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莫蘊凝微笑地盯着眼前那堆得像山一樣高的文件。時間轉得真快，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到帝國兩個月了。想想這兩個月之間發生的一切，簡直就像是做夢一樣，有點虛幻，有點荒唐。但那種從內心深處溢出的滿足卻是她從未感到的。
在帝國，最模糊的概念就是級別觀念。雖然錦璇是公司的總經理，是最高級別的行政長官，可是有無數次，莫蘊凝看見她為工作忙碌中的屬下買便當、泡咖啡。
在她的印象中，錦璇是個既充滿智慧又充滿魅力的女人。雖然經常把錢及利益掛在嘴邊，但看她給員工提高福利的時候經常有無止境提升的意念，幽默及率性是莫蘊凝羨慕她的原因之一，錦璇就是有將一切凝聚在周圍的神奇魅力。
雖然那一群大男人經常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而和錦璇發生世紀型的爭吵，但她知道，他們是離不開錦璇的，因為在所有人的潛意識裏，錦璇已經變成這個大家庭里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岑晨和錦璇的友誼總是以讓人無法理解的方式表達着。在很多問題上，兩個人經常有不同看法，並對自己的想法有着最頑固的堅持，所以爭吵就成為他們之間惟一的溝通方式。
有很多次開會的時候，莫蘊凝都懷疑他們是否會大打出手，岑晨的獨斷專一碰上錦璇的堅持己見，她不知道該偏向哪一方。好在，雖然方法不同，但目的卻是相同的，這就為事情的最終解決奠定了基礎。每次看見岑晨和錦璇爭吵，莫蘊凝都有一種分外的感動與溫暖。她羨慕這種坦誠的友誼，從來沒有一個人會以這種方式告訴過她，什麼是應該做，什麼又是不應該做的。
在以往，所有人眼中的莫蘊凝都是最有理智、最沒有煩惱的。可她清楚，她不是沒有煩惱，她只是習慣用笑容和溫柔來掩藏她的脆弱與反叛。她清楚，在名利世界中，痛苦和悲傷是不被接受的負累。既然是別人眼中的笑話，她又怎麼會展示給別人看呢？慢慢地，她習慣了，習慣了笑容背後的麻木。既然生活總要繼續，那就無所謂激情與麻木了。可就在最後她想要妥協的時候，她認識了岑晨，認識了帝國這個有着奇異生命力的團體。
在這裏，莫蘊凝第一次感到了什麼叫無拘無束的激情。她可以在開心的時候和所有人一起放聲大笑，痛苦的時候去抓個人隨便大醉一場。快樂變成最簡單的純凈體，痛苦變成最直接的宣洩。她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年輕的感覺了。現在，每一天對她來說，都是一個全新的、充滿色彩的期待。
她喜歡這裏，喜歡這裏的工作。雖然她的工作既瑣碎又繁重，但她喜歡那種被激情充實的感覺。在這個被音樂和幻想充滿的空間里，她總能看到希望與夢想。她喜歡看東野霖抱着結他瘋狂擺動的樣子，這是她一直嚮往的表達方式，瘋狂而又激情；她喜歡項羽翮與斯雅豪創作時的專註與默契，那是令她羨慕不已的純潔友誼；她喜歡杜靈工作時的認真與執著，那是她欣賞的拼搏與擔當；她喜歡岑晨冥思時的睿智與果斷，那是她一直所找尋的依靠。
每個人都隨意地舒展着自己，缺點和優點以相同的速度在愛的世界裏蔓延。但那又有什麼關係，這原本就是個自由的空間。
「如果你想像魚一樣活着，那就絕沒有人會抽掉冰箱裏的水！因為這個世界到處都有水。就看你自己怎麼想！」
這是項羽翮拍着她的肩告訴她的話。雖然不是名言佳句，但她卻記得很清楚。因為這裏有一個朋友的關心和真摯，她感謝蒼天給了她一次接近生命真諦的機會，即使到她年老的時候，她也會記得，她的生活曾經真正精彩過。
「喂！你在幹什麼？為什麼盯着那些文件不開工？」岑晨看了莫蘊凝十分鐘了！她不但沒發現，而且還對着眼前那一堆文件不停地微笑。
難道那一堆文件比他這個總監還引人注意？她不是又發燒把腦袋燒壞了吧？他可是不能忍受在他手下有笨蛋的。
「什麼？」莫蘊凝總算將目光放在了岑晨的身上，「啊！沒什麼！我只是有一點走神！你有什麼事嗎？」
「什麼事？」岑晨將眉頭皺得更緊了，「究竟你是秘書還是我是秘書？今天下午2：00要和錦璇開會的，你知不知道？」
噢，上帝！莫蘊凝拿過日程表，果然上邊清楚地記着兩點鐘會議。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工作失誤。都怪她想事想得太投入了。好在今天岑晨的心情還不錯，好心地提醒她。否則誤事不說，她還必須得忍受他的怒火。
「對不起！我忘了！現在我們可以去了。」莫蘊凝抓過記事本，一副準備出發的樣子。
岑晨雙手環胸，一臉狐疑。不知道這個女人又在搞什麼鬼？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她最好別再給他惹麻煩，否則他一定將她掃地出門。哼，他的麻煩！為什麼所有的麻煩都會自動地圍在他周圍？看來。找一天他得好好研究一下這個問題。
留給莫蘊凝一個「小心點兒」的眼神，岑晨率先朝總經理辦公室走去，因為那裏還有個麻煩在等着他。
※※※
「岑晨，我跟你說，這次我絕對不和你一起去！就算一起去，咱們也分開走，假裝不認識！我再也受不了你將我一個人丟在旁邊，像個傻瓜一樣！」
錦璇帶着嚴肅的表情瞪着岑晨，她不要和岑晨一起出席宴會！她更不要做被他拋棄的女伴！
「那太好了！我也正要和你說這件事！我也不喜歡老是作為你董事長兼總經理的陪襯被介紹給別人！既然你已經表明態度，那麼今年的『音樂聯盟』年會，我們就各走各的！你別管我，我也不管你，怎麼樣？」
岑晨很高興錦璇能有這個具有建設性的提議。他舉雙手贊成！每次，他都是忍着別人曖昧的眼光參加宴會，原因是他是女總經理的助手！這實在太不給他面子了，如果以後不用再做這種犧牲性的忍耐，那他的確要好好感謝感謝錦璇一番。
「行！就這麼定了！唉呀，太好了！總算擺脫你的陰影嘍！」錦璇輕鬆地轉了一下椅子，不過當她看見正低着頭整理文件的莫蘊凝時，不由得露出別有意味的笑容。
「蘊凝，明晚跟岑晨出席宴會的時候，記得別穿太高的高跟鞋。因為在長時間的站立等待中，你會受不了的！這可是我在長期的實踐中得出來的經驗。還有，明天記得不要吃飯，因為你有一整晚的時間去吃飯。我們岑總監總是忙得顧不上請舞伴跳舞。對不對？岑晨！」
莫蘊凝順着錦璇的目光，將視線定格在依舊顯得很淡漠的臉上。他真的會請她做女伴嗎？帶着探尋的神色，她希望能得到答案。
「那可不一定！關鍵得看那人是誰！如果是你，也就只能是那種待遇。至於別人嘛……」
「明白！明白！」錦璇古怪地一笑，「我確實有點沒弄清狀況。我和蘊凝確實不能比！她對你可是意義非凡，畢竟有過親密接觸嘛！我這根你眼中的路邊草是絕對比不上的！」
聽了錦璇的話，莫蘊凝忍不住紅了臉。自從上次的「強吻事件」被公開之後，她就成了岑晨內定的緋聞女主角。現在公司的每個人見到她之後都會對她露出曖昧的笑容，好像她撿到什麼便宜似的。
其實，她只不過是撿到了一個狂獅的怒吼而已。岑晨對這些傳聞原本是不屑一顧的，只要你不當他的面說。可是偏偏有些人就喜歡當着他的面來提這件事，想當然耳，最後倒霉的人就是她了。好在，岑總監還有最後那麼點紳士風度才讓她苟活至今。不過有一個事實無法改變，那就是她和岑晨再也別想撇清關係了。
「你知道就好！」岑晨邪邪地看了錦璇一眼，掛上一抹少見的俊朗笑容，岑晨將身體斜向坐在旁邊始終微笑的杜靈，「我知道你巴不得咱倆快點拆夥，好尋找下一位受難者！杜靈，我要是你，現在就請假！你應該知道，男子漢的尊嚴比什麼都重要！如果你想繼續保持你的尊嚴，聽我的，千萬不要和錦璇去參加宴會！即使她用美色迷惑你，你也絕不能妥協！」
「岑邪魔！你很過分！你自己不陪我就算了，居然還慫恿杜靈。我看你果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你是不是覺得蘊凝一定會陪你去？是你的囊中物、手中花，任你隨意把玩？做你的春秋美夢吧！我告訴你，如果你再不把你身邊的鶯鶯燕燕處理掉，我保證，明天晚上出糗的人就是你！因為風流倜儻、不可一世的岑大總監被其秘書女伴當眾拋棄！哈哈，那後天的娛樂新聞可就有看頭了！」
錦璇興災樂禍地看着正在頭頂冒煙的岑晨！哼，居然敢壞她的好事？活得不耐煩了！搞破壞，誰怕誰？
「行！咱們就走着瞧！看看最後出醜的人是誰！」
狠狠地站起身，岑晨留給錦璇一記挑戰的目光，
「走！」這句話是留給坐在他身邊的莫蘊凝的。
莫蘊凝合上會議記錄，假裝沒聽見。給錦璇留下歉然的微笑，她準備退出這場以她為主角的爭論。
「蘊凝，我說得是真的！你好好考慮一下我的建議！」錦璇不怕死地在背後補充一句。
岑晨猛地停住腳步，害得跟在他後面的莫蘊凝差點沒撞到他身上，「錦璇！你死定了！」
岑晨用並不是很大的力度將莫蘊凝拉離了這個讓他討厭的空間。
※※※
莫蘊凝從踏出車門的那一刻起就體味到了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不惜一切地要闖入娛樂圈。因為這是隨時可以找到虛榮和滿足的王國。當閃光燈閃起的時候，當尖叫聲響起的時候，至少在感官上你可以最大限度地滿足你的優越感。
莫蘊凝將手放在岑晨的臂彎里，掛着有史以來最長時間的微笑。隨着岑晨在閃光燈中及眾人的驚羨中，步入那富麗非凡的大廳。
這是個美女與醜男相混合的宴會，不可否認，這裏的每個女人都極盡所能地展現其最媚惑的一面，因為這裏任何一個禿頂大肚的男人都可以讓其飛上枝頭變鳳凰，看着面前那不斷閃動的嬌顏，莫蘊凝感到一種濃重的悲哀，用青春和美貌打造的沙堡在風吹浪打中究竟能堅持多久？名利，害人不淺的東西！
看看身邊的岑晨，莫蘊凝由衷地感到幸運——至少岑晨怎麼看也不像佔小秘便宜的色狼兼無恥之徒。不但如此，今天的岑晨不僅挺拔俊朗，而且那身銀灰色的西裝與他的高傲敏銳體現得淋漓盡致。
莫蘊凝很滿意她的眼光，她的選擇是正確的，銀灰色確實可以將岑晨的孤傲及犀利完美地展現出來。而她身上這套嫩黃色的禮服則可以淡化岑晨身上的冷漠氣息。
為了這身裝束能超過錦璇，岑晨可是下了大本錢。不但佔用了一下午的工作時間，而且還走遍了出名的精品店，才將這身行頭配備齊全。嫩黃的露肩禮服將她溫婉柔媚的氣質彰顯無遺，單帶彩色高跟鞋將她那裸露的小腿顯得纖細而白皙，而那充滿異國風情的首飾很快就把她變為晚會上的焦點。不過有一點，好像岑晨並沒有特別開心，也許只是因為情況有點出乎他的意料吧。
「你別老動來動去地行不行？」岑晨冷著聲調看着身邊的莫蘊凝。怎麼昨天挑衣服的時候就沒發現這件禮服的開口這麼低呢？從他這個角度，居然能隱隱地看到裏邊隱藏的春光。還有，那些首飾明明就是些簡單的石頭和金屬片，怎麼戴到她身上就顯得那麼嫵媚呢？
看看，現在好了，他們成了公園裏的動物，廳里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男人在盯着他們看……不！是在盯着她！而他不過是那根礙眼的壁草。對於這種情況，岑晨感到很不舒服。
「我沒有動！」左手端著酒杯，莫蘊凝不露一絲痕迹地反駁岑晨，順便還不忘對一個正在對她微笑的老伯還以笑容。天啊，這老人家真是堅強，那麼大的肚子還敢吃奶油蛋糕。難道他不怕過高的膽固醇會讓他的動脈硬化嗎？
「還說沒有！拜託你積點德，不要對一個白痴老頭露出白痴笑容！他會受不了而腦溢血的！」
儘管岑晨的語氣只含有極少的火藥味，那言語的諷刺及警告卻還是讓莫蘊凝清楚地知道，岑晨又要找她麻煩！她真的是想不透，她到底欠他什麼了，讓他刻刻想找她的麻煩？頭痛啊！
不過在這種場合，他們實在不適合發生戰爭。她可不想明天成為娛樂版的頭版頭條。如果他有那個意向的話，那就讓他一個人去生氣吧！
好在，就在莫蘊凝打算用「冷炮彈」對付岑晨的時候，一個更令人為之作嘔的人轉移了岑晨的注意力。而莫蘊凝不但解除了戰備警報，同時還變成了被保護的對象。角色的轉換很多時候都僅是千分之一秒的事。
「啊呀，岑總監，真是好久不見了！」一個矮得可以和武大郎媲美的大肚子男人一手挽著一個妖艷的女人，一手拍着他那亮得出奇的腦門來到岑晨和莫蘊凝面前。只是那雙小得出奇的眼睛有四分之三的時間都放在莫蘊凝身上。
「羅總！如果你讓我說實話，那麼我情願和你不要再見！」岑晨淡漠慵懶的聲音里沒有一絲玩笑的成分存在，眼前這個叫羅玉成的人確實是他永遠不想見的人之一。
而對這一點，莫蘊凝不但給予贊成而且給予全力的支持。從沒有一個人會讓莫蘊凝產生如此直接的反感。眼前這個羅玉成實在是讓人反感中的極品，刺鼻的香水味混雜着鍺喱水的味道讓莫蘊凝有種恐怖的窒息感。而他那猥瑣的神態加上那色情的眼光，好像莫蘊凝沒穿衣服似的。對於這種人，莫蘊凝連偽裝的笑容都不屑給予。
「岑總說笑話了！」羅玉成尷尬地摸摸他那發亮的額頭，話題一轉，帶到他最感興趣的話題上來，「這位小姐從來沒見過？是貴公司新簽的藝人嗎？果然是非常有眼光！小姐貴姓？」
莫蘊凝假裝沒看見羅玉成那急切想交握的手，只將身體更加緊密地靠近岑晨。
岑晨危險地眯了眯眼睛。他居然敢打莫蘊凝的主意？不是他理解錯誤就是有人專門找他的麻煩！不過，沒關係！他會幫他糾正觀念的。
「羅總真是謬讚，我們只是個小公司而已，哪會有您看得上眼的東西。」岑晨淡淡地說道，心裏卻在冒火——對於自己的手下，他無論怎麼欺負都行，但卻絕不容許外人動他們的腦筋。因為他們不只是他的朋友，也是他必須去保護的家人。更何況，那傢伙覬覦的對象是莫蘊凝。
「岑總監真有幽默感，我們也沒說什麼……」
「您是沒說什麼！如果您還想再多說點，怕是我得到醫院才能看到您嘍。」
錦璇調侃的聲音在他們背後響起，莫蘊凝微一轉身就看見一身黑色晚禮服的錦璇挽著杜靈朝他們走來。
「啊呀！原來是格格，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是嗎？羅總你真會說話……哎呀，人家好高興！」錦璇瞄了岑晨一眼，不禁為他臉上那凝結成霜的冰冷感到不值，真是不懂控制的傢伙，「羅總，你是知道我們岑晨最不喜歡有人碰他的手下，更何況是他的女人！這次我可真是無能為力了！」
岑晨惱怒地瞪了錦璇一眼，這個到處惹事生非的女人，什麼他的女人？不過，對於這個說法，岑晨除了依舊冷著臉，卻並沒有強加制止，而莫蘊凝更是聰明地沒有開口。岑晨的女人？嗯，很不錯的說法，也許她該朝着這個方向努力。
「噢！我說嘛，岑總監怎麼會那麼緊張呢！」羅玉成遺憾地看了莫蘊凝一眼，可惜了這個溫柔得可以掐出水的女人了，為什麼他就沒有提前遇到她呢？
「岑總監當然緊張，連我都要緊張了。我可不想丟了一名能幹的秘書！」說着，錦璇有意無意地將莫茲凝擋在身後。這頭色狼要看就看她好了，她可不怕看。
「噢！那就不打擾各位了！」留下尷尬的一笑，羅玉成領着他的女秘書，帶着身上的香水味灰溜溜地找下一個目標去了。
「這個死老頭，都入土半截了，還想到處釣女人，真不知道他那衰弱的腎怎麼受得了！」錦璇不禁連連搖頭。
「格格！」杜靈不贊同地看了錦璇一眼，不過在莫蘊凝看來，那裏面包含的嬌寵的意味要遠遠多於責備。杜靈和錦璇真是很適合的一對。杜靈的愛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只是錦璇一個人假裝不知道而已。
莫蘊凝很羨慕錦璇。杜靈的溫柔呵護總會讓她聯想到岑晨。可惜的是，岑晨永遠不會對她溫柔細語。就連現在，他只顧著生自己的氣、想自己的事情，絲毫沒有注意到身旁佳人的情緒變化。
「格格，謝謝你！」對於錦璇的回護，莫蘊凝由衷地感謝。
「自家人，說這些幹什麼！不過，你對那個羅總還是小心為妙！他是玉豐音樂的總經理，能力沒見得如何出眾，人又好色貪財，但卻總能賺到大把的鈔票！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一無是處的人總能得到與之不符的好運。我曾想過，他很可能是憑着印假鈔起家的。」
「我不知道他是憑什麼起家的，但我卻知道他是怎樣衰落的！」岑晨盯着羅玉成晃動的身影，別有深意地說了一句。
「噢，阿門！」錦璇做了個誇張的手勢，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是輕鬆及興奮的，「我們岑大總監決定單挑玉豐音樂。哈哈，羅玉成這次死定了！你放心，我全力做你的後盾，無論是資金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你說的，千萬記住！」岑晨將目光調到錦璇身上，當他看到錦璇的裝扮時，露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個笑容，「我很高興今晚咱們兩個沒什麼關係！我可不想領着一個穿着喪服的女人到處亂轉！」
還沒等莫蘊凝給岑晨做出警告，錦璇的高跟已經踩上了岑晨那鮮亮的皮鞋。
對於岑晨的痛呼，莫蘊凝認為他是罪有應得，嘴巴這麼壞，他以為每個人都會像她一樣遷就他嗎？活該！
「沒了！什麼都沒了！物質上帶精神上的支持全沒了！你自己去對付那個老禿頭吧！最好是被他整個半死！放心，我一定會為你掬上一把同情之淚的！」如果可以的話，錦璇一定會把岑晨拉到桌底，揍他個生活不能自理。
「好了！別鬧了！」杜靈為了防止錦璇再次襲擊，只好將她摟在身邊。真不明白為什麼這兩個人每次見面都這樣？似乎他們之間的關係比中東局勢還要緊張，「岑晨，蘊凝一晚上沒吃東西了，你快陪她去吃東西吧！」說着，給岑晨一個不屑的眼神。
「是呀！我好餓！你陪我去吃東西吧！」
莫蘊凝拉起岑晨向食品區走去，生怕他再開口，否則那又是一場沒完沒了的爭鬥。
「今天的東西味道不錯，你要不要來一點？」莫蘊凝拿着一塊蜜鹵牛肉，回過身問一直站在她身旁品酒的岑晨。今天晚上他什麼都沒吃，只是喝紅酒，這對他的胃實在不太好，她希望他能吃點東西。不過，就怕他那挑剔的味覺神經拒絕這些食物。
果然，岑晨看見那塊牛肉馬上露出嫌惡的表情，那眼神好像她在喂他毒藥似的。沒有回答，岑晨直接將臉扭向另一邊。
「好，」莫蘊凝將牛肉放在一邊，隨手拿起些水果布丁，「不吃別的，總得吃些水果。否則，一會兒你的胃一定又會痛！」
岑晨剛想拒絕這個建議，卻發現莫蘊凝端著盤子極其堅持地看着他，好像他不吃就要將東西直接塞進他嘴裏似的。瞥了一眼她手上的盤子，那些五顏六色的食物根本沒引起他半點食慾，如果可以選的話，他情願吃她做的炒飯。考慮了一下，他還是決定拒絕食用這些「大眾食品。」
「不！我不吃！」
「沒問題。」莫蘊凝放下手中的餐盤，拉起岑晨就朝大門口走去，「現在回家，我去給你弄。」
「別鬧！宴會還沒結束呢！」關鍵是他要等的人還沒出現。否則他才沒耐心在這裏虛度時光呢！岑晨不著痕迹地又將莫蘊凝拉回身邊。
「那你就吃點東西！」非逼她拿出點態度，否則他就不能乖乖地聽話！莫蘊凝今天是鐵了心要逼岑晨就範。
岑晨皺緊眉頭，以凌厲的目光與莫蘊凝對視。不過這次輸的註定是他，因為莫蘊凝是做好一切準備要和他對決的。
三分鐘，五分鐘，七分鐘……行！岑晨認輸。叉起一顆葡萄，岑晨胡亂地放進嘴裏。那面部表情卻痛苦得好像吞下一顆毒藥。
莫蘊凝看到岑晨吃東西的樣子忍不住露出開心的一笑。拿起盤子，重又盛了些水果。
「喂，你幹什麼？」岑晨戒備地看着莫蘊凝手中的盤子。她不會是讓他把那些東西都吃了吧？那是絕對不行的。妥協一次並不等於永久的臣服。
「你知道我要做什麼的！來，把這些東西都吃了！其實，仔細品嘗一下味道很不錯的！」
「不行！我絕對不吃！」
「你嘗一嘗，不錯的。男人不可以挑食，快點，你再嘗一塊！」
「不！你不要把它們端到我面前來。噁心！快端走……」
就在莫蘊凝和岑晨爭執之際，人群中起了小小的騷動。一個美得耀眼的藍眸女人正走進大廳。
岑晨很快就注意到了那個正被人圍住的女人。露出一笑，給莫蘊凝留下「等我」兩個字就朝着那個聚光點走去。
莫蘊凝突然對眼前的食物一點也沒有興趣了。一些讓人很不愉快的想法正在她的腦袋裏不受控制地橫衝直撞，那個外國女人是誰？她和岑晨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岑晨見到她會那麼開心？
將目光再次放到那個引人目光的焦點上，莫蘊凝又感到了另一種不舒服，現在連錦璇和杜靈也加入到那個圈裏去了。而從他們之間的熟絡程度上看，顯然他們是老朋友，否則那笑容不會親切地讓人嫉妒。此時，那個美麗的性感尤物正靠在岑晨身上，那笑容自然地好像那是一件最正常不過的事。而岑晨，居然還露着他那魅惑地笑容無所謂地摟着佳人的纖腰。
「他從來都沒有對我這樣笑過！」這個讓人討厭的認知突然讓莫蘊凝泛起一陣苦澀和酸楚。隨手接過一杯香擯，不加思考，莫蘊凝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那香甜的味道讓她混亂的心更加迷茫。
放眼望去，整個大廳除了她像個孤魂野鬼沒人理會之外，每個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也許她根本就不該來參加這個跟她沒有多大關係的宴會，或者她該找個合適的陪伴。總之，莫蘊凝感覺現在真是遭透了。可是，讓她更無法忍受的事還在後頭。
一陣香風過後，羅玉成又不受歡迎地來到莫蘊凝面前，只是身邊少了那個到處丟飛眼的女人，「莫小姐，你一個人啊？岑總監去哪裏了？」
莫蘊凝真想把手中的酒全潑到他那發亮的頭頂上。那明知故問、滿臉竊笑的嘴臉讓莫蘊凝很快就聯想到了剛偷到油的老鼠。
她敢打賭，如果岑晨在這裏，借給羅玉成膽子他也不敢來找她的麻煩，所以，追根究底，一切問題都在岑晨身上。看看吧，在她身處險境的時候，他居然在摟着另外一個女人說笑談天。好吧，那她就只有自救了，如果其間出現盆打碗碎的情況，她可不負責。
莫蘊凝盯着羅玉成，秀美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用沉默來等待羅玉成的進一步動作。
「哈哈！」羅玉成尷尬地笑了兩聲，當他瞄向岑晨的時候，頓時找到了話題，「莫小姐想必不認識那個女人吧！她叫CoCo，是歐洲最大的音樂製作公司的總裁特別助理，負責亞洲業務拓展部分，可以說，只要和她攀上關係，那就等於打開了歐洲及世界的市場。看來岑總監似乎和她的關係很密切，就不知道親密程度怎麼樣，也不知我們玉豐是否也能借點光！」
一邊說話，羅玉成一邊不住地拿眼睛斜睨著莫蘊凝。雖然不能和CoCo搭上話，但眼前這個比水還柔弱的女人卻是不可多得的尤物。無論如何，他都要試試自己的運氣。哼！他就不信，這天下的好女人都讓岑晨一個人佔去了！對女人，最關鍵的武器就是錢，而這絕不是他缺少的東西。
原來是這麼回事，那這個叫CoCo的女人確實比她有本錢，無論從哪一方面講，即使岑晨對她好點，那也沒什麼不可以的！可為什麼她的心在隱隱作痛呢？難道她真的對他動了感情？
突然，莫蘊凝感到一種沒來由的煩躁，她不想再呆在這讓人窒息的空間里，現在，她需要清新的氧氣，這有助於理清很多事情。
莫蘊凝轉開身，不想再看那讓人刺目的一幕，可是一雙讓她噁心的手卻拉住了她纖細的胳膊。想也沒想，莫蘊凝做了一件震驚全場的事。
「啪！」隨着響亮的一聲，羅玉成捂著那突然泛紅的左臉愣在當場，很快地他的右臉也變成了豬肝色——應該是惱羞成怒的反應。
很好！莫蘊凝心裏暗暗地為自己喝了聲彩，現在她總算有機會成為全場的焦點了。她早就應該警告羅玉成的，在她生氣的時候不要碰她。今天只能算他倒霉，誰叫他總是那麼愚蠢地看不出情勢。
「怎麼了？」岑晨推開眾人，第一時間來到莫蘊凝身邊。怎麼他剛走開一會兒，就出現這麼多狀況！皺起眉頭，冷著俊顏，他將目光放在了莫蘊凝身上。
「別問我！你應該問得是他，」莫蘊凝指了指待在旁邊正想控訴的羅玉成，「或者你該問的是你自己！」
岑晨轉頭看着羅玉成，臉上的凝重又添了三分，「羅總，我跟您暗示過，不要打我的人的主意！怎麼，你當我說的話是耳邊風嗎？」
「你高估你自己了，你的話怕是連耳邊風都不如！」莫蘊凝那溫柔沉靜的外表與這些尖刻的話語實在是很不搭配，至使眾人都以驚異的眼光盯着她，其中就包括那個叫CoCo的女人。但對這一切，莫蘊凝絲毫不在意，因為她胸中正有一團怒火在燃燒，而她拒絕忍耐。
岑晨終於注意到了莫蘊凝的不同。沒有嘴角那總是溫雅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緊抿的直線。眼中含蓄的笑意消失了，那裏正盛滿即將泛濫的怒意，緊繃的身體很容易讓人看出她的態度——惹火她的人別想輕易過關。
岑晨不明白這短短几分鐘到底出了什麼事？但看莫蘊凝那反常的態度，一定是不可容忍的事，這個想法讓岑晨內心深處猛地搐動了一下。他凌厲的目光猛地盯上羅玉成。
「你看着我幹什麼！我什麼也沒做！是你的秘書打了我！」羅玉成大聲地申訴。今晚他真是冤死了，他只不過是想阻止莫蘊凝離開而已。可他急於想解釋的樣子則加重了岑晨的怒火。
「你確實什麼也沒做！如果你再進一步的話，就得把我吃了！」莫蘊凝雙手環胸冷漠地說。此時的莫蘊凝已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冷漠卻又熾熱！
「我——」
沒等羅玉成解釋完，一記讓他想不到的拳頭落在了他的右臉上，只不過是這次的力道要遠遠大於第一次的。周圍傳來一片驚呼。
「我告訴你的話，你不聽！我最恨別人在我背後搞小動作！這是你自找的！」
岑晨活動了下手腕，該死的羅玉成，敢動他的女人。哼！當他不存在啊！這只是個開始，這件事不算完，他還定下了許多後備節目在等着他呢！
岑晨無視眾人驚恐的目光拉起莫蘊凝一起走出大廳。這個鬼地方，他一分鐘也不想呆了。當羅玉成認清方向時，岑晨早已走得不見了蹤影。只有錦璇瞪着雙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錦璇，你——」
「我什麼？你實在太過分了，居然當着我們的面來調戲我們的『香水百合』！這還不算，你居然還敢對她動手動腳？你是不是真把我們帝國的人都當成死人了？我告訴你，你別想在我這裏找到上訴的機會，對於他們剛才的舉動，我給予十二分的支持！還有，從今天開始，我們之間的一切合作都停止！」
錦璇轉過身拉着一邊正看熱鬧的CoCo，「CoCo，你記住！這個人是你拒絕合作的對象，因為他是個不折不扣的下流坯子。」
就在錦璇說着的時候，像是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掛着一抹壞壞的笑容，再次站在羅玉成的面前，「你的臉上還有一部分沒有變成紅色，我想我可以幫忙！」語音落下，錦璇那纖纖玉拳正好落在羅玉成的鼻子上。
「噢！」這次，羅玉成再也受不了打擊地蹲在地上，一晚上連受三次重擊確實有點兒讓人無法承受。
「哈哈！」CoCo和錦璇同時極沒形象地大笑起來，然後兩人手挽手像剛得了一百分的孩子一樣一起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