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放、放開啦！天底下會對他做這種事情的……
用手指頭算來算去只有一個人！
煩耶！辛奕雲！
想不出對方到底是為什麼能夠準確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徐方翊發現這次辛奕雲侵襲他的動作和平常在光天化日之下對他所做的行為根本沒兩樣！
辛奕雲用雙手緊緊夾住他的臉頰，用力之大令他發疼，然後以柔軟的唇瓣貼上他，靈活的舌頭像是長了眼睛般，準確無誤的侵入他的口中。
睜大雙眼像是希望自己睜大的眼睛能夠代替鼻子呼吸點空氣一樣，徐方翊看來看去眼前還是漆黑一片。
明明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吻，在黑暗中進行起來，還是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沒辦法看到辛奕雲那張漂亮的臉蛋上有着什麼樣的表情，他無法預測對方下一步會有的動作……
輕而易舉侵入他口中的柔軟舌頭先是輕輕的滑過他的牙齦，然後辛奕雲以嘴唇吸吮他的舌尖一下，在他全身顫抖的同時，瞬間放開他的舌尖。
一種打從心裏感到不滿足的反應表現於紊亂的氣息上，他抓住辛奕雲的雙手不由得一攏。
他的反應造成辛奕雲有兩極化的反應。
滿足徐方翊的回應時，辛奕雲原本還算溫柔的吻瞬間轉為激烈，讓徐方翊差點迸出申吟聲。
在那間，似乎可以預測他的反應，辛奕雲迅速以唇瓣堵住可能會讓身旁長輩發現事態有異的吟哦聲。
嗚……好、好難受！
徐方翊痛苦的皺起眉頭。
平常在沒有人的地方被強吻時，他起碼還可以藉著掙扎的舉動多呼吸點新鮮空氣，但是……現在老媽在旁邊耶！
就算現在一片黑暗，要是他不小心發出奇怪的聲音……啊－－救命啊！
嘴唇被對方用貝齒輕輕的啃咬着，唇瓣也被不斷摩擦著，那突然探進口中的舌尖讓徐方翊渾身酥軟，但他又非常了解自己要是在這時候任對方胡作非為，情況就有可能會一發不可收拾。
可、可是……要是他現在咬了辛奕雲，辛奕雲如果反應過於激動的話，恐怕會引起老媽的注意……
或者－－
但若這樣任他胡作非為下去，等找到手電筒的老爸一開燈，發現兩個人男生的互動是這種局面的話……
嗚！誰來替他想辦法啊？
經過一分多鐘的激吻，徐方翊的思緒已經亂七八槽，連氣都不敢喘一下的僵直身軀，放任那有如毒蛇在自己嘴裏恣意放肆的舌頭。
他無法理解辛奕雲怎會有膽量這麼做，在旁邊坐着的人就是他的母親，何況他父親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拿着手電筒下樓，要是被發現怎麼辦？
「方翊，你怎麼了？」
注意到剛剛明顯還很浮躁的兒子突然安靜下來，徐母在一片黑暗中納悶的詢問。
放、放開啦！驚覺再這樣下去真的不行，徐方翊在聽到母親的叫喚聲時，終於把浮躁的心情反應於具體行動上，不斷推著對方的肩膀。
「方翊？」
徐母顯然不太放心的伸手想摸自己的兒子，無意間撞到桌上的茶杯而叫喊：「啊！杯子。」
終於……
忍無可忍，徐方翊用力抓着對方的肩膀，然後猛力推開，在一陣糾纏后，他終於獲得自由，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後方退一步。
「媽、媽……媽，我在這兒……」喘著氣，知道自己總算擺脫對方的箝制，徐方翊馬上響應着母親。
同時，周圍瞬間亮起來。
電、電來了！
眼睛微起來，瞬間，刺眼的燈光讓徐方翊差點以為自己來到極樂世界。
現在是什麼情況？
嘴唇濕潤、紅腫的狼狽模樣引人遐思，他現在正以極為尷尬的姿勢微仰上半身，下半身……呃……雙腿大開的對着辛奕雲。
而一臉得逞的辛奕雲只是平靜的看着他雙腿大開的姿勢。
嗯！客廳依然是客廳，不是什麼極樂世界。
桌上還有幾包剛剛他沒吃到的零嘴。
徐母只注意著電已經來了，忙着找電視的遙控器。
「不知道會不會播出停電的消息，停電的原因應該會交代清楚吧？」徐母拿起遙控器把頻道轉到新聞台，壓根兒沒注意旁邊兩個大男生一個紅著臉、一個掛着笑。
「啊！電來了，我才剛找到手電筒耶！」走下樓梯的徐父露出詫異之色，似乎訝異電這麼快就來了。
聽到父親下樓的聲音，徐方翊連忙調整坐姿，然後狠很的瞪了辛奕雲一眼。
對方卻回給他一抹溫柔的笑容。
要是老爸早一步拿到手電筒，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真是的！
就算他剛罵過公務員辦事沒效率，他們也不必這麼盡責的讓電那麼快來嘛！
要是剛剛那幕被老爸、老媽撞見，他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首先……
要先教訓一下旁邊這個混蛋！
「爸、媽，趁著現在電來了，我還有點關於春季球賽的事情要和辛奕雲討論一下，我們先上樓了！」
憤怒的對忙着注意新聞快報的父母說一聲，徐方翊以極快的速度抓住辛奕雲的手腕。
耳邊只聽到母親再次交代一句「記得鋪床給奕雲睡」，徐方翊早已氣得理智全失，不由分說，便拉着臉上依然帶笑的辛奕雲往二樓的卧室走去。
走進二樓唯一一間的卧室，徐方翊在關上房門后，才敢對一臉無辜的辛奕雲怒吼。
在下樓后，要走往客廳的途中還必須要經過長廊，因此徐方翊並不擔心兩人的對話會被父母聽見。
「你他XX的在搞什麼鬼？」
氣憤的揪住對方的衣領，徐方翊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開門見山就問。
「咦？這次春季球賽，我沒搞什麼啊？」辛奕雲困惑的看着他，打定主意要跟他打哈哈。
「你少給我裝蒜，你應該知道我指的是剛剛停電時你對我做的事情。」辛奕雲裝傻的模樣讓他看了更加面對他的舉動，力氣比他大上許多的辛奕雲看在眼裏根本毫不在乎，但是他的火氣卻讓他忽視不得。
腦筋轉了一下，很快的，辛奕雲又開始要嘴皮子。
「我沒有違規呀，方翊。」他的語氣依然沒變。
「什麼？」徐方翊感到困惑。
「你不是說過，不要在學校明目張膽的吻你，並沒有說在家裏不行。」
這種理由……
太爛了吧！
根本算不上理由！
而且、而且他哪次遵守在學校不對他動手動腳的規定啊？
難不成開學到現在兩個禮拜以來，他是產生幻覺嗎？
瞪視大言不慚說着理由的俊美少年，徐方翊不免又把這張臉跟下午向辛奕雲告白的那個女孩子聯想在一塊兒。
可惡！
每次吃虧的都是他！
明明他也被很多女孩子喜歡，可是能夠毫不擔心接受告白的卻只有他！
他每次都必須為了他而提心吊瞻的！
他卻可以接受女孩子的告白，而沾沾自喜一整個下午。
「方翊。」看着對方氣得說不出話來，辛奕雲試着叫喚他。
「幹嘛啦？」他的語氣依然火爆。
「其實剛剛那個吻……可以算是懲罰。」形狀完美的唇瓣漾起一抹微笑，辛奕雲索性坦誠自己的動機。
忍了幾天都無法原諒徐方翊擅自做的決定，一想到對方去找上學期差點和他擦出火花的學姊，辛奕雲就害怕自己會失去他。
畢竟他才剛獲得徐方翊的認同，要他馬上失戀，對他根本是一大打擊。
因此，為了給害他近日來心神不寧的徐方翊一點教訓，辛奕雲才會在剛剛冒險的吻他。
「懲罰？」搞不懂對方的意思，徐方翊顯得有些納悶。
「是啊！懲罰你上個禮拜去找學姊。」辛奕雲坦誠自己不安的原因。「誰教你要去找她。」
學姊？
在腦海里思索－秒，徐方翊終於知道他指的是溫菱恩學姊。
用這種方法來懲罰他？
他還真夠不講理的！
「去你的！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把我害慘？」顧不得後果，徐方翊只覺得自己若不發泄一下絕對會崩潰。
最近他的思緒真是越來越亂。
他為什麼要為了辛奕雲而大動肝火呢？
想到對方接受女孩子的告白欣喜異常，而他不過是去收拾殘局向人道歉，卻要被耍得團團轉……
怎麼想，徐方翊就是無法咽下這口鳥氣。
「我說過我不在意那些。」辛奕雲依然理直氣壯。
「我也說過我很在意啊！拜託你不要害我好不好？」
徐方翊氣得咬牙切齒。
「可是沒有辦法咩，我忍不住。」
「忍不住？」徐方翊詫異他會這麼回答。
「是呀！方翊，難道你忘記我喜歡你了嗎？」
又是這種爛理由！
徐方翊聽到耳朵幾乎要長繭了。
過去，每一次辛奕雲做出出其不意的舉動，都是以這個理由搪塞，說什麼因為太喜歡他，所以才會忍不住做出驚人之舉。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理由讓他感到火大。
「開什麼狗屁玩笑。」徐方翊吐出一句粗俗的話。
「方翊？」辛奕雲不解的望向他。
雖說平常他熱情地告白時，徐方翊也是如此彆扭。
但是今天……
他的內心似乎有着一把怒火。
「你怎麼了？方翊。」沒察覺兩人之間出了點問題，辛奕雲關切的伸手想拍拍臉色鐵青的徐方翊。
辛奕雲的手才剛伸過去，下一秒就被拍開。
尚未釐清對方的意思，一道厲吼聲在他耳畔響起。
「什麼喜歡我？一切根本是你的佔有慾太強而已！平常看我接受女孩子的告白，你就一臉老大不爽，今天下午一個女孩子跟你告白，你就爽翻天，這算什麼嘛！」
將心中的不滿發泄出來，徐方翊發現這樣大吼並沒有使自己的心情好轉。
他還是很生氣！
想到辛奕雲的好心情是因為那個女孩子而生，他就覺得生氣！
但是，自己在生什麼氣，他卻無法理解。
「什麼？」爽翻天？他哪有啊？
辛奕雲困惑的思考着。
辛奕雲想到下午自己的心情的確是很好……
但是那跟那個交換學生壓根兒扯不上關係呀。
他不過是因為今晚要跟徐方翊睡同一間房間而興奮不已罷了。
顯然他們的認知有了差錯。
想開口先安撫對方，彼此談清楚，辛奕雲卻發現徐方翊像是顆爆炸的核彈，怒不可遏的再次嘶吼。
本不該對你這麼容忍。」
徐方翊近乎歇斯底里的抱頭怒吼，在隔音良好的房間內，聲音不會傳出去。
「方翊。」不太放心的看着對方，辛奕雲思考着要怎麼讓彼此先冷靜些。
「不要叫我的名字。」
看着對方，徐方翊雖然語氣較為平穩，卻發現這樣強作鎮定只讓內心更加波濤洶湧，那種酸澀的感覺不斷侵蝕着他的心。
「呃？」辛奕雲不安的看着他，依然無法理解他們之間出了什麼問題。
只不過……
看來今天若不把話講清楚，兩個人之間有可能會因此決裂。
搞不好會如上學期他猜測的，甚至到了連友情都無法保有的情況。
不行！
這種事情絕對不能發生。
看來，只有使出非常手段。
首先，要讓他安靜下來！
這樣才能－－
「我真的受夠了，告訴你，我喜歡的是女孩子……」
徐方翊忍不住再次宣洩怒氣，然而，話未說完，他感覺眼前的人驀地靠近，以雙唇貼上了他，亦止住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就是如此簡單的動作。
辛奕雲並沒有做出更進一步的舉動。
意外的，這平靜的親吻讓徐方翊呆愣的安靜下來。
正高興著徐方翊難得配合時，以幾乎能感覺到對方心跳的距離打算將話講清楚，辛奕雲卻嘗到微鹹的滋味。
張開雙眼，他有些訝異的發現徐方翊並沒有合上眼，而是以幾近空洞的目光直視着他。
徐方翊臉上兩道清淚沿着雙頰滑下，不偏不倚的經過四片唇瓣。
那種帶點苦澀、有點心酸的感覺刺激了辛奕雲，亦在同時讓他回過神來。
「方、方翊？」
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他詫異的看着眼前有如在夢境中才能看見的畫面。
比自己年長兩歲的……
與他同為男兒的青梅竹馬……
從小到大，他從未見過的神情，此時此刻，居然出現在徐方翊俊俏的容顏上。
只因為他的……吻？
「夠了，你滾開！」語氣僅能以淡漠形容，徐方翊有氣無力的推開對方。
「方翊？」辛奕雲嚇了一大跳。
他……
抓住對方的手腕，辛奕雲無法理解兩人之間為何會走到這種地步，甚至讓徐方翊忍不住落淚。
產生失落感。
顯然的，以目前兩人的關係來看，徐方翊絕不可能是為了他而落淚。
落在兩人唇瓣上的淚水……
那是一種……
到了忍無可忍而宣洩的表現。
「請你放開我。」不滿的說着，徐方翊索性甩開對方的手。
徐方翊無法理解剛剛被對方碰觸到自己雙唇的那，自己在想些什麼。
居然……
驚覺再這樣下去絕不會有他想要的發展，徐方翊壓根兒不想正視自己的感情。
他明白、了解了。
思考了整整一個下午，他終於察覺為什麼這陣子自己總是因為對方而心浮氣躁了。
那是他不喜歡的答案。
辛奕雲常半強迫性地佔有他，所以他逐漸無法只把對方當成朋友。
跨越了性別的阻礙，他已經不能以正常的目光打量對方了。
身心激動的反應刺激了他的淚腺，在頓悟的瞬間，他無法剋制的在辛奕雲面前流下令對方誤解的淚水。
徐方翊原本想藉著包容的心態回絕對方不應該有的情感，怎知道相處之後，最終被影響的居然是他自己。
「方翊，你真的這麼討厭我碰你？」甚至痛苦掙扎到流淚？
辛奕雲的黑眸中有一絲酸楚，詫異自己單方面的感情居然帶給彼此傷害。
是這樣嗎？
說得也是，他的確帶給徐方翊不少麻煩。
「方翊？」
聲音顫抖，辛奕雲僅能感覺到痛楚。
「我不知道啦！拜託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嗎？」
聲嘶力竭，徐方翊乾脆轉身面對書桌，紮實的一拳落在桌面，讓緊張的氣氛更顯一觸即發。
辛奕雲知道自己太過沉重的感情，已經造成對方的反感。
就算現在想要挽救……
也來不及了。
辛奕雲沉痛的看着對方的背影，明白自己現在多說什麼，對方也聽不進去。
他只能懊悔……
他過於強勢的態度已經造成反效果了！
兩人各懷心思，卻沒有一方願意坦誠真正的心意，在你瞪我看的情況下，辛奕雲形狀完美到無可挑剔的唇瓣吐出嘆息。
「我明白了。」
語畢，他不再看對方一眼，轉身扭開門把往一樓的方向走去。
轉身的那，他忽視徐方翊那複雜不已的神情。
他們之間的裂痕產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