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她開口要他幫她拍照，多麼難能可貴！

湘在網球社很受歡迎，只要她一句話，願意幫她拍照的人多得是，她根本不用要求他的。

「我三歲看到相機就會笑了耶！擺Pose這種小事怎麼難得倒我？」

初詠湘玩興大發，一連擺出許多姿勢，氣質的、端莊的、可愛搞笑的，表情千變萬化，姿態嬌媚迷人。

出雲慎一拍著拍著，表情變了，但按快門的速度沒有慢下來，他們就像是合作多年的夥伴一樣，知道什麼姿勢、角度最上鏡頭。

他神情變得非常嚴肅，連眼神都很正經，初詠湘從來沒有看過他這種面貌，一時之間看傻了眼。

認真的他，還真的像其他女社員跟她說的一樣，很帥耶，為什麼她以前都沒發現他這麼迷人？

出雲慎一放下相機，毫無預警的走向她，站在她面前，專註的看着她絕美的小臉。

透過鏡頭看她，一股突然湧上心頭的感觸，讓他想擁抱她、親吻她。

「你——你幹麼？」

初詠湘緊張的握緊拳頭。他看着她的眼神讓她心跳加速，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怎麼……怎麼會這樣呢？

他的手撫上她的臉頰，捧起她的下巴，緩緩的、輕輕的，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她有機會推開他的，但是她沒有，睜大眼睛看着他的俊顏在面前放大，越來越大，讓她看清楚他的眼睫毛好長，甚至比她的長……眼睜睜的看着他吻住自己，在這一片粉色的波斯菊花海旁。

他甚至陶醉的閉上眼睛，加重唇上的力道，而她——一點動作都沒有，不只沒有生氣的推開他，連呼吸都停止了。

他的視線讓她怦然心動，他的吻讓她心頭小鹿亂撞，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其實，她沒有自己想像中對他那麼深惡痛絕，她一點也不討厭他吻她，反而很喜歡這親密的一刻。

是從什麼時候，她的視線開始追着他呢？

「湘……」他大掌輕撫着她細緻的臉龐，嗓音低沉，似乎在壓抑着什麼，望着她的眼神充滿堅決，「我喜歡你，跟我在一起，好嗎？」

「啊……」她傻住，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一定是錯覺，對，一定是，他怎麼可能喜歡她？

但是他的眼神好堅定，她的櫻唇還微微發燙，留着他吻過的餘溫，這應該是真的吧？

可是為什麼，她看見滿天飛舞的粉色波斯菊，將他倆團團包圍住……

回程的路上，初詠湘變得很安靜，坐在內側什麼話也沒說，傻傻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傻得連暈車的現象都沒出現。

當然也沒理會身旁的出雲慎一，波斯菊花田的那一吻太讓她震驚了，她到現在仍然不敢相信，出雲慎一竟然對她告白！他說他喜歡她，問她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這是夢吧？

對吧、對吧？

這不可能是真的！

但是……沒看見身旁的他，卻仍能感受到他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是那麼的炙熱，如同他今早在她唇上印下的那一吻般……

忍了很久，出雲慎一終於受不了她對自己的視而不見，他整個人湊近她，在她耳邊輕聲道：「是真的。」

她嚇了一跳，轉身時唇掃過他的，又再一次感受到強烈的怦然心動。

第一次可以說是氣氛太好，因為在那麼美的景色下接吻，真的是件浪漫的事，但是這回就不一樣了，他們是在回程的車上，可怕的九彎十八拐，一過宜蘭，天空便下起傾盆大雨，和早上的陽光相比，真是差好多啊！

第二回的吻是意外。燈光不美、氣氛不佳，但是造成的效果同樣驚人！

她捂著唇，慌亂的看着他。

「我早上說的話是真的。」他認真地道，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你考慮清楚，我等你告訴我答案。」沒有半分逼迫，他體貼的給她時間適應。

「好……好奇怪。」她紅著臉。「我一點都感覺不出來你喜歡我，什麼時候——」

「如果你注意我，就會看到我望着你的眼神……」他嘆息。「我不想再跟你吵吵鬧鬧下去，更不想當你的仇人，當年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湘，你知道嗎？」

他輕笑。「喜歡上你，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他、他、他這麼溫柔的在她耳邊說這些甜言蜜語，讓她……全身起雞皮疙瘩！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

「我不氣你了，早就不氣那件事了，只是氣你老是說些讓我發火的話。」

「這樣你才會注意我，不是嗎？」他的眼神流露出一股精明，讓初詠湘恍然大悟。

這傢伙的心機，還真不是普通的深啊……

「不管你現在是否答應跟我在一起，我都要吻你。」他在她耳邊輕聲宣告。

「現在？」初詠湘大驚失色。「你瘋了？車上那麼多人！」

「不會有人看到的，當然，如果你不喜歡，可以打我一巴掌。」他話還沒說完，就直接吻住她。

與早上試探的吻不同，這次的深吻讓初詠湘心防被他一舉攻破，她沒有賞他一巴掌，反而勾住他的頸子，讓他吻得更深。

初詠湘，你可以嘴硬跟別人說你不喜歡出雲慎一，但是你騙不了自己，你喜歡他，你很喜歡、很喜歡他，才會這麼快就接受他的第二個吻！

嗯，其實承認也沒什麼不好，只是有點丟臉而已，人家會笑她——她跟自己講了幾百次有不共戴天之深仇大恨的男人，在一起

他們在風雨中出發，也在風雨中回到家。

不過和出發時不同，車上的氣氛變得很——怪異。

前一天在路上吐得死去活來的初詠湘，原本還不讓出雲慎一照顧的，但回到台北后，她的敵意不若出發前那麼強烈，甚至有軟化的現象，她沒有反對的讓出雲慎一替她拿行李下車。

「大家解散，回家吧！」教練宣佈完，就帶着助教女友走了。

「陽子，我送你回家。」初詠清對女友說道。

「不用吧。」陽子閃爍其詞。「你跟湘湘姐一起回去就好了，我跟亞美還有約。」

他皺眉。「這麼晚了，你跟亞美約了要去哪裏？」

回到台北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她還想去哪裏玩？

他擔心，所以才會追問。

「呵，秘密。」她笑着回答。

「清，你要放我…一個人回家啊？」

初詠湘指控。「你忽略我兩天了，很過分哦！我要跟爸講！」

「呋——」他白了她一眼。「你有人照顧好嗎？而且你也挺忙的，我剛剛還有看到——」

「噓噓，清——」陽子阻止男友說出他們在車上看到的。

「什麼？！」初詠湘眼睛眯起。「你偷窺！」

「什麼偷窺！光明正大好不好，敢做還怕人家看嗎？」初詠清恥笑姐姐。

「你——」初詠湘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姐弟倆吵得不可開交，出雲慎一笑笑地看他們姐弟爭執，轉過頭去，看着陽子以日語道：「陽子，光知道你跟清一起出來嗎？」

陽子一楞，僵硬的搖搖頭。「哥哥不知道，慎一哥哥，能不能拜託你，不要告訴哥哥，因為我……我騙了他，說我是去亞美家住兩天。」

出雲慎一嘆息。他就知道！這小妮子真是會惹麻煩。

「光要是知道了會對清做出什麼事，你很清楚的。」

「我知道！但是我想跟清出來玩，可是哥哥一直不準，我已經長大了，我想跟清在一起啊，我真的很愛他——」陽子還想替自己說話，手機鈴聲卻在這一刻響起，是亞美傳給她的日文短訊——

陽子……

簡單的一句對不起，頓時讓陽子的心情跌落谷底。

「怎麼了？」

「哥哥知道了。」她臉色發白，不知如何是好。

那是她和亞美之間的暗號，如果哥哥發現了，亞美就會發短訊告訴她，她以為哥哥不會發現，沒想到……還是東窗事發。

「怎麼了？」初詠清發現女朋友臉色發白，關心的問。「沒事。」陽子虛弱的回以微笑，搖頭說沒事。但是怎麼可能沒事？剛才她還笑容滿面的，現在卻臉色蒼白，他初詠清再大而化之，也不可能沒注意到！

他把她拉到一邊，小小聲的問：「陽子，有什麼事情不能告訴我，嗯？」

接着，小倆口的聲音就聽不到了，初詠湘趁機拉住出雲慎一，把他帶到一邊。

「出雲慎一！」她一點也不溫柔的喊他全名。「你剛剛跟陽子說什麼，嗯？快講哦。」她不信任地用眼角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