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隔天一早,卜默兒剛梳洗完畢,門外便傳來幾聲輕響,接着傳來的是上官無極溫柔的聲音——

「默兒,你醒了嗎?」

她軟聲輕應:「嗯,我醒了,你進來吧。」

房門被推開,上官無極大步走進,面色凝重地說道:「我本來打算用過早膳后,就帶你離開這兒,不過,方才方叔說有要事與我相談……」

卜默兒微微一笑。「沒關係,你們若是有重要的事就慢慢談,我會等你的。」

「我和他沒什麼好談的,你在這兒等一下,我馬上就回來接你。」他在她頰畔落下一吻。「等離開這裏之後,我會找個安全又清靜的地方,不讓任何人再打擾我們。」

本來,她所居住的唯孤山很安全,可惜離蘇州太遠,往來不易,為了就近監視朱炎的動向,他不得不在城內另覓住所。

「好,別讓方門主等太久,你快去見他吧。」

「嗯。」上官無極往房外走去,卻又突地停步,轉身望着她,有些遲疑地交代,「另外……若是方蓉心待會兒來找你,不管她同你說些什麼,都不要理她。我要你知道,我愛的是你,我的妻子也只有你一人。」

「我明白的。」卜默兒心中一暖,陣陣情潮泛起,波動不已。

「那就好。」上官無極薄唇微勾,浮現一抹溫柔的笑。「我走了。」

他離開后不久,方家的下人便送來專為她準備的純素早膳。

卜默兒用過早膳后,一道艷紅的身影竟直直闖進她房內,既無敲門,也無一聲招呼,十分無禮。

「方姑娘早。」卜默兒微微一笑,毫不動氣。

經過昨日,她已大概明了這方蓉心的性格,加上現下她住的是方家別莊,而且,方家父女能幫助阿極,即使方蓉心再無禮數倍,她也不會放在心上。

見她如此有禮,方蓉心就算對她再怎麼不滿,也只得應付道:「默兒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多謝方姑娘關心,我昨晚睡得甚好。」

「我家別莊庭園建得極美,反正默兒姑娘已用過早膳了,不如一起去園子裏逛逛。」方蓉心提議。

「也好。」

將小雪球留在房內,卜默兒隨着方蓉心來到庭園中。

園中繁花似錦,假山流水,的確美得如詩如畫,不過兩人都無心欣賞。

方蓉心一直偷覷著卜默兒的臉色,待走至庭園深處,她開口問道:「默兒姑娘,你和無極哥哥認識多久了?」

「差不多三個月。」

「我和無極哥哥認識十多年了。」她口氣中滿是示威意味。

卜默兒卻只是淡淡一笑。「真的認識好久了呢。」

見她似無反應,方蓉心又加油添醋,「以前上官伯伯在世時,我常到無極哥哥家,上官伯伯和伯母都很疼我呢。」

卜默兒仍是微笑,「嗯。」

方蓉心終於忍不住了,直接說道:「默兒姑娘,我就直說了,你比不上我,你只不過是個孤兒,無財、無勢,可我就不同了,我爹是虎嘯門門主,只要無極哥哥娶了我,我不但能助他手刃仇人、奪回烈火堂,更能讓他成為江南的霸主。」

卜默兒靜靜地望着她,神色平和。

見她絲毫不生氣,方蓉心不滿地質問:「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有啊。」她面上帶着淺淺的笑意。

方蓉心皺緊眉頭。「那你為什麼不說話?」奇怪,為什麼看着她那樣的笑,她突然覺得自己好愚蠢?

「我要說什麼?」卜默兒困惑地偏著頭。「你說的都是事實……不過,要娶你的人是阿極,你想他娶你為妻,應該同他說去,我又不能娶你,你和我說有什麼用呢?」

「你!」方蓉心一窒,氣得說不出話來。

想不到這女人的嘴挺刁的,本來看她柔柔弱弱的,只要刺她幾句,就可以把她逼走,誰知道她這麼會說話。

卜默兒神情迷惘,不大理解她為何生氣。「我怎麼了?我說的全是實話啊。」

氣惱之餘,方蓉心大小姐脾氣一來,跺腳道:「反正,你在這兒只會妨礙我和無極哥哥,我要你離開,走得遠遠的!只要你離開,無極哥哥就會喜歡我了。」

卜默兒秀眉微擰,水眸泛起濃濃憂傷,輕聲道:「我會離開的……」

這無關乎她自己的意志,死劫一到,她不想走也得走。這方蓉心看來是真的很喜歡阿極,而且她也的確對阿極助益良多,若是阿極願意同她在一起,對他來說也是件好事。

「什麼?」方蓉心睜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麼。「你說的是真的嗎?你不是在騙我?」

「我不會騙人的……只是,現在還不是我離開的時候,請你讓我在阿極身旁再多待些時間……」

「那你打算在無極哥哥身旁待多久?」

「最多一年的時間,等時候到了,我一定會離開。總之,在我離開之前,我同你說的這些話,千萬不要告訴阿極,你明白嗎?」

方蓉心冷哼,「一年?反正你遲早會離開,為什麼不現在就離開?」

這話如針般狠狠刺入卜默兒的心,她眼兒一紅,強忍着悲痛道:「我……我捨不得他,我想在他身旁多留些時間……」

方蓉心正想再說些什麼,逼處卻傳來上官無極的聲音——

「默兒?默兒?,你在哪兒?」

「無極哥哥?」方蓉心臉色一變,驚慌不已。

爹不是正在和無極哥哥談話,怎麼他這麼快就回來了?他們說好的,由爹絆住無極哥哥,而她來找默兒,以言語逼退她,沒想到無極哥哥這麼快就回來了!

卜默兒同樣也有些慌張失措,她急急收拾心緒,對方蓉心懇求道:「方姑娘,剛才我們的對話,請你別告訴阿極,尤其是我會離開的事,我求你千萬別說。」

「好,我們就說是出來賞花,沒談別的事。」方蓉心連忙答應。若是無極哥哥發現她脅迫默兒,一定會很生氣的。

不一會兒,上官無極俊挺的身影出現在兩人面前,他瞧見卜默兒那略顯蒼白的面色,立時心生不悅,他先是將卜默兒輕輕拉至身旁,再瞪住方蓉心,厲聲質問:「你帶她出來做什麼?」

他早料到方叔找他單獨談話,為的是故意將他與默兒分開,所以之前特意交代默兒別理方蓉心,沒想到……

「沒做什麼,我只是帶默兒姑娘來庭園賞花罷了。」方蓉心臉上雖是笑意盈盈,心底卻是又氣又怒,恨極了他對卜默兒溫柔備至,對自己卻是這般疾言厲色。

「默兒。」他抬起卜默兒的小臉,凝視她微紅的眼。「你的眼晴怎麼紅紅的?是不是她和你說了什麼?」

她連忙搖頭,「沒有,方才起了一陣大風,我眼裏進了沙,所以才會紅紅的。」

上官無極眯起眼,懷疑地問:「真的沒事?」

「沒事的,這庭園裏的花真美,我和方姑娘逛得很開心呢。「

「好吧,反正我和方叔已經談完了,我們回房裏收拾一下,然後就離開。」他牽起她的手,不再理會面色鐵青的方蓉心,轉身往房間走去。

方蓉心望着兩人親密的背影,握緊雙拳,目露凶光。

可惡!那女人懦弱又沒用,為什麼無極哥哥會喜歡上她?哼,她還說要離開無極哥哥呢!若是她真心愛着無極哥哥,怎麼可能會捨得離開他?根本就是虛情假意!

對!這世上沒有人比她方蓉心更愛無極哥哥,她才不會將無極哥哥讓給那個突然蹦出來的女人,她一定要將無極哥哥搶回來,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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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方家別莊后,上官無極帶着卜默兒和小雪球往城郊而去。

兩人走着走着,上官無極神色不變,低聲道:「默兒,後頭有人跟着我們,我想是方叔派來的人,想查出我們的落腳處。」

「咦?」卜默兒好奇地想回頭張望。

「噓,別動,先裝作不知道吧。那畢竟是方叔的人,我不打算對他們動手,我們繼續走,待會兒再伺機甩掉他們吧。」

卜默兒斂眉,輕聲道:「其實,你可以考慮接受方門主的幫忙,方門主和方姑娘都是真心要幫你的,若是有他們相助,你要復仇就不必這麼辛苦了。」

上官無極雙唇一緊。「我不需要他們的幫助,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復仇。」

她靜默了一會兒,輕咬下唇,「方姑娘很喜歡你,你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她會很傷心的……」

他毫不猶豫地回答:「我不喜歡她,我愛的人是你,也只在乎你的感受,至於其他人,我管不了這麼多。」

遲疑了下,卜默兒終於忍不住將藏在心底多時的疑問提出,「阿極,倘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喜歡她、接受她嗎?」

「你說什麼?!」上官無極一震,猛然停下腳步,抓住她纖細的肩膀,俊秀的面孔滿是驚慌與怒氣。

「阿極……」她被嚇到了,他抓得她好痛。他從不曾傷害過她,她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能對他造成如此大的影響。

「默兒,是不是方蓉心跟你說了什麼?」他恨恨地握緊拳頭,怨聲咆哮,「該死!我不該讓你和方家父女會面的,他們心機重又善於使詭計,你千萬別被他們給騙了!」

她急忙想解釋,「不是的,跟他們無關——」

「你別說了!我知道是他們搞的鬼,既然他們敢對付你,我也不用跟他們客氣了!」他放開她,握緊腰間的佩劍,大步踏向後方,直往兩個青衣男子而去。

「你……」見他如此凶神惡煞的走近,青衣男子神色慌張且錯愕。

「我知道你們是方正派來的人,我給你們兩條路選擇,一是自己離開,不要再跟蹤我;二是由我親自動手,打斷你們的雙腿,讓你們再也不能跟蹤任何人!」他緊盯着兩人,目光凌厲,宛如無形的刀劍。「你們自己選吧。」

兩名青衣男子對看一眼,連忙落荒而逃,不敢多留。

上官無極稍稍宣洩了心中的怒氣,滿意地扯唇一笑,走回個默兒身旁。

「解決了。待會兒我買匹馬,行動起來比較方便。」

「無極,我剛剛說的話——」

「別說了,我不想再聽了!」他一把將她摟進懷中,埋首在她芳香柔滑的發問。「默兒,雖然我們尚未成婚,但我已認定你是我的妻子,除了你之外,我誰也不愛。」

「阿極……」卜默兒漲紅了臉,嬌羞不已。

幸好這兒是郊外,行人稀少,不然若是教人看見,豈不羞死人!

他擁緊了她,啞聲道:「默兒,別離開我,永遠都別離開我。」

她是他生命中的光,在他最悲慘的時刻,遇見了她,她解救的不只是他的生命,還有他的心靈。

假如沒遇到她,他心中只想着復仇,就像行屍走肉一般,而她,讓他的人生有了復仇以外的目標——

他要愛她、守護她,一生一世。

卜默兒閉起雙眼,微微哽咽:「阿極,我也想永遠和你在一起,永遠都不離開你。」

她是想,可是未必能做得到呵!

上官無極沒有注意到她話中的深意,只是欣慰着她和他想法一致。「那就好,只要你這麼想,我就放心了,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離。」

兩人緊緊相擁,深濃的愛意不僅藉由言語表達,更以行動傳送給對方。

只是,在此刻,幸福仍未到來,難測的命運正蠢蠢欲動,等待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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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金色的曙光照射著一間茅屋,茅屋很小、很破舊,也很偏僻,非常的不起眼,也正因為它不起眼,所以上官無極選中了它,作為暫時的住所。

茅屋內,上官無極拿起劍,正準備出門,「我出去了。」

卜默兒垂下眼,輕聲道:「你……小心點。」

她沒有問他出去是做什麼,因為不敢問,也不願問,她曉得……他出門必定與復仇一事有關。

「我會的,你自己也小心點。」他望着她,柔聲叮囑。「將你一個人留在這兒,我實在很不放心……」

「這兒很隱密,不會有事的,你去做你該做的事吧。」她主動投入他懷中,顫聲道:「你一定要回來,我會在這兒等着你的。」

儘管之前他也曾數次出去探查情況,但這次不同,從他那凝重的神色中,她知道他這回出門有着不一樣的目的。

「我會回來的,而且是毫髮無傷地回來。」他俯首,輕吻她泛淚的眼,再吻住她顫抖的紅唇,溫柔至極。

在纏綿的熱吻后,他不舍地放開她,「我走了。」

卜默兒抱着小雪球,站在門口,靜靜地目送他離開。

上官無極不時回過頭來,神情留戀,她明白,那是因為他擔心她的安危。

她知道自己不會武功,很容易在敵人攻擊時成為他的負擔。本來,她打算去找蕭姐,可最後還是作罷。

蕭姐正是「麻煩」中的贏到底——蕭常笑,她本是京城中常笑賭坊的老闆,長年坐鎮於賭坊中,甚少離開。

不過,前陣子蕭姐為了她而四處找尋五色龍珠。這五色龍珠大如握拳,通體透明,能散發出繽紛的五色光芒,最特別的是,它能轉禍為福,為主人帶來幸運。

就像風哥哥為了偷得聖血菩提而結識愛妻一般,蕭姐也為了取得五色龍珠而遇上了蘇州楚家的大公子楚飛雲,兩人共結連理,現在正是新婚燕爾的甜蜜時刻。

楚家不僅是江南第一富商,也是武林世家,只要她開口,蕭姐一定會熱情地招呼她在楚家住下,可是,她怕蕭姐因為擔心她而露了口風,她不想阿極得知自己命帶死劫一事。

那是無可更改的命運,就算他知道了,也和她一樣無能為力,只是徒增悲傷與痛苦……

望着上官無極離去的身影,卜默兒抱緊了小雪球。「你說,我究竟該怎麼辦?本來跟在他身旁是想幫助他的,可是我愈在意他,就愈無法感受到未來的事情,如今……我反倒成了他的負擔……」

她喃喃自語,神色悲凄而無奈。「而且,當死劫來臨時,我又該怎麼做?我不想讓他親眼目賭我死去,所以,我必須在死劫到來前離開他……」

「喵——」小雪球見她淚流不止,喵嗚喵嗚直叫,似是十分不舍。

卜默兒拭去淚痕,長嘆一聲,「小雪球,你說……我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沉思多耐,答案卻依舊無解,她放下小雪球,幽幽輕嘆:「不想了,反正也想不出來該怎麼辦,還是先做些事吧。」

她開始打掃茅屋內外,將一切弄得盡善盡美,不管未來會如何,此刻,他們還是在一起,這兒是他們的家,她希望能給上官無極一個整潔、舒適的家。

待卜默兒忙完后,天色已暗,她蹙起眉,點起燭火,焦急地望着窗外,心中忐忑不安。

阿極怎麼還沒回來呢?往昔不管他出去做什麼,天黑前一定會回來……難道,他發生了什麼事嗎?

想到他可能遇上了危險,她一張臉瞬地刷白,心跳得好快、好慌,彷彿隨時要暈厥過去。

「不會的,他答應過我,一定會安然無事地回來。」卜

默兒扶住桌邊,試着安慰自?u>海「對,他答應過我,我要相信他。?br/>

可是,直至三更半夜,上官無極還是沒有回來。

此時,卜默兒再也無法說服自己他沒事,懷着一顆擔憂的心,她匆匆走入房間,找出自唯孤山帶出來的占卜用具,欲卜算出上官無極的安危。

這占卜用具是爹留下的遺物,為了紀念爹,她才帶在身土的,沒想到此刻能派上用場。

屏氣凝神地佔卜之後,她終於得到了結果。阿極果然遇到了危險,可能受了傷,但是,傷勢應該不重,他還活着。

「太好了。」卜默兒鬆了口氣,壓在心口多時的大石終於放下。

至少他還活着,他一定會回採的,因為他答應過她,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會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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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茅屋內的人一夜未睡。

「喵?」小雪球縮在卜默兒腳畔,圓圓亮亮的眼直望着她,似乎十分擔心。

卜默兒紅唇微揚,扯出一個勉強的微笑。「我沒事。」

突然間,原本懶洋洋的小雪球猛地拱起身子,張牙舞爪地對着屋外低叫。

卜默兒見它如此神態,心知屋外必定是來了陌生人,才會使得小雪球擺出警戒的姿態。

她抱起小雪球,提高聲音問道:「外頭是什麼人?」同時往後門退去。

雖然還不清楚外頭是些什麼人,但是她能感受到對方來意不善。

屋外沉寂了一會兒,一個陌生的男子嗓音響起——

「你就是默兒姑娘嗎?」

「你們是什麼人?」卜默兒退至後門,握住門把。

她悄悄打開門,抱着小雪球快步跑出,可才逃出茅屋不過數尺,便給數名手持刀劍的紅衫男子團團圍住。

「大哥,她想從後門逃跑,你快來啊!」

卜默兒抱緊了小雪球,瞬間感應到這些人心中所想之事,她白著臉,心跳得好快。

這些人是朱炎的手下,來這兒是為了捉她,因為朱炎知道了她和阿極的關係,打算捉她來威脅他,而將她的事泄漏給朱炎知道的,正是方家父女。

沒想到方家父女竟如此狠心。為了將她與阿極分離,竟使出這借刀殺人的毒計!

被稱為大哥的男子急急奔來,他盯着默兒,點頭道:「沒錯,身穿白衣,身形纖弱,身旁還跟了只白貓,就是她!兄弟們,快動手拿下她!」

卜默兒緊緊咬唇,知道自己絕不能被他們抓住,她一手抱緊小雪球,另一手則探入懷中,準備拿出齊異給她的毒煙退敵。

就在此時,一道閃亮的銀光突地自天際劃過,落在她身前。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銀光緩緩幻化為一名銀衫女子,女子有着烏黑的秀髮,生得極其清麗靈秀,眉宇卻隱隱透出一股森寒煞氣。

銀衫女子冷冷地盯着烈火堂眾人,緩緩伸出手,說也奇怪,她手中本來是空無一物,可不過電光石火間,卻突然多出一把閃著銀藍光芒的長劍。

眾人尚未來得及反應,銀衫女子身形一閃,不過一瞬間,烈火堂眾人已紛紛倒下。

他們個個雙目緊閉,面色蒼白扭曲,可奇怪的是,那銀衫女子明明是使劍傷了他們,他們身上卻無任何傷口、血跡。

「你沒事吧?」銀衫女子不知何時又回到了卜默兒面前,而她手上的劍已然消失。

「他們……」卜默兒萬分疑惑。

好怪!她完全看不清這個女子的過去與未來,除了上官無極之外,以往她只要看到一個人,就能大略知曉那人的生平,可這個女子她卻怎麼都看不透……

「放心。」銀衫女子微微一笑,眉宇間那股煞氣立時消去不少。「我知道你怕血腥,所以下手時留了分寸,他們死不了的。」

「你究竟是誰?」卜默兒怔怔地望着她,神色迷惘。

這女子出現的方式詭譎至極,可是她卻不怕她,心中浮現某種說不出的情感,有點像是……懷念?

銀衫女子仍是笑着,笑容中藏着某種難以形容的無奈。「真糟糕,我不過才回天界一趟,走之前你還乖乖待在唯孤山,回來時你卻已經同凡人相戀,還為了凡人離開了唯孤山。」

卜默兒更加困惑。「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完全聽不懂?」

聽這銀衫女子的口氣,似乎對自己頗熟悉,可她明明沒有見過這銀衫女子啊!還有……她為什麼會對這女子感到懷念?彷彿她們認識很久似的……

「你果然什麼都不記得了……」銀衫女子幽幽地嘆了口氣。「喚我月劍吧,你過去都是這麼喚我的。」

「月劍?」不知為何,聽到這個名字,她猛然一震,腦中似乎掠過很多畫面,卻都模糊不清。

「對,能再聽到你這麼喚我,我真的很開心#」銀衫女子愉悅地笑了。

卜默兒心中疑惑更甚,正想開口問清楚,一旁卻突地傳來一個蒼老的男聲——

「上仙,您怎麼可以對凡人動手呢?」一名手持拐杖、留着白鬍子的老者突然出現。

「你是……」卜默兒怔怔地望着那名白鬍老者,極力思索著。

這個老爺爺看來怎麼這麼眼熟?他那和藹的相貌、長長的白鬍子,還有那穿着、打扮都讓她覺得好熟悉,好象……好象土地廟裏的土地爺爺!

等等,上仙、凡人……難道,他們是天仙嗎?

月劍冷哼一聲,「少羅嗦,我又沒取他們性命,這些人作惡多端,我只是給他們一些教訓而已。」

老者苦笑道:「上仙,小仙知道您嫉惡如仇,可他們畢竟是凡人啊!」

月劍瞪了他一眼。「不要多話,我想和她好好談一談。」

老者縮了縮身子,乾咳數聲,「上仙,這一切都是她的命數,您不該插手的——」

「煩死了!我們走,這兒不適合談話。」月劍拉起卜默兒的手,欲將她帶離。

卜默兒連忙搖頭,「不行的,我要在這兒等阿極。」

月劍一挑眉,「好吧,我們進屋去,反正有我在,這些沒用的凡人來得再多也不要緊。」

她轉向老者吩咐道:「把這些人弄走。」

「弄到哪兒去啊?」老者似乎很怕她,根本不敢拒絕。

月劍冷著聲音,「他們從哪兒來,就把他們弄回哪兒去。」

「是,小仙立刻照辦。」老者舉起拐杖一揮,一陣白茫茫的煙霧隨之而起。

等煙霧散去后,老者和躺在地上的那些烈火堂門眾都不見了。

月劍對着卜默兒微笑道:「來吧,我有很多事想同你談。我想,你也有很多事想問我吧?」

卜默兒點點頭,「對。」

她有預感,經由這名女子,她將會知道很多很多的事情,只是……那些事情,她該知道嗎?

這名女子的出現,又將為她的未來帶來什麼樣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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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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