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第三大晚上,蔣嘯風終於醒了。

當時的厲嫚婷正坐在桌旁,瞪着碗裏頭漆黑的葯汁發獃。

這碗葯又要涼了,而蔣嘯風如果再不醒來,她就得把這碗葯給倒掉,重新熬上一碗……她重電嘆了口氣,小臉溢滿愁苦。

他什麼時候才會醒?他有沒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厲嫚婷越想越心慌,用力甩了甩頭,將不祥的預感驅逐出境。

從沒想過牽掛一個人是這麼的難受。即使纏着羅總管學習她最喜愛的武功,厲嫚婷心裏仍系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為什麼還不醒呢?厲嫚婷走至床邊端凝著蔣嘯風,情不自禁地握住他垂落的手,略略用力的握著。

快快醒來吧!她不住的在心底呼喊著。

突然,一聲呻吟拉走了她所有的注意。她猝然抬起頓,見床上蒼白的人五官終於有了表情,軟燥的雙唇微張,吐出沉重的喘息,眉間仍有疼痛的痕迹、那好似己閉了千百萬年的眼睛徐徐張開,眨了下,又緩緩閉上。

厲嫚婷一直屏氣凝神的看着。隨着每一個小動作的產生,她的心跳越是厲害,幾乎快脫離身體的掌控、躍出喉嚨間。

當蔣嘯風的眼再度閉上,再也無法忍耐的她焦急的在他耳旁吶喊:「姜小鳳,你醒了嗎?醒了就張開眼,聽到沒有?」

床上的人動了一下,彷佛聽到她的聲音般,再度張開眼,獃滯的望着厲嫚婷焦灼的臉龐。

「你還好嗎?」瞧他三魂七魄似乎去了一大半的模樣,讓厲嫚婷心中的狂喜,頓時減了一大半。

他不會是腦子撞壞了吧?要不然怎麼她問了老半大,他仍足亳無反應呢?

因心焦而顯得冰冷的手輕觸他青白的臉,他似乎有了一點反應,視線飄移開去,像是在打量他躺着的床頂,又像是在確定什麼。

厲嫚婷倏忽想起桌上那碗葯汁,連忙轉身想拿取,卻發現她原本抓着他的手反被握得死緊。

「我端葯給你喝。」她柔聲解釋,他卻仍不肯放。

他應該是清醒了,要不然他不會死抓着她的手不放。

「姜小鳳!」厲嫚婷板起臉來,「你不要故意裝死喔!」

視線飄移回來,他終於有了表情,卻是慌亂的。

「姜小風是我的名字嗎?」他想坐起來,卻拗不過身體的抗議而作罷。

「我剛想了好久,怎麼也想不起來我是誰,所處的又是什麼地方?」他手壓着發脹的額,用力閉上了眼睛,心慌而無助的喊:「我想不起來,我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

從沒遇過這種情況的厲嫚婷嚇壞了,只能幹着急,「你會不會是一時忘記了,等等就會想起來了?」

「不!」蔣嘯風兩手急切的抓着她,厲嫚婷被抓疼了,卻不忍要他鬆手。

「我從剛剛就一直在想,可是腦海里始終一片空白,什麼記憶也不存在……」無神的眼突地發亮,「妳知道我是誰,那妳一定跟我有關係,對不對?」

「我……」他跟她其實毫無關係啊,只下過她是害他腦袋破了個洞,還喪失了記憶的兇手。

「我知道了,妳一定是我的娘子!」他輕輕一址,毫無心理準備的厲嫚婷摔進了他的懷裏,「還好我還有漂亮的娘子在我旁邊照顧,要不然我一定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我不是。」厲嫚婷慌慌想坐起,不期然接觸到一雙失望的瞠眸。

「妳不是?」那眼神彷佛天塌下來般的絕望,「那妳是我的誰?」

「我……」她咬着唇不知該作何解釋,她好不忍他眼中令人心疼的絕望,差點衝動的點頭。「我去請跟你有關係的人來。」現在的情況不是她能處理的,她壓根兒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既然妳跟我沒有關係,那別人一定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了。」他像小孩一樣的癟著嘴,跟她賭氣。圍起來的雙手仍將她抱得緊緊,不肯放開。

「他是從小看顧你長大的羅總管,他一直很擔心你的傷勢,你放開我,讓我去請他進來好不好?」厲嫚婷好聲好氣的哄著。

他怎麼會喪失記憶,記不起自己是誰?厲嫚婷心頭一團亂,偏偏喪失記憶后的他竟像個孩子一樣難搞定;還是因為太過害怕,所以下意識想依賴出現在他身旁的她?

他自從遇到她之後就厄運不斷,厲嫚婷心頭的愧疚感,沉重的讓她的眼眶忍不住濕潤了。

見他仍不肯鬆手,厲嫚婷只能耐心的勸哄,「一下就好,我馬上回來。」

「妳先告訴我,妳是我的誰?」灼灼目光直盯着她,赤裸裸的期盼讓厲嫚婷的粉頰不禁染上了傍晚時分的絢麗雲彩。

「我們沒有任何關係……」她突然發現據實以告是多麼因難的一件事,尤其是面對這樣一雙如失依孤兒的無助眼神,

「那妳為什麼會在我身邊?」他不相信她的說辭。

「這是因為……」

他瞪大一雙好看的眼等着她的答案。

「因為害你受了傷的人是我,所以於情於理我都應該照顧你。」她一鼓作氣說出,待她注意到時,赫然發現自己一直憋著氣的。

聞言,他沉默了好一會。

「我去請你的老管家來。」趁他手勁正松,厲嫚婷連忙自他懷裏站起。身子剛挺直,冷不防又跌回原處,整個人躺在他的身上。

「那如果我一輩子都想不起來我是誰,妳是不是會照顧我一輩子?」低沉的嗓音散發着蠱惑的魅力,在她耳邊迴繞。

他的手緊緊摟住她的腰,手臂似是不經意的隔着衣衫抵觸柔軟乳房的邊緣,柔柔的氣息侵襲着她敏感的耳垂,厲嫚婷臉一紅,感覺身體似乎起了不太尋常的變化。

她害怕這樣的姿勢,尤其是喉間那異常的乾渴。

「告訴我,是不是?」他繼續逼問,冰涼的唇有意無意的摩蹭著耳骨。

「不……」厲嫚婷輕喘了口氣,雙手握着他的,試圖拉開,卻徒勞無功。

「不要這樣,放開我。」

蔣嘯風彷佛未聽進她的抗議,偏過頭,將臉埋入發間,嗅聞着屬於厲嫚婷的清爽分香氣息,「就這樣吧,照顧我一輩子……」高挺的鼻樑分開了髮絲、在光潔的耳後摩挲。

這樣親昵的動作讓厲嫚婷全身不山得一僵,奇異的酥麻,迅速瓦解了手上的力道。

「好……我答應你。」她費了好大的勁才說得完整,「不過你得先讓我起來。」

她不能再任他這樣抱着,太危險!雖然她不太清楚腦子裏的警訊,但娘親從小到人的訓誠,讓她清楚的知道未出嫁的女子,是不該跟男人摟抱在一起的!

「妳答應了?」

「對!」她沒有任何猶豫的銳。「那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蔣嘯風終於鬆手放開了她。剛站起身的厲嫚婷不知為何腳下一軟,差點就摔跌在地上。

「我去叫……羅總管。」她踉踉蹌蹌的衝出屋子,清秀的小臉蛋因為臉紅而顯得俏麗。

慌手慌腳的她不敢抬頭與蔣嘯風對視,以至於忽略了他唇邊一抹詭譎的笑。

她答應照顧他一輩子。

強忍着許久的頭疼再次襲來,但他的表情卻絲毫沒有痛苦,反而是帶着微笑閉上了眼。

自從蔣嘯風要他放仆佣們一個月的大假之後,就算是雞毛蒜皮的小事,羅總管都得親自來,包括灑掃、煮飯、餵魚、買菜……還要定時上錢莊去監督手下們的工作情形,每天忙得不可開交,真把他這一身老骨頭給折騰死了,這小姑娘害他犧牲恁大,將來若入不了蔣家門,他真會嶇死!

停下手上的掃地工作,羅總管直起腰來、敲了敲酸疼的背。

有年紀的人最怕彎腰了。

才剛偷個懶,就看到小丫頭匆匆忙忙的跑出來,嘴裏還不斷的嚷着:「羅總管,他醒了,醒了!」

醒了?!羅總管立刻拋下手上的掃把,腳步一提,翻騰上屋頂,直接奔向後頭的主屋,將厲嫚婷給拋在後頭。

好過分啊,這些人靠着一身好輕功,厭根兒卻沒想到還有她這個三腳貓在後頭哪!才剛跑到前院,又連忙轉身跑回主屋的厲嫚婷忍不住嘟起嘴,心裏不停的嘀嘀咕咕。

氣喘吁吁的奔回主屋,一進門就見羅總管手上端著碗葯,扶著蔣嘯風,緩緩的將葯汁喂進他的嘴裏。

蔣嘯風見她回來,抬眼給她一抹親密的微笑,不覺的,那因奔跑而微紅的臉,瞬間紅透如西紅柿。

這人是怎麼一回事,不管失憶前還是失憶后,都老愛對她做一些有違禮數的舉動。她表面雖裝作若無其事,可心裏不知怎地,慢慢的開始有甜甜的感覺流過,開始感到有些扭捏、不知所措,甚至……冇那麼一點欣喜。

厲嫚婷腳步停在桌旁,對於往前再跨進一步,莫名的有些心怯。

「他要不要緊?」羅總管臉色未有異,說不定他喝了葯就會變正常了,記起羅總管,也記起了她。

羅總管抬眼看她,「應該不要緊。」

「太好了!」厲嫚婷忍不住高興的拍起手來。

將一碗葯汁喝完,羅總管扶蔣嘯風躺下的時候,看起來一切安好的他從然開口了,「這是……哪裏?」

「您的房間,少爺。」未察覺有異的羅總管回答。

旁邊的厲嫚婷則是一愕。

「少爺?」蔣嘯風雙眉輕蹙,「你就是那個老管家?你認識我多久了?」

羅總管納悶的看他,「少爺,老夫從小看您長大的。」

「那……那我是誰?」

「你是……」

「你是姜小鳳啊!」天啊,難道他還沒恢復記憶嗎?「我剛告訴你了。」心急的厲嫚婷往前跨進一大步。

「厲姑娘,」滿腔疑惑的羅總管轉過頭來,「請問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他的少爺才醒來,整個人又不對勁了?

蔣嘯風的視線終在厲嫚婷的身上,「我記得我是姜小鳳。除了名字以外,我還想知道我的雙親、我的家世等等與我有關的事情。」

「少爺,你怎麼了?怎麼突然說這些沒頭沒腦的話,把老夫都弄胡塗了。」

「他把自己忘了,」她一時情緒激動,淚湧上來,濡濕了眼眶,「而也把我們都給忘了。」

「忘了?」羅總管愕然望着一臉無辜的蔣嘯風,「少爺您……」一抹別具深意的眼神閃過蔣嘯風湛亮的雙眸,羅總管豁然明白。

「也許……」羅總管沉吟一會,藉此掩飾他那拙劣的演技,「是撞胡塗了,過陣子就會好了。」

「真的嗎?」可她看他好象挺嚴重的,「要不要我回去請許大夫幫他看看?」

「不用了,厲姑娘。」羅總管連忙拒絕,「我們再觀察一陣子看看。」

「喔……」厲嫚婷勉為其難聽從了羅總管的意思。

他們不會是不相信許大夫的醫術吧?要不,為什麼她好幾次說要請許大夫為蔣嘯風看診,都被拒絕了呢?還是他們當真有仇?

厲嫚婷的小腦袋瓜百思不得其解。

「您先休息一下吧,少爺。」羅總管幫將嘯風蓋上被子,「您受了重傷,等您好一點,老夫再告訴您有關您的事。」

蔣嘯風垂眉斂睫,那強忍着痛苦與彷徨無助的模樣,讓厲嫚婷看了又是一陣心疼。

「說不定你明天醒來又什麼都記得了。」厲嫚婷一個跨步,主動握住他微顫的手,「你一定……一定會恢復記憶的!」她緊咬住下唇,怕脆弱的淚珠墜落,擊垮他勉強搭築起來的堅強。

厲嫚婷心底有好深好深的歉意。他今天會變成這樣,完全都是她的責任!

蔣嘯風瞥了一眼握着他的纖白素手,微笑道:「我沒事的,妳別哭。」

他手剛觸及她粉嫩的頰,那好不容易忍住的淚,立刻如斷線珍珠般滾落。

他好堅強,今天要是換她遇上這悲慘的遭遇,她一定不知該如何是好,更別說是笑臉見人,還安慰起兇手來了。

「對不起,都是我害你的!」厲嫚婷崩潰的嚎啕大哭。

羅總管與蔣嘯風面面相覷。羅總管微帶責備之意的抿了下唇角,蔣嘯風則神色顯得慌亂。

「別哭﹒我沒有責怪妳的意思。」唉!這下鬧得太大,恐怕難以收拾。他要是在這時說出真相,怕他再用盡心思,她也不會再理會他了!

厲嫚婷猛搖著頭,哭得肝腸寸斷,「如困你無法恢復記憶,我一定會照顧你一輩子,直到你康復為止。」她說得真心誠意,沒有絲毫虛假。

蔣嘯風目光一閃;既然如此,他就當真演姜小鳳一輩子吧!

「你當真要照顧我一輩子?」

厲嫚婷用力點頭。

「太好了,」他毫無預警的在厲嫚婷粉頰上印下一吻,「這表示妳要當我的娘子啰?」

等等,這兩碼子事不相干啊!

「我是說我要照顧你直到完全康復、恢復記憶為止,並不是說要嫁給你啊!」婚姻大事又不是兒戲,怎麼可以這麼隨便就敲定了。

「如果妳不嫁給我,時常待在我旁邊照顧我,會引人說閑話的。」蔣嘯風一副「我是為了妳着想才作下如此決定」的模樣。

她倒是沒想到這一層去。可是她曾立誓一輩子不嫁,要當個雲遊四海、行俠仗義的俠女。留在他身邊照顧是因為愧疚,萬一他恢復記憶了,而她卻因為婚姻關係被綁在這大宅院裏。一輩子,她怎麼想都不甘願。

「我不想嫁人。」厲嫚婷悶悶的說。

「男人當婚,女大當嫁,」一旁的羅總管加入遊說行列。只要這小女子搞定,他就不用賣老命,「依姑娘的家世或許已尋得好人家,但我家少爺的財力與厲家相比並不遜色,與姑娘婚配也是門當戶對。」如果不去計較這萬貫家財怎麼來的話。

「跟那個無關啦!」厲嫚婷咬了咬唇,「我不是當賢妾良母的料。」

「家事有羅總管打點,不勞妳費心。」蔣嘯風道。

一旁的羅總管一愕,唇邊的笑立刻變得勉強,「是啊,有老夫打點,絕不會讓姑娘累著。」

「也不是因為這樣啦!」雖然她的家事的確是一塌糊塗。

這兩個人是怎麼了,聯手起來勸她嫁給他?婚配這事該是父母決定才是,又不是上市場買菜,喊一喊,就成交了。況且,她已經說得很清楚,她不想嫁人了不是嗎?

「我說我不嫁,不管是誰我都下嫁,我只想自己一個人!」

討厭的人比比皆是。因她己過及笄之年,附近多事的媒婆三不五時就跑來串門子,聊的內容不外是哪家公子想聯親。而娘親總是與媒婆聊得愉快,好象她的存在多礙眼似的!

而這主僕兩人更是奇怪,卯起來勸服她。若是失憶的的蔣嘯風說的話,她還信上幾分,因為他親口說過喜歡她,可這失憶后的蔣嘯風,根本連她是誰都不記得,就說要娶她……

厲嫚婷眼眶又是一紅,她還真希望他的記憶快快回復,就算老是惹她生氣、欺負她都好,就別睜著一雙彷徨無助的眼要求婚配,那感覺……好象她是他的娘,他不過想在心慌意亂之時找個依靠!

厲嫚婷氣呼呼的瞪了床上的人一眼,轉身大踏步走回自己的房間,將房門重重關上。

他又惹她生氣了。蔣嘯風嘆了口氣,面色依舊蒼白如紙。

「少爺,您人急躁了。」羅總管不是不懂蔣嘯風的心,可他突然要女孩子嫁給他,被拒絕是意料中的事,更何況厲嫚婷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兒,說不定早已有了未婚夫。

蔣嘯風笑了笑,心裏明了。

他身體的底子雖差,但這些年來靠學武調養,除了外表看起來削瘦以外,其實與常人無異。會故意裝傷重、失憶、實在是因為他知道他與厲嫚婷之間的可能性有多低。

他清楚她是個有責任心的女孩,絕不會放下自己闖的禍不管,所以只要他一天不痊癒,她就會多待在他身邊一天,所以他才會一直讓自己處於半死不活的狀態。

「羅總管,你先去歇息吧!」蔣嘯風閉上眼,頭上仍劇烈的疼、讓他眉間的皺褶一直難以紆解。

羅總管點點頭,吹熄桌上燭火,輕輕將門帶上。

黑暗中,厲嫚婷藉著窗外皎潔月光的導引,摸索著走到蔣嘯風的床前。

一個人喪失了記憶,是石連他一身的武功都會跟着遺忘?厲嫚婷不確定,所以她還是踮起腳尖走路、不想吵醒蔣嘯風。

床上的人應該正熟睡吧!自她進屋來,一直到他床前,他並沒有改變睡姿或有任何被擾醒的反應,可見他當真什麼都忘了,不只忘了他自己,也忘了她,還忘了一身的好武功。

好可惜呀!她才想巴着他拜師學藝,這下她只能纏小氣的羅總管了。

厲嫚婷搬來椅子在床邊坐下、兩手托腮,凝神望着床上的病人。

氣沖沖的回房,獨自生了好一會悶氣后,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太小家子氣了。她怎麼跟一個傷重未愈的病人生起氣來呢!明知現在的他心裏有多慌亂,她還跟他作無謂的計較。

可是,他唐突的要求婚配,着實令她生氣。他根本就不記得她是誰了,那不就表示當時出現在他床前的不論是阿狗阿貓,他都會提出要求,他要的,不過是有人在旁照顧他罷了,是誰都無所謂!

還記得他曾說過喜歡她呢!如果是失憶前的他,她說不定還會考慮,現在想把她放在任何人都可以取代的位置,她才不可能答應呢!

這樣想着,胸口怒火不覺又點燃。

他竟然把她也給忘了,可惡的傢伙!

厲嫚婷霍地站起身來,想踹他兩腳泄限,不料起速過猛,弄翻了椅子,砰然聲響在靜寂的夜晚裏特別刺耳。厲嫚婷嚇得呼吸都停了,緊張的望着四周,等了好一會……還好沒有吵醒羅總管,而床上的人連翻身的動作也沒有。

他不只喪失了武功,連一般程度的警覺心都跟着喪失了。

厲嫚婷閉着氣扶起椅子,不料頭頂忽而傳來低沉鬼魅的聲音。

「妳在這裏做什麼?」

又是一陣驚嚇,厲嫚婷尖叫一聲,差點又把剛扶正的椅子弄翻。

「姜小鳳,你幹嘛裝神弄鬼?」厲嫚婷不滿的斥責,

蔣嘯風一臉無辜,「我的房裏突然出現長發女了,我才差點被嚇到。」

厲嫚婷才想起她因就寢,而將長發整個披散在肩上,深夜裏若不細看,加上這一身淺色衣裙,真會誤以為她是自幽冥界來的索魂女鬼。

「你怎麼醒了?」

「妳剛弄出那麼大的聲者,像打雷一樣,除非我聾了,否則怎麼可能不醒。」

厲嫚婷一臉赧然,「抱歉,我剛不小心弄翻椅子。」

蔣嘯風注視她好一會,「來我房間有什麼事嗎?」

「在你昏迷的時候,我每晚都會過來看一下你的情形,怕你醒了找不到人。」她有些難為情的笑了笑,明白自己雖然總顧忌著男女之間的禮教,可是老在夜半闖入男子寢房的好象都是她。

可她是行光明正大的理由,因為看顧他的傷是她的責任咧!

蔣嘯風沉默了一會,突然開口問道:「我們真的沒有任何關係嗎?」

「沒有啊!」這事她不是己經聲明過了,他怎麼老愛一問再問?

「可是為什麼我見了妳,卻有一見如故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你一睜開眼就先看見我的關係吧!」今天如果是羅總管在身邊,說不定他就抓着他喊爹了。怎麼想心裏怎麼不舒服。

「可是我對妳有一種難言的感覺。」晚上的休息已減輕頭疼,使他有餘力坐起。

他手肘支撐著上半身,緩緩往厲嫚婷的方向傾斜,而厲嫚婷渾然末覺。

「也許是傷重的脆弱。」

「我覺得好象認識妳很久了。」直到他的鼻息柔柔的輕拂雙頰,厲嫚婷這才赫然發現他距離她有多近。

她的心臟怦怦作響。幸好夜可以掩飾她雙頰泛起的潮紅,所以她還能平靜著嗓音,煞有其事的扳起手指頭來。

「我們才認識四天,你弄錯了。」

「真的嗎?」他佯裝驚異,「會不會我早就喜歡妳很久了?」

又來了!他又對着她說這些肉麻到了極點的話。

「我平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而且我對你也沒有任何印象……」後腦勺被大手包覆,指尖的涼氣穿透髮絲,厲嫚婷腦中躍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他的傷勢又加重了,所以藉著她來撐穩。

「你不舒服嗎?」厲嫚婷忙扶住他的雙肩,「我扶你躺下。」

他對她充滿綺念,可小姑娘卻是純真的可以。

「我沒有不舒服。」後腦勺的手成功的拉近兩人的距離,手腕一轉,他捧住她凝脂雙頰,「我是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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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心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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