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古云:狡兔有三窟。

不過海戀懷疑關問浪至少準備好十窟,否則的話,豈可隨便就有落腳處。

關問浪將海戀放在軟床上,然後勾了張椅子坐在床邊。

「你真的打算把我囚禁起來?」她坐直身子,忍氣問道。

趕不走、罵不開,她究竟得跟他糾纏到幾時?

「在你說實話以前,這屋子暫時充當你的監獄。」他睨她,毫不認?自己有錯。

「你到底要我說什?實話?」她強烈抗拒。

「就你查到的線索,不許有任何的隱瞞。」他的臉孔往前探,兩人僅離寸許距離。

她反射性的往後一坐,迴避他的氣息。「你多心了,我根本就沒有查到任何線索。」

「哦?」

「你囚禁我只是白費工夫。」她悄悄掃視了周遭環境一眼,尋找有沒有逃走的空間。

「別寄望石飛渡會趕來救你。」冷諷驀然傳來,關問浪熟悉她的舉動,當她眼波一轉,立即窺破她的企圖。「他是不可能找到台中來,你死了這條心。」他一語道破,也沉聲警告。

她一怔,旋即反駁。「你別太過自信。」

「不信?我們不妨打個賭。」

「無聊!」她懊惱的別開臉,不願看他自信又跋扈的神態,她好像翻不出他的手掌心似的。

她惱在心裏,不願再跟他談,然而,腳踝卻被一雙冰涼的手掌給捧起來。

她嚇一大跳,心臟狂跳!「你又在做什??」

他揉着她受傷的腳踝道:「還是上藥會比較妥當。」

「不用了,不勞你費心。」她抽腿。這算什??懷柔政策?

關問浪卻緊握不放。「不治療妥當,以後吃苦的還是你自己。」

「那又如何,不關你的事。」

「當然是我的事,我還得靠你替我揪出神秘人。」

「說來說去你還是只想利用我。」她冷冷笑了,人生最悲哀的感情莫過於此。「我很高興自己能夠覺醒,不再被你所迷惑,否則獃獃的被你利用下去,真成了最笨的傻子。」

「覺醒?」他揚眉,不以?然。「如果你有這麼瀟灑,又怎麼會捨不得丟掉我送你的訂情婚戒。」

她早知道將會再度面臨這種狀況,轉低的聲音又陡降一度。

「你再也不能羞辱我了!」她解開上衣兩顆鈕扣,露出些許雪胸,細白的頸項上已經沒有佩戴紅絲線,更沒有白金戒子。

「你看清楚沒有?我丟掉它了,我丟了!那隻可笑的婚戒再也不能成為你調侃我的武器。」

墨黑的眼瞳倏地變沈。「你真丟了它?」

「留着只是笑話。」她毅然道。

「我似乎低估了你的決心。」

「我是不可能再回頭。」

四眼相視,迸射出強烈的對峙火花。

久久過後,關問浪才又開口──「好、很好、太好了,我佩服你……」莫測的磁嗓曳得好長好長。

海戀不想猜測他的語意,也不願傻得再被他困鎖住。她乾脆躺上床,背對他,直接下逐客令。「我累了,想休息、別再跟我說話。」

*>*>*>靜靜的夜。

只有偶爾汽車平治過的聲音劃破寧靜的空氣,但也只是一掠而過,疾快地又恢復一室的沉靜。

關問浪背靠落地窗框,單手環住弓起的長腳,氤氳月光柔暖地泄灑下來,包圍住閉目養神的他。

躺在床上的海戀緩緩睜開眼睛,輕巧坐起身,昏暗的室內一片滯凝,靜到連呼吸都聽不見。

她並沒有入睡,一直都沒睡着;和他絕裂之後,這世上彷彿僅剩她一人似的,一顆心總覺得無依的飄蕩、飄蕩……這是她該受的。

側首,卻見關問浪倚坐窗框邊,敞開的落地窗毫無屏障,夜晚的涼風一陣陣地吹進屋內,拂過他身子。

「就坐在窗邊睡,不怕冷嗎?」海戀無法控制地關心起他,話一出口,立即後悔。「神經,關問浪是打定主意要監視我的閻羅,我理他冷不冷。」她暗罵自己無聊想法。

然而,涼風轉?清冷,她的眼睛就是控制不住地老往他的方位瞟去。

心情忽高忽低、焦躁難安。

最後──她還是移下床,抓起薄毯小心翼翼的覆蓋衣裳單薄的他。

「擔心我着涼?」關問浪驀然睜開眼睛,與她的水瞳對個正著──海戀反射迴避,但一想,她又沒做過虧心事,何必怕他。

「是我雞婆。」她抽回薄毯,丟回床上。

「不管我了?」

「我管不起。」替他蓋被是個錯誤決定。

「絕情的海戀讓我認不得了。」他反手攫住她的藕臂,一扯,海戀整個人跌進他的懷抱中。

「你──」

「噓,別說話,先別說話。」他不可思議的逸出請求,在一聲悠長嘆息下,俊臉也泛出滄桑與悲涼。

那是她從未見過的表情。

海戀被震懾住!半晌說不出話來,他的空茫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劊子手,彷彿曾經做過對不起他的錯事。

是夜的關係嗎?

關問浪發現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舉動,竟又再度敞開心扉,與她深談。「看到天上高掛的明月,你想起了什??」

她拚命咬住唇,不答腔。怕回首,好不容易建構起來的冷情會崩毀。

這夜太迷□NB427□,也太危險了。

「沒記憶了嗎?」凄清的表情?間隱沒,取而代之的是陰冷的譏嘲。

方才的柔情消散了。

「怎會不記得!」海戀道。「在月圓時分,我們總會去海邊或去山林,傾訴情衷,那一段又一段的場景仍然歷歷在目,那一聲聲至死不渝的承諾,也都還鐫鏤在我的心版上。」她幽藐一笑,茫然睇他。「只是──那又如何?曾經以?嫁給你就是我人生最圓滿的歸宿,哪裏知道那畢竟是年輕人的幼稚想法,根本做不得准。」

「那你知不知道,一直以來,我不曾?任何一個女人費過心思,唯獨你是特例。」年少時,他用生命在愛她,遭受背叛后,他依然戀戀不捨。

關耀說的對,他或許還愛着這個曾經殺死過他的女人,否則他不會深陷在愛恨矛盾里無法自拔。

「我是特例?你只?我費過心思?」多好聽的說辭,她該感動哪,沒錯,若在六年前,她一定會開心的痛哭流涕,然而此刻,再好聽的話全是折磨她的芒刺。

這個帶着滿身恨意與無情的男人會愛她?

海戀可悲的搖頭。「夠了,不必再說好聽話來煽動我,我不會相信你、上你的當。」

「若我說這是實話。」

「不可能!」拜託,別再動搖她的意志。

看着她痛苦的臉龐,關問浪竟毒辣地笑了起來。「嘗到了吧?被矛盾不安給困住,被愛與恨折磨的滋味你現在終於懂了吧。」

她驚詫!

他緊緊凝視她,一身戾氣,繼續道:「六年前,你就是先用溫柔的愛,教我嘗盡恍如置身天堂般的幸福,而後再狠狠地將我推入萬劫不復的地獄中,你就是用這種方式來對付我的,而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手指描繪她的五官,隨後滑至頸項間,摩挲游移著……她呆怔地聽,飄忽喃道:「按照你的形容,我確實是個惡毒女人。」他羅織的罪名可真大哪。

「貌若天使、心如蛇蠍的海戀。」手指倏地扣住她的咽喉,恨意狂亂噴張。「你的真面目到底要隱藏到什?時候?」?

何就是不認罪,若認了罪,他或許可以饒恕她。

氣息難以吞吐,她依然強悍道:「你揭不開的,因?我就是我,從來沒變過,也從來沒有隱藏過。」

他慢慢使力,目光盯死她。「這麼美的夜晚,挺適合殺人的。」

「再次掐死我嗎?咳……」呼吸漸漸困難,她毫不在乎。

「請……請便,我深信這……這一回不會再有人來救……救我……」她微仰螓首,從容地隨他行刑。

「是沒有人可以再來救你。」這張天使臉孔曾經是他的至愛,那麼就毀在他手中最合理。

「那你──你還在等什?……」黑瞳茫然無光。

「對呀,在等什??」他自問。他是這麼的恨她,然而凝望着她空洞茫然的雙眼,掐她的力氣卻慢慢散去。

他鬆開手。

「咳、咳咳……」肺部重獲空氣,她大口大口吸著,雖沒死成,纖柔白細的頸子還是烙有鮮明的指印。

愛、恨,狂烈發酵,空白的腦袋就是理不出頭緒。

「你說,我該怎麼對待你才好?」他整個人覺得空蕩蕩地沒個目標。

蒼白的唇瓣挑起一抹訕笑。「你居然反問我?那麼我又該問誰去?又有誰來替我討回公道?」

聞言,關問浪卻如釋重負。

「看情況我們是同墜地獄,一起沉淪了。」他的期望成真,兩人「攜手」墜入痛苦深淵中。

「呵……如你所願哪……」

「我們該慶祝一下。」他的眼瞟向她。

「是啊……慶祝……該好好慶祝……」瘋了,兩人都被愛恨折磨至瘋狂。

關問浪空茫一笑,低吼一聲,把她緊緊摟進懷裏,頭一低,唇片封住她的小嘴,舌頭長驅直入探進她的唇齒內,絕望又饑渴地吸吮嚙吻着她。

海戀昏昏沉沈,但她沒有反抗,也不想反抗,靈魂的一角似乎也在期待這一刻的降臨,她主動倒進他懷中──就當是最後一次擁有對方!

與未來做個了斷吧……「唔……嗯──」狂吻后,關問浪將她放倒在地板上,轉而兇狠地、狂暴地撕扯兩人身上的衣服,直至赤裸,迅速覆上她的嬌軀。

交纏的身子廝磨著。

他的手與唇放肆狂縱地在她臉容、頸項、粉胸、柔腹……強佔攀摘,雪般的肌膚隨着他的又狠又重的捻揉烙吻,留下一記又一記的青紅紫痕……海戀呼吸越見急促,覆住她身軀的體溫熾熱到足以燙人,他用着狂風驟雨般的氣勢強佔她的身體,並且俘虜她的意識。

她吟哦著,嬌軟地喘息著……儘管盤旋在她鼻端腦際的凈是他的氣味,儘管熱燙燙的掌心四處蹂躪她每一寸肌膚,但此刻的肢體交纏只是生物最原始的縱慾本能,絕對沒有靈魂的互屬。

僅是表相的享受、全是肉體的尋歡。

粗喘的聲息愈見高揚……「最後一次了……再、再也不要有任何的奢望了……」她喘息著,宣告出交歡的意義,十指深深陷嵌在他結實的肌膚上,任由戰慄在體內狂涌,現在是在?過去記憶做最後訣別的重要時刻。

「就只有現在。」滿臉激狂與殘酷的關問浪回應她,同時以著更狂暴、更熾烈的動作膜拜她的身子。

「就剩今晚。」她放開自己癱瘓理智,縱容他的肆無忌憚,並且?起手來緊緊抱住他。

達成共識,關問浪將自己置於她的雙腿間。

接着猛烈一挺,讓她緊緊包覆住自己,過去種種歷程,喜與樂、怨與恨,在腦中一幕幕交織、迸射、催化成律動的本能。

一次接一次的騁馳、一次又一次的瘋狂節奏,兩具交纏的身體壓根兒不管汗水淋漓或已氣力殆盡。

呻吟、喘息在屋內形成一波波狂濤。

這夜是最後一次擁有對方,也是宣佈毀滅的預告!

*>*>*>「可惡,差點功虧一簣。」唐綺只要想起差點兒被海戀發現真相的後果,就冷汗直冒。「想不到海戀的精神力量這麼強大,一見到我,差點就掙脫了我設下的催眠鉗制、想起所有的事。」

「被發現了嗎?」不僅是她,接獲消息的羅新也緊張萬分。

唐綺頓了下,強要面子道:「就算被她發現又如何,反正死人又不會講話。」

「死人?什?意思?」羅新不懂。

她邪惡答道:「海戀應該墜樓身亡了,死在一間沒人敢擅入的別墅裏面,所以就算她臨死前記起一切,也沒用。」

「你說海戀死了?」羅新張大嘴,怎麼會變成這樣?

「沒錯,我親手把她從三樓推下去,她肯定摔死了。」她綻放出詭異的表情。

羅新嚇得臉色發白。「夫人,難道沒人發現是你做的。」

「誰會發現。」她聲音揚高。「我狠狠的把她推下樓去,就連忙從秘道離開,不會有人看見我曾經出現在那間別墅里。」

「你確定?」

「當然確定,反正海戀是死定了。」她最恨別人懷疑。

「羅新,倒是我交代你的事情,現在進行得怎樣?你有沒有按照計劃執行?」

「有。」他不敢繼續追問海戀的問題。「關盛的緋聞在兩天後會全面曝光,並且佔據各大報的頭條版面,不管關盛的勢力有多?龐大,他這回肯定壓不下來。」以前要是有不識相的記者敢登關盛的緋聞,通常就會被密報傳進他耳朵里,權大勢大的他一通電話便可搞定記者,所以關盛一直維持良好的形象,但這次他找到關盛的政敵協助,絕對可以好好渲染一番。

「那麼關孟琳的情況。」

「她已經上當,跟咱們設下的空頭公司簽下鉅額的合作案,只要你一聲令下,咱們捲款潛逃,我看關氏企業還怎麼威風。」

「太好了。」唐綺狂笑。「我迫不及待等著好戲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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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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