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那破山破草破石房裏,主人家吝嗇得連燭光都在苟延殘喘,再有幾縷風吹過,簡直形同風燭殘年。

所以他這個做師父的,摸著所剩不多的那點良心,死活都要將人攆走。

跪在破床前的丫頭,那就算站直了也顯得很袖珍的身子,這會兒更像顆嬌小玲瓏的球兒。

「花小寶兒,妳就聽師父的話,下山去找妳大師兄,他定會好生照顧妳。」

「師父啊!」丫頭哭天搶地的撲過去。「徒兒不要,您就讓徒兒留在您身邊,陪您到老吧……」

師兄?那個流氓,打死她也不要去。

「跟着我這個老頭子有什麼好?妳師兄在京城為官,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住處大得簡直就是個城堡,那城堡美得冒泡、富麗得流油,跟着他才有好日子過。」躺着的白鬍子老頭看上去「奄奄一息」。

一定要把這個花寶兒趕下……不,勸下山,不然他自個兒都養不活了,還多個她來搶糧吃。

好生歹毒的心,簡直就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最佳寫照!

「不不不,花寶不要什麼好日子,只要守着師父就好,此孝心天地可鑒,此孝心連綿不斷、滔滔不絕,此孝心上至天、下至地,還請師父成全!」丫頭拍著胸脯說得大義凜然。

要她去找那個齷齪、下流、兇惡、不要臉的師兄,還要她主動?門兒都沒有!

「妳真不去?」「病危」老人抬首之勢十分強悍。

「不去。」

「師父求妳妳也不去?」

花寶圓而靈動的眼珠子,飛快的轉了一圈……雖然忤逆師父是有點兒不好啦,但——

「不去。」堅定不二,使勁的搖頭。

「沒辦法了。」

老人家悲哀的嘆了口氣,原本還軟弱無力躺着的身子,忽而就精神抖擻的騰身而起,也不知從哪裏摸出來的瓶子,裏邊儘是些稀奇古怪的蟲……二話不說直往花寶臉頰上靠。

「膽敢違抗尊師的命令,說!去不去?!」

花寶一張粉白柔嫩的小臉,頓時粉得倉皇、白得徹底,眼角也抽搐得厲害。

好樣的師父,竟然打到她的七寸致命傷。

「師父,您這是把花寶往死里逼。」奸!詐!

「說妳沒腦筋妳還狡辯,換個人誰都會選下山去享福,而不是在這兒喂蟲子,小花寶,妳不是最怕這種東西嘛?若不下山去找妳師兄,就別怪為師往後天天在妳飯碗裏加料。」

反正食物不足,加點佐料吧。

花寶渾身緊繃着,動也不敢動一下,目光正直,一點兒也不瞥視,就怕不小心瞄見那瓶子裏蠕動的、扭曲的、軟件的東西。

非常嚴肅的講,蟲,尤其是長過一指、身披綠衣、全身軟黏的那種,是她這輩子的剋星。

不可對抗,不可更改,不可忤逆。

「如何?考慮好了就站起來,乖乖去收拾,明兒一早天亮就滾……呃,走下山去找妳師兄。」

「若是找不到呢?我是不是就可以回來?」

「放屁!」老頭兒中氣十足的吼了一聲,頃刻又察覺自個兒未免太精神,又癟了癟嘴、蔫了蔫氣。

「妳師兄名聲那麼大,怎麼會找不到人?何況那城堡招搖得要命,隨便抓個路人來問就曉得,找不到更不準回來!」

名聲大?難保不是因為臭名昭彰。

花寶暗地裏咬牙切齒,她跟那個叫「索司」的師兄只見過一次,一次就已經殘害了她的心靈,污染了她的眼睛,荼毒了她的耳朵。

最刻骨銘心的,是他最後那毫無悔意又肆無忌憚的眼神和表情,完完全全不將她放在眼裏,相當徹底的看不起她。

那時她便發誓,從今往後永無瓜葛,絕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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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大熊與干扁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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