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懷抱着依莎躺在黑暗之中,道格被內疚折磨著。跟她做愛是天大的錯誤。在她最脆弱無助,完全依賴他保護她和她的兒子時,他佔了她的便宜。

他的行為實在可恥。他到底在想什麼?該死!他根本沒有在思考,至少沒有用腦筋思考,否則他絕不會碰她一根寒毛。

他的罪過不可原諒,但他知道他永遠也不會忘記擁抱她的感覺。她的倩影將一輩子糾纏着他。

現在他還要用逼她面對現實來傷害她。機緣使他們相遇相聚:換成別的時間地點,她絕不會選擇他。等她回到外面的世界時,就會明白這一點。

他跟她已故的丈夫完全相反。派克是個夢想家,道格卻是個注重實際的人,在不久前他還是個理智的人。

寶寶的哭聲打斷道格陰鬱的思緒。他替寶寶換好尿布,一邊輕搖着他,一邊對他傾訴苦惱。寶寶不再哭鬧,睜著圓圓的眼睛凝視着他。道格把寶寶的眼神詮釋為充滿知性的好奇。

他有種即將失去兒子的感覺。從派克來到人世的那一刻起,道格就把他當成親身兒子般疼愛呵護。

寶寶又睡著了。道格親吻他的額頭,輕聲告訴他他愛他,然後把他放回他的床上。

他輕輕搖醒依莎。她伸出手臂環住他的脖子,想要把他拉回床上陪她。他親吻她的肩,堅持她睜開眼睛,保證她可以等他做完夜晚的例行工作回來後繼續睡。

「你非要每天晚上去察看鮑力的手下不可嗎?」

「是的。」

她困得不想跟他爭執,默默地跟着他來到前門,準備在他離開后把門鎖好。

「你會去多久?」

「跟平常一樣。」他回答。「聽聽他們談話的內容就回來。」

「他們至今都沒有說過任何重要的話。」她提醒他。

「我還是得去看看。」

她打個呵欠,同他保證她會保持清醒,然後親吻他。「小心。」

她柔軟的嬌軀是令人難以抗拒的誘惑。一個小時后,他很慶幸自己沒有偷懶,因為鮑力的手下今晚特別多話。

他們跟往常一樣喝得醉醺醺的,但今晚的話題不同於以往,因為他們不是在抱怨鮑力害他們整夜待在戶外。他們怨恨的目標變成依莎,所有的憤怒都針對她。

如果她不是這麼固執和死心眼,她就會明白鮑力是如何的有錢有勢而乖乖地照他的命令做。他們的老闆要她跪下來求他娶她,他們一致認為她遲早會那麼做。

道格以前聽過這類牢騷,但從來沒有聽過他們如此激動。接着其中一人提議他們大家都照斯皮的計到進行,闖進依莎的家把她綁架到鮑力的牧場去。

「斯皮想要給老闆留下深刻的印象,他肯定把那個女人放在老闆床上能夠使老闆對他另眼相看,他認為鮑力會賞他一大筆獎金。如果大家都照他的計劃做,他答應分一些錢給我們。」

另外兩個人堅決反對。其中一人嘮叨著,他們還沒有領到上個月的工錢,因為鮑力要他們等他從達科塔州回來后再拿。

道格很快就看出連那些反對斯皮計劃的人都對斯皮畏懼有加,他們遲早會因太過害怕而同意。

聽到那些人說依莎的壞話令道格氣憤難忍。要不是強迫自己必須先為依莎和派克着想,他早就氣得動手了。等他們母子倆平安脫困后,鮑力和他的手下就有苦頭吃了。

天啊!道格多麼期待那一天早點到來。

時間日漸緊迫,道格決定向他的兄弟求援,然後下山往席醫生家去。

不出他所料,席醫生極力反對,但道格不肯聽。

「鮑力可能還要過一、兩個星期才會回來。在你強迫寶寶離開家園、露宿荒野前,你應該儘可能多給他一點時間。他還太脆弱,不適合遷移。」

「你知不知道斯皮突襲牧場會有什麼後果?我會殺了他,到時鮑力一定會帶領至少二十個手下趕來。如果槍戰開始,派克就不會有活命的機會。你知道我說的沒錯。請你明天就把那封電報發出去。」

「願上帝保佑你,孩子。」

在過去,道格向來對錯誤直言不諱。當他次日早晨跟依莎談話時,又恢復了老樣子。

他在壁爐前面走來走去,直到她加入他。她手裹捧著針線籃,看到他時立刻放下針線籃好能擁抱他。

他叫她坐下,但她對他要說的話仍然毫無概念。

直到她看到他的臉。

「有什麼不對勁嗎?」

「我們做錯了。」

她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沒有。」

「有。」他堅持。「我昨晚不該帶你上床的,我希望你設法了解。我佔了你的便宜,那是不對的。拜託,別對我搖頭,你知道我說的沒錯。我有可能害你懷孕,依莎。這種事不能再發生。」

他殘酷的話語和憤怒的語氣令她震驚。「我不要了解。」她喊道。「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話?難道你不知道你的話有多麼傷人嗎?」

「拜託別故意刁難。我可以給你一百個理由說明,我們為什麼不該上床。」

「給我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你感激我。」

「我當然感激你,但那不是我想跟你親熱的原因。不要這樣,我們之間發生的事不是錯誤……而是美好……充滿愛……」她語不成聲,無法再說下去。

她熱淚盈眶地轉身背對他。難道他們共享的甜美時光對他毫無意義嗎?不,她不願相信地無法相信。

「一等你回到外面的世界,這段插曲就會──」

「插曲?」她低聲道。「天哪!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實際,偶爾也聆聽一下你的心聲?」

「不要這麼實際?可惡!如果我講求實際,我早就把你和派克弄出這個鬼地方,我也不會動你一根寒毛了。」

「昨晚我要你就跟你要我一樣強烈。」

她奔向他,企圖擁抱他。他往後退,對她搖頭。

「拜託你設法了解好嗎?非我們所能控制的機緣使我們相遇相聚。你走投無路,對我的幫助太過感激而誤把感激當成愛。這封長久的關係來說並非良好的基礎。

有了時空相隔,你就會明白我說的沒錯。你應該帶着你的兒子繼續過日子。本來就該如此。」

「沒有你嗎?」

「是的。」

他心意已決,認為這件事無須再談。

她深受打擊,沒有力氣嘗試說服他回心轉意。

她走向卧室,希望他會跟過來對她說些話,好讓她能對有他的未來再燃起一線希望。

他一語不發。她轉過身去,準備最後一次懇求他,但是那些話全卡在她的喉嚨裹出不來。他的形影跟他的狠話一樣令人心碎。他站在壁爐前面,頭低垂著,兩手抵著壁爐架。他的表情揭露世內心的痛苦。

他看起來悲痛至極。他剛才是在跟她告別嗎?

「道格,我愛你要緊嗎?」

他的沉默是她得到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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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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