咬。?

「藹—」

殺豬似的聲音響徹雲霄。

痛、痛、痛死了——

被咬的小嘍啰原地跳躍。

任媛嬡等他手一松,便馬力全開,使勁的往外頭沖。她知道只要逃到外頭去,她就自由了。

她跑跑跑——

後頭的人追追追——

就在前面,只要轉出這條巷子,看到大馬路,她就可以跟外面的人求救——哎呀!她的手被抓到了,來不及了!

任媛媛扯開喉嚨大叫:「救命藹—黑道逼良為娼藹—」她哭着、喊著,就在她以為沒希望的時候——登登登登——英雄出來!

衛柏良雙手單挑一群大漢。他左一拳、右一腳的,把十來個大漢打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落——落還有什麼成語啊?

想不起來耶!總之,不管它,先跟恩人說一聲「阿里阿兜」才是要事。

「好棒、好棒。」任嬡媛還拍手、鼓掌叫好哩!他真是她的英雄,她趕快跑過去跟他鞠個躬、行個禮。

但,英雄看起來很眼熟哩。

「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她還眯細了眼,把人上上下下瞧了一回又一回。

哇哩咧——他們兩個同班快三年了耶!她還問他是否在哪見過她?她簡直比他還白目嘛!

「我是你同學。」

衛柏良自我介紹。

任嬡媛還是一副白痴模樣,很明顯的,他介紹的還不夠白話。

「我叫衛柏良。」

她表情一樣獃滯。

「就坐在你旁邊。」

「喝!」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就是那個蹺課大王!」

「謝謝你喲——」只記得他蹺課的事,卻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她可真看得起他。暗故悄悖趺椿崛巧險餿喝說模俊?

「唉——這事說來話長。你送我回家,我們邊走邊聊。」任媛媛利用人利用得很徹底。

衛柏良一愣。

「我為什麼要送你回家?」

「你既然出手救我,要是你走了之後,那群壞人再折回來,再把我抓走那怎麼辦?所以說送佛送上天,好人做到底,你就送我一程會怎樣?別忘了,我是你同學耶!」她用力的拍拍他的肩頭,一副跟人家是好哥兒們的模樣。

而這個時候,她就記得他是誰了!

衛柏良嘆口氣,但在這個時候,也只能發揮他的紳士風度送她一程了。

任媛嬡回家,快樂得就好像一隻小鳥一樣,她拿鑰匙打開門,飛奔進去——「阿爸、阿母,我回來了——」她朝着客廳大叫。

客廳里的一家人全轉過臉來,錯愕地看着她。

任媛嬡臉上的笑容瞬間僵在那,凍結住,過了三秒鐘,她才不好意思的訕笑,直跟人家說:「對不起,我走錯門,回錯家了,對不起、對不起,你們繼續、你們繼續——」她邊說邊退出去,還順便幫他們把門帶上,但,等等再「把酷」回來,看了門牌號碼一眼。捌甙俁十三巷七號四樓之二,沒錯啊!是我家藹—」她喃喃自語着。澳竊趺椿嵊幸歡巡蝗鮮兜娜嗽諼壹遙亢齲∧鞘俏壹儀灼藎康且恍┠吧嬋祝遙野致杳皇裁慈嗽擔鶿蹬笥蚜耍土灼縈型吹畝濟患父觥M炅耍∥蟻氳攪耍鞘切⊥擔亢醚劍∠衷謚偉簿谷徊畹秸庵值夭劍斃⊥檔畝頰餉聰牛

任嬡嬡把袖子挽一挽,就要進去跟人把命拼。

「等等!」

衛柏良把她揪回來。

「幹嘛啦?」

任媛嬡皺着一張小臉,五官全擠成一團。

「你先別衝動,我想,他們不可能是小偷。」

「不是小偷,怎麼會在我家?」

「我想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想想看,要他們真是小偷,怎麼不偷了東西就走?還賴在你家客廳里看電視;吃宵夜,你不妨先進去問一問。」

衛柏良分析得很有道理,於是,任媛嬡決定採取他的意見,先進去問一問。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才短短三天不到,她阿爸、阿母就已經包袱款款離家出走,把她一個人丟在大台北地區自生自滅。

「那、那——賣房子的錢呢?」

「我們用匯款的方式匯給屋主了。」

「那你們應該知道他們去哪了才是。」

「絲米馬線,我們真的不知道。」屋主一家子人深深一鞠躬,他們真的沒辦法幫她。

「怎麼會這樣?這下子我真的無家可歸,難道,我真要淪落到妓女戶去當妓女嗎?嗚嗚嗚——」她好可憐喲!

任媛媛自從離開原先的住處之後就開始哭哭哭,而且哭到傷心處,還眼淚鼻水一直流。

她沒帶手帕,就把衛柏良拉過來,猛然撲進他的懷裏。

她就這麼一撞,撞得從不近女色的衛柏良心裏頭怪怪的,他本來只是想要還她一份人情,還完之後便打算以後人各一方,兩不相干。但人算不如天算,他怎麼也料不到她爸媽會這麼狠,把她送進狼窟后,拍拍屁股就走人。

她是他們的女兒耶!他們怎麼能狠得下心來?

衛柏良忍不住嘆氣。

嗚嗚嗚——任援嬡還在哭,她把他的襯衫當成抹布在抹。她還埋在他的懷裏問他,「你是不是覺得偶粉口連?」

「是。」

「那你有沒有粉同情偶?。

「有。」

「那你家是不是粉大?」

「是。」

「那你可不可以收留我?」

「可以。」衛柏良想都不想地便回答,但——等等,她在說什麼?「你要跟我回家?」

「是,而且你剛剛已經說好了,有道是『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不能言而無信。」任媛媛很難得的「落了」幾句成語,有沒有嚇死他?

衛柏良又嘆了口氣。「我不是不幫你,而是我家就我一個人。」

「你爸爸媽媽呢?」

「他們早死了。」

「你好可憐喲!」

任媛媛很同情他。

但他可不可憐不是重點好嗎?重點是他們兩個正值青春年少、血氣方剛——「我們兩個孤男寡女住在一塊,你不怕發生什麼嗎?」

任嬡媛指著衛柏良的鼻頭問:「你嗎?」

「是的,我。」

怎麼?懷疑他的能力啊!

「你放心好了,我對你沒興趣啦!」任媛嬡說得可直接了。「我喜歡的男孩子不是你這一型的,所以你安啦!」別擔心她會對他伸出狼爪。

「什麼叫做我這一型的?我是哪一型的?」她最好給他說清楚、講明白。

「你太剛,太有男子氣慨,而很不好意思,我喜歡的是傑尼斯男孩。」所以,絲米馬線,他們兩個沒緣分啦!

「而且你爸媽都不在,我想,你一定三餐都吃外面是吧?」不等人家回應,她馬上自問自答。「外頭的東西多不衛生啊!吃個一、兩餐還可以,但長期下來對你的身體可不怎麼好,所以——你收留我吧!我可以替你洗衣服、幫你煮三餐,當你的女傭,你覺得怎樣?」

衛柏良本來想回答她,他覺得這主意實在不怎麼樣,但他都還沒開口呢!

任媛媛已經在那裏自作多情地說:「好啦、好啦!這樣很划算,我們現在就去你家吧!」任嬡嬡挽起衛柏良的手臂,也不顧及人家究竟願不願意,便賴上衛柏良。

在回衛柏良住處途中,他刻意支開任嬡媛,叫她去便利商店買飯糰,而他則是趁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手下,要他們連夜撤離他家。

「為什麼?」

「別問為什麼。」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怕任媛媛知道他是混黑社會的,而且還是逼她去當妓女的頭頭。

「那,老大你的安危怎麼辦?」

「我說過了,我不需要你們的保護。」。

「可是二代頭目閉眼前,還特別囑咐我們幾個兄弟——」「現在到底誰是你們的老大?」拿出大頭的作風。

「當然是老大您。」

「那你們還不照着我的吩咐去做,凈在這啰里啰唆的,討打啊?」衛柏良氣得把手機給掛了。

任媛媛剛好從便利商店走出來。「怎麼?跟女朋友吵架啊?幹嘛臉那麼臭?」

「我沒女朋友。」

衛柏良很自然的替自己辯駁,而說了之後才驚覺,自己做了一件無意義的事,真蠢。

他伸手搶走她手中提的環保袋。

太可惡了,當流氓的竟然還要自備購物用塑膠袋,這話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要被道上兄弟笑掉大牙嗎?

是誰說她會幫他洗衣服?會幫他料理三餐的啊?

「任嬡嬡!你說這是什麼?」衛柏良氣得火冒三丈。

任嬡嬡還在那裏裝無辜、耍白痴,側着頭說:「是泡麵啊!你看不出來嗎?」還露了個他很笨的表情給他看,氣得衛柏良差點腦中風。?

「你早餐給我準備泡麵?!」

她是想死比較快是不是?

「可是人家睡晚了呀!而且,這說來說去還是得怪你,為什麼你這麼晚才叫我起床,人家根本沒時間準備早餐。」只來得及泡碗面,而他,有得吃就已經很好了,還敢跟她挑三揀四的。

任嬡嬡還小聲的罵他沒良心。

「我沒良心!」

他聽到了!

任媛嬡瞪大眼睛,真不曉得他耳朵是不是裝了雷達,要不然怎麼那麼靈敏?嚇死人了。

「你一個高三的學生,上課還要人家叫你起床,你不覺得丟臉、不覺得可恥嗎?」衛柏良頭一回覺得自己像個老媽子,竟然得對着一個女高中生罵這些細瑣之事,要是他底下的兄弟聽見了,鐵定會吐血。

不會啊!她既不偷又不搶,為什麼要活得很可恥?任嬡嬡在心裏偷偷的回答,她一向都是活得如此理直氣壯。

「——更何況你是我請來的女傭耶!我還得叫你起床,你說我們兩個到底誰是主人、誰是傭人?」

「這還用說,這當然你是主人,我是傭人。」人家她還打算要是她表現良好,就要跟他爭取加薪的機會耶!他怎麼可以這麼低能,還主佣不分哩!任媛媛睨眼瞪他,彷彿他很笨似的。

「是嗎?可是,我倒是覺得你比較像主人耶!」

「是嗎?你是說我有當主人的氣質嗎?」任媛媛不知道他是在揶揄她,還在那裏沾沾自喜。

衛柏良突然有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八懍耍院竽悴揮錳嫖藝怕奕土恕!彼酰米約合魯蠡貢冉峽臁?

他飛快的取了顆蛋,再取出兩片吐司,不到一分鐘,兩片香噴噴的法國吐司便出爐了。

「哇——好香喔!」

任嬡媛的眼睛幅射出欽羨的目光。

「任嬡嬡!」衛柏良手裏拿着刀子,手在發抖,看他那樣子好像恨不得把她給宰了一樣。

「幹嘛?我只是看看,也不可以喔!真小氣。」

「不是我小氣,而是你真的只是看看而已嗎?」

「要不然呢?」她還挺不耐煩地瞪着他看。?

衛柏良氣不過,隨手抽了兩張面紙擦擦她的嘴角。「你看這是什麼?」他把證據拿出來給她看。

「喝!」那是什麼?「怎麼濕濕的?我流汗了嗎?」再把額頭擦一擦——沒有汗啊!

「什麼流汗!你是流口水啦」氣死他了,還把口水滴到他香噴噴、熱騰騰的法國吐司上頭。

他氣得把盛着吐司的盤子用力的擱在她面前。「給你吃啦!」他再去煎一份。

「謝謝、謝謝。」任媛媛當下拋開她的康師傅,轉去吃法國吐司。她吃得倒是頂自在的,一點都不客氣。

他就說吧!他們兩個看起來,倒是她比較像主子,他像傭人。

自從任媛媛住進他的領域之後,衛柏良便從堂堂一幫之主淪為一個打雜、跑腿的小弟,因為,她這個死女人一天到晚支使他做事,就連吃份水果她都要他幫她切。

***,他這輩子還沒這麼伺候過一個人呢!

而她,也只不過是雞婆地替他點名、幫他喊。有」而已,他又沒有要她幫忙,是她自己自願的,他幹嘛要謹記在心?

更何況他不拿她去抵那兩百萬的債務,就已經算是對她仁至義盡了,沒道理對她這麼言聽計從、百依百順的。?

對,就是這樣。衛柏良決定豁出去了,他現在就要出去跟她說清楚、講明白。

他以豪氣萬千之姿踏出廚房門口,才剛進客廳,叫了一聲,「媛嬡——」任媛嬡沒回頭,倒是拿起杯,揚揚手說:「我好渴喔!你可不可以幫我打杯果汁。」

「不——」本來是想說不可以的,但是隨之而來,任嬡媛的喉嚨不舒服地咳了兩聲。

衛柏良立刻二話不說,馬上拿起杯子走進廚房,從冰箱裏拿出奇異果、水梨跟香蕉、蘋果還有五百西西的鮮奶。

一杯新鮮好喝的果汁不到五分鐘便送到任媛嬡手裏,衛柏良是直到從她口中聽到那聲「好喝」之後,才驚覺自己又做了什麼蠢事。

他怎麼就這麼任她搓圓捏扁、怎麼就這麼任她對他頤指氣使?衛柏良氣她卻更氣自己。他沖回自己的房裏,「砰」的一聲把門用力關上。

他決定對任援嬡採取不聽、不聞、不看三不理政策,任由她自生自滅;等她自討沒趣久了,以後就不敢再這麼對他了——至少,他是這麼認為啦!

但是,他完全沒想到任嬡嬡是個粗神經的人,她對什麼事的反應都是慢一拍。

衛柏良已經在生她的氣了,她卻還不知情,第二天,還特地請假留在家裏做蛋糕,因為,今天是衛柏良的生日咩!

任嬡嬡想給他一個驚喜,讓他大吃一驚。

沒錯,衛柏良的確是大吃一驚,因為,她差點把他的廚房給燒了,幸好他家有火警警報器,一有濃煙、大火的,洒水器自動旋開滅火。

而家裏的大火是滅了,但衛柏良心中的怒火卻燒得更旺。「你又做了什麼蠢事?」他看到她臉都被煙熏黑了,在氣急攻心之下,不問緣由就先把她抓來罵一頓。

「我、我想做蛋糕——」

「做什麼蛋糕!你連飯都煮不好了,哪會做蛋糕!你知不知道做蛋糕很難的?你是想當蛋糕店的師傅還是怎麼地?有事沒事幹嘛跟人家學什麼做蛋糕!你就那麼愛吃嗎?」

「不是啦!我做蛋糕不是為了吃,是為了——」她想說她是為了他、但她什麼都還來不及說,衛柏良便罵她,「不管你是為了什麼,總之,你別在我的地盤上動我的廚房。」

他左一句「我的地盤」,右一句「我的廚房」,聽在任嬡媛的耳里,好像拿她當外人似的。

是,她知道她蠢,她知道她笨,她知道她不管做什麼事都不對,但——她就是知道她這些日子以來,麻煩他很多,所以,才想在他生日的時候給他一個驚喜;她哪想得到事情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這也不是她願意的呀!

他幹嘛這麼凶?

「衛柏良,你這個大笨蛋!」任媛媛把她好不容易才做成的蛋糕,氣得砸在衛柏良臉上,而且——死了,還真中了!

任媛媛看了,臉色丕變,轉身就跑,很怕衛柏良回過神來后,把她抓回去打屁股。

她躲進她的房間,而且還窩在被子裏假哭——還哭得很大聲!

而衛柏良傻了,不是因為任媛媛粗暴的行為,而是蛋糕上的那一行字——祝你生日快樂。

他這才恍然大悟,今天是他的生日。

但這也不能怪他,他身在黑道家庭,每天過的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他從來沒跟家人一起過生日過,所以,一月二十五日只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的其中一天,對他而言並沒有特別的意義,他不知道她會為他準備這些。

衛柏良看着地上的那個被砸爛的蛋糕,突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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搔首弄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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