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自後方將白少邪圈入懷中。

白少邪的後背貼上一片寬闊而熾熱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那人的心跳,而後,是一陣陣溫熱的氣息。

鬆開一隻手,他關上了房門,白少邪則乘隙逃離他的懷抱。

男子不許白少邪逃開,他握住那白皙的手將其拉回自己身旁,低下頭吻上那微微開啟的唇。

白少邪不斷的掙扎,卻徒勞無功,終是敗在他激情的吻下,只能無力的靠着他。

似為了彌補這段日子的空虛,他瘋狂的吻著白少邪,貪婪的汲取檀口中的甜蜜;直到兩人無法呼吸,他才放開白少邪,低頭欣賞那泛紅的雙唇及粉色的臉頰。

白少邪揚起手,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男子不在意的輕笑,又將白少邪擁入懷中,陌生卻熟悉的感覺,讓他不自覺的加強力道,彷彿恨不得將其揉入體內一般。

白少邪沒有抵抗,只是靜靜的任他擁抱。

「少邪,我的少邪……」他無意識的低聲輕喚。

「你還是沒變。」白少邪不禁搖頭輕嘆。

男子放開白少邪,微微一笑。「你該明白,對你,我永遠不變。」

白少邪無奈的一笑,坐到床邊。

「我還在想,你還要在外頭站多久?」

白少邪不發一語,只是直直的盯着他。

「看來,你的裝扮真是騙盡天下人。」他頗為嘲弄的笑着。

「與你無關。」

「是嗎?你說無關,那就無關吧!」他聳了聳肩。

白少邪仍然看着他,眼中不帶任何感情。

男子將他壓倒在床上,一手將他的雙手抵在頭頂,另一手則掩住了他明亮的雙眼。

「別這樣看我,我回答你就是。沒錯,殘月山莊門前的屍體是我放的,流月的毒也是我下的,還有,教唐孝傑破獨邪劍法的人也是我。」

「為什麼這麼做?」

「當然是為了讓你害怕、擔心,為了喚醒你對我的回憶啊。」他鬆開遮住他雙眼的手,笑着說道。

白少邪的眼神不再明亮,蒙上一層陰影。「那你已經成功了。」他的確回想起不少事情。

「是嗎?」

男子又低下頭,激烈的吻上白少邪的唇,進入他的口中糾纏着那小巧的舌,猶如饑渴的猛獸,吸吮着他口中的蜜液,久久不放。

「放開我,不……」雙手被抓住的白少邪,早已因如此激情的吻而無力抵抗,只能低聲嬌哼。

他的吻一路向下,來到了雪白的頸項輕輕嚙咬,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

「不要,不要……」白少邪握住他意欲扯開他衣帶的雙手,阻止他下一步的行動。

「好,你說不要,我就停下,只是,我要你今晚留下來陪我。」

「我答應你就是。」白少邪坐起身,整理身上凌亂不整的衣物。

男子伸手摘下白少邪發上的月釵及淡櫻,將之丟到桌上。

「你做什麼?」

白少邪連忙站起身,亟欲向前取回簪子,卻被一隻大手拉回懷中。

「告訴我,你現在心中想的是那個自小便對你一見傾心的汝南王,還是鍾情於你的蒼月呢?」

白少邪靜默不語。

「不說也行,但在我的床上,不許你戴着其他男人送的東西。」他專制的命令。

白少邪沒有回答他,只是閉上雙眼。「一切都隨你吧,我自殘月山莊走到此地已累了,想睡了。」

「你由殘月山莊走到這裏這足足有二十里路啊!為什麼?」他大吃一驚。

「因為流月死了。」他不習慣別的坐騎。

「對不起,我一時忘了流月是你最愛的馬兒,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心疼的擁住他,語氣中凈是滿滿的歉意。

白少邪無奈的嘆了口氣。面對這樣愛他的人,他又能如何?

再如何冷寒的冰,在這懷中也只有融化的份了。

右手輕撫上他的長發,白少邪緊抱着仍說着抱歉的他,讓他停止了道歉的話語。「算了,都過去了,我不介意的。你別再道歉,我真的累了,陪我睡可好?」

他抱着白少邪躺上床,讓他枕着自己的右臂,左手仍緊緊的將他圈在懷中,彷彿怕他逃脫似的。

「我愛你,少邪。」

白少邪沒有回話,只是不舍的閉上雙眼。

真的不舍啊!

是不是閉上雙眼,就可以不必看見那讓他心痛的雙眸?如果假裝不知情,是否就可以繼續薄情?

但是,耳旁仍不斷傳來他一句句深情的話語、一聲聲不變的誓言。

※※※※※※※※※※

「莊主,你為何一夜未歸?」蒼月着急的問。

昨晚,他們幾乎翻遍了殘月山莊,就是找不到她的蹤影,眾人就這樣折騰了一夜。

「難道我做事還得先經過你們許可?」白少邪不耐煩的搖了搖絹扇,「統統下去!」

「是。」眾人各自退下。

「莊主。」蒼月仍然站立在一旁。

「叫你退下沒聽見嗎?」

「今早,有人送來這個。」他遞給白少邪一個細長的錦盒。

白少邪將之打開。裏面竟是月釵及淡櫻?

他竟忘了將它們帶回?

「莊主?」這是不是代表她昨晚睡在別處,抑或是……某人懷中?不可能的!但她頸上的紅印又該如何解釋?

「退下!」

蒼月仍然站在原處,悲傷的眼眸直望着白少邪。

「你不走,我走。」白少邪走過了廳門,向躲在門后的三人交代:「誰若跟來,殺無赦!」

蒼月仍想跟上前去,卻被其他三人拉住。

「別去呀,蒼月,你想找死嗎?」

「莊主正在氣頭上,回房休息吧!別去了,難道你非要死在莊主手中才肯罷休?」紫月示意另外二人將他拉回房去。

「是呀!算了。我保證,下午,只要到了下午,莊主的心情就會好轉。」青月邊拉着他邊說。

「可是……」他想追上去,想問清一切,嫉妒的心快將他逼瘋了。

是誰曾擁她入懷?是誰曾吻上那細緻的頸項?是誰?

※※※※※※※※※※

「莊主。」

「進來吧。」白少邪淡淡的道。

蒼月進來后,便不發一語的站着。

白少邪抬起纖細雪白的右手,將一頭烏黑的秀髮攏起,簪上髮釵,幾綹髮絲落下,更凸顯出清麗脫俗的氣質,宛若天仙一般的美貌,令人屏息。

「怎麼不說話?」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蒼月老實的承認。

「那就別說,我們出去吧。」

白少邪拉着蒼月的手走向園中,而其他三人早已在那兒等候多時。

「莊主,請用茶。」

白少邪接過青玉杯,只是淡淡的笑着。「希望今天不會有煩人的傢伙出現。」

「不會的,莊主。」朱月回道,她早已在庄內布下天羅地網,絕不會再有煩人的傢伙出現。

「哦?」

「對了,莊主,我前日在園中找到你的指輪了。」紫月將一枚指輪交給白少邪。

「真的嗎?謝謝你,為了回報你,什麼願望我都可以答應你。」白少邪滿心歡喜的看着手中那義父所送的指輪。

「如果什麼都可以的話,我希望能聽莊主彈奏一曲。」

「這太簡單了。這樣吧,我再送你一個願望,以後再幫你實現。」

「謝莊主。」

白少邪輕撥琴弦,悠揚的樂音飄蕩在平靜無波的湖面上。

「你瞧,莊主的心情不是變好了嗎?」青月扯了扯蒼月的衣袖,笑道。

蒼月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的看着專註於琴弦上的白少邪。

「青月,我交代之事,你可有辦妥?」白少邪淡淡地問。

「有的,莊主請放心。」

「那就好。」白少邪停下撥弄琴弦的手,執起絹扇,站起身來。「我要下山辦事,莊裏的事就交給你們了。」

「莊主何時回庄?」紫月問。

「不一定。」白少邪丟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不一定?」他們四人只能面面相覷。

※※※※※※※※※※

「你到底打算跟我多久?」白少邪停下腳步,不悅地看着一直跟在他身後的蒼月。

「呃……」他一時語塞。

「回去!」

「不要!」

「你……也罷。」一拂袖,白少邪又轉身向山下走去。

「少邪!」情急之下,他喊出她的名。

白少邪停下腳步,無奈的嘆了口氣,他雙足一蹬,跳上蒼月的坐騎,在他的胸前輕靠着他。「我知道了,我們一同下山吧。」

蒼月笑了笑,心滿意足的駕着馬慢慢下山。

約莫一刻鐘后,他們停在一間客棧前。

「到了,我要入內辦事,沒有我的吩咐,不許你私自隨我前往。當然,若你不想在此等候,大可先行離去。」

「我等你。」他亦跳下馬進入客棧。

「隨你吧。」白少邪擺了擺手,便自行走上二樓。

面對熟悉的房門,白少邪依舊不敢將之打開。他不想進去……

忽然,門扉輕啟,一雙手又將白少邪拉入房中。

「又站在外頭?」

白少邪別過臉,不願正視男子的眼眸。

「今天的你,真是美得教人怦然心動。」

輕攏起的黑髮上,簪著銀白色的月釵及粉色的淡櫻,些微落下的髮絲令白少邪的臉頰及頸項看來更加白皙細緻、晶瑩剔透,而一襲淡紫色的薄紗更襯托出那脫俗的氣質,宛若出水芙蓉一般。

「是嗎?」掙脫了他的懷抱,白少邪坐到桌前。

「怎麼?今日有話要談?」

「為什麼回來?」

「因為我想見你。」他直言不諱地坦承。

「可我並不想見你。」

「我知道……」男子痛苦的笑着,笑容中帶着沉重的悲傷。

「你不該回來,更不該勾起我的回憶;我明明早已將它捨棄,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低低的聲音,聽起來彷彿正在低泣。

「不要捨棄它,我求你。」男子緊抓着白少邪的手,懇求般地注視他。

「就算見到我又如何?我早已說過,少邪不愛你,你為何如此一廂情願的苦苦相逼?」白少邪低吼。

「一廂情願?是,我是一廂情願,但我是如此愛你啊!難道你連絲毫的同情都不願施捨給我?」放開了他的手,他悲痛的笑着。

笑自己太痴心,但痴心錯愛。

痛自己太深情,但深情無用。

愛上白少邪,就註定要傷心,為什麼他就是不明白?不明白早就該放手、該收心,是他太愚蠢。

但是,他真的不悔自己的一往情深啊!

「為什麼你不愛我?」他掩面低訴,語氣中的悲傷令人聞之不舍。

白少邪別過頭,不忍的閉上雙眼。

如果五年前的相遇全是一場夢就好了,如果五年前的一切全是一場空就好了。

「五年前,我負傷前往殘月山莊,你義父沈清風收留了我,讓我活了下來。我永遠忘不了,那個白雪皚皚的冬季,是我這一生最美的記憶,因為……我遇見了你。」

五年前的他,瘋狂的愛上白少邪,甚至不惜自殘以挽留他離去的腳步,以自己的生命換取他的愛戀,但竟換來雪一般的冰冷回應……

輕撫著腕上的傷痕,男子自嘲地笑着。

望見那一道道的痕迹,讓白少邪雙眉微蹙。

就是因為他當時的自殘,才讓他開始害怕這個用性命來愛自己的男人,只因那將是多麼沉重的愛戀。

「我不過玩笑似的走開你身旁四、五步,你就以利刃劃破腕上血脈,這樣的愛情少邪不敢碰、也不能碰啊。」愛太重,他只能逃避似的躲開,拒絕承受。

「是嗎?但我只是想留下你,只是不想你逃開而已啊!」

站起身,白少邪走向他。

男子緊抱着他,一如抱着海上的浮木般,他呼吸困難的浮沉於情海中。

如果真的不愛他,又為什麼如此溫柔的看他?如果真的不愛他,又為什麼不逃離他的身邊?

「為什麼愛我?」白少邪輕問。

「因為……我不能不愛你。」

不能不愛他?多麼可笑的答案,可笑得令人心痛。

※※※※※※※※※※

不知過了多久,但男子一點也不在意時間的流逝,他在意的只有懷中溫順的任他抱着的白少邪。

感受到他略微冰冷的體溫,他只希望這一刻能這麼延續下去。

「我愛你,少邪。」

「明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你仍然愛我?」

「愛,至死不渝。」

白少邪苦澀的一笑。自己又何必問呢?這個答案不是早已知曉?

「我真的不愛你。」

「我知道。」他痛苦的抱緊他。

「那為何不放開我?」白少邪推開他,離開那溫熱的懷抱。

「若放得開,我又何必回來?」

男子抓住他的手,將他拉入自己懷中,吻上那鮮紅欲滴的唇。

白少邪不從的想逃開,他的手卻硬是按住了他的後腦勺,令他無法動彈。

他以舌尖輕撫他的唇,而感受到唇上的溫暖,白少邪除去防備的微微張口,讓他的舌輕而易舉的進入。他貪婪的與那柔軟的舌纏綿,不忍放開。

「不要……」白少邪的話語在他的口中淹沒。

砰的一聲,門突地被打開。

「放開她!」

「蒼月?」

男子終於放手,「護花使者來了嗎?」

「我是如何交代你的,你竟敢違背我的……蒼月?」

蒼月仿如充耳未聞,只是直盯着白少邪。

他從未想過,推開門后竟會看見這令他心碎的一幕。為什麼她會任他吻著?他是她的愛人嗎?為什麼……

「蒼月。」

「怕是太過震驚,失了神吧?」男子嘲弄地笑着。

「蒼月。」白少邪沒有理會他的冷言冷語,仍然喚着他:「蒼月……」

蒼月終於回過神來,抓着白少邪的手,輕聲的問:「少邪,為什麼?」

「別說了,走吧!」白少邪反過來拉着他的手向外走去。

「少邪。」

「風嘯,今天就到此為止,結束了。」白少邪說完,便離開了他的視線。

結束了嗎?他淺淺的笑着。

※※※※※※※※※※

熙攘的人群中,他們一前一後的走着。

白少邪走在前頭,心中千頭萬緒,不知該如何回過身來面對蒼月。

他該如何說呢?

「蒼月。」白少邪回過身,卻不見蒼月的身影。他慌忙的梭巡四周,卻毫無所獲。

怕是走散了吧!

雖然擔心,但白少邪仍然向殘月山莊走去。

一打開庄門,立刻看見擔心的三人朝他衝來。

「莊主,蒼月跟着你去了,對不對?」

「他趁我們不注意時溜走了。」

「莊主,你還好嗎?沒事吧?」

「我沒事。」白少邪推開他們,走向泣紅院。

「莊主,蒼月呢?」

「我和他走散了,只好先回來。」白少邪簡短的回答。

「走散了?那個笨蛋,竟然沒有好好保護莊主。」朱月不滿地道。

「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他若回來,再叫他來見我。」

「是。」

關上房門,白少邪和衣躺上床鋪。

他應該……快回來了吧?

※※※※※※※※※※

一覺醒來,白少邪才驚覺天色的昏暗及窗外的雨聲。

蒼月沒來找他,這表示……他連忙換上衣服來到大廳。

「蒼月呢?」

「他還沒有回來,莊主。」紫月據實回答。

「我去找他。」白少邪淡淡的語氣中包含了不為人知的擔憂。

「我們去就好了。」

「多事!」白少邪接過傘便向外走去,「不準跟來。」

白少邪一路以上乘輕功趕至山腳下的城鎮。大雨不停地下着,城鎮中早已萬籟俱寂,除了遠方更夫的鑼聲外,似乎只剩下他的呼吸聲。

他慢慢的走在大雨滂沱的街上,仔細梭巡四周。遠方的人影,似乎是……

白少邪向前走去,黑影愈來愈清晰可辨。果然是蒼月!

只見他一人獨坐在大雨中,那落寞的神情仿如被丟棄的寵物,令白少邪的心為之一絞。

白少邪以傘為他擋去滂沱的雨,絲毫不顧大雨會將自己打濕。「為什麼坐在這裏?」他輕聲問道。

「我找不到你,你不見了……」抬起頭,他的臉上凈是迷惘與心痛。

「我現在不是在這裏嗎?」白少邪勉強一笑。

難道,一切真的躲不過?

撥開了傘,蒼月站起身,在大雨中緊緊的抱住白少邪瘦弱的身子,任大雨打濕他們。

「不要再離開我。」

白少邪無言以對。

蒼月低下頭,輕柔的吻上白少邪的唇,一句愛你,消失在彼此的唇間。

白少邪沒有逃避,也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任他吻著、擁著。

一切,都脫序了……

※※※※※※※※※※

「花全謝了。」撫弄著枯萎的花瓣,白少邪輕聲嘆道。

「那是因為花季過去了。不是還有許多花開着嗎?你又何須嘆氣呢?」

「是啊,任何事情都會有過去的時候。」白少邪凄涼的一笑。

握住那輕撫花瓣的手,蒼月不舍的問:「你的手為什麼總是這麼冰冷?」

「因為我是葯人啊,這是正常的現象,你不必太過擔憂。」

將之擁入懷中,他彷彿自語般的喃喃說道:「為什麼今天的你,看起來就像要消失了一樣?」

那是因為夢就快要醒了。

多想再這樣讓他擁抱着,多想再多感受一些屬於他的溫暖,多想再和他多相處一些時間,但是……

往空中一望,白少邪輕輕的推開了他。「我渴了,你去為我倒杯茶來可好?」

「好。」

望着蒼月漸行漸遠的背影,白少邪不舍地將目光收回,手微抬,一隻斑白的信鴿停駐在纖細的手指上。

他取下信箋,放走信鴿,只見信箋上有着勁挺的墨跡——

十日之內,武林人士將圍攻殘月山莊,一切小心行事,切莫大意!

恆罪月

白少邪將信撕成片片碎紙,冷冷的一笑。「終於來了嗎?」

隨手將碎紙拋向空中,微風輕吹,一切仿若未曾發生。

※※※※※※※※※※

蒼月躡手躡腳的步出房間,躍上牆頂,翻過了殘月山莊高聳的圍牆。

一路上,他加快腳步往山頂走去,手中緊握著一方紙片。

到達山頂,在確定身後無人後,便往竹林中走去,直到昔日與白少邪共處之地,他才停下腳步。

「深夜要我至此,你還不現身嗎?」

一道黑色人影閃出,「你還真是守約,一個人前來。」

「你說你知道我的身世,快告訴我。」他自小便對自己的身世感到好奇,奈何師父從不曾明確告知他,今日難得有此機會,他又怎能錯過?

「別急嘛!先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得確認一下。」黑衣人一直躲在暗處,沒有現身。

「蒼月。」

「真名!」黑衣人低喝。

「衛司月。」

「衛司月……真的是你,白少邪行事真是教人捉摸不清,哈哈哈。」

黑衣人突如其來的一陣狂笑,教蒼月感到莫名其妙,但他卻清楚的聽見心愛之人的名字。

「這事和少邪又有何關聯?再者,你到底是誰?」

「你不記得我了嗎?」黑衣人步出暗處,走到月光之下。

蒼月不禁大驚。這……他不是和少邪私會之人嗎?

「還沒向你自我介紹,我叫銀風嘯。」

「我不管你是誰,你剛剛為何提到少邪?」現在,他只心繫於這個問題。

「少邪?叫得可真是親熱。你可知道,你口口聲聲所喚的少邪,正是殺你父母、滅你一門,與你有血海深仇的仇人。」銀風嘯冷笑道。

「騙人!我憑什麼相信你?」不可能的!

「你在周歲時就已隨着柳知秦離開衛家,自然對自己的身世絲毫不知,但是,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你的父母親正是月護山莊的主人——衛道秋及其妻子吳氏;證據就是你頸項上那塊自小從不離身的玉佩,不信的話,你大可摘下,一觀便知。」

頸上的玉佩?他都快忘了這塊玉佩的存在,他又是如何知曉的?

不過,他的確從未將玉佩取下觀看過,難道……

他急忙摘下頸項上的玉佩,青綠色的溫潤軟玉,背面刻有極小的一行字——

父衛道秋贈與吾兒司月

願保吾兒身體安康

瞬間,他腦中一片空白。原來他的身世之謎一直刻在這塊玉佩上?

但是,衛道秋、月護山莊……他爹不是……

「三年前,白少邪以十六歲之幼齡接管殘月山莊,而他接管殘月山莊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滅了一直護衛著殘月山莊且勢力逐漸壯大的月護山莊,月護山莊上上下下一百二十三口全死在他的手上。其手段之殘忍毒辣,讓他獲得『女魔頭』之名,這件事傳遍武林,你可別告訴我你已經忘了。」

那傳說中血腥殘忍的一役誰能忘記?但是,這怎麼可能?

她是他最愛的人啊!怎會成了他不共戴天的仇人?怎麼會?

他不自禁的跪倒在地,眼淚一滴滴的滑落臉頰。「為什麼?為什麼?我明明那麼愛你啊……」

彷彿聽到了驚人之語般,銀風嘯瞪大了雙眼。「你愛他?你愛白少邪?哈哈哈……是啊,我早該猜到你愛他了,哈哈哈!」又是一陣狂笑。

他抬起頭,迷惑的看着眼前狂笑不止的銀風嘯。

他不能愛白少邪嗎?

「哈哈哈,你最愛的白少邪是個男人,是男人!」深夜中,銀風嘯大聲的喊著,彷彿要將山川都給震醒一般。

什麼「你騙我!這不是真的,如果少邪是男人,你為什麼吻她?你騙我!」他跳起來,激動的抓着他的衣襟狂喊。銀風嘯甩開他的手,邪惡的笑道:「我吻的、愛的、抱的都是我心中男兒身的少邪;而你,卻是愛上了從不曾存在的女子——白少邪,而且還是滅你家門的仇人!」他大笑着轉身離去。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他流着淚的臉上,卻浮現笑容。

多可笑!多麼可笑啊!

「我愛的人是假的,可血海深仇卻是真的……天啊,爹、娘!」

天空又飄下了細雨,在雨中,他不斷的狂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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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月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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