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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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程鮮騎了一輛摩托車準備到市場買菜。就在她要騎出一條小巷這時,一輛轎車突然檔在小巷道的出口,她煞車不及撞了上去,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幸好她早一步跳下車而逃過一劫。

「喂!你要死了!」程鮮一站穩身子,立刻朝那輛車破口大罵。

三個戴着墨鏡的外國人和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國人從轎車內下來。

「程鮮,好久不見了。」其中一個外國人拿下墨鏡,以英語和她打招呼。

「約翰老大!你怎麼會在這裏?」程鮮驚訝地大叫,「是來觀光的嗎?」

約翰老大朝另外三人使了個眼色,其中兩個人迅速上前分別抓住程鮮的手臂。

「幹什麼!」程鮮不懼反怒,「我又沒欠你錢!」

約翰老大丟掉嘴裏的煙,罵着現在哈林區最流行、最骯髒的粗話,「程鮮,我一向待你不薄,不然你在哈林區的那幾年,早就被人抓去妓女院了。」

約翰老大說得沒錯。除去程鮮的美貌不說,她那張利嘴是惹火人的根源,全哈林區的流氓都知道程鮮這號人物,不知有多少流氓看她不順眼,不過礙於約翰老大,沒人敢動她一根寒毛。

「約翰老大,我有哪裏對不起你了嗎?我又沒有欠錢不還,我把保時捷和勞力士鑽表都給你了,你還這樣對我!」沒有一個正常女人敢對面目猙獰、高大威猛的的翰老大挑釁,但程鮮是個例外。也是因為這樣,約翰老大才會對她另眼相看。

「就是你那輛保時捷把我害得這麼慘。」約翰老大伸手掐住程鮮的脖子。

程鮮知道約翰老大隻是在下馬威而已,不會真的傷害她。「難不成它害你出車禍啦?克林不是把它拆得屍骨無存了嗎?」

「你惹毛了那輛保時捷的主人,害得我現在被條子查得生意也做不成,黑手黨的人也因為那部車來找我的麻煩。」

「約翰老大,你可不可以先把手放下,你這樣掐着我的脖子很不舒服。」程鮮張著明眸要求。

「你真有種。」約翰老大雖然還是一臉的怒氣,但他的手放了下來。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保時捷不是變成一堆破銅爛鐵了嗎?」程鮮關心地問。

「因為你惹毛了一個危險的男人。」

「只不過是一個殷少磊嘛,他能拿你如何?」程鮮不解他幹嘛害怕殷少磊。

「那個姓殷的不只是有錢。」約翰重新點燃一根煙,「他還是黑手黨教父雷恩的朋友。」

「雷恩。西西里!」程鮮也算是在道上討生活的,當然聽過黑手黨教父雷恩。西西里的大名。她同情地看着他,「約翰老大,難怪你會倒霉了。不過,你也不能怪我,當初我們也是一手交錢一手交借據的,十五萬美金,我一毛也沒少呀。」

約翰老大搖頭,「不能算,我的錢全被奪回去,地盤也被佔了,而這一切都因為你!」

「太過分了,殷少磊竟然這樣對你。」程鮮為朋友叫屈,「我還以為他……」

「這回你被耍了,當了人家的情婦也沒嘗到半點甜頭。」約翰嘲諷道。

「可惡!我一定要教殷少磊付出代價。」程鮮實在無法咽下這口氣,「約翰老大,你需要我幫什麼忙?」她知道約翰老大千里迢迢跑來台灣,絕不是只為了告訴她這些,一定還有下文。

「你果然聰明,一點就通。」他露出狡猾的笑容,「我找到了一條財路,有家殷氏財團的敵對公司要竊取殷氏參與科威特塞田油田工程案的底標。」

「你要我去偷它?」程鮮挑眉問道。

「一百萬美金的酬勞我們七三分,怎麼樣?有沒有興趣?」約翰老大以利誘她,目光閃過一絲狡獪。

「五五分。」程鮮的狡獪毫不遜色。

「程鮮!」釣翰老大兇狠的瞪着她。

「酬勞一人一半,否則免談。」程鮮毫不退讓。

「好,成交。」約翰不禁大笑,「你還真不是省油的燈。」

「唉!」程鮮故意嘆口氣,「如果我被逮到了……」

「如果是我被逮了,鐵定會被大卸八塊,不過你嘛……」約翰露出參差不齊的黃板牙笑道:「我想沒有哪個男人能不拜倒在你程鮮的魅力之下。」

「過獎,過獎。」程鮮謙虛地笑笑。

「一星期後,把底標的價碼帶來這裏。」說完,約翰老大和他的手下立即上了車子。

程鮮姑在原地目送他們離去,腦中想着:這筆生意她怎麼也不會吃虧。贏了,她凈賺五十萬美金,輸了,殷少磊還不把她掃地出門就不是男人了。她聰明的頭腦已經開始計劃了,只是在那雙明亮的眼眸里卻有着一抹淡淡的憂愁……

殷少磊下班回家時,程鮮正在廚房做一道黑胡椒牛排,她媽咪說這是殷少磊最喜歡吃的。

程鮮一聽到開門的聲音,立即從廚房跑到客廳迎接,「嗨,你回來了。」

殷少磊看見她穿着圍裙、笑意盈然的迎上來,心想家裏有她的感覺真好。「你媽咪呢?」

「她出去探望一個朋友,今晚不會回來。」

「太好了。」殷少磊擁着她倒向沙發,「終於只有我們兩人了。」

「喂,雖然只有我們兩人,可是也請你自重。」她的脖子被他吻得好癢,咯咯嬌笑道。

「我早就幻想我們在這張沙發上做愛的情景。」他邪惡地笑着。

「殷少磊,你好壞!」她佯裝驚訝地尖叫。

「你沒幻想過?」他脫下她的圍裙,開始解開她襯杉的扣子。

「沒有。」她伸手阻止他。事實上,她當然有。

「小騙子。」狐狸怎麼可能騙得過惡魔呢?

「現在不行,我媽咪隨時會回來。」她試圖揮開他的手。

「說謊,你剛才才說你媽咪今晚不會回來。」他把手伸進她的裙子裏,「咦,那是什麼味道?好像是燒焦味。」

「啊!我的牛排燒焦了!」程鮮大叫。

警報器突然大響,她和殷少磊跑進廚房時,整個鍋子已經燒起來了。

「失火了!」他們同時大叫。

程鮮立即關掉瓦斯,並把鍋蓋蓋上,殷少磊則找來幾條毛巾用水浸濕覆蓋上去。

保全公司立刻來電,殷少磊在廚房接電話。「嗯,現在已經沒事了,你們不用派人過來了,謝謝。」

程鮮垂下雙肩,「唉!真沒意思。」她不知是在抱怨這場危機解決得太快,還是保全公司這種只收錢和付電話費的作風?

「難道你要我告訴我的子孫,說我們殷家祖傳的大宅是被我的情婦燒掉的才有意思呀?」

程鮮這才想到自己是肇事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啦,我是說我應該改行當消防隊員。」

「只要你不惹禍就要感謝主了。」殷少磊很欣賞她的臨危不亂。任何事發生在她身上,都能被樂觀地帶過,尤其是壞事。

「糟糕,你最愛吃的牛排變成這樣了。」程鮮鏟起已成焦炭的牛排。

「可憐的牛,死了還不得安寧。」殷少磊看着那塊牛排搖頭嘆氣。

「對呀。」她笑着點頭,「我也覺得實在太對不起它了。」

「原諒你,只要你別叫我啃光這塊牛排。」他接過她手上的盤子,把牛排丟進垃圾桶。

「如果你肯幫我清理這一團混亂的話,待會兒我就請你吃牛肉麵。」程鮮把燒成黑色的鍋子丟到水槽里,拿起鐵刷開始刷鍋子。

殷少磊捲起袖子,拿過她手中的刷子,「我來。」

「喂,刷乾淨點,不要被我媽咪發現了,不然她又要嘮叨我連煮飯也不會,將來一定嫁不出去。」她拿起抹布擦拭爐子。

「通常情婦不用自己煮飯、洗碗盤、刷鍋子的。」殷少磊說,很訝異自己竟然不討厭做廚房的工作。

「有錢的大少爺通常也不用。」她回嘴。

「可是若富家大少爺的情婦是自己家裏管家的女兒,那少爺和情婦就什麼都要自己做了。」他意有所指的說。

「富家大少可以放棄那個情婦呀,至少他就不用跟着倒霉了。」她不以為然的提出建議。

「可是情婦用美麗的胴體、可愛的娃娃臉、妖媚的笑容蠱惑富家大少,把富家大少迷得無法自拔。」他臉上帶着回憶的笑容,手上的動作幾乎都停止了。

「什麼無法自拔呀!他根本是強取豪奪,一點也不在乎情婦的感受。」程鮮的語氣有些激動。

「是那個情婦太教人難以捉摸了。」

「這還差不多。」程鮮點點頭,「對了,殷少磊。」

「嗯?」

「我明天要去上班。」她這話是直敘句而不是詢問句。

「我想不好吧。」殷少磊轉頭看着她。

「為什麼?」

「公司里不缺經理,只缺小妹。」他老實說。

「小妹!」程鮮瞠大雙眼叫道,「你要我當倒茶、跑腿、逢人便鞠躬哈腰、做事吃力不討好的小妹?」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地面前搖著,「以你的資質,我想你可以成為公司里呼風喚雨的小妹。」「沒有啦。」程鮮揮開他的手,「我只是擔心你可能要多代勞了。」

「你這隻小狐狸。」他撈起洗碗精的泡沫潑她。

「你找死呀!」程鮮把手上的抹布朝他的臉抹去。

殷少磊抓住她的手,把她轉過去背對自己,「好了,現在你要怎麼動都可以,我安全就好。」

她吸口氣,保持冷靜地說道:「好了,別再鬧了,我們趕快把這裏整理好,然後洗個舒舒服服的澡。」

「完美的計劃。」他依言放開她,繼續奮力刷著鍋子。

「磊,給我一個較體面的職位。」

「你的建議呢?」

「譬如……董事長私人行政助理,這個聽起來怎麼樣?」她側過頭來看他。

「程小姐,你被錄取了。」

「認識你真好。」她諷刺道。

「好的是你的身份。」

「這樣所有的文件都要經過我的手裏,包括陳蘭芷的。」她為完美、天衣無縫的計劃微笑。「隨你。」他一點也不在意,因為他會要陳蘭芷把文件整理好再交到她手上,她充其量只是他私人的郵差。

「好了,大功合成。」她把手洗乾淨,「你去洗個澡,我煮牛肉麵給你吃。」

「不行,你得陪我去參加一個慈善晚會。」

「不要,我沒有適當的衣服可穿。」她連忙拒絕。

「穿亞琪的。」他不由分說地拉着她一起上樓。

「那我回去洗澡。」

「不準。」殷少磊低頭吻住她的唇,「我們要洗鴛鴦浴。」

「好呀!」程鮮開心地跳起來,「我覬覦你的浴缸已經很久了。」

「真不害臊。」他笑道,和她在一起總是充滿了歡樂。

「我為什麼要害臊?」她給他一個天真的笑容。

實際上,她的心正以驚人的速度狂跳着,每次和他在一起都是這種感覺,他隨時隨地都散發着令人沉醉的性感。唉!等五十萬美金拿到手時,她真的離開得了他嗎?

「喂,你真的確定亞琪不介意我穿她的衣服嗎?」程鮮愛不釋手地摸著身上的晚禮服,抬頭問道。

「她不會介意的。」這件晚禮服是殷少磊從美國幫程鮮帶回來的,也因為他想看程鮮穿上這件晚禮服的模樣,所以才答應參加這個慈善晚會。

亮麗的黃色薄紗衣料緊緊裹着她玲瓏有致的身軀。鏤空的背後呈現出她優美、性感的背部曲線,隨風輕揚的圓裙襯托出她修長的腿,她真是不折不扣的美女。

「看來亞琪很性感耶?」這件禮服的樣式簡單,但設計大膽。

「亞琪很特別,有機會見到她時你自己評論。」殷少磊停好車后繞過車頭幫她開車門。

「謝謝。」她挽着他的手臂走人會場,環顧四周,她不由得舔舔唇,「這種場面讓我有點緊張。」她從來沒參加過正式的宴會。

「我倒希望你緊張,這表示你會乖乖待在我身邊,但我想這恐怕是不太可能的事。」殷少磊低頭親了一下她的頭頂,「不一會兒你一定會成為晚會上最搶眼的女人,而我會成為全場男人羨慕的對象。」

「是殷少磊!」幾個眼尖的人看見他們進入會場,不到幾秒鐘的時間,他們已被人團團圍住。

「啊!這一位一定就是你的未婚妻李小姐了。」一個人驚訝地叫道。霎時,周圍的人停下動作,紛紛轉頭看着殷少磊傳說中的未婚妻。

「未婚妻?!」程鮮比任何人都要驚訝數百倍,她抬頭以目光詢問殷少磊。

殷少磊摟緊她的腰,俯頭在她耳邊低聲說:「別擔心,即使是老婆也不會影響你的地位。」程鮮的身體僵了一下,拾頭對着那位驚叫的先生露出迷人的笑容,「這位先生貴姓?」

「李小姐,敝姓陳,陳貴仁。」身材矮胖的陳貴仁很高興自己得到美女的青睞。「李小姐真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人。」

「謝謝。」程鮮搶在殷少磊否認前開口。

所有人開始恭賀殷少磊幸運地得此美嬌娘。「她真是太美了!」這樣的讚歎在殷少磊和程鮮面前及背後不斷地響起。

看來所有人都把她當成他的未婚妻了,殷少磊甩掉那群阿諛奉承的人,帶着她來到餐桌旁。「現在你滿意了?」他心想,將來不知要怎麼跟言妤說清楚這團混亂。

「關我什麼事?是他們自己要誤會的。」不知為何,聽見他有未婚妻的事令她好難過。

「但一開始你可以解釋清楚。」殷少磊撥開一綹滑落額前的頭髮。

「你要我跟所有人解釋我是你的情婦?」她力持冷靜。

「總比被誤會好。」他呼出一口氣,似乎很難說出這句話。「我早預料到會有這種場面,所以在台北時我才會要你答應我——」

「我知道自己答應過你什麼,但我也有我的自尊啊!」她掙脫他的手,傷心地喊著。

「鮮……」這樣的她,令他感到陌生且心疼。憐惜的情緒油然而生,他伸手想把她摟進懷裏。

她立即往後退離他數步遠,顫聲問:「你自己又為何不向他們解釋我是你的情婦呢?」

「該死!」他用力把她摟進懷裏,「因為我怕你傷心。」

她的心登時像花兒怒放般,緊緊擁抱住他,「殷少磊,我愛你!」

相擁的兩人渾然不知這樣的親密舉動轟動了全場,包括一位身着高雅套裝、踩着優美步伐走向他們的女人。

「磊,不跟我介紹這位冒充我的女士嗎?」李言妤看着眼前緊緊相擁的兩人,冷冷的開口。她眼中燃燒着熊熊怒火,並在心中立誓要毀了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殷少磊和程鮮聞聲迅速分開。

「言妤!」她怎麼會在這裏?殷少磊笑不出來,他的運氣真不好。

「李言妤!」程鮮好驚訝,殷少磊的未婚妻竟然是李言妤!

「程鮮!」這個每次都擋在她前面的賤女人!

李言妤從小就嫉妒程鮮美麗的外表、完美的舞姿,舊恨像原已癒合的傷口又被撕裂般令她痛苦難當,現在再加上勾引殷少磊的新仇!六年前她一手安排的車禍未能撞死程鮮,現在她更加不能放過程鮮了。

兩人女人同時驚呼出對方的名字。

「你們兩個認識?」殷少磊有些驚訝,這世界未免也太小了吧?程鮮看起來像一隻隨時會咬人的狐狸,瞪着柔弱的言妤,不過,他心中想保護、想擁入懷中的人是程鮮。

「是。」程鮮幾乎說不出來。為什麼偏偏是李言妤?她湊近他耳邊小聲說:「我們五歲時就認識了,然後讀同一所小學、國中、高中,由此你就可以看出我們的友誼有多深厚了。」

殷少磊鬆了口氣,「還好,至少你的虎牙不會把她撕爛。」

「可是我恨不得把你撕得稀巴爛。」程鮮討厭殷少磊這種不負責任的態度,他至少應該安慰李言妤幾句,畢竟她是他的未婚妻。但想到殷少磊屬於李言妤,她的內心無來由地感到孤獨且疼痛。

「我似乎罪有應得。」殷少磊不在乎地咧嘴而笑。

程鮮竟然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當着她的面和殷少磊打情罵俏。李言妤憤怒地想。

程鮮轉頭看着李言妤,有些欠疚地開口:「呃,言妤,我想這是個小小的誤會,你……」唉!她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乾脆把殷少磊推向李言妤,「你自己跟她說,我先到一邊去。」

程鮮邊走邊回頭看殷少磊摟着他的未婚妻走到陰暗的角落,一股落寞和脆弱的感覺一群像禿鷹尋找獵物般的男人立刻圍住程鮮。陳貴仁溫和有禮的笑問:「不知道現在要如何稱呼小姐?」

程鮮不好意思地看着眾人,「你們不會怪我跟你們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吧?」

「美麗佳人把我們騙倒,我們也心甘情願的。」一個滿帥的青年開口,立即獲得眾人的贊同。

「殷少磊沒選擇你,是他的不幸、我們的幸運。」又一個人讚美道。

程鮮的心也受到強烈的傷害,她抹去眼角的淚水,真心地說:「你們人真好。」

她的眼淚讓所有男人動容,只見這群男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安慰這位美麗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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