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圓圓的月亮逐漸來到天頂,銀白的光芒灑落在大地和海面,柔和的指引著方向,使人不至於迷失。

但葉怡君害怕面對她不想負荷的恐懼,拔足在輪弧嶼上飛奔著,突地,她的腰被人攔抱。

一樣大聲喘息的賴慶國,將掙扎拍打他的女人再度扛上了肩,徑自走向人煙稀少的地方。

「放開我!」被人像貨物一樣扛着的葉怡君顫聲吼完后,用力往男人背部咬下去。

賴慶國文風不動,直至一處明亮的海岸邊,他才把她放下,自行坐在岸邊大石上,大手扣住了她的雙手,另一手將她整個人往懷裏帶。

「放開……」

被人牢牢箝制,動彈不得,被逼着面對他的葉怡君一揚起頭,便看見一幕她想也沒想到的情景。

總是向死硬派男人之道前進的賴慶國,臉上有着明顯的淚痕,大顆大顆的眼淚嘩啦啦地掉,在月光照耀下,無比的美麗。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求妳不要逃,聽我講好不好?」他的聲音倒是平板得像是正常人。

葉怡君只掙扎了一下就被他扣得更緊,男人的大頭直接抵在她的肩上,總是強壯、精悍,愛笑愛鬧的男人流下的淚,沾濕了她的肩頸。

「我收回我剛才說過的所有蠢話,我不是要找妳吵架,我也不是要指責妳是不是喜歡溫雅,我只是好想好想告訴妳,我真的好喜歡妳,我喜歡妳,因為太喜歡了,所以才會那樣失去理智,妳讓我收回所有的話,我重新和妳談一次好不好?」

懷裏的女人僵了僵,放鬆了力氣,賴慶國卻還是沒有放開。

「妳聽我說,我以前真的很受歡迎,不是我自誇,真的有很多人向我告白,然後妳也知道,一個男人被人愛慕,除了驕傲,還是驕傲,我有一點點……來者不拒,可是我在和她們交往時,也都是真心的對待她們,但通常等我愛上她們后,她們會使用各種莫名其妙的理由和我分手,她們任性的說要和我試着交往,等我試出感覺,她們又任性的說要離開,我一點都搞不清楚女人在想什麼。」他一古腦兒的說着。

葉怡君沒料到要在這種情況下,聽他剖析他的愛情歷史和感情觀。

「我不想聽你和別人的愛情。」不是她,而是她們耶!複數、複數,這個花心鬼!

賴慶國死巴著內心隱隱發怒的女人。

「聽我講啦,我只是在陳述一個背景,要進入正題了。好,然後在被石素如拋棄后,我死了好久的心,我不想再被女人耍得團團轉,兩年,我當所有的女人都是男人,就連在偵十隊那樣美女如雲的地方,我都沒有動過心,我只知道,我的愛情好像瞬間被淹在四十公尺深的水底。妳知道四十公尺嗎?人的肺在那種地方,會壓縮成比橘子還小,那種水壓可以讓人發瘋,是人體的極限,對潛水員急潛來說,四十公尺是生死的界線。」

感情觀一轉變成潛水世界,葉怡君搞不懂他想說什麼,但看他說得認真、激動,淚如泉湧,她就又心疼,又心軟。

這一個禮拜的相處,她知道他不是一個軟弱的男人,更不是一個會展現軟弱的男人,而且他在挖過去的傷疤給她看的態度,笨拙到一個難以想像的地步。

賴慶國不知女人怎麼想,他真的好想澄清自己的清白。

「直到遇上妳,我才知道我有兩年的時間徘徊在生不如死的世界裏,妳覺得那樣沒用的我還有能力去留戀任何人嗎?然後,妳就出現了,我大概是天字第一號的傻瓜,和妳做什麼好朋友……」

他懷裏的女人倏地接話。

「喂,我很高興和你做好朋友。」

賴慶國以為她生氣了,抱得更緊,緊到葉怡君呼吸困難。

「我也很高興可以和妳做好朋友,可是,那是行不通的嘛!我的心遇到妳就失壓了,輕飄飄的往上飛,完全忘了我不可以急着浮起,但妳就在海面看着我,我不停的朝妳衝去,肺葉在突進到十公尺時,一下子脹回原來的尺寸,吸光了我體內的氧氣,我就這樣頭暈了。」

愈是需要講清楚,愈說不出好詞句,賴慶國恨自己平時不愛看書,無法使用漂亮的甜言蜜語,電昏懷裏的女人,讓她留在他身邊。

昏得沒有未來過去,昏得和他一樣,單純的只想彼此就好。

「我好暈好暈,然後和我隔着水平面的妳卻被未婚夫帶走了!我好氣,看到妳和他說話,我心中就升起一把火!我是警察不能殺人,可是我真想宰了他,讓妳看着我,把我從水裏救起來……哎,我在說什麼呀!我真的不愛石素如了,以前是愛過,但現在不愛了,我不是那種一直想過去的人,我很直線條,日子要往前走下去的,她就算回來了,我的心情卻不會回到過去。」

和石素如的情路不通,讓他選擇向下沉,因為愛上她,讓他不顧危險的向上浮出,對他來說,這個過程,就和重生一樣。

「請妳相信我,忘掉我剛才說的,記住我現在說的就好。沒有在妳受傷前就去迎接妳是老天爺在作弄我,可是我們還有未來,雖然仍在遠方,但我只要求妳不要再一直沉下去,試看看和我開始好嗎?」

賴慶國說得委曲求全,但他願意,只要有她在考慮她的生命時,能夠把他納入其中的一絲絲可能性,他什麼都願意嘗試。

葉怡君也在感受着男人口中的歷程,她好暈好暈。

他真的想在她受傷前就來迎接她嗎?光是聽到他願意這樣保護她,就讓她想掉淚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歸零重整了,但她原來只是一再的逃避,或許情愛的部分歸零,但傷痛並未重整。

所以她還無法接受事實,待在他的懷裏,使她混亂的心漸漸清明。

若要捨去一些憎恨和痛苦才能得到待在他身邊的居留權,那對她來說反過來是真正救贖。

不是以傷療傷,不敢愛的傷,要用敢愛去醫,面對眼前孩子氣的年長男子,她不想再沉下去了,她只問自己,是否願意去相信?

答案很簡單,端看一個人有沒有勇氣。

許久--

「溫雅是一個很好的人……」

葉怡君好不容易擠出的話,斷在男人晶燦灼熱的眼神下。

「我不要聽妳稱讚他!」他剛才說了一大堆,怎麼沒有達到任何效果?!她還是在想那個男人啦!

賴慶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好似又要抱暈她前,被她輕而堅定的阻止了。

「不要再用力抱我了,那樣子我暈得連划水都很困難。」

他果然不情願的安靜,她不由得微笑,他便露出痴迷的表情,要人不相信他對自己的愛意都難。

「他是我高中的學長……」

女人的話再度被焦急的男人打斷。

「為什麼不是大學?那樣我還可以想辦法陷害他進偵十隊……」

賴慶國性感的豐唇上,按了只食指,葉怡君真的又好氣又好笑。

「我也在陳述背景,你讓我說完好不好?」

他露出五歲小孩在面臨處罰時的眼神。

他不要啦,他要她只想他,眼裏、心裏只有他啦!

「可不可以不好?」

她淺淺的嘆息。

突如其來,她反過來抱住了總是擁抱她、給她力量的肩膀,男人瞬間僵住,然後便反抱住她。

這一回很緊,但沒有緊到讓她發暈。

因為合而為一,能夠完全了解彼此是不可能的,所以這些表達愛意的行為才有那麼深重的意義。

葉怡君完全感受到行為背後對等的情感。

許久--

「可以讓我說了嗎?」紅透臉的女人,在久到她覺得快舒服睡着時才被放開,有點埋怨的問。

賴慶國臉上傷心的,哀痛的表情不見了,恢復原先的生動、童真,笑得溫溫柔柔,和月光一般。

「嗯。」她再抱他一次,他連核子動力潛水艇都可以搶來給她。

葉怡君心滿意足的微笑着。

她不認為需要對他交代始末,她只要告訴他,她的決定和想法,還有現在的情感去向。

「或許在本質上,我、他、心娜都沒變,唯一變的是情感的方向,如果在這三人中必須有一個人先離開一年前的傷痛漩渦,那我願意不追究、不質問誰對誰錯,頭也不回的走,」如他所說,徹底放不過去,她內心一熱,不能自己。「走,走向你。」

是非對錯只會讓她無止盡的下沉,並不會改變任何事情,她不願再費心,心太珍貴,該用在對的地方。

例如,眼前的他。

賴慶國微勾的嘴角不停的向上,在咧嘴大笑的同時,他再度抱住了說出羞人的情話,或許連腳趾都紅透的人兒。

為了不再讓事情複雜化,不再讓好不容易表明的心跡蒙塵,賴慶國在接下來的時間,祭出一種類監禁的手段,他把葉怡君帶往沒人在的阿水叔家,掩人耳目地關在裏頭,直到星期天渡輪靠岸為止。

葉怡君雖然想要解決和溫雅之間的問題,但看到他怎麼都不肯,她也只好由着他。

她還不太會疼惜他,所以先順着他一回,她一點也不無奈,反而很高興自己能讓他開心。

所以再度見到天日,已經是星期天過了中午,港口碼頭邊。

溫雅放下心一般的看着她,用着熊貓般的血絲紅眼。

「我以為妳和他發生什麼事了。」他仍是溫文爾雅,像個古代的儒生。

葉怡君知道他還是那一個男人,她曾經愛過,但現在確定不愛的好人。

如果他卑劣一些,她會恨得容易,但是她怎麼可能會愛上一個爛人,還為他受盡折磨呢?!

她已經可以面露微笑的面對一些事情了。

「我恨你,也恨心娜,我還沒有打算要原諒你們。」她望着男人,笑着說出真心的、骯髒的,埋在內心最底處爛化發膿的話語。

溫雅臉色蒼白,點點頭。「我知道我該被恨,但請妳不要恨心娜好嗎?恨我一個人就好。」

葉怡君搖搖頭。「你們是夫妻,是生命的共同體,本來就應該分攤一切,對於你之前的請求……」

拔完爛瘡的葉怡君迎視溫雅渴求的雙眼。

「不要要求強人所難的事情,不要傷害了人還要受害者寬宏大量,我不會出席你們的婚禮,但是,」她頓了頓,拉起溫雅的手,將一個紅包袋放在他的手心,「只值六百塊,誰教你們害我這麼痛苦。」

溫雅原先已經失望,但看着掌心的紅包,他的淚在瞬間潰堤。

那是一份來自於她的同意,同意他們婚姻的表示。

「謝謝,夠了,就算是六塊錢,對心娜來說也是天文數字。」他發自內心,哽咽說道。

葉怡君覺得快意風行,內心瀟灑坦蕩。

或許她還沒有原諒心娜,也還不能看見她幸福,但她不希望她不幸。

「帶她去看醫生,把病治好,我不要曾經是我好朋友的人自殺。」

溫雅猛地點頭。

許久,他又開口。

「也許有一天,我們在大街上會偶遇,可以叫妳嗎?」

葉怡君點頭,真心的。

然後她的目光調向一旁的男男女女,看着珍惜她,也為她所珍惜的男人。

她為他溫柔,為他勇敢。

在渡輪弔橋上,羅智群拉着石素如的手,而她執拗的扣著欄桿。

原本的清秀美麗,已經完全變調。

「羅智群,你放手啦!我還有話要和慶國說!」

面對石素如徹夜不眠的凶暴狂亂,羅智群臉上有着傷痕,但他仍舊堅持帶她上船。

「人家不要妳了,妳不要再鬧了,很難看!」羅智群不體貼的說道。

事實本就血腥殘忍。

站在岸邊的賴慶國嘆了聲。

「老智,放開她的手,我也有話和她說清楚。」面對石素如,清算過去,他沒想迴避。

他也想一舉把事情解決掉。

對一個女人如此,肯定會被全國婦女同胞唾罵,但他只想讓葉怡君不再擔心,全心的相信他,像昨夜那般毫無保留。

石素如哭得凄凄慘慘。

「你為什麼要一直拒絕我?我喜歡你,愛着你呀!」

聞言,賴慶國還是不懂她在想什麼。

「可是我現在不愛妳了,一點也不愛了。」

她揚起眉頭,而後緩下臉色。

「當初你也不愛我,但也可以答應和我在一起,我們再來一次。」

賴慶國好像微微有點感應到這個女人在想什麼了。

「但我現在心裏有人了。」

石素如狠狠的望向岸邊,但那女人用着堅強的眼神回望,讓她有一種被看透內心想法的感覺,她倔強地回過眸。

「你心裏也曾經有過我!」她泣訴著。

賴慶國無奈的笑。「是妳自己從我的心走出去的,妳提出分手的不是嗎?」

石素如抬起淚眼,苦笑。「我很不安啊!你可以不愛我還和我交往,我當然會想測試你是不是很愛我,愛到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挽留我啊!」

賴慶國好似了解她在想什麼了。

這麼說來,是他的錯?!

他迎視她任性的眸。「小素,我不明白妳為何這麼想,但是妳不相信我,對吧?即便我後來說再多愛妳,妳也不信……妳沒發現在我們試着交往的期間,我一次騙人的愛妳的話都沒說過嗎?」

銳利如刀刃的話語貫穿了耳膜,石素如難以忍受,但她無法駁斥男人,確實,他沒說過。

「我會怕啊!」

聞言,賴慶國抬起頭。

「或許我是錯在不該答應妳,就算只有一丁點好感也可以和妳在一起,那樣的交往,根本就是錯的!」

「啪!」

賴慶國口中嘗到了血腥味,轉頭,哭花了臉的女人便映入眼帘。

「不准你說那是錯的!」

她愛上了一個有陽光氣息的男人,愛到義無反顧,所以用強勢的態度把他留在身邊,因為那不穩固的立基,讓她擔心受怕,想要一個證據,證明她愛得不枉。

在她提出分手后,賴慶國追上來挽留過幾次,都被她無情的推阻,只因她想讓他嘗嘗她的苦。

在殘忍的考驗之後,男人成了喪家之犬,她也檢討過自己太過任性,提出調職的申請,主動請調到海巡署那樣辛苦的地方,然後,他居然同時被調離,而且還難以聯絡,怎樣也不回應她。

她想得好怨,好怨,她愛了整整五年的男人,再也不回頭看她了!這教她情何以堪?!

「你知道我的心裏有多苦嗎?」石素如咬牙,一字一字的說道。

賴慶國深呼吸。「以愛為名,妳也傷得我很痛,」他望向知情的羅智群,「妳知道我為什麼會被優先調走嗎?」

身為大隊長,羅智群沒想到賴慶國居然打算說出真相。

「慶國,你要說嗎?」

賴慶國笑着點點頭。

過去太過隨便的接受了她,這一次為了她,他應該做到讓她能夠恨他的程度。

帶着笑意,他迎上她疑惑的眸子。

「因為我得到消息,妳有可能會調過來,所以我在年度自我評量表上寫我會暈船,一個救難隊員是要在大風大浪里救人,怎麼可以暈船,所以我就被上級長官挑中,調到偵十隊去……我就算離開天職,離開最值得驕傲的工作,也不想再見妳一面,和妳有任何瓜葛!小素,這樣妳知道我有多討厭妳了嗎?」

「啪!」

石素如用剛強的行動,表達了她的了解。

他說過為了貫徹救難隊員的職志,他絕對不可以死在大海里,他因此無論如何都要更強,她知道他有多以此為傲。

「夠了,閉嘴,我不知道你這麼討厭我,我真笨,像個花痴一樣追在你背後!」

賴慶國緩緩轉過臉來。

現任女警的力道,個個驚人,他嘴裏瀰漫着誇張的血味。

但是--

「如果妳有需要徹底死心,我可以在這裏再甩妳一次。」他比著船和港口間,離他最近的水域。「妳就算掉進水裏,我也不會救妳。」

再決絕的話不過如此,石素如急怒攻心,倏地揚起手,正要揮下,她的手被身後的羅智群警敏的扣住。

「慶國,真的沒必要說到這麼難聽。」連他在一旁都聽不下去,更何況小素這個雖然驕縱,但對愛情也只錯在太過猜疑而已的女人。「小素,不要再打了,我們回去吧。」

羅智群沒有勸說什麼,他只是用蠻力架走女人,而哀莫大於心死的女人失了抵抗,任由人擺佈。

感覺懷裏總是任性、表裏不一的女人如此傷心外露,羅智群不由得回眸含怒的掃了岸邊的男人一眼。

嘴角溢血的賴慶國還以一個晴朗的燦爛笑容,開心的揮手,用血紅大口無聲的說着:老智,小素就交給你照顧啦!

渡輪慢慢消失在白色的海平面。

嘴角發疼的男人突然蹲下。

「哇哇哇,好痛啊!」震天的慘叫聲響徹整個港口,他一邊哀哀叫,一邊狂吐出口中的血和血塊,還有一些類似組織的東西。「厚,女人當什麼警察啦!打人都好痛噢!」

這些練過功夫的女人,難道不知道揍人時要收斂一下,不能失去理智地泄憤痛毆嗎?

正當男人哀號時,他的臉頰突地一陣冰涼。

他哀怨至極地抬起頭。

葉怡君笑靨如花,和太陽一樣散發熱力,讓他目眩神迷。

「乖,你做得很棒。」她溫柔說話的同時,思考着她剛才好險沒衝上去殺了那個女人,讓事情有個可以接受的結束。

要不然明天的小報頭條一定會是:離島爆出警界風紀新案,多名警察男女關係混亂,其中一名現役女警失手錯殺另一名亦是現役女警的情敵,而其中一名男警受到重傷……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看她講得誠懇,他卻不敢苟同。

英雄變豬頭,他被揍到重傷,棒個鬼啦……鬼!

突然想起昨夜,賴慶國渾身血液從腳底板流失,打了個冷顫。

「恰君,我昨天晚上在追上妳之前,有遇到阿飄兄弟耶!」他說出此刻才恐慌發作的見鬼實錄。

大太陽下,葉怡君也抖了一下,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冒出冷汗。

還真的有鬼啊?慶國有陰陽眼?還是……

「那座別墅真的不幹凈,鬧鬼鬧得這嚴重啊?」

原本惡寒中的男人臉色突轉,變得冷靜而又嚴肅。

「妳說那裏靠近別墅?」他還不太熟這裏,昨天那段時間天又暗,實在不知道他胡亂跑到什麼地方。

「那裏離別墅只有幾百公尺吧!」不知男人為何變臉,但葉怡君依她所知的說着。

哀叫了一聲,賴慶國把大頭埋進膝蓋間,一分鐘之內,這個島嶼的地形位置,一些若有似無的線索,加上那個阿飄兄弟,全都連結在一起。

他再度把臉抬起來時,又露出他要跳下水救人前的凝重表情。

「怡君,妳知道聯合國將跨國犯罪分成十七類,其中有兩類都和小孩有關嗎?」他輕輕地說。

聞言,葉怡君明白他指的是什麼,人口販賣和活體器官買賣,都和孩童有密切的關係。

拐騙或是廉價購買孩童,運到其他國家,被認養或許還算是好結果,可怕的是被推入火坑,充作有特殊癖好者發泄的童妓和奴隸,更沒有人性的情況是奪取他們身上的器官!

暴利之下,必有嗜血之徒,會去犯下這種喪盡天良的罪行。

可是,那真的會發生在輪弧嶼這個小地方嗎?

「你確定嗎?」葉怡君緊張的問。

賴慶國篤定的頷首。

他還記得那個阿飄的長相,影像真實到不像個鬼,或是大家口裏亂傳的妖魔鬼怪,他長得一副活生生、暖呼呼的樣子啊!

「那個小孩,就是我以為的阿飄,看外表就知道不是台灣人,去他的,童妓、販售嬰孩,還有器官來源,X,我居然沒能早一點發現!有人在裝神弄鬼,為了不讓島民接近啊!這個有着深水近海,並且靠近公海,人煙稀少,但又不是突然出現人跡會引起懷疑的小島,被利用來當成走私船的中繼站,孩童可能是等待買家下單,然後從此地出貨的。」

賴慶國咆哮完,下一秒,緊急撥了通電話出去,接通后,他迫不及待的對着小手機大吼。

「副隊長,麻煩妳和國際組聯絡,查一下國際刑警組織的犯罪資料檔案,看看和輪弧嶼這一帶有地緣關係,或以此據點為中繼站的人口或是器官走私的可能犯罪組織,我好像掌握了有利的情報。」

國際刑警組織,InternationalCriminalPoliceOrganization簡稱ICPO,是目前全世界打擊跨國犯罪最強大的超國界警察合作組織,以對各國警方分享提供將近三十萬筆各國的犯罪資料而產生功能。

電話一掛,賴慶國捧着手機向老天喃念--

「拜託,千萬不要有被發出紅色追緝令的傢伙在這一帶遊盪,要不然小阿飄真的很可能小命不保!」

葉怡君有一種好像只能站在一旁,什麼事都辦不到的感覺。

她輕輕拉了拉男人的手腕。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就在這裏等查詢的結果嗎?」她討厭這種有人利用輪弧嶼幹壞事,可她卻無能為力的感覺。

賴慶國望向女人。

現在情況緊急,而這個島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可以解決此事了!

「不,我們到昨天那個海岸去,我想確認一下我看到的阿飄到底是人還是鬼!」

葉怡君頷首,明明是很危險的情境,但她並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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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男子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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