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裴珞沁一出去便是整個下午,時騛騜自然也就對着電視機整個下午。

除去乍看見電視時的詫異和好奇,不明白一個小小箱子竟能裝下這麼多人外,他也趁著安靜的空檔想了想自己的處境。

短短一天的時間,光是日常用品就夠令他大開眼界了。怎麼也料不到一千多年後的世界進步到他無法想像的境界;雖新鮮有趣,然而,當他思考到自己落入這樣的時代,而不知該怎麼回去時,不免感到心慌,茫然。

大輪盤平空消失,紫晶佛不知去向,失去拓拔蒼冥的動向也令他大感擔憂,不知他人又在哪為非作歹、禍國殃民。

回不去他生長的時代,他就得適應這個時代,他身上所帶的那些盤纏根本在這裏派不上用場,就算裴珞沁能替他換些錢回來,目前他需要用掉不少錢,轉眼就會用光,他不能坐吃山空,得和裴珞沁商量看看,是否能為他引薦一些工作。

唉!幸好他沒有家累,雙親早逝,不必侍奉,孤家寡人一個,否則他遇,這樣突發的狀況,就更糟糕了。

只是看來得辜負皇上所託了。

「皇上、皇上!叛軍已經殺進宮來,就快抵擋不住,您快和太子、皇後娘娘從北邊宮門逃出去……」

驀地、這樣一個惶恐的聲音傳入時騛騜耳里,他一怔,僵直了身體,倏地睜大眼,目光震驚地掃向電視。

皇上?!叛軍?!殺進宮?!

發生什麼事了?難不成……他追捕拓拔蒼冥的這些時日,宮中發生了什麼重大的變化?

看着電視裏頭的人互相叫囂廝殺,血流成河、屍橫遍地,穿着龍袍的皇上在幾名護衛和太監的掩護下倉皇而逃,時騛騜銳利雙眸危險地眯起,握緊了雙拳,心裏又氣又急。

「該死的亂臣賊子!皇上……」

他憤怒地往茶几上重重一擊,心情激動萬分地起身,邁步向電視機,前後打量,忠心耿耿地巴不得能躍進裏頭捍衛皇上的安全,無奈,這個黑箱子並無入口,他無能為力……

黑夜的皇宮裏火光一片、死傷無數,叛軍緊追着皇上不放。

咬着牙,時騛騜眸底迸發肅殺的冷光。皇上待他不薄,他對皇上心存感念,現下大難臨頭,他居然無法一起承擔……他挫敗懊惱,不知該如何是好地蹲在電視前死瞪着螢幕。

「呃啊……」一記呻吟傳來。

他全身繃緊,皺緊的眉頭抽動,眼睜睜看着一支長箭射穿皇上,龍袍頓時被鮮血染紅、皇上不支倒地……

「不!」時騛騜拍打着螢幕,跪地吶喊。

在外奔波了五、六個小時,裴珞沁着實有些疲累;不過,只要一想起突然漲滿的荷包,她就樂得眉開眼笑。

時騛騜可真是她的大財神,他全身上下果然不出她所料的價值不菲。帶着那些東西到全台北市最公正、專業的古董行去鑒定,人家識貨的老闆馬上把她當成貴賓招待,一經確定是年代久遠的唐朝古幣、古物后,很快便開出了讓她眼睛閃閃發亮的好價碼。但是,裴珞沁也不是那麼好唬弄的人,為此還特地多跑了兩家,稍加比價,最後,當然是價高者得嘍!

這筆為數不少的意外之財讓她高興極了,昨晚被人毆打的怨氣早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去。

想想,賺了不少錢,對時騛騜好點也是應該的嘍!

因此,她從原先只打算去大賣場幫他買衣服,一下便升級到有品牌的運動用品專賣店,替他買了兩套休閑服,其餘不夠的鞋子、內衣褲,雜七雜八的物品再帶他親自去試穿挑選。

拎着一大袋香噴噴的肯德基,讓他見識見識什麼叫做漢堡、奶昔,想到他傻愣愣的模樣,裴珞沁紅潤的唇瓣不知不覺地揚起。

將兩手的提袋集中在一手,她掏出鑰匙開么竺擰

「臣罪該萬死!無法救駕,眼睜睜讓這群亂臣賊子叛變殺害您……臣該死!臣該死……」

這聲音真切得不像是電視機傳出來的,裴珞沁奇怪地望向客廳,錯愕地瞧見他老兄竟跪在電視前,中邪似地猛磕頭……

她瞠目結舌,演戲啊?有必要這麼逼真嗎?他那顆頭一定特別健康強壯,磕得乒乓響……

不明所以地挪個幾步,她好奇地瞥向電視,上演着某個朝代國家正面臨滅亡,鏡頭遠遠地帶到穿龍袍的演員身受重傷、奄奄一息,幾名忠心大臣嬪妃們正在嚎哭,忽然明白了……

糟糕!下午急着出門,忘了跟他稍微解說一下,難怪他會誤以為真……

蠢得真可愛!裴珞沁噗啡笑出,趕忙掩著嘴忍下笑意。咳咳,一臉正經的他還真有耍寶天分咧!

「喂!你別再磕了,頭都快被你磕破了!」她快步趨近,雙臂使勁抱住他雄厚的臂膀,連拖帶拉地阻止。

「比起亡國之痛,磕破頭又算得了什麼!國勢岌岌可危,皇上奄奄一息,我卻無法貢獻心力……」時騛騜低吼。

他眼眶泛紅,神情沉痛,說着就又要往地板磕去,在在顯示耿赤膽忠心。

裴珞沁實在很想笑,不過倒有絲心疼他額頭上的紅腫,明白力量不及他,索性跪下身子擋在他前方,捧住他的頭。

「冷靜點,聽我說,這是電視,不是真的,它在演戲,你的皇上現在還安然無恙活在你的朝代中。」她定定地凝住他,表情認真嚴肅。

聽完她的話,時騛騜質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越過她望向電視,情緒激動未平,雙手拳頭緊握,牙關也咬得死緊。

「相信我,來,你平心靜氣仔細看看電視里的皇上,和你的皇上長得不一樣唷!」真是天兵!她又好笑又心疼,耐心誘哄安撫。

光是看見皇宮內打鬥廝殺就足夠教他震驚了,聞言才發覺自己的確沒看清楚電視里皇上的長相,一味地只認得那一身龍袍,因為在他的認知中,龍袍是只有皇上才能穿的,等於代表皇上……他靠近了些,瞧個分明。

果然不是!相貌完全不同,那些太監也全是生面孔……

「戲子可以穿着龍袍演戲?!」他不認同地問。

頹然就地而坐,既慶幸是自己誤會,又有些氣惱被耍的感覺,所受衝擊太大,時騛騜有些恍惚。

這到底是什麼世界?象徵尊貴天子的龍袍怎可讓隨隨便便的人穿?真是荒謬至極!

見他情緒稍緩,裴珞沁才鬆了口氣,連連撫撫心窩,剛才他一臉狂暴的模樣,還真嚇壞她了。

「這類的劇情時常有的,你以後看到可別再那麼緊張了。都怪我不好,忘了向你解說清楚,才讓你產生這麼大的誤會。你看,額頭都腫了!」她拉着他回到沙發落坐,十分愧疚。

「這也不能怪你,這些對你們而言就如吃飯睡覺般習以為常,會忽略是可以體諒的,誰教我不是這時代的人,才會如此格格不入。」時騛騜無奈喟嘆,看來他得儘快適應這裏的生活,才不會再鬧出這樣的笑話和誤會。

「我會慢慢教你的啦!欸,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那些古幣和衣服換了一些錢哦!」裴珞沁漾開笑臉,轉移話題。

瞧,她還是很有良心的唷!雖然獨吞了大部分,但還是有打算還給他幾萬塊,讓他帶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那太好了!你看看我若暫住在這裏一些時日,該要多少花費,就先扣起來,剩下的再給我就好了。」大丈夫不為這等小事斤斤計較。

裴珞沁提過這個時代的消費極高,租個房子也得花不少錢,反正有空房,她願意讓他住下來;而他雖不願平白打擾人,增添人家一負擔,但她又是眼前唯一可以讓他信賴、依靠的人,只好麻煩她了。

現在,他有錢可以貼補她,最起碼不會感到那麼虧欠。

他的說法中聽極了!裴珞沁笑彎了眼,她A的那筆錢,就因他這句話可以A得名正言順、理直氣壯嘍!

「嗯,那我也不跟你客氣了!喏,這些錢是扣剩下的,金額不少哦!你收好,別亂花,現在經濟不景氣,賺錢不容易,你就住下,房租水電我會負責。」她拿出預備好要給他的一疊鈔票,總共五萬塊。

「珞沁,我想過陣子等我稍微適應環境之後,得出去找個工作,一個大男人無所事事是不行的。」時騛騜提出來同她商量,心裏卻為即將長久居留在這陌生時代而感到淡淡悵然。

「工作?你沒有身分證,人家老闆是不可能用你的啦!怎麼可能找得到工作?」她拔高了音調反駁。反應靈敏地運轉腦袋……

「身分證?」又是什麼玩意兒了?

複雜、難懂……果然不是他所能理解的世界。

「身分證,顧名思義就是你身分的證明,若被警察查到你沒有的話,會把你當作非法入境給捉起來的!呃……警察就是你那個時代的官兵啦!」提及此,她才想起他沒有身分證會非常麻煩。

「那該怎麼辦才好?」

對於環境的一切全然陌生,儘管他在生長的朝代是多麼出類拔萃、膽識過人的一品武將,也英雄無用武之地。

「不如這樣……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你就替我做事吧!我那間卡拉OK需要個像你這樣孔武有力的男人來杜絕一些糾紛,我們還可以一起上下班,怎麼樣?」她靈機一動,稍微消褪的熊貓眼綻出熠熠光采,笑容燦爛,一派阿沙力地說。

有他杵在店裏,那些老愛賒欠的「澳客」也許就不會再那麼沒品,小姐們也不會老被無理欺負無處申冤;更重要的一點,江宏富那群敗類,見到他肯定像耗子見到貓,不敢再來打她的主意!

多有嚇阻作用的護身符啊!那些個青面撩牙的全都要退避三舍了!

哈哈!這麼一來是一舉多得,真佩服自己怎麼這麼機靈聰明呢!裴珞沁得意洋洋地思忖。

「你是當老闆的?你正缺人嗎?那再好不過了。珞沁,我真不知該說什麼好,感謝你這麼仗義相助。」儼然將她當成哥兒們了,厚掌沉重有力地一搭她纖弱的肩。

哇咧……他的手力可真大!裴珞沁的肩膀被他搭垮了一邊,扯唇乾笑了笑,時騛騜的真誠態度再次讓她的良心受到鞭責。

然而,心虛是一回事,現實又是另一回事,在複雜的環境中打滾,被人出賣、扯後腿的經驗,教會她有時心腸必須硬一點。瞧,阿花落跑把債務丟給她就是慘痛的教訓,古道熱腸沒有好下場的啦!

「咳!大恩不必言謝,你知道的,親兄弟也得明算帳,一個月的薪水……」她頓了頓,眼珠子飛快地溜了一圈,「八千,不錯了吧?現在啊,三十元就能打發一餐了。」明明佔了他的便宜,還賣乖地佯裝成慈悲為懷的模樣。

三十元一餐?肉燥飯一碗,加個滷蛋或油豆腐就不止了呢。

「嗯,既是替你做事,我自動減少一千。」重情重義的時騛騜根本不知被裴珞誆了。

裴珞沁一愣,旋即綻開喜孜孜的笑靨。是他自己說要再少一千的哦!呵呵……他還真不是普通好拐耶!

「好好好!那就這麼說定了,七千一個月,過幾天開始上班。」她樂不可支。「你餓了吧?這些炸雞漢堡你嘗嘗,很好吃哦……」

就這樣,時騛騜成了裴珞沁的廉價勞工……不,是廉價保鑣!

———

由於臉上的瘀青黑輪還很明顯,再加上忙了一整天也沒了精神體力,昨晚裴珞沁只電話交代卡拉OK店裏的一名資深小姐替她看顧,反正她是老闆,要去不去可以自己決定。

那間破爛店,有沒有她都一樣,不會因為她在而生意大好,也不會因為她沒去就沒客人來光顧。

今天整天的時間還是全得撥給時驃腥,替他把所有該準備的一次張羅齊全,免得拉拉雜雜的一大堆,考驗她裴珞沁最缺乏的耐心。

不過,這也是視情況、依心情而定的啦,基於良心並未被狗兒咬去,自知暗中獨吞了他的好處,她會盡量不虧待他的。

帶着時騛騜前往一間熟識的美髮沙龍,打理他那頭放下來比她還長、還烏黑亮麗、令洗頭小弟和設計師嘖嘖稱奇的長發。

對於他們的好奇疑問含糊漫應、乾笑帶過之後,坐在一旁等候的裴珞沁,愈等愈無聊,差點就沒抓起蚊子來辨雌雄。她頻頻變換姿勢打呵欠,最後,還不知不覺地打起盹來。

半晌,半夢半醒間,有人輕搖她的肩膀。

「裴小姐,好了,你看看這樣行嗎?」

哇咧……她居然就在這裏「度咕」了,不知有沒有醜態盡出,真是亂沒形象的!裴珞沁下意識地摸摸嘴角,就怕睡到流口水。

「珞沁,你看剪這樣好嗎?」時騛騜睇看她不若平常精明、一臉迷糊的模樣,不由得唇瓣微揚,笑意漾在眼底。

「嘎?哦。」揉揉惺忪睡眼,她定睛看他,這一看,教她矇矓的視線霎時晶亮,心頭怦然一悸!

瀟灑有型的金城武式微亂半長發,豪邁的鬢角不知為何看來很性感,自然的髮型襯托他剛毅的五官,配上一身簡單清爽的休閑運動服……這樣的時騛騜徹底挑動她的心弦,呼吸為他而窒、心跳為他而亂。

這種迅速在胸臆間擴散、暖烘烘的發酵感受,該不會就是聞名已久的愛情吧?不會吧……她自問得很虛弱。

他笑看着她,彷彿眼中只有她……噢!她簡直和發花痴沒兩樣!怎能煞到一個「古人」呢!

心亂地斂下乍然湧現的情愫,裴珞沁回神清了清喉嚨。

「還,還可以!好了嗎?多少錢?」她口是心非地敷衍,忽然不敢迎視他的眼,顧左右而言它,起身便向櫃枱去付錢。

要死了!她覺得渾身發燙,一定臉都紅了,連耳根子都微微發熱,就為了那悸動的一眼,單單隻一眼……

難不成這時騛騜練了啥懾心大法,害她的心失了控,在剎那被吸引?

「我自己付吧。」

尾隨在後的時騛騜見她付錢,忙握住她的手好意拒絕。

霎時間,溫熱的厚實大掌帶着略微的粗繭,摩挲過她細嫩的手背肌膚,驀地一陣電流在兩人之間激蕩,這會兒連時騛騜也產生了奇異的感受,兩人悸動地互視一眼,旋即抽手分開。

裴珞沁羞得粉頸低低垂,退了一步怔在他身側,這一肌膚相觸,讓她原就不安定的心緒更加起伏了。

珞沁的手……細緻、粉嫩,讓他突生流連之感、心湖一陣漣漪輕盪……

微甩頭,斂下綺思。珞沁是他在這時代中第一個認識的朋友,助他許多,意義非凡,他不該對她產生遐想。

氣氛陷於詭譎的尷尬中,他想是自己唐突了她,內心自責,然而,那陣觸電似的怦然又是為何而來?

「謝謝,一共是六百元。」櫃枱會計等著收錢,出言正好讓凝滯的氣流重新流動了起來。

取出一張千元鈔,等待找錢之際,裴珞沁便心慌意亂地往店外走;時騛騜拿了錢,幾個跨步迎頭趕上,這樣的情況他從來沒遇過,不但不懂得怎麼化解尷尬,也不懂得怎麼哄女孩子,只得一臉懊惱地走在她身旁。

靜默蔓延,受不了沉悶的裴珞沁最後還是先抬眸偷覷他一眼,見他比自己還忐忑,一副懊惱不堪的模樣,頓覺莞爾,紅唇悄悄揚起一抹甜甜笑弧。

算了!是她自己神經搭錯線,再繼續彆扭下去,恐怕他會以為握個手就是非禮了她呢。

「騛騜,百貨公司現在正打折呢!咱們去買一些你的東西吧!」她輕快揚聲,打破沉默,也成功拉起他緊抿的唇,將他黯然的眸子點上光采。

「好。」微微一哂,他笑,見她不介意,總算釋懷多了。

他不曉得,牽手握手在這時代只是小兒科罷了,根本毋需大驚小怪。

———

難得逛個街,本來是很歡喜的事,尤其意外進帳不少錢,心情可以放輕鬆地好好買些東西,誰知,整天逛下來,她心情鬱悶得就快得內傷了!

裴珞沁噘著唇,氣鼓鼓地快步走着,將兩手拎滿提袋的時騛騜給拋在身後,逕自推開店門進入自己經營的卡拉OK。

真是夠了!一路招惹了多少蜂與蝶,三步就有人投以傾慕眼神,五步就有人拋送秋波,還一副渾然不知的無辜樣,看了就想生氣!

那些店員、逛街的女人個個像是沒過男人似的,明知他有女伴同行,偏偏行徑大膽地對她視若無睹,好像壓根兒她就是隱形人。

更氣人的,就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孚個什麼勁兒!

「喲!咱們小老闆娘來啦!」以為客人上門的阿月姐誇張地嚷。

「嘎?到現在半個客人都沒有哦?黑白分明的大眼溜了店內一圈,裴珞沁泄氣地說。

她這店做得都懶了,開銷成本辛辛苦苦才能打平,真正賺進她口袋的有時連兩萬都不到,不如去當別人的員工,也好過得背負經營的壓力。

若不是顧慮到這群姐姐們都得依靠這份工作收入維生,她一個二十五歲的女孩子何必守着這種形態的卡拉OK,早在小阿姨留給她時索性就頂讓洽別人算了。

「鈴鈴……」一陣叮叮噹噹的風鈴聲響起,店門被推開。

「看,這客人不就出現了嘛!」

「歡迎光臨!」

大夥兒紛紛趨上前,擺出最熱情的姿態恭迎客人進門人疋睛一瞧,不但是生面孔,而且還是不同於平常腦滿腸肥歐吉桑的「緣投」少年郎,不禁喜出望外,個個笑得花枝亂顫。

「少年仔,丫你一個人哦?」阿霞姐咧開一口白牙,台灣國語腔。

「呃……我找珞沁。」沒想到進門竟是這樣的景況,突然湧上來的女人堆令時騛騜有些招架不住,困難地忙將提袋集中於一手,空出的手趕緊遙指涼涼坐向吧枱邊的裴珞沁,表明來意。

「你眼光不錯哦!丫不過珞沁是老闆娘ㄋㄟ,你喜歡幼齒的還有阿美啦!她雖然在吧枱,偶爾可以出來兼一下。」阿月姐以為時騛騜要點珞沁的台,順口就要推薦店內最年輕的小姐,二十七歲和珞沁差兩歲而已。

「阿月姐,他是我朋友啦!不是客人。」裴珞沁揚聲,總算解救不習慣那麼多女人圍繞而僵立在原地冒汗的時騛騜。

唉!暗暗喟嘆,對一個完全沒有感受到她為何生悶氣的獃頭鵝,再快怏不樂也只是枉然。

「按呢哦?「某菜」啦!」

大夥兒像泄了氣的皮球,讓開了些空間。難得有帥哥到店裏,竟不是客人,頓覺可惜。

時騛騜一得空,連忙三步並作兩步逃難似地朝裴珞沁奔去。

「這是什麼店啊?」拭拭額際冒出的冷汗,時騛騜環顧了下店內、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們,狐疑地低問。

「不用怕她們啦!這裏的每一個都是好人。」見他一副防備的表情,裴珞沁撇撇唇,開口安撫。「你以後就是在這裏幫忙,這是一間卡拉OK,給人唱歌的,小姐們陪客人唱歌聊天兼喝酒,你放心,我們不是做「黑的」。」古代人觀念保守,怕他想歪,她特彆強調。

「喔!現在人做生意有分顏色的嗎?」他不解的問話,讓裴珞沁大翻白眼。

「呃……你們古代那種怡紅院啊就是屬於「黑的」,這樣舉例你懂了吧?」她咬唇思忖出適當的比喻。

「哦……那我在這做什麼工作?」感到一知半解,不過不深究。造化弄人,別太計較了!

打架的?顧門的?圍事的?她迅速動腦,欲想出個好聽點的稱謂。

有了……

「保全!對,你負責保全啦!」她笑咪咪,滿意自己的反應敏捷。「避免有人找麻煩、欺負店裏的人,平時沒事,可以進吧枱幫忙。」

「今天就要正式上班了嗎?」

「不用,今天先讓你看看環境,兩天後再上班。」她還有一些事得對他交代叮嚀,例如:別輕易說自己是古代人,以免被人當成傻子。

「阿美,給我一瓶雪碧。」裴珞沁招招手,略揚聲調,「現在不是上班,你想喝什麼?」然後側頭對時騛騜說。

「好哇,那我就不客氣了,麻煩你替我溫一壺女兒紅。」

咚!裴珞沁一時沒坐穩,直接摔下椅子去。

哇咧幫幫忙……女兒紅?!她被打敗了!

「珞沁,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時騛騜關心輕斥,還很有風度的伸手欲扶她,完全不知裴珞沁跌下椅子是自己的話所造成。

狼狽爬起身,裴珞沁一張臉乍青忽白。是他語出驚人,還說她不小心!

「那個阿美,他一樣雪碧就好。」她連忙將旁人打發走,拉近時驃腥,低聲告訴他:「這位大俠,這時代已經沒有女兒紅了。」在他尷尬的表情下,順便給他一記超級大白眼。

未來的日子,她想她是不會無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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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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