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石之軒

閑話石之軒

三十年來尋刀劍,幾回落葉又抽枝。

自從一見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

沒有人會比石之軒更懂得愛,更沒有人會比石之軒更懂得愛的沉重,這份沉重的愛,讓石之軒擁有了一個完整的人生,卻從另一個角度,讓石之軒失去了一個完整的自我。

身為補天和花間兩派的傳人,辛辣的手段,不世的才情,說不盡的風流,以及難以比擬的謀略,石之軒命中注定要顛倒眾生。依靠着幻絕天下的不死印法,他成了聞者變色的邪王;依靠着高明的手段和獨特的地位,他一手促成了大隋的滅亡。四大聖僧便又如何,雄厚的國力又能怎樣,這所有的一切不過在石之軒的掌握中罷了,而他最終的目的,便是統一魔門六道至一統天下。

命中注定石之軒要顛倒眾生,也命中注定石之軒要被碧秀心所俘。這個來自於魔門的死對頭——慈航劍齋的女子,用自己心有靈犀的慧劍,硬生生的把不死印法撕成了兩半。有人說是不死印法出現了破綻,其實,與其說是破綻,不如說是在補天和花間兩種矛盾的極端中,石之軒對碧秀心的那份割捨不下的愛憐。由此朝也罷,暮也罷,生也罷,死也罷,便縱是青燈古佛,也留存於心間。

只可惜這份愛憐太過沉重,在石之軒的眼睛裏,擁有這份愛憐所付出的代價也太大,取捨間,便選擇了逃避,逃避不是沒有勇氣,逃避也不是錯,只是錯在若即若離間促成了碧秀心的逝去。在生命的離逝面前,再多的挽留也是徒然。碧秀心是死了,可那份愛憐還在,更留下了石青璇——這個石之軒連見一面的勇氣也缺乏的女兒,在那份愛憐上更濃濃的抹上一筆愧疚,讓石之軒背負今生。

冰雪佳人貌最奇,常將玉笛向人吹。

曲中無限花心動,獨許束君第一枝。

半輩的生命,石之軒便在這種愧疚、痛苦和矛盾中來尋求自己的目標,卻在尋求的過程中受着那依昔歲月的煎熬,為此,他才對石青璇青睞的徐子陵另眼相待;為此,他才會把不死印法傾囊相傳以滅自己殺機和僥倖之心,在這時,沒有人再會怨他,因為他本身的哀怨已經太多,當他坐在龍椅時,所表露的,是一種緬懷和思索「我忽然湧起萬念俱灰、一切皆空的感覺,我石之軒的所有妄念、追求,到頭來得到的是甚麼?為的是甚麼?唉!這是何苦來由?縱使我真的登上寶座,不外如是、、、、、、」

大風卷兮,林木為摧,意苦若死,招憩不來。

百歲如流,富貴冷灰,大道日往,苦為雄才。

壯士拂劍,浩然彌哀,蕭蕭落葉,漏雨蒼苔。

空潭瀝春,古鏡照神,體素儲潔,乘月返真。

載瞻星辰,載歌幽人,流水今日,明月前身。

春雨迷濛,花落庭院,半生的殘夢終需了卻,儘管一生的愛人從來沒有怪過自己,可自己又怎能不怪自己,竹蕭宛若昨昔,愛女已然得以歸宿,人如至此,夫復何求。

在碧秀心的神位前,這位叱吒一時的邪王,不可一世的霸主終於低頭,不是低頭與半生的愧疚,而是低頭與一生的愛憐。

然而最終石之軒沒能自絕,在佛法無邊的意境玄機下,石之軒皈依與得失皆脫的沙門,只是普度的佛法或許能度一時的石之軒,最終令石之軒舍卻三千煩惱的卻是青璇的一聲「爹!」什麼樣的追求、什麼樣的目標、什麼樣的苦海無邊,都在這一聲中驚覺,也都在這一聲中了斷。從此便只做一個青燈古佛的修行人。

或許這才是我們最可接受的結果,也只有這樣才可容納那愧疚和懷念

也或許,這樣一句話才最適合佛下的石之軒,「他年相忘煙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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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倒師妃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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