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到醫院檢查之後,在等待結果的時候,老醫生看着面前這對郎才女貌的夫妻,不禁暗暗讚歎,真是天作之和。

這時護士拿着檢驗報告交給醫生,老醫生看着檢驗的結果,慢慢的說:「很抱歉,夏小姐你沒有懷孕。」

「什麼!?」兩人一喜一憂地叫了出來。

「不可能!」周文森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是不是弄錯了?」

老醫生難過的看着他,「不會弄錯,夏小姐的確沒有懷孕。」

滿懷希望的喜悅頓時跌到深谷底,周文森失望的樣子任誰見了都會感到不忍。

這時反倒是夏曉嫻深深的充滿了罪惡感,好像沒懷孕反而是她的錯。

她不相信的質問:「不可能啊!我頭暈眼花,而且想吐耶!」

「那是因為你有輕微的中暑現象。」

「中暑?可是我那個遲了一個月沒來,這怎麼說?」

「精神緊張、睡眠不足,或是壓力太大都會造成賀爾蒙的不協調,導致生理現象的不正常。」

真是擺了一個大烏龍,夏曉嫻羞愧地低下頭。

兩人一直到離開醫院回到他下榻的飯店都默默無語。氣氛凝重而僵化,房內只聽得見周文森粗重的喘息聲。

夏曉嫻無地自容地垂著頭,在獲知其實自己根本沒有懷孕,她是真的鬆了一口氣;但是,一想到周文森悒鬱泛白的愁容,她就怏怏不樂。

她蹙著秀眉,看來他真的很愛孩子。其實他的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有小孩了。

她用眼角的餘光偷偷地瞥了他一眼,見他深鎖著眉頭,一言不發的樣子,夏曉嫻舔了舔唇瓣,囁嚅地說:「如果你真的很愛孩子,你應該趕快找一個願意替你生孩子的女人,速速結婚……」停頓了一、兩秒,她又續道:「如果到時候,你已厭煩了我,我會自動自發地安靜離去。」

周文森臉上青筋暴露、橫眉豎目,冷冽的臉透著寒氣。「你再說一次!」

「我……」夏曉嫻瞠目愣視着他。

「我不要別的女人,我也不准你離開我。」周文森走到她面前沉聲喝斥,他氣沖沖地捉住她的手腕。「我不准你離開我。」

「我……」夏曉嫻何時受過這樣的斥責,況且他還猙獰地齜牙咧嘴。

周文森驚覺自己凶神惡煞的樣子把她嚇壞了,他懊悔地爬梳着自己的頭髮,倉皇不安的道歉:」對不起,我太火爆,駭著了你。」

夏曉嫻還在驚駭之中,沒什麼反應。

周文森苦澀地懺悔:「我承認,當我確知你並沒有懷孕之時,我是真的十分沮喪。但是,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因為要小孩和別的女人結婚。」

他哭喪著臉,一雙帶着乞求的黑眸擰痛了夏曉嫻的心。「這一生除了你,我不會再有其他任何的女人,而且,我也不會放你走。」

夏曉嫻涕淚滂沱,他的話衝擊着她,她怔忡地望着他。

他反身抱住她,攫住她發顫的紅唇,釋放出源源不斷的眷戀。

夏曉嫻滿足的依偎在他的胸膛,嘟噥著:「可是,你想要小孩……」

周文森的眼底漾著愛意,「我不是想要孩子,而是想要你生的孩子,況且,我已經擁有你這個大Baby了。」他點一點她嬌俏鼻頭,萬般寵愛盡在不言中。

「這是你說的,不能反悔。」夏曉嫻羞答答地說。

「嗯!」

「今天的事就算了,可是你要答應我,如果再不小心令我懷孕,就不準碰我。」

這……太難了吧!那種事誰能說得准。周文森耍賴,「這種事我怎麼保證呢?」

夏曉嫻嬌嗔道:「要不叮嚀我按時吃藥,要不你穿雨衣——」

「那你現在可以吃藥了嗎?」他眼中燃著兩簇火苗。

「嗄?」她呆愣了下,在接觸到他帶着渴望的目光時,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無奈地搖搖頭,又不想拒絕他,她只好照他的意思做。

怪只能怪自己選錯了對象,挑到一個老是欲求不滿的男人。她輕嘆口氣,「你可真會把握機會。」

「誰教我們單獨相處的機會有限,我當然得善用時間。」他走到她身後,輕吻她的頸背。「我每天晚上都想你想得難以入眠。」

明知不該為他的話而感動,但她心中還是不自覺地起了陣陣波動。可惜她無法如他所期盼地和他結婚、替他生小孩,唯一能回報他的就只有她完全的愛。

她主動褪去自己的衣服,並勾誘地以舌輕舔他性感的薄唇。

周文森邊與她的舌糾纏邊脫去自己身上的衣服。他無法告訴她自己有多需要她,只有在興她深深結合時,他才有那種踏實感,知道她是完全屬於自己。每愛她一次,他就愈覺得不能沒有她,於是他只好藉由這樣的方式來表達自己對她的愛。

兩貝火熱糾纏的身軀滾落在床上……

※※※※

兩人你依我儂的從外面回來,夏曉嫻馬上嗅出空氣中不尋常的氣氛,而周文森還沐浴在愛河之中,愛情的魔力蒙蔽了他的雙眼,獃滯了他敏銳的心,他渾然不知地牽着夏曉嫻的手。

「咦!陽和露都在啊!」他的聲音雀躍得像只快樂的鳥兒。

他的心花怒放可沒什麼人欣賞,不過他也不在意,他哼著歌曲,不亦樂乎。

夏曉嫻給予夏曉陽一個詢問似的眼神。

夏曉陽努努嘴,方向正是沉默的夏曉露。

夏曉嫻頷首揚了揚彎彎的柳眉,瞥了夏曉陽一眼,無聲的試探;幾級的震動?

夏曉陽托著腮,無言地望向夏曉露,蹙擰著眉頭。

夏曉嫻訝異地微張著嘴,「有這麼嚴重?」

夏曉陽不安地點點頭。

兩個人心領神會地互使一個眼色。

「咳!咳!」夏曉陽故意咳了兩聲。

那個坐在客廳里的第四者,仍陶醉在情海的甜蜜之中,對於她們的眉來眼去完全視而不見了,更何況是夏曉陽咳的那兩聲。

夏曉嫻眼見夏曉陽咳破喉嚨也沒有用,既然暗示沒用,那就明講嘍!「Sam,你先回去吧!」

「回去?現在才八點多而已,我一個人回旅館幹嘛?除非你和我一起走。」周文森大表抗議。

「那你先上樓到我的房間里等我。」

他狐疑地看着她,怎麼可能?「糾察隊」是不會讓他們倆單獨在她房裏的,一定有鬼!「不要,我在這裏好好的。」

「那你到廚房去。」

「廚房?」

急性子的夏曉陽受不了了,她叉著腰,不悅的大喝:「如果你不想回去,就乖乖的待在廚房。」

周文森委屈至極,他堂堂亞洲區總裁,—向只有他對人呼來喚去的,自從結識夏家姊妹以來,每天都要看人臉色的過日子,他何苦落得像只哈巴狗。不過,他再怎麼遲鈍,也知道她們三姊妹是故意想支開他,像是要開什麼高峰會議吧!

有什麼他不能聽、不能知道的?周文森納悶地想,愈是如此,心中愈是忐忑不安。這麼防他?難道是有關寶貝的事?不行,他怎麼能坐視不理。「我……」

夏曉嫻像是看穿他的心思,驀地打斷他,「不要胡思亂想,你先到廚房去。」

周文森正想要開口之際,早巳不耐煩的夏曉陽馬上介面,「要不就回旅館,沒得商量。」絕然的口氣不容抗拒。

周文森拖着腳步,不情願堆進入廚房。

客廳里的三姊妹,各自端坐在三處。

一個蜷縮在大沙發中,捧著咖啡喝;一個正拿着水壺沖泡著高山老人茶;另一張素凈著的臉則默默的發獃。

三個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各自找一個舒服的姿勢或坐或躺。

這就是夏家一向的姊妹會形式。不過,也正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客廳靜悄悄的,而躲在廚房偷聽的周文森是在那兒干著急,直發愁。

夏曉露收起渙散的神智,毫不拐彎抹角地丟下一頤炸彈,「我懷孕了。」

倏地,夏曉陽被正要人喉的熱茶燙了舌頭。

夏曉嫻驚呼:「你也懷孕?」

「什麼叫你也懷孕?」夏曉露反應甚快地搶問。

不到一秒鐘,夏曉陽張著被燙傷的舌,驚天地而立鬼神的尖聲大叫,聲音大到十裏外都聽得見。「你們懷孕了!?」

就在下一秒鐘,周文森倉皇失措地奔至客廳。

只見三朵花面面相覷。周文森喘著氣,一一看着三人。「我……」

「進去,這裏沒你的事!」三姊妹同一鼻孔出氣地一致炮轟他。

猶豫了一秒,周文森搔著頭,悶悶的回廚房。「怎麼會沒我的事?」

夏曉陽艘欲崩潰地捧住自己的頭,怎麼會這樣?

夏曉露蹺起腳,興師問罪地望着夏曉嫻。「我不是給你一盒避孕藥,你怎麼那麼不小心?」

「避孕藥?你給她避孕藥?」夏曉陽已經歇斯底里了,不一會兒,又極度憤怒地吼向夏曉嫻:「她都給你避孕藥了,你怎麼會懷孕?」

夏曉嫻吐吐舌頭,「我常常忘了吃,不過那只是虛驚一場,沒事了。」

受不住如此的驚駭,夏曉陽頹然地癱在沙發上。撫著胸口,臉色發青。

狐疑的夏曉嫻不禁反問夏曉露:「你自己沒有嗎?怎麼會出事的?」

夏曉露一臉的平靜,淡淡地道:「那是意外!」

夏曉陽登時跳起來,厲聲尖叫:「意外?你被強暴嗎?」

砰的一聲,周文森用力打開廚房的門,大步走到客廳,一臉肅穆。「告訴我是誰幹的?我好歹是你半個姊夫,我一定幫你討回公道。」他顫著聲音,語氣凝重。

夏曉嫻深吸了一口氣,而憂憤、絕望的夏曉陽則崩潰地嚎啕大哭。

面對眼前的情況,周文森揉着發疼的太陽穴,心痛的說:「別再趕我走,我……露也算是我的妹妹,做大哥的不能坐視不管。」

夏曉嫻噙著淚水,深情地望着他。

夏曉露無奈地看着天花板,「誰說我被強暴了?」

「可是你……」夏曉嫻吸吸鼻子。

「我說的是意外懷孕了。」

「不管怎麼說,你還是懷孕了。」夏曉陽萬念俱灰地搖搖頭。

頓時鴉雀無聲,一片寂靜。

周文森坐到夏曉嫻身旁,握住她的柔荑,彷彿給她力量支持着她。

夏曉嫻回以無助、虛弱的一抹微笑。

她靜靜地端看夏曉露,小臉蒼白面憔悴,雙眼空洞而無神,她憶起中午的糗事,像是抓到一線生機。「你看過醫生了嗎?」

夏曉露沒好氣地回一句:「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脫線嗎?」

「噢!」對呀!這種事好像只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夏曉陽激動地拿起整個酒瓶灌著酒。這個打擊對她來說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夏曉嫻可以想像夏曉露的心情,自己不也才剛經歷過嗎?那種驚惶不安、恐懼與害怕,一片茫茫然的六神無主。還好自己身邊有Sam可以倚靠,說真的,最壞的打算大不了答應和Sam結婚。但是露呢?孩子是誰的?是那個保時捷的還是大木頭的?或者另有其人?

直接問她!不行!她要是肯說早就說了。要是她不肯提,問也是白問。依她的個性,她是不會吐露半個字的。唉!一向精明的夏曉露怎麼會糊塗一時呢?

夏曉嫻失魂落魄地凝視着眼神渙散的她,露一向聰慧刁鑽,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由她出主意、作決策的。眼下見她心慌意亂、不知所措,她這個做姊姊的卻是一點忙也幫不上,她難過地低下頭自責。

不行,她要冷靜下來。露現在最需要的是支持和鼓勵,她不能跟着退縮與慌亂。

心念一轉,夏曉嫻隨即鎮定下來。她一派自若地說:「其實,也不用大驚小怪的。這年頭未婚媽媽大有人在,有的人還特意的趕流行呢!」

除了當事人面無表情外,另外兩個人則錯愕地看着她。

夏曉嫻抬起臻首,「露,你有什麼打算?」

夏曉露幽幽地蹙起眉頭,「我的理智告訴我,不能留下他。我不能為了他斷送我的未來,更不能不顧慮他背負着我的錯誤而來到這個世界。」

「露想得很周全。」周文森頷首,「不只是生下來而已,以後才是問題。」

夏曉陽喝了大半瓶的酒,腦筋還是清醒異常,酒精絲毫沒有影響到她。聞言,她激動地說:「露,你要三思呀,畢竟他是你的骨肉。」

傳統、保守的她放下酒瓶,走上前、蹲在夏曉露的面前,不復剛才的激烈,她好言相勸:「生下他,我會幫你養育他、照顧他。」她直視着夏曉露的雙眼,眼中閃著堅定而溫柔的光芒。「你的小孩就是我的孩子。」

夏曉露瞅着她,輕拍她的臉頰,搖頭嘆息。

「你這個傻瓜!唉!理智告訴我不能優柔寡斷,但在情感上,我又不忍扼殺一個無辜的小生命,所以我才會這麼苦惱。」

她伸出雙手輕摸著腹部,難以想像有個小生命已在她的體內孕育,「我方寸大亂,本來已決定的意志一再動搖,我真的不曉得該怎麼辦?」

夏曉嫻露出皓齒,「露,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

「你答應我嘛!」

「別胡鬧了。」

「Sam……」

周文森沒好臉色地睨著一身鵝黃色洋裝的可人兒。」

夏曉嫻怒地拉扯着他,「你怎麼忍心拒絕,答應又不會少塊肉。」

「對不起,我辦不到。」

兩道秀眉成了倒八字狀,夏曉嫻美麗的身軀彷彿黏在地板上似的不肯移步。「你知道小孩沒有爸爸多可憐嗎?」

周文森反扣住她柔弱無骨的小手,拉着她步行在忠孝東路上。

夏曉嫻被拖着走,一邊搖頭嘆息,「書上說,單親家庭的小孩常常較為偏執,甚至造成心理不正常。而後大部分會成為問題少年,成為社會上嚴重的社會問題。」

美麗的星期六下午,忠孝東路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原本,周文森還開心地計劃着一連串的節目,先是逛街,逛累了喝個下午茶,再優閑地趕場電影,吃晚飯。

沒想到自逛街起,夏曉嫻就挨在他的耳朵邊,嘰哩咕嚕地纏着他,非要他答應那個荒唐的要求。

「你只是當他名義上的爸爸,為什麼不行?讓寶寶覺得他和別的小孩一樣,有媽媽、有爸爸不好嗎?」夏曉嫻劍拔弩張地瞪着他。

「那不叫名義上的爸爸,而是具有法律效力的父親。我又不是他的親生父親,父親上怎麼可以填上我的名字?」真是有理說不清。

「那又怎麼樣?反正不管是名義上或是法律上的,寶寶有爸爸就好了。」她嗔怨地將他推開。

唉!又來了,說着說着她又賴在原地不走,引來路人好奇的眼光。周文森忙不迭地揪着她進一家咖啡廳,不想和她一起丟人現眼。

「你到底答不答應?」夏曉嫻兇相畢露。

周文森陰著臉,「如你所言,名義上的母親是曉露,而我是名義上的父親,你沒關係嗎?」

見他像是有點軟化,彷彿還有商量的餘地。夏曉嫻收起滿面的煞氣,「有什麼關係,只要寶寶有父親就行了。」

不知道她是天真,還是超級大白痴,周文森的臉色猶如踩到狗糞。「原則上,我是寶寶的姨丈,他怎麼可以叫我爸爸,這是亂了倫理。」

「這……」夏曉嫻舔了舔不點而紅的朱唇,表情有些尷尬。

周文森將滿肚子的怨氣出在侍者身上,口氣不甚友善的對站了好一會兒的侍者說:「兩杯咖啡。」

夏曉嫻輕咬着下唇,這種事該如何安排呢?當初的原意只想到寶寶,想替寶寶找個爸爸,可是,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這……

瞧她憂鬱地垂著臻首,周文森點了根香煙。「你就不要操心這檔事,曉露自有她的打算。」

「等一等。」夏曉嫻烏雲密佈的悄顏霎時變得晴空萬里,「曉露只管生下寶寶,我做名義上的媽媽,曉陽是實際照顧他的媽媽,這不就得了。」

周文森才剛壓下的氣,又急速往上升。「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夏曉嫻興奮地點頭,像是解決了疑惑。

周文森百感交集,自己屢次求婚不果,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才有自己想要的婚姻關係,為了曉露肚子裏的孩子,這教他情何以堪啊?

夏曉嫻不知道他內心的波濤洶湧,兀自歡欣的看着他,「有首歌謠不是說,有媽的孩子像個寶嗎?這下寶寶可幸運了,他有三個媽媽耶,簡直是寶中之寶,比鑽石還珍貴。」

周文森悻悻然地道:「一個媽媽就已經夠嘮叨的,三個媽,我看他遲早會人格分裂。」

夏曉嫻不依地申辯:「才怪,他以後不知會多優秀呢!有我的知識灌溉,將來肯定是學識淵博,有曉陽的細心照料,一定健康活潑,再遺傳自曉露的精明聰慧,哇!簡直是人中之龍風,完美極了!」她眉飛色舞地說:「國外不是有部電影和我們有異曲同工之妙,三個奶媽一個娃……」

※※※※

能夠讓天擇這個跨國企業的亞洲區總裁撇下一屋子主管級的各部門經理,放下手中的公事,拋下上千萬的生意,僅為了一通電話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情婦夏曉嫻。

接到電話的周文森,毫不猶疑地下令解散會議,二話不說的驅車前往她指定的地點——重慶南路『,

下班時分的台北市,人潮加上車陣,真是寸步難行。周文森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能插翅飛奔至親愛的她身邊,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已到嘴邊的咒罵,重新穩住自己。

到重慶南路時已經過了一個小時,周文森心急如焚地搖下車窗,急欲找尋倩影。

正當他開始發愁之時,不遠處所圍的人群吸引住他的目光,人群團團圍住看熱鬧不知是為啥事,他的一顆心全系在他的美艷情人身上,但交通號誌轉換為紅燈,迫使他不得不暫停在一旁等待綠燈。

車外嘈雜的交談聲飄進他的耳里。

「是Baby耶!」

「哇!好漂亮。她本人好漂亮啊!」

「她所廣告的伊莉莎,我有買……」

「簽名!」

「Baby……」

周文森驀地回頭張望,只見黑壓壓的一片人頭鑽涌。他連忙將車暫停至路邊,快步走向雜訊的來源。他極力想排開眾人,突破重圍直達核心,兩隻腳卻無法向前移動,推來推去,他還是被擠在最外面。

「推什麼推,要簽名不會排隊啊!」一個女學生不悅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冷不防地,他昂貴的意大利皮鞋上多了好幾個鞋印。

周文森足足呆了一分鐘,苦無對策之下,他只好扯開喉嚨大叫:「對不起,借過!」

周遭的大聲鼎沸,完全淹沒了他的聲音。

他聲嘶力竭地大叫數聲,喉嚨都快啞了,最後他奮力喊出:「夏、曉、嫻。」

被人潮從四面八方圍住的夏曉嫻,聽到那聲嘶吼宛若聽到天籟一般,狂亂的心跳倏地平緩下來。

夏曉嫻掛着僵硬的笑容,十分艱難地移動曼妙的身軀。以她為中心的人牆逐漸地向外移。

「Sam!」她隔着人山人海嬌呼。

聽到情人的求救,周文森不得不打起精神,一鼓作氣地向前沖,一推一擋,長手往前像抓小雞似的一拎,把夏曉嫻往懷裏一帶,沒有時間多加考慮,兩人就像逃難一樣拔腿就跑,迅速逃進車內。

一上車,周文森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按下中控鎖,將追逐的人群鎖在外面。

夏曉嫻氣喘吁吁地說:「我的……書……」

周文森心有餘悸,大口大口的喘氣。「不……要……了。」

歷劫歸來,大概就是此刻他們倆的模樣。

周文森的領帶歪了,長褲上有水漬及污泥,光亮的皮鞋被踐踏得看不出它的名貴,他的亞曼尼外套更右大大小小的臟手印……

超級名模特兒更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了。一頭長發像瘋女十八年般凌亂,柔滑白嫩的藕臂上有着深深淺淺的青紫,無袖的白洋裝被拉扯得處處可見線頭、裂痕,慘白的小臉就像生過一場重病似的毫無血色。

周文森掏出手帕,輕輕擦拭夏曉嫻額角的汗珠,拂開她額前的髮絲,自責的詢問:"Baby,你還好吧!」

夏曉嫻猶如——只喪家犬,「剛才在一陣混亂之中,我被偷摸了好幾把。」周文森的五官明顯地昭顯他惡劣的情緒,他震怒的低吼:「該死!」握著方向盤的雙手緊握得泛白,激動與憤怒久久不能平復。

夏曉嫻筋疲力竭地長吁一口氣,「我又不是什麼大明星,難不成出門真的還得喬裝一番嗎?」

周文森愛憐地揉了揉她的秀髮、

當車子轉入內湖的社區時,兩人的談話突然打住。周文森和夏曉嫻互望一眼,兩人很有默契地將視線望向離夏家十五公尺處,而那個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見夏家人的進出。周文森不只一次開車經過時特別注意車上的人,雖然都是匆匆一瞥,面貌也是很模糊,但是直覺上,周文森就是感覺這個男人並無惡意,至少他絕不是登徒子,說不上來為什麼,他就是有這種把握。

連遲鈍、沒有社會經驗的夏曉嫻都發覺了,她亦是贊同周文森的看法。

周文森睨了車上的男人一眼,「他會不會是露肚子裏小孩的爸爸?」

「有可能。」夏曉嫻點頭。

「那還等什麼?他必須負起男人的責任。」說着,他就要打開車門,上前找那個男人理論。

夏曉嫻連忙制止他:「你不要太衝動,畢竟那只是我們的猜測,無憑無據去找一個陌生人理論,如果事情不如我們所預料,你要露的臉往哪兒放。」

周文森用手指爬梳着短髮,懊惱地說:「可是,他每天在那兒站崗,脫得了干係嗎?」

夏曉嫻沒好氣地看着他,「如果他只是露的追求者之一呢?」

「追求者?」

「是呀!自從露與那個保時捷的分手后,這男人就苦追着露,大概也有兩個多月了,這事陽也知道,而露為了這事很煩。」

「這麼說,他是最大的嫌疑者。」周文森撫著下巴,儼然一名偵探般。

夏曉嫻的杏眼閃著光芒,「前天我忍不住和他聊了幾句……」

周文森雙眉一揚,迫不及待地插話:「你為什麼單獨找他?為什麼沒告訴我?你應該找我陪你去的,萬一遇到危險,萬一他是變態的……」他眯起鷹眼,以眼神無聲地表示不滿之情。

她放軟語調:「好嘛!是我不對,我忘了告訴你。」

周文森按下滿心的不悅,暗自苦笑着,每次都讓她氣得頭頂冒煙,卻又拿她沒轍。

望着他銳利炯炯的黑瞳,夏曉嫻撒嬌地湊上她的櫻唇,在他緊抿的蒲唇上輕啄了一下。

周文森當然樂意品嘗她的芬芳,意猶未盡地加深這一吻,他不由自主地往前傾,雙手擁抱着她。

兩人吻得難捨難分,驚心動魄。

周文森被這一吻撩撥得情慾高張,怕自己失控,不得不結束這個纏綿之吻。

像是才跑完馬拉松,周文森粗重地喘著氣。

兩人沉默了半晌,周文森才清清喉嚨:「你們談了什麼?」

夏曉嫻一時尚未意會過來,怔忡地呆望着他。

周文森咳了幾聲,用眼角瞟向後面的黑色大車。

她這才恍然明白的摸著額頭,吶吶地說:「其實也沒說什麼,不過他看起來很可靠,很有安全感,我相信他不是壞人。」

周文森彷彿喝下幾斤的醋,語氣中的酸意濃得化不開:「人不可貌相,你沒聽過披着羊皮的狼嗎?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說的很可靠、有安全感,他為何會始亂終棄?拋棄露和肚子裏的寶寶不顧。」

夏曉嫻若有所思地道:「孩子未必是他的,而且問題不在他身上,是露。」

周文森頗不以為然。儘管之前他個人亦認為那傢伙無害,但是,他就是不能忍受夏曉嫻在自己面前誇讚別的男人,下意識便排斥起那個素昧平生的男人。

夏曉陽在屋裏隔着窗戶看着車裏的那對男女,抬起手瞄了一眼腕錶,都過了二十分鐘了還不進來,剛才那一幕火辣纏綿的畫面到現在還令她臉紅心跳。

她不安地偷窺了下旁邊那兩對肅殺的眼光,不禁有些心慌意亂,暗暗嘀咕:「每次都在自家門口表演親熱戲,非得要人三催四請的才肯進來,現在都九點半了,難道要我自出馬才行嗎?」

夏曉露見她浮躁不安,示意她莫輕舉妄動。

雙胞胎兩人面面相覷,無聲勝有聲。

不明就裏的夏曉嫻和周文森沒有想到適才在車上的一舉一動全落在屋內有心人的眼中,渾然不知的兩人才踏進大門,夏曉嫻就驚呼:「爸、媽,你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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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婚情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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