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傅家的這艘畫舫做工是很講究的,由防潮耐用的木頭將畫艙隔成了兩小間房,主要的空間本來供主客等閑坐聊天、品茗賞景之用,名師雕制的木頭桌椅一應俱全,另一間則放置了矮床綉縟可休憩。

青風人不舒服,所以傅湛海讓他睡在裏間的矮床上,自己跟段千豪兩個人在外間打地鋪,反正兩個人都是江湖人士,習慣餐風露宿的生活;至於其它的船夫等工人則在下艙處休息。

冷月搶著跟傅湛海說要陪在阿風身邊照顧,就在阿風身邊蜷著身子,裹在一襲薄被裏;狐狸則一直寸步不離守在阿風旁,一刻都不稍離,跟冷月兩個各據左右一方,挨着他躺。

大約三更天左右,狐狸聽得隔壁傅湛海及段千豪沉沉的鼻息聲,知兩人已經熟睡,立起四足抖抖銀亮的毛髮,氤氳的冷霧旋即籠罩四周,恍若轉換空間的違和感充斥。

待假寐中的冷月睜開眼睛時,已經看見邪魅清凝的白狐跪坐在阿風身邊了。

斜著上半身,白狐側着身體由上方注視閉眼睡着的阿風,臉上有無限憐惜,伸手輕輕撫著略顯蒼白的五官,一聲嘆息悄悄逸出。

冷月在一旁靜靜看着這一幕,某種未知的情緒掠過。

他雖然靈巧活潑,平常代替父親韓秀飛在外杯酒折衝的機會不少,也善於察言觀色,可是,對於現在白狐臉上的表情他是陌生的,就像他一直解讀不出皇狐看着二當家時,那種動人心弦的微妙眼神是什麼。

有一點令人意亂情迷的東西存在着,吸引著冷月看下去,正因為他不懂,他想更深入去了解那眼神的實際意義。

最近,段千豪看着自己時也有類似的情緒,讓冷月自己漸漸地心醉神迷,忍不住會去順應對方的要求,甚至有點兒刻意討好。

為什麼?思緒向來清晰的他居然有這麼混亂的時刻。

冷月也忍不住嘆了口氣,引得白狐抬眼看了他一下,隨即低下頭,伸出自己的手指,利齒在指腹上咬了個口,散著異香的血味立即竄入冷月的鼻子。

將傷口抵在阿風微微開啟的唇間,血液沿着牙齒滲入軟滑的舌尖,一滴又一滴,汨汨不絕;阿風自己想是睡了好一陣而口乾舌燥,察覺到香甜的汁液在嘴裏流散,自動自發地挑着舌在指間游移。

這下變成白狐的臉色怪異了,忍了好一會後,終於垂下頭,在阿風耳邊輕聲低語:「乖,先喝了血,對你有好處……」

阿風聽到了白狐的話,微睜了睜眼,見到熟悉的臉近在眼前,感到安心,繼續沉沉睡去,臉色變得比剛剛紅潤。

白狐讓他又多吮了一刻鐘,才抽出手指,隨即俯下頭,與阿風雙唇交接,度了一大口仙氣過去。

冷月瞪大了眼瞧,覺得這景象怪異至極。

這是他第二次瞧見白狐吻阿風了,雖然早就知道白狐對阿風喜愛至極,甚至有些個獨佔過了頭,可是再次見到他對同是男人的阿風做出如此親昵的行為,還是受到不小的驚嚇,盤在心中許久的疑問也豁然開啟……

白狐意猶未盡地親完阿風的嘴后,站起身來,斜睨了冷月一眼,示意要他跟着出去。冷月收收心神,暫時拋開所有關於情愛的思索,輕巧地溜出小門,與白狐兩人立在朝北的船頭處。

在南風吹拂的水面上搖晃,兩人小聲交談著。

「你去追了那兩個人,他們是誰?」白狐問。

「白狐大人,你怎麼知道當時我跟着襲擊阿風的人離開?我回來的很快啊!」冷月疑惑。

「你身上有那兩個賊子的味道。」白狐淡然回答。

冷月微微一笑,釋懷,心中卻升起更大的疑問:白狐到底是不是一隻狗啊?

當晚那兩個黑衣男子見情勢不妙,倉皇逃走之際,冷月早已悄悄跟在身後,一確定段千豪未隨之追過來,他幾個起伏跳躍,手腕一甩,幾顆精巧的鐵蓮子立即打中前頭兩人腿部的穴道,阻住了兩人逃跑的打算。

冷月最擅長的就是各類暗器,江湖中人對他神乎其技的手法所驚駭,都稱他為「千手拜月金童子」。

只因有人見過他在使用暗器對付一群賊人時,雙手快速到讓人眼花撩亂,像是許多隻手同時揮舞,至於金童子三字,則是讚賞他的外貌純真俊美得如同觀音座下的金童一般。

有類似稱號的是百毒門現任掌門銀童子,據說也是個相貌年輕童稚,卻心狠手辣的角色。

「那兩人由暗器手法認出我是風雲堂的冷月,立刻服毒自殺了。」冷月輕描淡寫地說:「沒差,根據他們使用的毒藥,我知道對方是嶺南百毒門的人。」

白狐接着把阿風今晚說的話也告訴了冷月。

「看來他們前世做了些好事,還能落個全屍……」白狐眼中的殺氣一閃而過:「我本來打算找到他們后,帶到情癲崖上丟下去,嘗嘗粉身碎骨的滋味!」

冷月眼珠子溜了溜,說:「白狐大人,想來你也不會輕饒害了青風的幕後黑手吧?咱們還是合作吧。」

「有什麼好合作的?我直接上什麼百毒門的,用狐火一把燒了就是!」

「你不是學仙修道的九尾狐嗎?這樣濫開殺戒可好?不會減損大人你的修行?」冷月不是殺人不眨眼的壞蛋,只想揪出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白狐稍稍冷靜些,想冷月的話有道理,他若在人間濫用法力害人,只怕會受到師父的責難,更嚴重的是,若因此遭到天庭那些老迂腐的關注,自己怕也沒辦法在人間消遙下去。

「怎麼合作?」退一步,他低聲問。

見白狐態度軟下,冷月微笑,說:「這個月來我一直苦無機會聯絡風雲堂,就請白狐仙人大駕替我跑段路,告知二當家目前的情況,順便問問我既然混到了千豪會會主的身邊,是不是好好利用這機會,看看百毒門與千豪會的互動如何?」

看看天色,白狐說:「五更天左右我會回來,這之間你好好照看阿風,他剛剛喝下了我的狐血,短期間內百毒不侵,倒不用怕再中毒。」

「嗯,我不睡了,等你的消息!」冷月保證。

這時在艙中睡下的段千豪隱隱約約聽到前頭有人交談的聲音。

他長年練武耳音極好,加上警覺性強,即使睡眠中,只要察覺到奇異的風吹草動,都會立即警醒,只是白狐、冷月兩人刻意在下風處交談,聲音傳不太到,唯有段千豪這種武功高深的練家子才會聽到些些的聲音。

段千豪躡手躡腳地走出畫艙外,往船頭走去瞧個究竟,卻看見了奇怪的景象。

船頭處立着兩個人,一個穿着僕人的灰色粗布衣服,勻稱纖長的少年體格是早已看熟悉的冷月,與之相對站立的白衣人卻飄忽得有些奇特,不像是個人,反而似妖或是仙?

兩人神情親密地交頭接耳,身邊圍繞着某種若煙若霧的氣氛,白衣人衣袂飄飄地宛似正御風而行,而冷月……冷月的神情也怪,怪在哪裏?段千豪一時說不出個所以然。

三更半夜的,船上為什麼會多出個鬼魅般的陌生人?而冷月為什麼又會跟他近到幾乎碰在一起地說着話?

段千豪怒火中燒,往前大跨步的想要知道那白衣人是誰,卻被甲板上拉着的繩子一絆,險些摔倒。

「爺?」聽到冷月叫了聲。

段千豪穩住身形,猛抬頭,呆了,沒有白衣人,冷月身邊只有一頭毛色淡白的漂亮狐狸,正是與阿風形影不離的那隻。揉揉眼睛,敢情自己睡昏了頭,看走了眼?還是……見鬼?

「爺,怎麼不睡了?夜還長呢!」冷月看着他輕輕說,臉上有奇妙的神色。

「你自己不睡又做什麼?」段千豪用微怒的語氣掩飾尷尬與不安。

冷月微微笑,撫撫狐狸的毛髮,說:「白狐兒不太穩定,亂跑,我陪它出來走走。」

段千豪假作不經意地四顧望了望,的確沒有任何白衣人的影子,剛才是夢?但是冷月的表情,怪怪的,到底哪兒怪?

終於,他知道哪裏不對勁了,現在的冷月成熟冷靜,神色鎮定,這樣的端重不該出現在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孩臉上,專屬於青年人特殊的沉靜風韻,是測不到底的冷井水。

「小月,你……」想開口問他到底幾歲,可是,冷月一聽他叫喚,立即仰起頭,用星樣燦爛的圓溜眼睛看他,害得段千豪倒吸一口氣,輕咳一聲,轉開話題說:「你也喜歡狐狸?」

「我只喜歡這隻白狐兒,其它還好。」冷月笑吟吟地回答。

「為什麼?白狐兒哪一點特別讓你喜歡?」段千豪打算問清楚,等回到千豪會後,一定想辦法找只一模一樣的給冷月。

「是你說的呀,它的毛皮可值黃金萬兩,加上這隻狐狸的血能讓百毒不侵。」冷月轉頭對狐狸說:「白狐兒,沒想到你這麼有用呢,好羨慕碧天少爺哦!」

狐狸低嚎,這可惡的月亮,剛答應幫他做事,立即佔起自己便宜來了!

「百毒不侵?狐狸血哪有這種功效?哪本醫書上寫的?」段千豪認定冷月在開玩笑,又說:「你若真的喜歡狐狸,回頭,我們想辦法上雪山頂,抓只更好的來養。」

冷月不回答,只笑着,把狐狸往船後頭一推,說:「白狐兒,去,去玩吧。別太晚回來,怕碧天少爺醒來看不到你,會害怕……」

狐狸看看冷月,又看看段千豪,隨即一溜煙跑到船尾,到兩人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這狐狸真聽得懂人話?碧天是哪兒找到這麼一隻通靈的狐狸?」段千豪咕噥。

冷月看段千豪竟然像個小孩子在那裏皺起眉頭,突然間覺得這個段大會主可愛得不得了。

「你笑什麼?」見冷月表情古怪,段千豪忍不住問。

「沒、沒什麼,爺,回去睡覺啦!」說着就用力推段千豪回去艙房裏,結果對方不為所動,他只好抬頭問:「怎麼,不想睡?」

「現在已經沒睡意了。」段千豪捨不得這麼快放冷月回去,說:「你也陪我在這裏坐一會兒。」

「噢!」反正今晚不打算睡,答應了白狐要照看阿風,有人陪着聊天也好,即使這個人才認識沒多久。

段千豪拉着他在船板邊坐下,仰頭看弦月西斜,過了一會,說:「小月,你應該不再怕我了吧?」

「嘻嘻,已經不太怕了,不過,你的鬍子又長出了些,好硬好刺人!」像是玩兒似的,冷月摸摸段千豪的下顎處,一整片堅硬的突刺感摩挲著柔軟嫩滑的手掌心。

奇妙的感覺透過使用暗器而飽經訓練的敏銳觸感,直達接收訊息的腦際——冷月停頓了動作,開始想着,段千豪現在沒有使用懷疑的眼神,也沒有問莫名其妙的問題,可是自己怎麼又冷汗直流起來?

心也怦怦跳着……是月亮惹的禍吧?還是對方與月亮同樣柔和的視線?

好像很危險,還是趕緊回到阿風身邊假裝睡着,總比留在段千豪身邊好過些。這男人帶點怪怪的力量,總有一天他會揭穿自己的真面目,看透自己內心深處藏着的,某個小小發了芽的東西。

心裏這麼打定主意,身體就動作起來,冷月抽回手,以不引起對方注意的最小動作慢慢移動,一寸一寸,挪開屁股……

「又打什麼主意了,鬼靈精怪的小東西!」段千豪怎麼會看不出冷月的小招小式?乾脆一勞永逸,把剛才摸自己摸得舒舒服服的手按回自己臉上,皺着眉頭說:「明明就答應陪我坐一會,還想往哪兒去?」

被抓住了,冷月嘿嘿一笑,手被牢牢按在刺刺的臉上,想拉回來,怎奈人家的勁道如鋼鐵,冷月又不敢使用內勁掙脫,以免練過武的事實被識破。

「爺,放過人家的手好唄?你的臉是針山地獄耶,痛死人了!不走行了吧,我乖乖在這裏陪你聊天。」半開玩笑、半可憐兮兮地說。

可是段千豪捨不得放,這小僕人的手怎麼恁地軟恁地燙?讓自己涼涼的臉都熱呼起來了,好舒服,連壓在上面自己的手掌心也……

「再一會,再一會就好了……我的臉好冷……」只有段千豪自己知道,這一會是多長的時間。

「手會酸!」冷月嘟著嘴抱怨。

段千豪遷就自己去靠近冷月,把他的手肘放在自己屈起的膝蓋上支撐著,說:「這樣手就不會酸了。」

害冷月忍不住瞪他一眼,說:「傅爺說的沒錯,你是真體恤下人,可是,真要體貼人家,乾脆放了人家的手不是更快?」

把手順着臉頰滑下來,壓在自己的心口上,段千豪故意的,僅按捺著不放,似是開玩笑,卻又很認真。

「總覺得你老想逃走……為什麼?我一切都讓着你了。」段千豪壓低嗓子,迷惑。

「爺……」冷月有些個害怕,這個男人,怎麼老看穿自己的意圖?

「別走,我會對你很好的,把你當成自己的親弟弟看待,就像……就像湛海對碧天那樣。」深刻堅毅的臉龐在月光下說着溫柔的話。

好不習慣——段千豪,你還是用那種戒備心重,或是有些兇巴巴的語氣對我說話好了,現在這個模樣……像求歡似的……

而且,同樣的眼光——同樣的,白狐凝視阿風的眼神,令人心慌的光……

冷月想:裝傻,還是裝傻下去吧,我總有一天會逃的,逃開這奇怪的境地,遠離段千豪佈下的,深深、深深的網。

冷月自己可是遵守了與白狐的約定,整晚沒睡,注意船周圍的風吹草動,段千豪居然也不睡,跟冷月相併坐在甲板上,絮絮叨叨說着話。

他沒再就著冷月害怕的話題談下去,只是跟他描述過去幾個月隻身在大江南北遊歷的事情。

好像察覺到小月亮喜歡聽希奇古怪的事,段千豪繪聲繪影地誇張起路途中千奇百怪的風土人情,看到唯一的聽眾閃著亮亮的眼睛盯着自己,他愈說愈開心,比手畫腳的,把冷月亮逗得樂不可支。

「是真的,我在鄉下某戶人家借宿時,主人說要下田捉老鼠做鼠菊羹請我,我嚇壞了,哪敢吃老鼠,可是主人熱情得要命……」

「你到底吃了沒?」冷月笑嘻嘻推推他,「要是吃了,離我遠一點,我可不跟吃過老鼠的人坐一起!」

「那家的小女兒還拉着我下田說一起捉老鼠,結果……」見冷月眼睛睜得更大了,段千豪故意坐得更近,「原來鼠菊只是一種野菜,他們當地人都把采那種野菜叫成捉老鼠,順便唬唬我這個外地人。」

要不是怕吵醒還在睡覺的其它人,冷月幾乎要捧腹大笑了,只好捂著嘴,把臉埋在雙膝之間抖動個不停。

「你怎麼老往些希奇古怪的地方跑?蘇州、杭州啊還有臨安城的你不去,專揀山中水邊逛,怪胎!」冷月終於順過氣,抬頭取笑他。

「如果不往那些地方去,哪有這麼多好玩的事說給你聽?」

「說的也是,原來除了大城之外,還有那麼多好玩的地方。」

冷月心嚮往之,那些鄉下地方,他平常只有騎馬坐車經過而已,要玩要鬧他都拉着皇狐、青風去酒樓舞榭聽小曲,杭州揚州的名山勝景逛逛,或是坐着畫舫游湖等等,都是些公子哥兒慣常打發時間的行徑。

段千豪看冷月羨慕的表情,就說:「等這回會裏的事告一段落,我也帶你出去走走。」

「好!」冷月應答得快,也應答得高興,可是一會兒臉色就凝結得難看,不過他表情立即恢復如常,快到沒讓段千豪察覺。

對於段千豪的提議,他動心,只可惜……這一晚上的相處其實早將兩人的隔閡消減了不少,所以他可以確定段千豪是真的很喜歡或是賞識自己。如果換個時空背景,他們可以是很好的朋友吧?

但,冷月隱瞞身分在先,坦承相交這一點上他已經失了先機。

謊話一旦說出口,之後不管再解釋些什麼都徒然,因為對方已經認定你不是個誠實以待的人——冷月懂這個道理。

不想留壞印象給段千豪了,冷月私心地想,等百毒門的事情一解決,他要偷偷溜走,千萬別到北方來,不讓段千豪知道這個小僕人其實是個說謊的、賣弄心機的人。

讓他永遠地沉溺於某個假象……

「怎麼了?」見冷月突然安靜,段千豪問。

「不,爺,我想睡了……」四更天,冷月故意打個小小的哈欠。

段千豪拉着他起身,說:「嗯,凌晨江上的霧氣也重,你被子蓋緊些,別着涼了,船上沒別的事,你睡飽了再起來。」

拋開了這兩天的謹慎戒懼,冷月驀然察覺到段千豪言語里對自己的關心,有些個怔然。

段千豪以為他累到沒神,攬著到青風睡覺的地方,要他好好的躺着,還幫忙把薄被蓋緊,連腳趾頭一根都不露出來。

等段千豪離開小小的室間,冷月坐起來,靠着木板壁,睜眼沉思。

夏日天亮的早,五更左右天已微亮,岸上傳來了隱隱的馬嘶聲。

冷月警覺心立起,訓練出來的聽聲辨位能力讓他知道,隔壁睡着的兩位大哥也迅速起身,並且一骨碌地走出艙外。

他輕輕推開小窗戶,看見傅湛海、段千豪兩個人躍上岸邊,那裏,有幾個乘着馬的壯漢,一見到兩人下船,恭謹地抱拳行禮。

看樣子是千豪會的人,冷月迅速判斷,只是不知道一大早那些人來做什麼。

接下來,傅湛海跨上了其中一匹最好的馬,向段千豪點了點頭,馬腹一挾往南方而去,段千豪又跟留下的那些人交換著對話。

在搞什麼?岸上里這裏太遠,聽不到說些什麼,段千豪武功高,耳力不比自己差,所以也不敢靠近竊聽。唉,他冷月一向呼風喚雨,可是到了段千豪面前,什麼手腳都施不開來。

正想着呢,一陣異香撲掠,冷月回頭,卻見白狐已經坐在青風身邊了。

「見到二當家了?他怎麼說?」趁段千豪不在附近,冷月着急地問。

「所有我知道的事都告訴他了。他還交代,要你繼續留在段千豪身邊,到千豪會裏去,順便照顧阿風。」

「百毒門的事怎麼辦?我是說,青風的受傷都是百毒門用來挑起南北兩大幫仇恨的手段,何不兩方來個密會,制定對付百毒門的策略?幹嘛要我留下來?」冷月問。

白狐有些個不耐,說:「二當家說,段千豪這號人物不常待在幫里,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風雲堂摸不太清他的底,你正好藉此機會了解一下,知己知彼!」

「他一天到晚不是去打獵,就是大江南北的到處閑逛,當然神龍見首不見尾啰!」冷月咕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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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照千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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