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永遠不會熄滅的青春。在明亮的藍天大海之下、深不見底的深海幽谷中，滾滾燒着黑暗的熔漿。用此來形容這群交纏在一起的少年是最適合不過的了。

健康的肢體，熱情的嘴唇。

這樣的聚會他們通常一至兩個禮拜舉行一次，主要是藉由電子郵件來傳遞訊息，確定時間。

至於地點，很固定的都在其中一個人的大房間里。

因為房子主人的父母都在國外，理所當然，這兒便是最安全的眾會地點。每個成員也都配有這裏的鑰匙--用鑰匙開門進來，再從裏面鎖住；鑰匙等於是他們的會員證。

偶爾有忘了帶鑰匙的情況出現，沒關係，只要在門口等一下，或者聯絡和自己相熟的夥伴，照樣可以進入。前提當然是對方得認得出自己。

今天就有一個人沒有帶鑰匙來，他把鑰匙忘在書桌上。其實這裏和他家距離相當近，走幾分鐘回家拿也是可以的，不過因為他和朋友一起來，朋友打開了門，他就跟着進去。

他絕對沒想到自己的弟弟會拿着他的鑰匙跑來這裏找他。

***

歐陽翊會知道這個地點是因為他曾經跟蹤過他哥哥，他也知道他哥哥為這間房子的鑰匙裝了一個特別的鑰匙圈。

他看見鑰匙放在桌上，雖然不確定他哥哥今天是不是來這兒，他仍舊拿着鑰匙來這裏碰碰運氣。

打開鐵門，進到空蕩蕩的客廳，耳邊傳來的歡愛叫聲讓他有些驚訝和緊張。

再往內走幾步，聲音越來越清晰激烈。

很明顯地，是從一問有着白色木門的房間傳出來的。

白色木門上，有人用紅色簽字筆寫着尼採的詩句--

你閃着火焰的長茅

化解了我冰封的靈魂!

如今她朝着最大希望的海洋，

發起暴雨狂風。

無聲的張嘴念完，腦中奇怪的聯想讓歐陽翊驀地笑出聲，緊張的心情這才梢梢緩了一些。

低下頭，他有些遲疑的將手握上門把。

應該沒關係吧?因為是急事，一定要找到哥哥的。輕輕吸口氣，不斷地自我打氣，歐陽翊將門把用力一轉，然後推開--

地毯上一堆堆的男人疊在一起，桌上、牆邊，當然床上也是……各種姿勢奇妙的結合方法。

這樣子要找人實在很困難。歐陽翊拚命鎮定心神，令腦袋真空，不去思考他哥哥為什麼會來這種場合。

他早知道他哥哥是同性戀者，在來這兒之前他還特別做了心理準備。

然而，第一次親眼見到真正的同性性愛，甚至還有這麼多人一起，對他還是造成極大的震撼。

由於不敢開口說話，歐陽翊只好一一辨認他們的臉，努力想找出他哥哥。其實也有幾個人發現到歐陽翊走進來，然而他們只看了他一眼後就沒再理會他。原本有些提心弔膽的歐陽翊這才放心地尋找他哥哥。

他盡量不去看他們臉部以下的部分……不過，有些人的臉緊靠着對方的私處於是他不得不看見那些他並不想見到的東西。

看到了!

「哥……」他叫喚著側身跪在床角的男人。

聲音太小，並沒有引起他哥哥的注意，而且一下子就淹沒在四周的聲響中。

再大聲一點又伯會打擾到這些人，歐陽翊抿著嘴，忍住突來的無措。

他知道他只能邁開腳步往那邊走去，儘管地毯上躺着許多人。

心一橫，歐陽翊抬起腳，小心翼翼地跨走着。

應該沒有人會在意吧，大家都正忙着呢!

才剛這麼想，他的腳踝就突然被人一把抓住!

咦?

歐陽翊睜大眼睛，心臟幾乎立即停止跳動。

就在他還沒從驚嚇中回神時，他整個人已完全無法控制的往前撲倒在地毯上。

「啊!」

等到心悸和疼痛感過去已經是幾秒後的事了。他拾起頭，惶恐的發現許多視線都聚集在他身上--

「對……對不起。」遽然的壓迫感和恐慌讓他忍不住結巴。他很快地坐起身，轉過瞼想要往他哥哥的方向望去。

這時，一道渾厚的聲音在他上方響超。

「是你!來報仇的嗎?」愉快地說話的男人粗魯地抓住他的下巴，用力往上一扳。

歐陽翊下意識的想要伸手推開，但一看見眼前的男人時他怔住了。

是昨天那個男的!

「你也會來這裏玩啊?之前怎麼沒看你出現過?」駱瑛浩邪邪地笑着。他沒想到他們還會再見面，而且是在這種地方。

「不是，我是來找我哥哥的。」歐陽翊有點顫抖地說。「我哥在那邊……」

「找哥哥?這裏這麼多哥哥，你喜歡哪一個啊?」

不知道是誰這麼說，一說完，附近的人全都笑了。

儘管怕駱瑛浩，可是歐陽翊也知道駱煥浩不會傷害他。從昨天駱瑛浩把他自己的機車開這點，他便可以判定他是個講道理的人。

這樣一想，歐陽翊終於恢復了一些些冷靜。

「我哥叫歐陽隆。」他語氣平穩地道。「因為我們家有點事必須要叫他回家，請你放開我讓我找我哥。」

「我叫駱瑛浩，你要不要跟我玩?」完全不理會他的話，駱煥浩放開箝制他的手，蹲下身。

仔細一看，昨天惹得自己不爽的臉蛋雖然依舊蒼白，但卻是相當可愛、教人驚喜的正點貨色啊!

粗框眼鏡下的眼珠子圓圓黑黑，鼻子是可愛的水蔥鼻，唇辦不但豐潤，而且還是淡淡的粉紅色，再加上尖尖的下巴，簡直就是一隻惹人憐愛的小動物!他昨天竟然沒發現。

歐陽翊將身體往後仰，和駱瑛浩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抱歉，我一定要找到我哥哥，請你讓我去找他，他就在床那邊……」

「你說話的聲音奸純真，不知道你叫起來是怎麼樣的聲音?」

再次忽略歐陽翊所說的話，駱瑛浩在他訝異的瞪視下，伸出雙掌包住他柔嫩的小臉，突然就吻了下去。

歐陽翊背脊一涼。

「唔……嗯……」整個嘴唇、口腔都被濕濡的溫熱感所包圍，歐陽翊又驚又恐懼，胡亂地扭動着身子想要逃。

他不要這樣子!

偏偏，他雙手推著打着，卻是怎麼樣也掙脫不開!

哥，救我!歐陽翊在心中哀求着，他覺得自己就要被人整個吞噬掉了。

在他幾乎要哭出來的時候，駱瑛浩離開他的唇。

「聽到你的聲音了。」

駱瑛浩滿意地說着，甚至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歐陽翊急喘著氣，瞪着他的笑容，心裏實在覺得萬分羞辱。

而這時，其他人鼓噪嘻笑的聲音也一起湧進他的耳朵，他更是倍感無地自容。

「放開……我。」他要離開這裏!

但他立刻又閉嘴了。

他不喜歡自己聲音哽咽的樣子。他低下頭緊咬着下唇，努力地想撥開駱煥浩還放在他臉頰上的大手。忽然，另一道歐陽翊耳熟的聲音朝他接近--

「你把人家弄哭了。」

感覺到駱瑛浩鬆開手，連抬頭都不敢，歐陽翊立即往後退了一點；不過就如他所料，另一雙手馬上又捧住他的臉。

他戰慄了下，肩膀也緊繃的縮起，可是他已經不打算逃了。

反正也逃不了。

歐陽翊瞪着地板，無聲的嘆了口氣。

反正，頂多受傷而已。

「換我來。來，看我啊!我叫劉弦青，你的名字呢?」劉弦青低下頭和歐陽翊對視。

他不僅語氣溫柔，連嘴角都掛着和善、安撫的笑。

面對劉弦青這樣的表情，歐陽翊有些訝異。昨天他明明一臉傲慢的……

一時之間他對他的想法竟怎麼樣也無法確定。

「嗯，怎麼啦?你叫什麼名字?」劉弦青像安撫小孩一樣的摸摸他的頭。

「我叫歐陽翊，我來找我哥的，請你們不要捉弄我。」眼睛不受控制的泛起水霧，歐陽翊連忙垂下眼。

跟昨天給自己的印象不一樣，這樣楚楚可憐的小可愛正對他的胃口!劉弦青愉快的看着歐陽翊的表情，決定趕緊把他哥哥的事打發掉。

「你哥哥在忙呢，啊，他過來了。」劉弦青親切地說着，一邊托起歐陽翊的下巴。「你要跟他說什麼就說吧!」

「翊，你來這裏做什麼?」走過來的男人正是歐陽翊的哥哥歐陽隆。

剛剛突來的騷動令他好奇地往這邊看，結果發現肇事者竟是自己的弟弟，嚇了他奸大一跳。

本來他是不想理會的，可是見駱瑛浩和劉弦青兩大魔頭也在，他只奸過來了。

就算他再怎麼不喜歡這個弟弟，他也不願意讓他被這些人強迫、輪姦。

「哥……」歐陽翊遲疑的看了劉弦青一眼，見他沒有放過自己下巴的意思，只好抬眼對他哥哥長話短說。「媽要你回去，她跟爸要帶你去參加一個宴會，媽說爸難得回來，如果你不回去她會恨你一輩子!」

歐陽翊沒有講如果他沒有把他哥哥叫回家的話，他自己的命運會如何。不但手腕要被水果刀劃一刀，像上個月一樣，最後還必須當他媽媽一個男性朋友的乾兒子，住到他家……那個男人上次才甩了他一巴掌，想強迫他，他非常怕他。

不過反正他哥哥也不會在意，他自然略過這個部分。

「被媽媽叫回家啊，呵呵!」劉弦青放開手，笑倒在地上。

其他人於是也跟着笑了起來。

就見歐陽隆整個臉漲紅，惡狠狠的瞪着歐陽翊。

「請不要這樣，是真的很急迫，所以才要哥哥……」

歐陽翊怕歐陽隆一時惱羞成怒不回家了，連忙向劉弦青解釋。不過顯然是來不及了。

「住嘴!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歐陽隆氣呼呼地道。

「喂!」劉弦青看到歐陽翊瞬間露出絕望的神情，心裏一陣不忍。「回家去，否則你下次別想來了。」

歐陽隆嚇了一跳，不懂他這麼說的用意。「可是……」

「你也必須回家去參加宴會嗎?」劉弦青不理他，逕自對着歐陽翊微笑。

「咦?不用。」歐陽翊大眼直看着那抹溫暖的笑，他一直很希望有人這樣溫柔地對他笑。

「那你就代替你哥留在這裏吧!」

劉弦青話一出口，歐陽翊眼睛立即睜大。

「咦?可是……」歐陽隆也嚇了一跳。

「你弟還是處男嗎?」劉弦青淺笑地問着他。

「應該是吧，這要問他……」歐陽隆還是一臉慌張的呆樣。

「放心，我會好奸照顧他，你快回去吧!」劉弦青說完便將目光轉向臉色慘白的歐陽翊。

「可是……」歐陽隆遲疑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不知道要不要答應。

「你快走吧，如果你還想繼續來這裏的話。」駱瑛浩笑着站起身，一把抓住歐陽隆的肩膀就把他拉往更衣問。

發生好玩的事情了，這個礙眼的哥哥趕快回家最好啦!

***

不過呢，事情並沒有駱瑛浩想像中的奸玩。

但也算是另一種奸玩啦!

有種捉到朋友把柄的得意充塞在他胸間。

「沒辦法，人家是處男，我當然要好奸照顧他一下。這裏這麼多人，會嚇到他的。」在一堆抗議聲漸弱之後，劉弦青奸整以暇地說。「而且他看起來很怕生，我先跟他好好單獨聊一下，再看看……要怎麼樣把他吃掉。」

鼓雜訊立即又猛烈響起，幾乎要把屋頂掀了。

「我先去洗澡，你們誰也別去碰他，連說話都不準知道嗎?」

「小氣!」

「這種小鬼有什麼好的?」也有人相當不滿劉弦青這麼重視一個初來乍到的男生，他們等了很久都不見得有機會可以親近劉弦青。

駱瑛浩輕笑一聲。「我覺得他滿可愛的。」他希望這小鬼真能讓劉弦青那傢伙懂得什麼是「情網」，到時他就可以好好嘲笑他一番了。

「你也覺得他可愛?我不服氣!」郭明曄用力抱緊駱瑛浩，在他耳邊說道。

「親起來滋味也不錯喔!」駱瑛浩舔舔嘴唇。

「真的嗎?那下次有機會我也要試試看。」郭明曄轉頭，滿是興味地望着歐陽翊

對於這些人的笑語，歐陽翊像是極害怕，又像是完全不在乎。

他沉默地坐在角落，頭垂得低低的，緩慢又不間斷地咬着自己兩隻手的手指

眼神彷彿超脫了這個時空似的。

***

劉弦青洗完澡出來時，一看見歐陽翊這副模樣，突然感到下身一陣火熱。

迅猛的熱力翻天覆地席捲而來，他動也不能動地就這麼睜大着眼睛，直直望着那團小動物似的人兒。

好奇怪的感覺。

察覺到他的存在，小動物微微抬起眼睛看了他一下，彷佛受盡委屈的小媳婦般，神情說有多無辜就有多無辜。

但很快地，小動物又低下頭，更加往內縮。

巨大的愉悅在胸問爆炸開來，劉弦青忍不住大笑出聲。

好有趣啊!

得到這麼有趣的玩具，真是太教他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