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母親在我六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所以對她並沒有什麼印象,只記得記憶中,父親總是說母親是個很美麗的女人……」

仰躺在西摩的臂彎之中,那法娣妮竟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說不上那究竟是什麼感覺,但她着實喜歡這樣讓他擁在懷中。

「應該是個很美麗的女人,」他笑了,聲音中有種誘人的磁性:「女兒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我要是父親,應該會整天叫人盯着你才對。」

娣妮紅了臉,心裏倒是不可否認自己小的時候,父王的確是交待密洛克整天保護她。

「父親很愛母親,」她永遠不會忘記父王那雙慈愛的眼神:「可能是在我的身上看到了母親的影子。」

「……如果那天晚上,那個兇手沒有叫人殺死我的父親,我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次希望那天晚上的事情不曾發生,那麼,她今天也不會以這樣的身份認識他……

法老沒有介面,只是遲疑了一會,許久才又緩緩地開口:「如果你沒有來塔爾愛拉瑪城尋找你的殺父仇人,我想……我們大概永遠不會見面。」那他也永遠不會知道,在埃及境內,有那法娣妮這麼一個女人……

不是嗎?

上天安排讓他們以現在這樣的身份認識,若是從前的事不曾發生,他們今天還會這麼在一起嗎?

娣妮望向了滿天的星斗,開始理解所謂的宿命,或許,她們從一生下來,就是註定要以這種身份認識對方的……

「西摩,」她低喚了他的名字,在沉默了一會之後,這才又緩緩地開口:「如果有一天……你必需選擇恨我,」恨她殺死他最敬愛的法老……「我只是希望你能知道,」她深吸了一口氣,在半支起身子,望向他英俊的臉龐后才又接道:「我還是會永遠愛你。」

那天會來到嗎?

法老望着她美麗的臉龐,怎麼也想不出任何的理由讓自己恨她,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但她的愛,的確讓他有種難以形容的感動。

「吻我。」他輕揚了嘴角,伸手輕撫上她細嫩的臉頰。

而娣妮也在一陣楞怔之後,隨即還以一抹微笑,獻上自己的吻,吻上他厚實的唇瓣。

他笑了,戀眷着她的吻,轉身覆上她嬌瘦的身軀;他聽見心裏頭一道聲音這麼告訴自己;他再也找不到像她一樣的女人了……

※※※

「聽說法老過幾天會來巡視靈寢呢!開工這麼久了,還以為他永遠不會來了呢!」

「還說呢,咱們還是趕快回家養足精神好做工吧,否則等到法老來的時候,那些下囚要是不小心出了什麼差錯,是咱們要遭砍頭的……」

「可不是嗎。只不過,我長這麼大,還沒有正眼看過法老呢!聽說是歷代最年輕的法老,也不知道到底長什麼樣子。」

「等法老來的時候不就看得到了?」

「哈!是礙…」

一群指揮下囚的工頭在回城的路上閑聊道,正巧與那法娣妮擦身而過,但也因為聽見他們的對話,而讓她停下了腳步,轉身望向他們逐漸走遠的身影。

法老過幾天要巡視靈寢……

那是不是說,她也有機會替父親報仇了呢?如果說,她能進入靈寢裏面,等候適當的時機殺了法老,那是不是就可以從此了了一樁心愿呢?

可是……

為什麼這樣的念頭竟讓她興奮不起來?法老既然要巡視靈寢,那西摩一定會跟在身邊吧?如果他在的話,她又怎麼能在他的面前殺了法老呢?

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下得了手,並不是她沒有勇氣殺了法老,只是她不確定自己有辦法在西摩面前下手……

「公主,」密洛克的聲音在這個時候低聲地拉回她所有的思緒,她回了神,只見他又緩緩地開口:「看來,這是我們報仇最好的時機。不如,讓我找個時間潛到靈寢裏面,以便找個適當的時機替那法王報仇吧。」

「不要。」她幾乎想都不想地,便開口拒絕:「我說過,我要親手為父親報仇,我會找個時間自己潛入靈寢里。」這雖然是借口之一,但她更害怕的是,密洛克會失手連西摩也殺了,她雖然可以讓他恨她,但她不能失去他……

「可是……」

「我說了就算!」她甚至不讓他有任何反駁的機會,一聲命令便決定了所有的事情:「如果我不小心在靈寢內出了什麼事,」她甚至不敢想像那究竟會是怎麼樣的一個情況:「我要你,帶領着其它人,找個適當的時機,再為我那法族報仇。」

「公主……」密洛克蹙緊了眉頭,怎麼也不認為這樣的方法可行,那法王在世的時候總是再三地交待他要好好地照顧公主,如今,他怎麼能讓公主自己一個人去冒這個險?

「密洛克,」看他似乎不準備答應她的命令,娣妮在輕喚了一聲后又開口:「如果我們倆個都去了,要是失敗了,還有誰能為我們那法族報仇呢?更何況,如果我去,我還多少有你做為我的依靠。可是……要是我失去了你,以後,還有誰可以來照顧我呢?」

密洛克沒有開口,也無法做任何的回答,要他任由她一個人單獨去為那法族報仇,不也等於將她活活地送入虎口嗎?

「密洛克,」看他一直不說話,她這又介面:「我一個女孩子,個子小,好藏身,咱們還不知道有沒有適當的時機呢!若是人太多,我自然會找個地方躲起來,不會出來。可是你一個男人,很快就會讓人發現的……」

這樣的話終於對他起了一點作用,他回了頭,沉着的臉上也稍做了一點的軟化:「答應我,」他視她如同自己的妹妹一樣:「如果沒有必要,我要你儘可能地躲在沒有人會發現的地方,不要輕舉妄動……」他不願她一時的衝動,而讓他永遠地失去她……

「嗯。」她點點頭,似乎也正因他的同意,而有種說不上口的感動。

「喂!」一聲突而其來的叫聲,唐突地打斷倆人的對話,他們回了頭,就見一名埃及的士兵,此時正朝他們的方向走來:「你們不知道,今晚這個地方會封起來,不準靠近的嗎?還不敢快回去?」他說着,揮揮刀柄,指指人群遊走的方向。

娣妮回頭望了眼,密洛克卻這個時候開口:「對不起,」他道歉道:「我們顯然是走錯路了……」

「那還不快走?!」那名士兵又是斥喝一聲。

「是。」密洛克點個頭,這便拉着娣妮,轉身朝人群的方向走去。

一直等到自己離那名士兵有段距離了,娣妮這才以壓低的語調輕道:「我會找個時間潛進去的……」

※※※

「艾伊長。」

一名士兵的聲音唐突地打斷艾伊所有的思緒,他回了頭,陰冷的臉上仍是面無表情:「什麼事?」他輕應了一聲,視線這又不自主地轉回了窗外。

「幾名士兵在郊外巡邏的時候,發現了幾名可疑的人在法老的靈寢附近徘徊,屬下擔心有人明天法老巡視靈寢的時候,會對法老做出什麼不利的舉動,您認為,是不是該多派一些人,跟同法老一起巡視靈寢?」

他沒有開口,只是沉默了一會之後才又接道:「不用。」他說得若無其事般:「若法老沒有特別指示,只要派幾名士兵跟去就行了,既然是巡視靈寢,用不着動用那麼多人!」

「可是……」士兵蹙起了眉頭,這法老出城,一向是要確保他的安全的,若是只派幾名士兵,那麼要是真出了什麼意外……

「你敢不聽我的指示?」看那名士兵有所猶豫,艾伊這又是一聲斥喝。

士兵嚇得不敢回話,只敢連忙低頭:「不敢。」他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反駁艾伊長啊;除了法老之外,就他掌管整個埃及的軍政大權,要是敢反駁艾伊長的話,是要遭砍頭的。

「那還不退下去?」他略揚的音調明顯地表現出他的不悅。

士兵見況,也只好敢緊低頭一聲:「是。」便急忙轉身走了出去,艾伊長今天的心情不好,他也只能怪自己找錯時間來報告了……

一直等到那名士兵的身影消失在房裏,他又轉頭不屑地輕嘖了一聲;法老巡邏靈寢需要什麼人保護了?就不過是去看自己的墳墓罷了,他還恨不得什麼亂黨乾脆就在那裏把他殺了,省得下面的人還得要等他死的時候,才又把他抬到那裏去。

現在的他,光是想到圖騰哈馬,就一肚子的氣,整個大埃及帝國,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小夥子來執政了?若不是因為他艾伊還在一旁協助,埃及到現在早就四分五裂,那輪得到他在那裏大聲嚷嚷?而那個小鬼不但不懂得感恩,竟然還敢在眾大臣面前羞辱他?

豈有此理?

他拍了下窗枱,氣憤卻沒有因此而減少;只不過……一個念頭突然劃過他的腦海;法老既然要巡視他的靈寢,那麼……

「阿爾!」

他的一聲斥吼,沒幾分鐘的時間,便喚來了他的隨從;阿爾一向不是個多話的人,一進屋子后,也只是一聲短短的:「是。」

「我的靈寢建造得怎麼樣了?」幾年前的時候,他就暗地命令阿爾派人去建造他的墳墓,都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想必也早已有點成積。

「差不多了,」阿爾應了一聲:「只剩下幾個殿裏的畫需要完成,之後就算完工了。」

「是嗎?」氣了一整天,終於聽到一點令人高興的消息:「準備一下,等法老巡視他的靈寢的時候,我也要去巡視我的。」

「是。」阿爾點了頭,轉身便退了下去。

這埃及的眾大臣是不能私下派人建造靈寢的,更何況,臣民的靈寢里更沒有像法老靈寢里一樣的華麗裝飾,可是幾年前,他就已經命令阿爾,在牆上記錄他在世時的所有史事,更是讓阿爾把他所有的畫像都刻上法老皇冠,如今……

他略揚了嘴角;他己經等不及看見自己真正成為法老的樣子了。

他的心情才剛得意,一道金飾擦過大理石柱的聲音卻剎時地打斷他所有的思緒,他猛回了神,反射性地斥喝了聲:「是誰?」

安克珊原想悄悄離開的,卻沒有想到會讓艾伊發現,她顫抖的雙手不停地顯示出她內心的恐懼,跟艾伊在一起這麼久,她真的從來沒有想到他竟然瞞着法老,建造自己的靈寢……

「我……」她慢慢地自大理石柱後走了出來,仍努力地試着拉回自己的語調:「……不是故意聽到的……」她稍早來,只不過是想跟他見個面罷了……

一看見安克珊的身影,艾伊也是一陣驚愕,但沒一會的時間,他臉上的表情馬上讓一抹虛偽的笑容所取代:「……原來是你,」他佯裝鬆了一口氣似地朝她的方向走近:「我還以為是誰呢。」他伸了手,愛撫似地輕觸向她的臉龐。

「艾伊,」她不知道該不該躲,但心裏卻對他仍有種說不上口的恐懼:「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聽到的……」

「沒關係,」他低了眼瞼:「是你,我就放心了。這要是別人,恐怕會向法老告密。而你,既然是我心愛的安克珊,應該不會背叛我,是不是?」雖說如此,他的眼神仍不時地觀察她臉上的表情。

「可是……」她深呼吸了一口氣,仍是不太確定這樣做到底對不對:「艾伊,」她輕喚他的名字:「你明明知道偷偷建造靈寢是會遭法老砍頭的,為什麼……」

「噓……」他這一噓聲,便斷然地打斷她所有擠上喉間的話,只見他半彎了眼角,緩緩地傾身在她的額上輕落個吻,一會,才又低聲地開口:「我這麼做,還不全都為了你……」

「我?」她不懂,這建造靈寢,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是啊,」不待她開口,他又說道:「憑我艾伊一個小小指揮官的地位,怎麼能讓你貴為埃及之後還跟着我受委屈?」他半彎了眉頭,一副自哀自憐的模樣:「我想,我們在世的時候既然不能相守,至少去世的時候,還可以共渡個天長地久,所以才會冒着生命危險,偷偷地建造靈寢,」說着,他這又嘆了聲氣:「我艾伊一向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感情,所以才想等到靈寢建好的時候,再給你一個驚喜,可是,既然你現在都發現了,那法老,想必也不會放過我的……」

「我不會說的!」他的話根本都還沒有說完,安克珊便急忙地開口說道,一雙美麗的眼眸之中,早已是滿眶的淚水:「我絕對不會跟法老說的。」一直以來,她都以為這段情感只有自己在付出,她從來沒有想到原來艾伊竟也愛她愛到不顧自己的生命危險?!她怎麼會背叛他呢?怎麼可能……

「是嗎?」艾伊望着她的模樣,便順勢地將她一把摟進自己的懷裏,臉上也不自覺地盈了一抹微笑輕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安克珊……」

這將來登上法老的位子還要藉助安克珊的地位呢,看安克珊對他用情這麼深,看來,他艾伊要成為法老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

「這法老的靈寢不是全都封鎖起來了嗎?要是讓士兵發現,你會……」

那法娣妮的話都還沒有說完,法老一個動作便打斷她所有的對話,他將她拉進了一個陰暗的角落,只見兩名埃及士兵緩緩地走過之後,他才又拉起她的手:「走這裏。」他說話的口氣,好象將這裏的地形摸得一清二楚似的,直將她拉向靈寢的方向。

事實上,稍早的時候,他就早已經逼問西摩將靈寢地形向他報告個清楚,所以他才能帶着那法娣妮潛入靈寢裏頭。

其實,憑他法老的身份,要在這個時候進入自己的靈寢裏面並不是個問題,只不過,既然是要帶着那法娣妮進來,他自然不想讓她發現自己真正的身份,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法娣妮沒有開口,只是任著西摩厚實的大手握着她的手,悄悄地遣進靈寢裏頭,但心裏頭卻是一陣千頭萬緒。

自從知道法老要來巡視靈寢之後,她就一直不知道要用什麼方法潛進靈寢裏頭,因為外面的警衛深嚴,而她又對這裏的地形不甚了解,以致於這些日子以來,她都只有空守的份。

可是今天西摩竟然帶着她潛入了靈寢裏頭,她很自然地觀望了下身旁的地形,從來不知道連法老的靈寢裏面,也會有所謂的密道,這對她潛入靈寢裏面,簡直是一個有利的條件。只不過……

她的視線很不自覺地望向身前的西摩,帶她進來的人是西摩,但她之後潛進靈寢的目地,是為了要殺死法老替父親報仇。他要是發現了之後會怎麼樣?

他會恨自己,曾經帶她走過這麼一條路嗎?

老天,為什麼每次只要一想到他會發現的那個畫面,她的心就好痛?為什麼只要一想到他會恨她,她就愈加地不舍他的溫柔?

這樣的溫柔,她還能眷戀多久?一天?還是兩天?等到法老來巡視靈寢之後,等到她真的為父親報了仇,那她就再也不能見到他了,是不是?

感受着他溫熱的體溫不斷地從她的掌心傳送到她的心頭,那股酸澀就不停地在心裏頭作祟,究竟要怎麼做,她還是只能在心裏頭自問;才能留住他醉人的溫柔……

「到了。」

西摩的聲音突然地打斷了她所有的思緒,她回了神,這才意識到自己早已經身處在靈寢裏頭,靈寢裏面很暗,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由於是在地底下,所以除了稍早帶進來的火把還可以隱約看到彼此之外,可以說連月光照射進來的機率都有點渺校

娣妮望向他英俊的臉龐,在火光之下,他的輪廓也顯得更加地深邃,印進她的心裏,竟讓她的心頭無由地更覺得難過。

她低了眼瞼,試着不讓他看見眼眶中隱約的淚光,心裏卻不斷地聽見那道小小的聲音如此說道……會捨不得……等到真要離開他的時候,自己會捨不得……

「我想讓你看個東西……」他沒有說是什麼,只是將手中的火把稍稍地舉高,好讓火光可以照射到牆上的畫。她一時還沒有辦法反應過來是什麼,可是當她看見牆上那個女人畫像的時候,所有的言語全在她的喉間化成了一片驚愕,她伸手捂上自己的嘴巴,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

「我只是想讓以後的世人,一樣可以看到你的美……」他望着那個畫像的眼神,就如同她正站在他的面前一樣。

娣妮不能言語,只能任著淚水不斷地盈上她晶瑩的眼眶之中,她從來不知道,愛情竟可以讓人如此地感動:「你不能……」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說些什麼,但這樣將她的畫像刻在牆上……「法老要是發現,那你會……」她甚至不敢想像那會是怎麼樣的一個結果……

法老的靈寢牆上是用來記錄法老在世時的史事的,再加上法老後天就要來巡視靈寢,這要是讓法老發現西摩在牆上刻上她的畫像,那麼……

「噓——」他甚至不讓她想像那個結果,只是一個傾身,便以他溫柔的唇瓣吻去了她所有的言語,就這樣一直過了好一會,他才緩緩地起身,以他誘人的黑眸凝望向她盈淚的雙眼:「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讓我擁有現在的情感,」他以溫暖的大手輕撫上她細緻的臉龐:「更沒有一個女人,可以美得像你這麼讓人心動,所以……」他才願意以法老的身份發誓……「我要讓所有的埃及人,永遠記住你的美。」

「可是……」淚水落下她細滑的臉頰,所有的言語都無法表達她此刻的情緒,她只能不斷地質疑:「……值得嗎?」為了她,付出了這麼多,真的值得嗎?「要是法老發現了……」而他必需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時候,抑或是他發現她竟然要刺殺法老以報殺父之仇的時候,他還會為這一刻感到值得嗎?

但他似乎一點也不理會她語氣中的擔憂,只是轉身將手中的火把放上牆上懸放火把的架上,隨手便掏了了腰間的小刀:「知道嗎?」他回頭還給她一抹誘人的微笑:「法老王的靈寢裏面記載的,不只是法老在世時的史事,更記載着法老死後重生的故事,」說着,他將刀峰順勢地落在畫像的裙襬上:「在畫上刻上你的名字,若真有來生,我還是會遇見你……」而今,他更要以法老的身份,親手刻上她的名字……:「那——法——娣——妮。」只願真有來生,他還會再見到她……

老天……

她伸手捂著自己的嘴,只感覺自己就算有再多的自制力,都無法抑住眼眶中放肆的淚水。叫她要怎麼開口?又叫她要怎麼接受他的溫柔?

如果真有來生……她不知道;她只求老天別讓她以這種身份認識他,別讓她愛得如此的無法自拔,又如此地罪過。

如果真有來生……她只想當個平平凡凡的女人,以一輩子的愛去愛他,如果……真的有來生。

「我不會恨你,」他收回了手中的短刀,轉身望向身後含淚的人兒:「也不希望你恨我,」恨他隱瞞自己法老的身份……「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他笑了,輕嘆自己心中難以言述的情感:「這一輩子,我再也沒有辦法……」他輕柔地撫上她的臉頰,以所有的深情輕道:「這麼愛一個女人……」

剎時間,那道百感交陳的情緒又在她的心頭隱隱作祟,她啜泣的喉間,久久都不能言語。為什麼?她不懂;為什麼只是短短的幾句話,竟能讓含在眼眶中的淚水,再度模糊她所有的視線?又是為了什麼,她的心頭竟滿是心痛與感動?

到底要怎麼愛,才不會愛得這麼難過?又到底要怎麼愛,才能夠一起相守?

如果真有來生……她也不得不開始祈禱;那她是不是可以用下一輩子的時間,來彌補這一輩子所有的錯?她是不是可以用下輩子所有的愛,來彌補他這一輩子所有的溫柔……

還不待她做任何的反應,他溫熱的吻早已覆上她的嬌唇,以所有的溫柔,再度感化她努力偽裝的堅強。

在他的面前,她不是那法娣妮,只不過是個平凡的女人,一個等著被愛的女人,感受着他臂彎中熱切的擁抱,她只能任著淚水不停地沾濕她的臉龐,軟化在他厚實的臂膀。

如果真有來生……

她只求自己不是那法娣妮,而他……不是西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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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老王的情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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