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在船長窒里,莎琳急切想知道那三個男人是否能幫她解開複雜的身世之謎。

「喂,不要只顧聊天。幫我想想看,這個法國公爵所提供的線索值不值得我們去追查。」

史恩·辛那席、布奇和凱樂三巨頭,似乎對此很有默契,也達成了某些共識。

「不錯嘛。歷史常識還挺豐富的,知道他們不可一世的拿破崙元帥終於被我們的納爾遜將軍打得落花流水。」史恩·辛那席聳聳肩。「我還以為他會說大英帝國被他們的拿破崙給消滅了呢。」

「嗯,這小子不但歷史不錯,口才也是一流的,有一套。我看以後沒事就請他上來編個故事說給大家聽聽,消磨消磨時間。你說怎麼樣?」凱樂拍拍布奇的肩膀。「大不了我們付他車馬費。」

「他所說的那個英國神醫故事好感人哪,差點要拿水桶來接眼淚了。」布奇故意裝出一個嚎啕大的樣子,惹來史恩·辛那席和凱樂的捧腹大笑。

「你們這些臭男人鬧夠了沒有?我在跟你們談正經事,而你們卻……」

「我們也很正經哪。」凱樂擺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哼,這小子想像力也真夠豐富的啦。佩服。」史恩·辛那席搖搖頭,站起來踱步。

「既然那個什麼『愛德華國王號』上的醫官那麼神奇,救人無數,那為什麼救不活自己?難道說他活膩了?」他擺出一個不屑的表情,「這編的哪有譜啊?笑死人了。」

「說你會被困在中東長達好幾年,我還真不太相信。」布奇神情嚴肅的搖搖頭。「就憑你莎琳,就足以把船長和他的幾十個魁梧士漢搞得雞飛狗跳的。你點子那麼多,根本關不住你。現在憑幾個阿拉伯小混混就能把你給擺平了,誰會信哪?為什麼你不逃?」

「可是他知道姚帝和秋子這兩個人。」莎琳念念不忘這兩個人。

「不過他對姚帝的行蹤一直交代不清,似有隱情。」船長提醒了她。

「嗯,我還想起一件事。剛才你們在談的時候,他一直用一種很忿怒的眼神瞪着我,把我嚇出了一身冷汗,好像要把我給吃了似的。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事,值得他那麼耿耿於懷的?」

「問的好。答案很快就會揭曉。」船長思考了好一陣子。「莎琳,我想你應該認識他,不過他看起來不太像是你的老公。至少你並不是真喜歡他。」

「這就怪了。那他不惜繞了大半個地球來追我,又是為了什麼?難道不是為了想得到我?」

「想從你身上得到某種東西,但不是想得到你的人。」

「我聽不懂。」

「他只是在利用你而已。你只不過是他棋盤上的一個卒子罷了。」

「他並不想接我回去?」

「用大腦想想。他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想玩女人恐怕都沒這個本錢。哼,我倒覺得他有點像是斷袖之癖那一類的人。總之,我看到他就感覺很噁心。你應該也看得出來。」

「既然如此,那剛才你為何不幹脆把他幹掉算了?」

「我會的,不過必須先等寶藏到手!」船長終於表露了他的決心。

「寶藏?」莎琳作夢也沒想到船長是來挖寶的。

「嗯。」史恩·辛那席拿起她項鏈上的紅寶石把玩了一陣子。「就像你脖子上這顆,在藍穴島上可能有一大堆。」

「何心見得?」

「這有段故事。我們在航經非洲南端時,曾經擄獲了一艘滿載黑奴的船。船長供稱,運這批黑奴去是為了代阿瑪拉克公爵挖掘寶藏用的。說實在的,幾乎大海上每一座島嶼都會有寶藏的傳說,許多瘋子窮畢生之力,卻什麼也挖不到。所以剛開始我們也不把它當一回事。

「但是當我們到了藍穴島之後,根據我們在島嶼上風處偵測所得的情報顯示,公爵像是在玩真的。派了數以百計的奴工日夜不停的在島上做地毯式的挖掘,幾乎整座島都快翻遍了。甚至還放火燒森林以便利挖掘,可說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以公爵的精打細算作風,若非他相信島上確有寶藏,不可能做如此大的投資。顯然島上藏寶之說,並非空穴來風。」

「因此我有充分理由相信島上真的有寶藏。他需要這批珍寶來做為他經營鴉片和茶葉的本錢,因此他才會絞盡腦汁設法引你上藍穴島。」

「這聽起來很玄。我跟這批寶藏有何關連?」

「很簡單,你知道寶藏放在哪裏!」

「開玩笑,我怎麼會知道?」史恩·辛那席露齒而笑。「那艘奴隸運輸船上面的人還說這批寶藏的藏寶圖最早是由一名中國僧侶所獲得。但是以一個東方人要上藍穴島談何容易,他找了一個英國的外科醫生幫他引見。那個醫生叫做辛格勒!」

「辛格勒!他就是我父親。我想起來了!」她驚喜的大叫。「他叫查理斯·辛格勒。」但是一轉眼,她臉上的笑容又忽然消失了。

「那公爵為什麼騙我說,我的父親是亨利·史列克?還說什麼跟他是好朋友。既然如此,怎麼可能連他是張三李四都搞不清楚?」

「哼,這還用問嗎?什麼亨利·史列克,根本就沒有這個人!他自己瞎編出來的。」

「這麼看來,這個法國公爵的確不是好人。居心叵測?」

「哈,到現在才知道。後知後覺。」船長哈哈大笑。「好,下一個益智問題:那個中國僧侶到底是誰?」

「中國僧侶?」莎琳腦海中迅速的閃過一個人的影子,是她很熟悉,很親切的人物。「莫非就是……」

「嗯,你猜對了。」船長似乎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麼。「他就是姚帝,你的師父!」

「是他?」她感到有些詫異。「難怪他會失蹤那麼久。」

「應該錯不了。他跟你父親知道寶藏所在,不過當然得經過公爵首肯才行,他是這個島的主人。」

「所以他們就去找公爵談條件?」

「沒錯。他們提議跟公爵來個二一添作五,平分。不過公爵當然沒有那麼傻。全歸他不是更好?」

「所以他們都慘遭公爵的毒手?」

「當然要先取得藏寶圖,才能解決他們。不過相信他沒有拿到,不然早就挖光了,還會等到現在?顯然你父親和姚帝至死不招,不肯供出藏寶圖的下落。因為一旦供出了后,也是死路一條。」

「那後來呢?」

「拿不到藏寶圖,公爵又在想還會有誰知道這個秘密。後來他探聽到辛格勒醫師在馬來半島有個女兒。」

「慢點!」莎琳以手掩住額頭,那是回想時的慣有動作。「我想起來了。在母親過世后,我父親有回來過一次。那是在一個晚上,他喝得爛醉如泥,滿身都是酒味,嚇到了我。他還跟我說要送我回英國去讀書。我當時聽了后很害怕,因為我不想離開姚帝和秋子。最後他還把我按在地上,先給我用鴉片止痛,然後在我的身上畫了一些圖案。我痛得大叫,想呼喊姚帝來救我,但是他卻……」

「這就對了。」布奇點點頭。「你父親也知道探寶很冒險,深恐有所閃失,所以才決定預先在你身上留下了一些資料。萬一他真的遭逢不測,這個秘密仍得以流傳下去。」

「換句話說,藏寶圖就刻在你身上!」史恩·辛那席終於做出了這個駭人聽聞的結論。

「沒錯,你胸口的紋身就是藏寶圖!」凱樂也同意船長的推測。

「而且公爵也知道這個秘密。在我隨他來藍穴島的路上,他一直很焦急的詢問你的失憶症情況。癥結就在於他不知道這到底是真是假。或許是你的緩兵之計,一問到寶藏就推說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因此他寧可信其有,精心杜撰了這一套動人的故事,目地在引誘你上勾。一旦你落入了他手中,他就會軟硬兼施,逼你說出寶藏的下落。」

「但是我真的不記得了。」

「他也考慮到這一點,所以才處心積慮的宣稱你是他老婆,希望你上當,讓他仍有充分時間從你身上的地圖來探得一些蛛絲馬跡。免得夜長夢多,被其他人強先一步,破解了這個秘密。」

「好了,廢話少說。現在時間急迫,我們必須跟公爵賽跑。他當然不是傻瓜,也知道我們想破解這個藏寶圖。」船長從他的皮箱裏取出了一張羊皮紙和一隻法國鉛筆。「凱樂,你比較有繪畫天分,快點把這個圖畫下來。我們必須在一小時之內找出答案來,免得公爵先發制人。」

於是莎琳就把上衣稍微往下拉,直到那個神秘的藏寶圖整個露出來為止。

他們在羊皮紙上看到一個菱形圖案、一個點,和一張人臉。沒有人搞得清楚這是代表什麼意思。

「凱樂。」史恩·辛那席向他下達指示。「拿這張圖跟兄弟們研究一下。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務必在最短時間內破解。」

他停頓了一下。「還有,跟他們說,第一個破解的有一百英鑄的賞金可拿!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就不信破解不了。」

「一百英鎊?」凱樂嚇呆了,心裏想船長這回真是大手筆。

「懷疑嗎?我什麼時候黃牛過?快去!」

「是的,我馬上去辦。」

在凱樂和布奇離開后,史思·辛那席苦思了許久,決定使出新招來迫使莎琳能完全回憶起往事。

「莎琳,你已經記起了不少了。如果你能把最後一段補齊的話就算功德圓滿了。但是由於時間緊迫,我不能無限期的這樣等下去。所以想採取一些比較有效的措施,來幫你達成這個任務。」

「史恩·辛那席,不要逼我,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沒時間了,親愛的,不是我要逼你。」他從皮箱裏取出一條繩子。「嗯,這玩意兒可能會很管用。」

「別開玩笑。」她嚇得連連後退。「我不要寶藏。我只希望你幫我把公爵除掉。」

「先讓我們弄清楚真相吧。等你全部都想起來后,就……」他拿着繩子走向莎琳,把她逼到了牆角。

「不要……不要…救命呀!」

※※※

「這是一張藏寶圖。」凱樂把圖拿給大家看。「重點在於這個菱形和人臉。想想看,它代表什麼意思?先研究這個菱形圖案好了。

你看到它以後想起了什麼?」

「地形圖。」漢彌爾敦立即脫口。

「我想不是,藍穴島不是長成這個樣子。」

「我曉得了。」查利·周也發表了他的高見。「這是我老婆的大腿,又肥又難看。」

現場立刻爆出一場狂笑聲。

「正經點,時間不多了。那想想看,這個人臉又是代表什麼?」

「看起來像只猴子。」布奇一出口,又引起了一陣爆笑聲。

「我覺得不像猴子,倒像是朴克牌上的人頭像。」史勞伯一針見血,道出了它的奧秘。

「沒錯,那個菱形代表紙牌上的圖案。」諾爾點點頭。「也就是紅磚。」

「那又代表什麼呢?」史勞伯依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必然是跟紅磚有關的圖案。」諾爾思索了一下,可是找不到任何線索。「那試試其他圖案吧。紅磚的相反就是紅心,島上有沒有什麼東西長得像紅心的?」他驟然想起了樹立在鴉片庫房前的那座特大型鵝卵石,它的外觀就是呈心形。「這就對了!」他猛拍了一下手。「寶藏就放在那顆鵝卵石底下!」

「太棒了!」凱樂興奮的跳了起來。「我們趕快採取行動,千萬不要被那個臭法國佬拔得頭籌!」

不過在設法取得寶藏前,他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工作……

※※※

「史恩·辛那席,這招不管用哪。」莎琳被綁在床的柱子上,氣喘如牛的想掙脫繩子。

「那就再綁久一點好了。什麼時候想起來,什麼時候鬆綁。」

「你怎麼可以用這種方式來逼我就範?這是不人道的。」

「好。那我們來玩點更激烈的如何?」

史恩·辛那席走向前去,抬起她的下巴,親吻了她一下。「親愛的,你好迷人哪。還記不記得上次把你的雙手反綁,在船長室內親熱的激情過程?很刺激哪,我很喜歡這種煽情的遊戲。再來玩玩如何?」

「史恩·辛那席,你真的是不擇手段,虧你想得出這招。」莎琳羞紅了臉,但是已經無力反抗了。

「你放心,這回我保證會把你弄得心痒痒的,讓你全身酥軟,而且興奮到手腳發軟。如果你不想讓你的心臟跳出來的話,就請你趕緊專心去回想吧。」他把身體貼近她,撫摸她的胸部,然後把手放了進去……

※※※

「過癮嗎?」史恩·辛那席最後把手伸進了她的腰部以下,企圖愛撫著那個神秘地帶。她全身顫抖。濕淋淋的就像泡到海水裏一樣。「想起了沒有?」

「有……有人來了!」她突然又聞到那陣熟悉的煙草味。

「你說什麼?」史恩·辛那席自己也興奮地剋制不住了。「不用回想了,來不及了,我現在就要你。現在就要!」他等不及要去為她輕解羅衫了。顯然這回他自己是假戲真做,玩過頭了。

「真的……有人來了!」莎琳喘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當他的手準備開始動作時,幾個人推了門進來。他猛然一回頭,太遲了,一把槍抵住了他的胸部。他慌張的回想他的槍到底擺在哪裏。看到扔在地上的甲胃后,他愣住了,槍就擺在裏面……

「船長,真不簡單。到了這個節骨眼,你居然還有興緻來玩這個煽情的禁忌遊戲,不怕你的心臟負荷不了嗎?」阿瑪拉克公爵手持着一根雪茄,笑迷迷的出現在面前,身旁還有四個保鏢。

「你怎麼進來的?」

「哼,你以為我是白痴,不曉得你們在打什麼如意算盤?」公爵吸了一口煙。「船長,你對我而言,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你跑不掉的。我的人會立即把你們團團圍住,然後在你們每個人的身上開好幾個洞!」

「別唬我了,我又不是被嚇大的。」公爵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

「有你們兩個做我的護身符,誰敢動我一根汗毛?」

「哦,公爵,其實我是在幫你。我想用這種方式來刺激她回想起往事。」眼見槍還扔在地上,莎琳又被自己捆綁住,船長企圖拖延一下時間,希望他的手下趕緊過來救援。

「是嗎?用這種方式?那也倒挺新鮮的嘛。」他輕咳了一下。

「船長,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知道我的目的,所以也就不用白費唇舌,在那裏演戲了。不如乾脆點,把她交給我處理好了。我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沒問題。先叫你的手下把槍拿開好嗎?」

「史恩·辛那席,不要相信他,他騙你的!」莎琳急得都要哭了。

「混帳!到這個時候,你說我該相信你,還是相信他?」史恩·辛那席把頭轉向公爵。

「把她帶走吧,她是你的了!」

「你瘋了!」莎琳像發狂似的,全身猛烈抽動着。公爵的手下走向了她。「且慢,我想起來了!」

※※※

她終於想起來了!

在辛格勒醫生和姚帝遇害后,阿瑪拉克公爵的密探明查暗訪,找到了在馬來半島的莎琳。這時她已經準備要回英國了。但是公爵的密探告訴她,她的父親查理斯.辛格勒在藍穴島擁有一大片寶藏。但是他已經過世了,所以就由莎琳取得寶藏的繼承權,他們願意幫她取出所有的金銀珠寶,而只須付他們些許的開採費,莎琳想到她父母已雙亡,沒有人照顧她了。有了這筆飛來的橫財,以後日子就好過多了。她非常的心動,當即應允跟這群密探回藍穴島。

她的確是太年幼無知,也太好騙了,輕易的落入圈套。在變成公爵夫人後,他馬上露出了他的猙獰面目,對她嚴刑拷打。爾後無論她如何的哀泣懇求,都不能讓公爵相信她確實不知道寶藏的下落。在經歷了那一場又一場永無止境的惡夢后,她終於決心要逃離他的魔掌。

在那個恐怖之夜,為了便利逃命,她只穿了一件薄內衣。她從藏寶盒裏取出一顆紅寶石,這是公爵當初送給她的定情信物。手中還緊緊握住一張史恩·辛那席船長的地址。這兩樣東西將來都用的到。有了寶石,就有路費。到了英國,就立刻去找史恩·辛那席求救。這樣她就沒什麼怕的了。

到了倫敦,在趕往史恩·辛那席船長家的路上,她又不幸碰到了意外。由於過度驚慌,她在黑夜中撞到了一根又粗又長的鉛管,頭上腫了一個大包,然後眼前就是一片黑暗。

再來除了有人要追殺她,要趕快回到馬來半島以外,她全部都不記得了……

※※※

「很好,你終於想起來了。」公爵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你曉不曉得,你把我整得好慘?一直提供我假情報,最後還甚至騙我說寶藏的秘密要在你的阿姨瑪麗·布萊登所寫的故事書中才找得到。我派人去倫敦追查的結果,發覺她早就死了。於是你將計就計,又騙我說願意帶我去倫敦找尋這堆故事書。你這個黃毛丫頭,居然能把我騙得團團轉,我太低估你了!」

「你根本是死有餘辜,變態的殺人魔王。經常在我面前濫殺無辜,逼我說出寶藏的下落。甚至還把一個接一個的奴工活埋在沙灘上,等漲潮時讓他們活活淹死。你知道嗎?從此以後我每天晚上都會作惡夢,腦海中不停的出現一顆顆的骷髏頭,是你整得我好慘!」

也許是因為掙扎太久的關係,莎琳發覺繩索已經慢慢鬆了。

「這又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他吸了一口煙。「這些黑奴都是感染虐疾的。反正遲早都是要報銷的,不如先拿來利用一下。」

「虐疾?」她回想起秋子的死因,虐疾是南中國海地區的主要死因之一。「那姚帝呢?是不是也被你這個惡魔殺了?」

「哼,他才是惡魔。這個臭和尚一口氣殺了我十幾個手下,我可能讓他活着離開藍穴島嗎?」

「那我父親……」

「一樣。都是個貪婪鬼,都是該殺的。」

「什麼?」莎琳處於高度震驚之中。「我要你為他償命!」她悄悄的解開繩子,沒有驚動任何人。

「死到臨頭還嘴硬!」公爵搖搖頭。「說實在的,當凱樂告訴我你得了失憶你症時,我立刻聯想到這八成又是你的詭計,我領教過好幾回了。當我了解你是真的得了失憶症后,我非常苦惱,不曉得要等到何年何月你的記憶才能恢復。所幸我得到貴人相助。多虧了史恩·辛那席船長的幫忙,替我押你到這裏,還幫我解開藏寶圖的秘密,省了我許多麻煩。」

阿瑪拉克公爵很得意的看着船長。「希望你的人能替我找到寶藏,我已經派了一隊人馬去跟蹤他們了。你放心,在沒找到寶藏之前,你的手下不會有事的。」他把煙丟到地上。

「我差點忘了,你上次炸了我一艘船,我不可能裝做不知道。待會兒你的『冥思號』就會被炸上天,你準備游泳回倫敦吧。哈哈哈……」

這時幾個法國人匆匆的跑了進來,向公爵報告已經在船上安置好炸藥。

「好,該出發了。」公爵站了起來,指揮他的手下。「你們兩個押船長出去。還有,羅勃特你替她鬆綁,克利斯丁負責警戒。」

當羅勃特靠近時,莎琳冷不防的抽出繩子,從他頭下去,使勁一拉。他掙扎了幾下后,就不動了。「快撿槍!」莎琳大叫着。在克利斯丁還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史恩·辛那席的槍冒出了一陣白煙。克利斯丁胸部染紅了一大片,倒在牆角邊。

「怎麼回事?」公爵一轉身,拔出一他的手槍。說時遲,那時快,史恩·辛那席一記飛腿,把他的槍踢掉了。然後忿怒的抓住他。「你這個王八蛋!」新仇夾着舊恨,他使出鬥牛般的蠻力,把公爵往牆壁一摔。「砰!」一聲,也不曉得斷了幾根肋骨,他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阿瑪拉克,去死吧!」船長往公爵身上踢了一腳。另外那兩名還活着的保鏢已經嚇得臉色蒼白了。「看什麼看,還不快滾!」那兩個人向他點個頭,好像在答謝他的不殺之恩。然後連滾帶爬的逃出了「冥思號」。

算算時間,愛德華和吐斯利應該已經把炸藥裝好了。不久后,他們又有煙火可以看了。

「沉靜了一時的狗又開始在大叫了。看樣子愛德華和斯利已經回來了。短時間內,公爵的那座堆滿鴉片的大倉庫就會被炸得飛上天。接着他就要設法清除法國人在「冥思號」上所埋藏的炸藥。

「史恩·辛那席!」莎琳跑了出來。「不如你押著公爵,逼他的人去清除船上的炸藥。」

「嗯,好主意。」

「這時在藍穴島的南方響起一陣陣的爆炸聲。火焰衝上高空中,把「冥思號」照得如同白畫般的明亮。爆炸聲此起彼落,不絕於耳,無數碎片散落到海里。

「這怎麼回事?」公爵看得目瞪口呆。

「你的鴉片沒了!」船長若無其事的回答他的問題。

「什麼?」公爵以為他聽錯了。

「準備掃你的鴉片灰吧。」

「你瘋了?炸我的鴉片?」公爵勉強支撐著,想站起來,「你曉不曉得那些存貨價值有多少?五百萬英鎊哪!你為什麼要這個樣子?毀了我的總財產?」公爵忍不住掩面痛哭了。

「很簡單。天主教徒本來是無權角逐英國國會議員的。但是在炸了你的鴉片之後,威爾森伯爵答應幫忙取消這種限制。從此之後,我們愛爾蘭人就可以揚眉吐氣了。哈哈哈……」

「就只為了這個,就要毀了我的全部家產?你實在是……」公爵的聲音已因極度顫抖,而有些沙啞。

「當然還不只這個。」史恩·辛那席得意的大笑着。「把你整垮之後,我和我弟弟就可以享有四年的免關稅。當然啦,這些都只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們飽受壓抑的愛爾蘭人終於可以出頭了。」

他越說越激動,彷彿已經打了一場大勝仗。

「這些錢對你來說,都只是九牛一毛而已。」莎琳開心的望着船長。

「可不是嗎?最重要的當然是你啦。」史恩·辛那席抱着莎琳開懷的大笑。

這對戰火鴛鴦的歡樂表情,恰與倒在一旁,精神陷於錯亂的阿瑪拉克公爵形成強烈的對比。

「還我五百萬英鎊來!還我五百萬英鎊來!」他在地上四處亂爬,好像在找錢似的。看起來像是個乞丐,也像是個瘋子。

史恩·辛那席挽著莎琳的手,很滿意的注視着這位情人。發覺她真不愧是個文武雙全的女中豪傑,絕不只是個漂亮的洋娃娃。

「莎琳,你救了我!」

「別這麼說,是你幫我逃脫公爵的魔掌。」

「莎琳,我愛你……」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好像與他們隔絕似的,絲毫影響不到他們。

莎琳含情脈脈的望着史恩·辛那席,好喜歡他那副專註的眼神。不知不覺的,她開始輕聲呼喚他的名字。「史恩·辛那席……」

當這對情侶在細訴心中情的時候,倒在一旁的公爵仍不死心,想做困獸之鬥。

「伊莎貝,你這個賤人,我非親手殺了你不可!」他爬去撿槍,準備偷襲這對戀人。這兩個人都跟他有深仇大恨。一個擋了他的財路,另一個則乾脆一舉推翻他慘淡經營而成的鴉片王國,讓他永遠翻不了身。

她舉槍瞄準了莎琳,是她毀了他的大計劃!他恨莎琳勝過於恨史恩·辛那席船長,他要跟他同歸於盡!

太遲了!連續七聲槍響,公爵倒在血泊之中。

愛德華率領幾名船員趕來救援。「船長,外面都被我們擺平了。

可是我們找不到他們在船上安置的炸藥。局勢很緊迫,趕快離開船上!」

當他們正準備離去進,還未斷氣的公爵勉強舉起了手槍,再度瞄準了莎琳。愛德華火速在他胸口補了一槍。他慘叫了一聲后,閉上雙眼。

「愛德華,這發子彈應該留給我才對!」船長瞪着死去的情敵,把他恨得心痒痒的。巴不得能親手了斷這個不共戴天的仇人。

「別說那麼多了,船隨時都會爆炸的。快逃吧!」

他們跑到甲板的欄桿處。史恩·辛那席把莎琳扶到上面,「快跳!」

莎琳往下看了一下后,忽然又回頭了。「不行!狗還在船上。

我要去救它!」

她跑了幾我,就被一隻大手給抓了回來。「你瘋啦,想死啊?」

接着不由分說,就把她扔到了大海上,她探起頭來,發現愛德華和吐斯利也都在附近。

隔了不久,欄桿邊出現了一個人,手中還抱着一隻一百五十磅重的大狗。當他縱身一躍而下時,後面的主帆被炸得粉碎,火花冒上了天空五十尺之高。

「莎琳,把頭潛下去!」吐斯利大聲喊叫。她立即潛了下去,過了一會兒才探頭換氣。發覺旁邊有幾塊碎片,是船上的主帆。

這時她很高興的發現狗已經游到她的身旁來了。它似乎也被嚇呆了,不過還好沒受傷。

「莎琳,你沒事吧?」吐斯利很親切的詢問她。

「沒事。不過……」她吐了一口氣,讓自己心跳能夠平緩點。

爆炸聲平息后,船員紛紛爬回船上察看船身受損的程度。

「看來受損沒有我們想像中嚴重,只有主帆和木工室被炸毀而已。如果我們趕快把火撲滅的話,應該就沒有大礙了。」愛德華旋及指揮水手們去救火。

老邁的吐斯利氣喘如牛的提着水桶去滅火,今天他的運動量看來已經足夠了。「唉,這真是最長的一夜。」他不停的搖頭嘆息。

「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

在茫茫大海中,莎琳東張西望,始終不見史恩·辛那席的身影,簡直着急的要哭了。

「史恩·辛那席,你在哪裏呀?快出來!」她已經有氣無力,快喊不出聲來了。「史恩·辛那席,你別嚇我呀,快出來……」

「叫魂哪!」一隻手從水底下將她給緊緊摟住,把她嚇出一身冷汗。

「史恩·辛那席,你沒事就好。我還以為你……」

「以為我掛啦?」他笑了,顯得很欣慰。「有你在,我怎麼捨得離開呢?」

他在水中很溫柔的為她把紊亂的頭髮整理好,輕輕摸摸着她的臉頰。「所以你現在已經不會怕我了?」

「當然啰。」她有些難為情。「我心中有你,你心中有我。」

她用手繞着他的脖子,他開心的笑了。「莎琳,為了慶祝我們劫後餘生,這次換你親我好嗎?」

莎琳臉紅了。猶豫了一下后,主動獻上自己的親吻。

正當甲板上搶著救火,吆喝聲混雜着狗吠聲之際,底下的海洋世界卻是異常寧靜。在穹蒼數千顆星星的見證與祝福下,汪洋大海上那一對歷經烽火洗禮的情侶正在恣意享受着這得來不易的安定:想要在這一剎那中抓住永恆,希望這只是他們「兩人世界」的前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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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寶石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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