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汀斜對野人窗

零落衰條傍小江

正是霜風飄斷處

寒鷗驚起一雙雙

──冬柳、陸龜蒙

清晨的北風陣陣襲來,在江邊,枯萎的柳條懶懶地垂喪著頭,更加深了寒冬蕭瑟的氣息。

水蓮兒推開窗扉,讓清冷的風灌入屋內。

「蓮兒、蓮兒……」

「娘,什麼事?」水蓮兒聽見娘親的呼喚,立即匆匆忙忙地奔向內室,那是水家唯一一個較暖和的地方。

「妳這麼早起床幹什麼?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呢?」水大嬸摸摸小女兒削瘦的臉頰。

「我睡飽了嘛!」水蓮兒眨著紅通通的眼睛,強笑着說道。

「傻丫頭,妳要做什麼,娘會不知道嗎?」水大嬸伸出枯瘦的手臂摸了摸她的頭,「和娘一起多睡一會兒吧!別管外面什麼野鴨、野雞了,妳只要把身子和模樣養好,咱們的

好日子就會來了。」

水蓮兒獃獃地看着娘親,不懂她話中的意思。

「就妳這個丫頭傻!」

水大嬸帶着憐愛的眼神看着出落得益發標緻的小女兒,想當初,她年輕時也是這副水靈靈的模樣,柔弱得教人憐愛。

當時,整個杭州城裏的富家公子,有誰不認識她?

現在,她看到童曄對水蓮兒的殷勤樣,活脫脫就像那年蓮兒她爹看中自己的模樣,而且,比起當初楚浩然對水芙蓉的瘋狂勁兒,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偏偏就這死心眼的丫頭

天性遲鈍、不解世事,老是問童曄為何來她家?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童家怎麼至今還不上門來提親?看着小女兒,水大嬸心中總覺得有一顆放下下的大石頭盤據在心頭。

「娘,您多休息一會兒。」水蓮兒打了一個呵欠,之前她只想到要早點到外面抓一隻野雞給娘補身子,所以一夜沒有睡,現在她決定順從娘親的意思,和衣躺在她身旁休息一

下。

「童公子昨兒個除了送葯膳之外,也送了一些錦織坊的衣衫來。」水大嬸突然提起,「蓮兒,等會兒妳就穿幾件讓娘瞧瞧,娘好幾年沒見妳穿新衣裳了。對了,妳可也別忘記

跟人家道謝。」她交代道。

「哦!」

水蓮兒硬生生的把話吞回肚裏。童曄什麼時候送東西來了,她怎麼都不知道?

難得看到娘那麼高興,她能告訴娘自己被他欺負的事情嗎?

帶着極度不安的心情,水蓮兒抱着水大嬸睡著了。在混亂的夢境裏,她彷佛看見了姊姊墳上的芙蓉花……

正燦爛地盛開着。

「快來看!快來看……」

一陣鑼鼓喧天的叫嚷聲在城北大街上響起,一堆人擠在江湖郎中面前,看他們耍把戲、賣膏藥。

對街的二樓茶坊里,也擠滿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有那麼神奇嗎?」水蓮兒眨著明眸喃喃自語,目不轉睛地看着江湖術士的表演。

「再看下去,眼珠就要掉下來啰!」童曄把茶博士陸續送來的茶點,塞入水蓮兒的嘴裏,「先吃這塊黃米豆沙軟糕,看看合不合胃口?喜歡再點。」

「唔……唔……」

水蓮兒沒有注意兩人之間親昵的舉動,只是心不在焉地咀嚼著。她其實很想衝出去買一帖葯,回家熬給娘喝,或許長年卧病的娘親會因此而康復呢!

「喝茶!」

童曄笑而不語,替小佳人斟了一杯茶,喂她喝下。

等水蓮兒回過神時,已經讓他餵了好幾杯茶。

兩人親密的舉動已引起在場不少人的側目。

「你怎麼可以……」水蓮兒急忙捂住嘴,面紅耳赤地指責童曄,只因為她不小心瞧見旁人眼中那種不屑的神情。

童曄又送了一塊松子冰肉甜糕到她的嘴裏。

「我為何不可以喂妳?」童曄滿不在乎地撇撇嘴,氣定神閑地表示,「我童曄做事還需要看別人的眼色嗎?」

聽童曄那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她的整張粉臉早已羞紅了起來,頭也垂得更低了。

沒想到平日神經大條的水蓮兒居然也懂得害躁,童曄一時壞心眼大起,他蓄意貼在她的耳邊低聲說:「妳不乖乖的讓我喂妳,我就當着大家的面,做出讓妳更丟臉的事喔!」

「你這個小人!」她忍不住低聲咒罵。

「來!吃塊核桃酥。」

童曄眉目含笑,咬了一口核桃酥,突然抵住她的肩,以自己的口往她的口中送了過去。

不論她如何掙扎,還是被強迫用那種羞人的方式吃下那塊酥餅。

「你!」水蓮兒氣到說不出話來。

「眼睛睜那麼大做啥?」童曄陰沉地瞪着意中人,「吞下去!否則,妳別想將這些糕點帶回去給妳娘吃。」

水蓮兒聞言差點將口中的食物都噴了出來,她又沒說自己想帶吃剩的點心回家,他怎麼知道呢?

「妳心裏想的事,我會看不出來嗎?」童曄淡淡地喝了一口龍井茶,,妳的腦袋除了裝得下妳娘之外,也裝不下別的東西了,看到好吃、好喝的東西,妳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每一口都吃得小心翼翼,就怕吃太多,剩不了多少可以帶回家……連看到對街打拳賣葯,妳也想買帖回去讓妳娘試試看……我說得對嗎?」他好整以暇的說。

她則悶聲不語。

原來這個奸詐的臭男人早就知道自己的想法了,那他到底肯不肯讓自己「外帶」呢?水蓮兒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瞅着他。

童曄從容不迫地捻了一顆蜜餞塞進她嘴裏,「妳先吃的再說!快吃。」

她氣嘟嘟地咀嚼著,心中忍不住氣憤的罵人,哼!小氣鬼!

「妳不想買妳娘的葯了?」童曄聳聳肩,「好心」的提醒她。

「要!當然要。」她這時才想起外邊正在打拳賣葯的江湖郎中,水蓮兒趕忙再轉頭望向窗外,可是,外邊哪裏還有江湖郎中的影子?

都是童曄在旁邊胡說八道啦!不然,她怎麼會連賣神仙藥的郎中離開都不知道?蓮兒氣得立刻撩起裙,想火速下樓找人。

「妳一走,我就會命令茶博士把這些點心都丟掉!」童曄按住她的玉手,不讓她離席,「到時妳可別怨我。」

「你……」她氣得久久說不出話,只能死命地瞪着他。

他這個可惡的臭男人!

他明知道她想要帶這些好吃的點心回家給娘吃,卻故意一直要她多吃些;他明知道她想買一帖神仙藥,卻偏偏等江湖郎中走了才告訴她;他明知道好人家的姑娘是不可以在外

邊和男人摟摟抱抱的,他卻偏偏要當着大家的面喂她吃東西……

他……真的好過分喔!

水蓮兒氣極敗壞的掄起小拳頭想打童曄,但眼眶中止不住的淚水卻開始泛濫,他為什麼老是要欺負她呢?她到底是哪裏招惹到他了?

「……」

見玩笑開大了,見她禁不起他的胡言亂語,童曄急忙伸出大掌,捂住水蓮兒明亮的雙眼,不讓她的淚水讓人瞧見。

這輩子,她已經是他的人。她的婉約、她的柔媚……連她的眼淚都是他的,別人不能多看一眼,他佔有慾強烈的暗忖。

「掌柜的,算帳!」留下這話后,童曄便順手丟下碎銀,一把抱起佳人,從窗戶飛躍而下。

水蓮兒靠在童曄的懷裏,嚶嚶的啜泣著。

「好啦、好啦!別哭、快別哭了……」他柔聲安撫著哭得抽噎不已的水蓮兒,輕輕摸着她的秀髮,眼中充滿了憐惜。

「你最壞了……你最壞了,每次都愛欺負我,嗚嗚……」

扣住她的粉拳,他低頭親吻她著的臉頰、她的眼、她的淚……他管不住自己那顆只為她而狂亂奔竄的心呵!

「這麼多人……你怎麼可以……」水蓮兒慌亂地抬起頭,這才發現兩人已經在馬車車廂里了。

「哪來的人啊?」他聳肩微笑道。

水蓮兒擦擦淚水,俏臉已一片紅暈,「我們什麼時候出來的?你怎麼都不告訴人家一聲?害我……」

見到一臉天真的水蓮兒,童曄的下體竟莫名的興起了一陣騷動。

「剛剛剩下那麼多的點心,你真的叫茶博士全都丟了嗎?」她期期艾艾地問道。

「妳一哭,我就不管它了。」

聽到他那麼爽快的回答,水蓮兒倒抽了一口氣,懊悔不已地頻頻回頭,她就是想把那些點心帶回家給娘吃啊!否則,她幹嘛陪他出門?

童曄則不置可否地敲敲馬車車廂。

車夫得到童曄的指示,便送了一盒包裝得很精美的盒子進來。

「妳要帶回家給水大嬸吃的點心,我早已經找人準備好了。」童曄好整以暇的道。

水蓬兒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大盒四色的精緻糕點、四樣高級蜜餞和四種當季水果的禮盒,她詫異得連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突然,一種被他這個狂肆男人捧在手心上呵護的暖

意,悄悄的灌滿了她的心扉……

「我們沒有任何名分,你怎麼可以對我做出這種事……」她無力的抗議。

「要名分還不簡單嗎?」童曄淡淡的一笑,全然不理會她的抗議,「很快就會有了,除非妳心裏這有別人。」

他吻遍她雪白晶盈的肌膚,在她的胴體上留下了許多深深淺淺的痕迹。他要她明白,沒有第二個人可以這麼對她,只有他一人,她是他的。

「還有疑問嗎?」他得意地笑了。

水蓮兒別過頭,不再言語,她又能說些什麼呢?這輩子,她似乎就是註定要和這個無禮的男人糾纏到底,而她……認了!

真的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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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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