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加上為了讓姊姊放下一切對她的擔憂,願意嫁給水寒,她只好答應季清澄的求親。

姚衣衣撥開她的額發。「如果能嫁在京城,出了什麼事,家裏才能照看到你呀!」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若季清澄用這個理由苛待她,怎麼辦?

假設都要納妾傳后,水寒的個性肯定比季清澄來得體貼,姚衣衣最後因為這麼想,所以還是相中水寒。

雖然在午夜夢回,內心的真實呼喊都告訴她,這是違心之願。

姚爾爾不在乎,「季公子會待我好的,我相信他。」縱使不好,她也快死了,無所謂的,姚爾爾又撐起笑顏,「大姊,我的歸宿有了,你呢?要嫁給誰呢?」

姚衣衣看着嫁衣,沒有任何的想法。

她誰也不想嫁,想嫁的不能嫁。

「再讓我想想吧!」

或許等到最後,水寒會來兌現承諾,娶爾爾的承諾。他答應她的。

姚爾爾拍拍姊姊的肩。「要好好考慮水公子啊,姊姊。」

姚衣衣強打起精神,「我希望水寒能娶你。」

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水寒,究竟為何沉默……

姚衣衣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只知無法喘息。突地,她頭好昏、好昏,眼前一紫,就這麼厥了過去!

她身旁的小女人拚命揪住那傾倒的身子!

「大姊、大姊,你怎麼了……救命啊!請大夫啊!救命啊!」姚爾爾大聲呼救著。

同時間,五十裏外,水家冰田。

已經開春,雪還是紛紛亂亂,落得讓人心煩。

厚厚雪地上,眾人都在辛勤工作,水寒自不例外,一如這兩個月來的專註繁忙。

如同他在尚未認識姚衣衣之前一般。

該下命令時,他條理分明;當他不下指令時,便操起傢伙幹活,認真的工作。

冰窖里的冰差不多滿了,冰田裏的冰便開挖丟棄,空下來的田地,等著下一個冬。

製冰這行,周而復始,如天體運作。

在這種種的恆定中,只有兩件事情不同——

一是水寒無邊的靜,一是他遲遲不開挖一方田。

冰田都空了,他還是不動那一方田。

那是一方曾被炭灰弄髒的冰田,一方曾經差點害死個女人的冰田,一方供作回憶的冰田。

他每天拿着平頭耙子除那上頭的雪,早已不能用了的冰,他還是沒有間斷的除雪。

除得讓所有人都看得難受,看得心都揪起來,但他那麼靜,也沒人敢說什麼。

主子的感情事,沒人明白啊!

只知那姚家姊弟來了又走,水寒的心彷彿也跟着走了。

飄向不知名的地方,在大雪地中,只剩下一具殼,無意義的行動好像在逞強的表白不在乎;偏偏一看就知道他在乎啊!

但主子的感情事,又有誰能管?

即便管,又如何能讓他再活起來?

所以水家眾人靜默,所有人都靜靜的陪着水寒,靜靜的除著雪,靜靜的等着他下令開挖那塊冰。

天漸漸的亮了,下雪的日子只是從黑變灰的差別而已。

水寒還是沒有任何指令,眾人解散下工,他靜靜的走回水家大宅,不回自個兒的房。

他沒用膳就直接睡了,睡在暗房裏。

直到夜晚才離開那兒,和娘親劉氏一起用晚膳。

明明很多人一起用膳,但在主人桌上,就是靜得針落可聞。

兩個月前吱吱喳喳、有堆絕色男女邊吃邊鬧的情景,已是過往雲煙,像從未有過一般。

看着兒子像木頭人,劉氏的心疼是無人能體會。

「兒啊,今兒個田裏還有活嗎?」

其實已經開春,又是大年,早就可以收工,但水寒到冰田,所有家人也怕他出事般的緊跟着。

水寒搖搖頭,「三座冰窖已滿,今年老天很幫忙。」說完,便又靜靜的夾菜入嘴咀嚼著。

兒子有必要吃飯吃成這個樣子嗎?

「兒子,今年咱們要不要改請個好廚子?伙食不可馬虎的。」吃過衣衣手藝,劉氏覺得該增加所有人的福利。

「娘決定就好,兒子沒有意見。」水寒沒有太大反應,說完便又靜靜的扒飯入嘴咀嚼著。

無可無不可的吃飯態度活像在慢性自殺。

劉氏心裏很急,「那……請誰?」

水寒吃飽了,放下飯碗。「隨娘的意思去請吧!」

劉氏可火大了!她養的是兒子,可不是活死人,這兩個月來要死不活的樣子,她看了就覺得生氣!

好似被姚衣衣的衝動給感染了一樣。

「好,為娘的請沽飲閣的人來掌廚。」

原以為這話能激起反應,未料那落入池子的小石頭一直沉、一直沉,半點漣漪也無。

「沽飲閣的廚子不會願意屈就,單幫這幾百人備日常的膳食。」

劉氏眉心皺得能夾死蒼蠅,「咱們高薪請,還怕請不來人嗎?」

水寒點點頭,「就隨娘親的意思吧!」

劉氏快要氣死了,他當她真在說廚子的事啊!

她只是不明白兒子和姚衣衣發生什麼事了!姚家來接人那天,水寒砸爛了自個兒屋子后,就成了這副死德行。

「水寒,你到底是怎麼了?也說句話呀!」

「兒子沒事。」水寒淡淡的望着娘親。

「這是沒事人的樣嗎?娘很擔心啊!」劉氏眉頭皺得更緊。

「讓娘擔心,是兒子的不是。」

「你……你要氣死為娘的啊!」

水寒的大眼一動,「兒子不敢。」他只是什麼都不願想。

特別是姚衣衣的心情,他不願想。

她根本不喜歡他,還希望他娶她的妹妹……

他真的不願想啊!

突如其來的一滴男兒淚「答」一聲落在案上,那淚的主人面無表情,也不明白自己落了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劉氏心頭一軟,想起了什麼。

「你明兒個去城裏一趟,完成一樁買賣。」

唉!事情總要兒女自己解決,她再急也沒用,當年親事如何,是兒子的業障。

水寒點了下頭,「什麼生意?」

劉氏握住了兒子的手。「去京醉樓送塊冰,年前楚小姐說要用冰雕東西當成看盤,開春和對門沽飲閣搶生意。」她看着兒子點頭,又補上了一句,「兒子,今兒個既然沒事,你就別去冰田,待在家裏自個兒好好想想,想想你打算怎麼做吧!」

「想什麼?」水寒抬眸。

劉氏可不準兒子再逃避下去了。

「想和姚家的娃娃親啊!據說姚爾爾已經答應要嫁巴蜀季家季清澄,姚衣衣現在還沒個定奪,若人家姑娘在等你,別讓人家等太久。」

這些天不聽不看也不問,劉氏拋出震撼消息,正如平地驚雷。

水寒抽了口大氣,眸射精光!

「什麼?!」

姚家爺爺、奶奶、爹爹、娘娘、爾爾,和彩衫,一共六個人全都異口同聲望着大夫尖叫。

那在大過年被挖來、耳朵又快被震聾的大夫,極勉強的點了點頭,「沒錯的。」

「再診一次脈!」已經焦躁不堪的姚彩衫緊扣著老大夫的臂膀。

那老大夫揪著鬍子,不認為有必要再診第十一次脈,他自個兒也很驚訝,反覆的號脈,最後還是做出這個診斷。

「不需要再診,情況不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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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野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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