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六月,美麗的六月,雖然開始炎熱,卻不再像梅雨季節般潮濕,讓人想到幸福新娘的六月。

而對大學生來說,六月也代表自由,因為只要考完期末考,暑假從六月中就開始了。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隨着鐘聲響起,段烈放下筆,頓時覺得肩膀上無形的重量消失無蹤。考完這最後一科,她開心得幾乎站起來大聲歡呼。

背起背包,她決定回家沖個澡,把一整個學年的疲累衝掉,然後整個下午啥都不做,享受暑假的第一天……不,還是直接依原計劃去血拚好了!

哈,申屠襲那個可憐蟲要考到後天呢,她搶先一步開始放暑假了,今晚去他房間鬧他,讓他沒辦法念書!

段烈正胡思亂想着,走出教室時,背袋忽然被人拉住,同時,背後響起了一道尖銳的聲音。

「段烈,等一等!」

她一轉身,一張滿是五顏六色的臉映入眼裏,她不禁在記憶中找尋着這個女生姓啥名啥。

大學生就是這樣,個人主義加上選課的因素,就算是同系的同學,也可能和路人沒兩樣。

正當段烈還在思索時,那個花枝招展的女生又開了口。

「小烈,」她裝熟的嬌嗲著聲音喚道,也不理會段烈尷尬的臉色,徑自接着說:「我們辦了個聯誼露營,妳也來參加吧。」

一聽到「聯誼」二字,段烈總算想起眼前的女生是誰。

她,鄭倩倩,打逼天下無敵手的聯誼女王,不知道是單純瘋男人還是怎麼的,她對聯誼的熱中完全超出一般人投入的程度。

大學生的身分對她來說,只是一種聯誼的品牌而已。

據說,她從高中開始就以全職的心態展開她的聯誼生涯。

段烈擺出不痛不癢的表情。

「不了,我沒興趣……」

她的話中斷在不住逼近的香水味中,

說實話,鄭倩倩是中上之姿,只是她超齡的打扮還有嬌滴滴的嗯心嗓音,實在不對她的胃口。

「其實妳來不來不是重點!」鄭倩倩些微激動的說道。

聽她這麼說,段烈高興得直想喊「無事退朝」,但對同學的尊重還是必要的,這就是人際關係的虛偽之處。

「既然我去不去不是重點,那請問為什麼邀我去呢?」從善如流,段烈順着對方眼中的意思問道。

鄭倩倩高傲的仰起下巴。

「聽說妳和經濟系大一的申屠襲有點曖昧?」她坦白的問出口。

段烈聞言一笑,原可以對此不置可否,但為了脫身,她還是決定澄清,「我和他只是鄰居啦,沒有什麼關係。如果妳想找他參加,最好不要透過我,直接詢問他的意見,他最討厭別人拐彎抹角的設計他。」

看來又是一個誤觸申屠襲陷阱的可憐女。

他真是太罪惡了,明明一顆心懸在邢定熏身上,偏偏又散發着強烈的雄性荷爾蒙,現在是夏天,熱情的夏天耶!他的陽光魅力在這個季節更是擴散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

搞得她只因為是他身邊唯一的女性朋友,就不知引來多少風波和麻煩。

聞言,鄭倩倩莫名的綻笑,看得段烈頭皮發麻。

「所以妳真的不是他的女朋友?」

「不是,天地為證,我從來不是。」我們只是偶爾親熱,因為各自有心上人,所以那只是單純的消耗性運動。段烈識相的沒有把後半段的話說出來。

「那妳喜歡他嗎?」

「雖然這件事和妳無關,但為了我的清白,我還是說個清楚,我們之間只有友誼。」所以為了減少麻煩,請妳這個大嘴女快去宣揚吧。段烈非常識相的將真正的盤算藏在心裏。

「那他沒有女朋友吧?以妳所知。」

「沒有。」他只是單戀着他美麗的大嫂,而她人早就在西半球了,所以現在當然沒有。段烈再度識相的沒有把真相吐露出來。

鄭倩倩得到重要的情報,高興得眉開眼笑,一把勾住段烈的手臂。

「既然如此,身為好朋友,為了他的幸福着想,妳一定願意帶他來聯誼啰!」

段烈很想把手從那沾滿香水或是防晒乳液之處抽出,無奈鄭倩倩拽得死緊,她難以脫身。

「我還是一句老話,要找他參加,請直接去和他談。」段烈強顏歡笑,但耐性已經到了臨界點。

鄭倩倩像個女王般的狂笑着,好像抓到了獵物最愛的食餌一般,她仔細妝點的臉逼近段烈,搞得高大的段烈被一個小個子嚇得退到牆角,只怕沾到厚厚的粉。

沒辦法,她就是討厭化妝品,和一般女生討厭蟑螂的程度相同。

而她的大腿被對方小洋裝上一層層的雪紡紗罩住,活脫脫讓她有種被蜘蛛網網住的感覺。

段烈的恐懼被鄭倩倩察覺,她笑得更是花枝亂顫。

「喔呵呵呵,他說只要妳去,他就去喔!所以,請妳為了他的幸福着想,務必參加吧!我們現在可是在戀愛的黃金高峰期,每個人都在談戀愛,他那種帥哥沒女朋友太悲慘了,我想妳一定也希望他能找到一個很棒的女朋友,然後過着幸福快樂的大學生活吧?」

帶種,申屠襲,你居然敢拿我當擋箭脾!

在被香水熏暈,不得已答應之前,段烈氣悶的想着。

怒氣衝天的回到家裏,段烈飛快的拉開落地窗一躍而過,如入無人之境的闖進申屠襲的房間。

正在和總體經濟學模型建立友好關係的申屠襲,上一秒還在書桌前,下一秒便已經被按在地上,身上還坐着個掄著拳頭的火爆女人。

「喂喂喂,我明後天都有考試,要揍我的腦袋,等我考完試再說。」申屠襲笑着說道。

他那直言不諱的模樣讓段烈心中更是篤定。

「你居然拖我下水?」

嘿嘿嘿三聲乾笑從申屠襲的口中溢出,同時,他腳一勾,腰一挺,手一帶,將她反壓在身下。

「她纏得我受不了,我什麼理由都用了,可是她就像推銷員一樣傳她的『聯誼教』,我逼不得已,原本還想說妳是我女朋……」

「你敢?把我的清白還我!」

「別、別激動嘛!小烈,我沒用這個借口啦,所以只好和她說,我沒和妳一起玩不會盡興,所以只要她能勸妳去,我才參加……怎麼,妳也沒辦法拒絕啊?」

「我是招誰惹誰,她纏功一流,你都推不掉了,我怎麼推得掉!你應該慷慨就義啊,為什麼要害我也得參加什麼怪聯誼露營!」

申屠襲被炮火猛轟,搔了搔頭,也是苦不堪言。

「我想……」

段烈聽見那溫吞之聲,確認她的暑假已被毀了一半。

「想什麼,快說!理由不夠正當,我就聯合路卡整死你!」

申屠襲看她氣得快抓狂,大概能猜出她為什麼這麼不悅。

小烈很討厭山裏的一種東西,比對昆蟲和化妝品還怕,所以她最恨的就是爬山或是露營之類的活動。

可是,他也是不得已的啊。

「我是想,妳們都是女生,溝通起來比較容易嘛。」申屠襲嘻皮笑臉的說道。

什麼叫作溝通起來比較容易?

「你覺得偏執狂有性別之分嗎?」段烈咬牙切齒,覺得太陽穴上的青筋全都暴起。

哇,小烈氣瘋了!申屠襲心中暗叫不好。

「那、那我們想辦法掰個理由……」

「你能想到的理由加上我能想到的理由我都說了,最後,我還是拿鄭倩倩沒轍。」

如果能單純說一句不去就能不去,這個人情社會就不用運作了。

而任何理由在三種人類面前是說不通的,那就是美帝主義者,宗教狂熱者和偏執狂!

可惡,申屠襲居然把燙手山芋推給她!她真是識人不清,才會和他當好朋友,而且一當十幾年!

申屠襲還是皮皮笑着,看她快要長出尖角獠牙,為免她在地板上掙扎受傷,他抱緊她,將她放到小沙發上坐着。

「那我們來個眼不見為凈,裝死吧。」申屠襲決定以下流對付不入流。

怎料段烈一聽,右手努力地掙脫,攤在他面前。

「好呀,拿來。」

「拿什麼來?」申屠襲不解地問道。

段烈笑得冷然,「八千塊啊!」

申屠襲聞言皺眉。「什麼八千塊?」

「鄭倩倩從我皮包里抽走八千塊,她說是預繳金,也是毀約金,到時候多退少補,如果沒參加,那筆錢就充公!」

「妳沒事帶八千塊在身上幹什麼?」

「我打算去買書和鞋……你管我身上帶多少錢!」

「哇,我的車下個月要重新拷漆,那是一大筆錢耶!」

「我不管,你不去的話,就把我的八千塊還我……我的勃肯鞋啊!」

「這……我一個人去會被生吞活剝的,烈,陪我去吧。」

申屠襲煩惱的話引來一聲冷笑。

「當初你就應該乖乖答應的,現在你以為她會放過我嗎?我不去,她照扣我的錢啊!」段烈不爽的說道。

五天後,「歐品坊」內。

「小烈,難得看妳這麼勤勞,連小襲那個懶蟲也有如脫胎換骨呢。」沈亭語的俊容上掛苦一絲嘲諷的笑。

段烈放下托盤,強打起微笑。

「路卡,請你多幫我和小襲排班,我們需要錢。」

她向來儘可能自給自足,雖然可以動用父母的遺產,但她不想花掉他們留給她的錢。

沈亭語還是優雅的笑着,但是多了些吊人胃口的意味。

「我想看看喔,能給你們上的班好像不多耶。」他故意壞心眼的說道,其實只是因為眼前的酷少女實在不夠可愛,希望她能好聲好氣的求他罷了。

死路卡,給他三分顏色,他就開起染坊來了。

段烈壓下心中的抱怨,好聲好氣地道:「舅舅,班……」

她正想繼續勸說,突然,店裏一方傳來一陣異樣的騷動,沈亭語舉起手阻止她說下去,雙眼注視騷動的來源。

段烈順着他的視線望去,發現暴怒的申屠襲揪住了一個男人的衣領,她吃驚得鳳眸圓睜。

那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申屠襲的大哥,申屠麒。

十分鐘前。

申屠襲第一次恨自己穿着白襯衫,系著黑圍裙,端著銀制托盤出現在「歐品坊」里。

因為他很確定,現在端坐在位子上的柔美女人就是李蕾,那個害哥哥和大嫂失和的狐狸精!

看對方尷尬不已的模樣,申屠襲板著一張臉,動作俐落的將紅茶與點心一一放到桌上。

沒辦法,拿人薪水者,有不能任性而為的悲哀。

突然,他耳邊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小襲,你在這裏打工嗎?」

一回座位發現弟弟,申屠麒驚喜不已,因為他準備和江水音喝完茶后就回隔壁的父母家一趟,和他說明邢定熏的事情,沒想到會看見他在這兒。

申屠襲原先所有的隱忍,在申屠麒的驚呼中再也忍不住,轉了身揪住兄長的POLO衫領。

為什麼要帶着笑為這女人提東西?看來他們享受了一下午的逛街樂趣,但以前是他為嫂嫂提滿雙手紙袋,也無法讓她開心半秒。

「你和李蕾要怎樣我不管,可是請你別出現在我面前!你知道你從沒陪過定熏嗎?你總是沒空,而她只好打電話找我陪她去買你們的東西。」申屠襲想起被冷落的邢定熏,憤怒的低吼。

「這是你打工的地方,放開我,我不想害你被開除。」申屠麒畢竟年紀較大,處事也比較成熟周到。

申屠襲嘖了聲,放下手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絲毫不想再和親哥哥打交道的意味明顯。

哼,他在這裏打工四年了!連嫂嫂的心情他都照管不到,他區區一個弟弟,不是美貌的狐狸精,又怎能在他心中佔半點位置。

他快步走着,和段烈錯身而過時,他咬牙低語,「小烈,我去倉庫一下,別叫我。」

不管沈亭語的表情如何難看,店裏的客人們交頭接耳,段烈還是點點頭,看着申屠襲消失在廚房內。

這時,段烈眼尖的發現,和申屠麒一同進入店裏的美人帶着優雅的笑容朝着櫃枱處舉起右手,她只好硬著頭皮上前。

「小姐,有什麼需要嗎?」段烈問道,也將申屠麒失落的表情收入眼底。

江水音對她一笑,「請剛才為我們服務的那位先生過來好嗎?」

段烈聞言一愣,但顧客至上,點了點頭便退下。

她走進倉庫,見到申屠襲抱着頭坐在麵粉袋上。

發現身前有抹陰影,他抬起頭粗啞著嗓音問:「怎麼了?」

段烈將他的模樣收進眼底。

總是假裝事過境遷的申屠襲,此時眼眶被怒火燒紅,而臉色卻似冰封,但又像不時被爆發的怒焰籠罩,陰晴不定。。

不是第一次見他如此,但段烈驀地覺得胸口泛疼。

原來在他心中,邢定熏從未成為過去式。可是,理解此事,和證實此事,居然給她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和麒哥一塊來的小姐說請你過去一趟。」段烈溫聲道。

十分鐘后。

無邊的沉默在「歐品坊」中散陰,客人見狀紛紛走避,好似風雨欲來。

申屠襲直挺挺的站着,不發一語,冷漠以對,要看兄長和狐狸精有何話說,可是那女人猶豫再三還是猶豫,而兄長則滿是失落的神色。

許久之後……

「如果沒事,那我先離開了。」申屠襲開口說。畢竟現在是在工作,不該這樣和客人大眼瞪小眼。

「慢著。」

在江水音反應過來之前,申屠麒已經叫住了離去的弟弟。申屠襲轉過身,給了他一個不耐煩的冰冷表情。

「有什麼事嗎?」他冷聲問道。

申屠麒內心交戰了一會兒,方開口問:「小襲,你知道定熏現在在哪裏嗎?」

定熏和小襲感情極好,他這個做丈夫的不知她的去向,或許小襲會知道。

畢竟,她如果走前有通知小襲,他不會不追問她要去哪裏,定熏很疼他,應該會告訴他的。

申屠襲厭惡的看着哥哥:心裏祈求上蒼,他長大后不要變成他哥這種人,為了工作而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感覺孤單。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你就一輩子對不起定熏,在內疚中活下去吧!

看着弟弟憎惡的神色,申屠麒一聽,整顆心都冷了,「不知道就算了,沒有關係。」

一句沒有關係,讓申屠襲再也壓不下狂怒。

「去你的!什麼叫作沒關係?為什麼這一個月來,你對她不聞不問!」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等著兄長來詢問他,一個月前,他會代替小烈送葯去,也是為了給他個台階下,讓他可以有機會開口問他。

可是,他根本不在意定熏!

愈想愈氣的申屠襲再度揪起兄長的衣領,正要揮拳,下一秒,右手卻被牽制。

他鷹眸一瞪,扣住他的不是別人,是始終觀察着他們的段烈。

而下一秒讓兩個男人都大感吃驚的,是一直沉默不語看着他們的江水音亦抱住了申屠麒。

在場有三個高個子,最小最弱最不堪一擊的就是江水音,可是她發着抖,像「受難記」里的聖母抱緊死去的耶穌一樣,緊緊的抱着申屠麒。

「不……不準打他……是我要找你……我要和你吵架的……」她顫聲努力將話說完。

申屠襲聞言冷笑,頑長精瘦的身子綳得像是再用多點力就要斷了一樣,而段烈見他近乎失控,更是抱得死緊。

她比他了解他,這一拳揮下去,打到的不是麒哥,而是那個柔弱得像是玻璃娃娃的女人啊!

「小襲,你不會原諒自己打女人。」段烈直截了當的說道。

聞言,江水音跟着抬起頭,像捍衛寶貝一樣的瞪着申屠襲,「不論打的是女人……還是男人……只要是暴力就是不對的。」

突然,申屠麒站了起來,反將江水音護在身後。

「要打,我們出去打。」他坦然道。

「不要一副懂事的大人樣,鬼才信你那一套,狡猾的老狐狸,佔盡便宜還裝乖。」申屠襲咆哮道。

「我本來就比你大,自然比你成熟,比你懂事,不過你要打架我可以奉陪。」申屠麒硬聲道。

男人互下戰帖,兩個女人趕緊分別拉着戰火一觸即發的男人。

段烈正要開口,江水音急急忙忙出聲,「申屠,不要打架,這不是解決事情的好方法。」

突地,一聲冷冷的,懶懶的,閑閑的,像磁石一般吸引人,不屬於在場四人的聲音響起,還有一桶帶着冰塊的冰水,同時朝着他們潑了過來--

「我想你們嚇跑我所有的客人了。」身為店東的沈亭語在冰水落地后,簡單的說道。

被冰水潑了滿身,濕淋淋的四人都冷靜了些。

申屠襲呸了聲,鬆開手,拉過段烈就要走,但她動也不動。

「烈,我們上樓換衣服去。」申屠襲不知她為何不動作,冷聲道。

段烈搖搖頭。

「我會上去,」她看了他一眼,緩緩啟口,「但是小襲,你跟麒哥回他那裏去。」

她莫名其妙的話讓申屠襲不解。

「為什麼?」

段烈沒有表情,顯示出她的認真。

「因為我不會讓你上樓,而你這個樣子回到隔壁,伯父伯母一定會擔心。」

申屠襲看不懂她的表情,更不明白她的決定,咬着牙問:「妳為什麼幫他說話?」

段烈拾手一搖,然後指向申屠麒。

「我認為你和麒哥有必要好好談談。」她認真無比,不容置喙的道,內心卻在嘆息。

她怎麼可能幫麒哥說話,她在乎的唯有他而已。

解鈴還需系鈴人,邢定熏走了,申屠襲那從未消失的傷口,可能只剩申屠麒能處理。

就算要恨,也要恨個徹底,小襲曾經崇拜過這個無所不能的大哥,才會因為他對妻子的背叛而幻滅,進而如此痛苦。

若不是仰慕大哥,深愛着邢定熏的他,怎麼願意安分當個小叔?

她懂得他,比他自己更懂。

段烈這麼想的同時,更堅定的望着申屠襲,內心從未有過的複雜情緒一直翻騰著。

申屠襲看着段烈堅定的表情,不由得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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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問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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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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