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甫回到台灣,聽到的是新婚的兩個人又揭起厚厚冰幕來了的消息,然後是兩人之間相敬如「冰」的舉動,不是虎魄不跟丘小晚說話,是丘小晚對於虎魄的求和態度全都以超低溫的回話奉送,久而久之,這熱度當然會降成冰點。

然後又這麼惡性循環下去……

捺著難能可貴的耐性觀察了幾天,古貞貞實在是看不過去。

就在她確定自己已經憋來憋去的得了內傷時,她特意的支開家中所有的大男人,包括她一臉了悟的親密愛人,好不容易的逮到了自她回來后,便有意無意的在躲着她的丘小晚。

「好了啦!別再躲了。」

「什麼?」

「什麼?」故意學着她的話,古貞貞不悅的將臉湊到她眼前,「虎太太,我又不是今天才認識你,別給我裝了。」

「什麼嘛!」丘小晚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躲,但貞妹的鍥而不捨讓她不由自主地就是想逃開貞妹一定會有的關懷質問。

「你也知道心虛呀?」忿忿地拉住她的手臂,古貞貞將她拉到她們一向最喜歡坐的位子上,強行將她按進軟墊里。

這是虎魄在發覺她總喜歡跑到木玫瑰棚架下發獃、曬太陽后,找人特別架設的太陽傘棚,以免她遲早會因為太沉於發獃,而被晒成了人干。

「心虛?」

「對,心虛。小晚,我也知道你或許不怎麼喜歡我們插手搭理你跟虎魄的事,可是我實在是快看不過去了。」雙手叉在腰際,古貞貞氣勢迫人的杵在她面前,「快點從實招來,再過幾天我又得跟着赫連回加拿大去了,不快點逼你招供不行,還是你是想藉此以留下我?」

「我們……又沒有什麼事。」丘小晚的眼睛不敢瞄向她。

「哈。」驚哼一聲,古貞貞倏地在她身前蹲下,眼神直逼視着她,「你看着我的眼睛,再重複一次你剛剛說的話。」

輕喟一聲,丘小晚無奈的迎視着她強悍的眼神,「貞妹。」

「說吧!」

「說什麼?」

挫敗的低咒一聲,古貞貞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盤起雙腿,不贊同的瞪着她。

「別再自己一個人關在象牙塔里,你忘了,我們都是好朋友耶!你覺得當我們看到你封閉起自己,不再敞開自己的心時,感覺會怎麼樣?

「……別……管我。」她不想感動的,因為心不起波動,受到的傷害就不會再增加。

可這心,真的是難以捉摸的玩意兒啊!

「什麼叫作別管你?這種話你還敢對我說出口?」

忿忿地捶了下身旁的草地,感覺到觸手的濕濡物體,古貞貞想也不想的便扯了起來,「到底你跟虎魄之間是出了什麼事?以前的你不是愛他愛得很不顧一切嗎?」

「有嗎?」丘小晚勉強的扯動嘴角,心中忍不住的輕嘆一聲,貞妹錯了,因為即使是彼此關係降到最低點的現在,她愛他的心仍是沒變哪!

「別敷衍我好不好?我是貞妹,我不是你在街上逛街時擦肩而過的陌生人耶!」感受到她語氣上故意的疏離,古貞貞的口氣就重了起來,「小晚,我今天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情來跟你談這件事的,不要再用那種口氣跟我說話了,除非你不想再交我這個朋友。」

「貞妹。」

「你不再愛他了?」跪在她身前,古貞貞表情嚴肅的望着她。

直勾勾的望進好友眼底,丘小晚的臉上浮現一朵讓人心憐的苦笑。

「恐怕,到死我都還愛着他。」

「你愛他,而他也愛你,為什麼你們之間還會鬧得這麼冰冷呢?」她實在是搞不懂這一對傢伙的愛情觀。

虎魄愛她?「我也不知道。」一個答案,沉甸的閃過丘小晚心中的兩個問題。

她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之間竟然會走到這一步,她真的是不知道,就如同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貞妹會認為虎魄愛她。

「小晚,你敢再說什麼不知道的鬼話來敷衍我的話,我真的會跟你翻臉了哦!」忿忿地開口警告着她,古貞貞一雙手都握成了拳頭。

熱燙燙的水氣倏地襲上丘小晚的眼眶,努力的將眼睛睜得大大的,怕一個不小心,水氣會凝聚成淚水不爭氣的滑下臉龐。她神色蕭索的凝望着古貞貞。

「貞妹,我愛他,而且你該知道我對他的愛有多深。如果可以的話,你認為我會放棄唾手可得的幸福嗎?」

傾身向前,古貞貞心疼的握住她瘦了許多的手。

「那究竟是怎麼了?你想不想說給我聽?」止住話,古貞貞揣著一顆心細聲的問:「例如,你……為什麼要跳樓?」

對於這件事,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而赫連鋒那個臭傢伙在她每回提及時,也只是輕描淡寫的以「不知道」三個字帶過。可是,她懷疑自己的丈夫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卻死也不肯跟她招供。

雖然小晚超級幸運的救回來一條小命,這事卻始終擱在她心中不褪。

向來秀秀氣氣,但做起事來卻挺衝動的小晚雖然不見得很堅強,可是卻也沒有脆弱到哪裏去。但是,小晚卻選擇了條死路走,在她篤定的推測中,能逼得小晚選擇走上絕路,除了突然接到丘爸爸他們的噩耗外,一定還有別的因素。

而這因素,十之八九鐵定又跟虎魄那隻採花蜂脫不了干係!

怔怔的望着她,丘小晚的魂魄又幽然的飄走了。

「小晚。」輕輕的搖晃着她,古貞貞擔憂的瞅着她的失神,「這麼多年以來,我們就像是姊妹一樣,有什麼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嗎?」

靜靜的,丘小晚搖了搖頭。

「既然這樣,你坦白告訴我,到底是出了什麼天大的事情,會導致你失了理智的做出這種糊塗事?」

「爭風吃醋。」貞妹形容得真切實,糊塗事!丘小晚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股莫名的發笑念頭,「很好笑哦!」她也的確是笑了起來,只是表情卻是在哭。

若非當時想要在虎魄懷中尋求慰藉的心太切了,她也不會忘了自己的分寸。

她,只是他眾多的女友之一,憑什麼想獨佔所有的他?

「什麼?!」驀地拔身站起,古貞貞不敢置信的瞪着她,「你是說,虎魄在有了你之後,還瞞着你在外頭打野食?」

『瞞着我?」乾乾的笑了聲,丘小晚問:「他幹麼需要瞞着我呢?」

「什麼?!他連瞞都不瞞?!」古貞貞更火大了,「他媽的!虎魄這傢伙還是個人嗎?在外頭拈花惹草我們管不到他,但是他竟然敢這樣欺負你……」

伸手在她面前搖了搖,丘小晚平靜的對上了古貞貞冒着火花的眼睛,「貞妹,沒有什麼欺負不欺負的事,這全是我自願的。」

「什麼?!」雙腿撐不住這突來的衝擊,古貞貞又跌回草地上,仰著臉,她獃獃的望着她,

「虎魄一開始就很坦白,他沒有勉強我,是我自己硬粘上他的,所以這些事全都不能怪他。」

「你……沒結婚前就已經默許他在外頭亂來?」

丘小晚點點頭。

一張嘴張張闔闔的動着,但半天還擠不出半個聲音來,古貞貞眼神不可思議的看着她重新靠回椅背上,隔了許久,腦神經終於開始恢復了運轉。

「奇怪,你向來就愛慘了玫瑰花,那些玫瑰花不是刺多,而且是迎風招展挺向陽光的嗎?怎麼你一點都沒有學習到它們的這些精神奕奕呢?」突如其來的,一股憤怒直衝上古貞貞的胸。想到了好友的不戰而逃,古貞貞衝動的手指直比到她鼻頭前,「況且,以前你的個性雖然不像我這麼火爆的急性子,但也沒像現在這麼懦弱呀!怎麼一遇到虎魄后,就什麼都塌了下來呢?」

好整以暇的越過手指,丘小晚望着她,一抹苦笑浮上了嘴角,「當你愛上赫連大哥時,天空都不曾塌陷過?」

猛地,古貞貞被她的回答窒住了氣息,半晌,古貞貞才幽幽的吐出氣來。

「小晚,你真的是愛慘了那隻採花蜂了。」感嘆的搖著腦袋,就這麼坐在草地上,古貞貞將臉貼在她的腿邊,「不過,幸好你還是嫁給了虎魄。」

「是嗎?」

聽出了她口氣中的悲傷,古貞貞不禁抬起頭,不解的望向她,「小晚?」

「小晚?」低前重複著自己的名字,丘小晚的人整個黯沉了下來,「聽到沒?誰教我的父母那麼有先見之明,小晚、小晚,註定了我這一生就是會晚人家一步。」她自嘲的說着,兩行清淚靜靜的滑下了蒼白無神的雙頰。

只是晚了這一步,失去的卻是她一輩子的幸福,還有……她的心!

因為老天爺的惡作劇,她是得到了他的人,可是卻永遠追不上他的心,他的心早在那年,就跟着他未婚妻消失了。

「他對你不是沒心,他還是有愛上你的。」古貞貞急切的想幫虎魄說些什麼。

虎魄真的是愛上了小晚,這是明眼人全都看清的事實,可小晚的口氣怎麼……

微牽起唇角,丘小晚露出一抹苦澀的淺笑。

「我知道他不是沒心,只是他的心,早已經給了別人。」她神情蕭索的望着眼前的院子,卻望進一片荒蕪。

這是事實,不爭的事實,而她再怎麼爭,也爭不過鐵錚錚的事實。

就像當時花園錦簇而如今成了黃土一堆的玫瑰園般,她遲早也會在他心中絕了跡的,她又何苦跟事實爭呢?

***

數日後,赫連鋒與古貞貞再度離開台灣,飛往加拿大的分公司掌管一切,短期之內,他們不會再回到台灣。

丘小晚沒有去送他們,隔着一片落地窗,望着古貞貞擔憂又猶豫的猛朝着她揮揮手,然後就被赫連鋒給抓進車子裏趕去中正機場。而她,沒有哭,沒有揮手道別,只是微帶木然的眼眸愣愣的瞧着他們,心中的失落與孤獨感卻愈來愈深了。

連貞妹也跟她所擁有的幸福走了,如今,真的是只剩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當赫連鐸駛着那輛送他們到機場的車子疾奔出電動大門后,丘小晚再也捺不住心裏奮涌的悲傷,嗚咽一聲,她轉身直奔向自己的房間,撲向那張大得嚇人的床,滾燙的淚水搶著自眼眶狂瀉而出。

自從跳樓的那一刻到現在,她第一次放任自己痛哭失聲。

抬起手,虎魄緊咬着牙根,滿臉痛苦的看着自己的手僵滯在空中。

小晚哭了!

在院子裏,他就看見小晚衝進房間的身影,他以為她出了什麼事,急得三步作兩步的追着過來,卻怎料得到……

隔着沒有緊閉的門扇,耳里清晰的聽見她聲聲撕裂人心的抽泣,虎魄整個人被活活的分割成碎片。

她的哭聲好凄涼、好悲傷,讓他整顆心都縮成一團。

他好想走進去緊緊的抱着她,讓她知道,她還有他可以倚靠,他會一輩子陪在她身邊、一輩子保護她、一輩子愛她的。

可是他不敢!因他怕,怕她的拒絕,怕她會如同往常那般,神態冷漠且毫不留情的將他的剖白與關懷硬生生的扔回他臉上。

一扇門,隔開了兩個傷心的人!

***

又是一個壯麗璀璨的落日斜照,照例的,丘小晚又是一個人發怔的偎進傍着落地窗的沙發上被太陽曬。當電話鈴聲傳進她耳朵里時,她的遊魂還沒有完全的回歸身軀,只是眼神遲緩的移到話機上。

一定又是虎魄,要不要接?丘小晚混沌的腦子在考慮著。

貞妹出國后,虎魄有一段時間倒是很跌破人眼鏡的天天回家吃晚餐,甚至於有時候還會興緻高昂的下廚煮晚餐給她吃。可是,這個星期以來,他又開始忙了。

在丘小晚的猶豫不決中,電話鈴聲停了。

好啦!是它自己停掉的,這下子她也不必考慮要不要接電話了。她在心裏有些失落的安慰著自己。

但是沒一分鐘,電話鈴聲又再度響了起來。

微擰著眉,丘小晚瞪視着話機好一會兒,然後心帶不甘的站了起來。

「喂!」明明就已經放棄了,它為什麼又要再響起來。

話筒那端傳來的是音調高昂的男聲,不是虎魄,「小晚?」

「張志豪。」幾乎是立刻,丘小晚就認出男聲的主人,「有事?」

「還有事呢!」一聽到是她,張志豪的聲音也不怎麼客氣,「你這陣子為什麼都不來產檢?」害他現在天天都得接受劉俊毅的電話轟炸。

「呃……」

自從在診所門前遇到虎魄帶着他上任未婚妻后,她就沒再踏進診所一步,是怕再一次遇見同樣的場面,同樣的痛,痛一次就夠了,她不會笨得去讓自己的心「習慣」它。

「你該知道自己的情形的,明天過來一趟。」不由分說的交代著,張志豪又習慣性的添上一句:「還有,你這次乖乖的帶着你家官人一塊兒來。」

你家官人!

丘小晚驀然眼前一熱,沒有半絲的遲疑,她冷著聲音說:「我明天不會去。」

「為什麼?!」聽得出來,張志豪很詫異她的回答。

「因為我已經換了另一位婦科醫生了。」

再怎麼樣,他也沒有料到答案是這一個,尤其是小晚說來是氣不喘,口氣平穩得更讓他倏地氣惱於胸。

「隨你便!」忿忿地,張志豪切斷了線。

聽見話筒如所料那般傳來嘟、嘟、嘟的聲響,丘小晚將話筒掛回話機上。

靜靜的順着牆壁滑下地板,她將雙腿弓起來,臉埋進其中,緊咬住下唇,任自己放肆的淚水盡灑而出。

***

那隻手不知是打哪兒冒出來的,丘小晚原本是漫無目的的四處遊盪,但是這雙突然攫住自己手臂的大手嚇了她一跳,然後再看到那雙手臂的主人後,她又愣住了。

「小晚,你怎麼連走路都會發獃?」丘示揚不怎麼贊同的對她瞪起了眼。

「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才剛從客戶那兒出來正打算回公司,遠遠的就看見你在閑逛,怎麼?你沒聽到我猛按的喇叭聲?」

「沒有。」

「最近……怎麼都不回家看看我們?」他微眯起了

眼,細細的打量着她的眼神。

「你跟小哥都忙呀!我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勉強的擠出一朵微笑,丘小晚任由丘示揚替她拂去散在頰邊的髮絲。

輕喟一聲,他的手停在她的頰半晌,然後才移開,「再怎麼忙,寶貝妹妹還是最重要的呀!」對於在醫院時打了她一掌,丘示揚仍舊是愧疚於心。

那時,他尖銳的言詞跟行為,真的是太過激烈了。

「你要回公司?那你的車停在哪裏?」

丘示揚隨意的指了指身後,「在那裏,怎麼,想去哪裏,大哥當司機兔費送你去。」故意逗着她,他心裏有着不舍。

妹妹的臉色好蒼白,剛剛還被他眼尖的捕捉到自她眼底閃過的冷寂,她……過得不快樂?

「不用了,我還想走一會兒。」

「那……好吧!」遲疑了好久,丘示揚終於問出口:「呃!小晚,虎魄他……對你好不好?」

勉強的朝他笑着,庄小晚點着頭,「很好呀!他很疼我。」但是不愛我。丘小晚在心底加著這麼一句,不敢說出口。

要不然該如何跟大哥說?這個無形的牢獄是她自己選的,怨不了誰,也……開不了口。

「真的?」丘示揚表情有些懷疑。

「他真的是對我很好,很順着我。」保證似的對他舉起了手,「要不,改天你再找時間到我們家坐坐,不就知道了。」

「那也好,我跟阿廷也有好一陣子沒看到虎魄了,看你們哪天方便再通知我們好了。」抬手看了看錶,他問:「你真的不要大哥送你一程?」

「不要,謝謝大哥,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聽見她禮貌卻帶着生疏的口吻,心中猛地泛起了酸意,丘示揚忍不住上前擁住了她。

「小晚,如果……你知道我們都是愛你的,你永遠可以回家的。」自己疼了二十幾年的妹妹,她的性子他怎麼會不了解呢!

不管物質上過得有多富裕,小晚的精神生活一定不是很如意,該不會是……剎那間,丘示揚開始後悔那時強迫丘小晚嫁給虎魄的決定了。

就算小晚不嫁,以他們的財力養她跟那個孩子也是綽綽有餘的,可他偏迷了心紫的逼她嫁人!

丘示揚的懊悔,丘小晚看進眼底,忍不住回手環住他,她小聲的說:「大哥,別這樣,我是真的很愛虎魄,否則不管你怎麼罵我,我也不會答應嫁給他的。而且他真的是對我很好,百依百順,你別替我擔心了。」

「可是你不快樂。」他直接的挑明自己的擔憂。

「我只是犯了孕婦常有的憂鬱症而已。」再擁了下他,丘小晚將他推開,「好啦!我知道你一定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別想找借口偷懶。」

「可是小晚……」

「我沒事,真的。」站在那兒任由午後的和風拂過髮絲、裙擺,丘小晚看起來像是融入了街景似的平和,「我向你保證。」

終於……「那好吧!我先走了,找個時間,我們一起吃個飯。」臨走前,丘示揚加了句:「要記得帶虎魄一起來。」

「好。」她會記得跟虎魄提的,只不過,不知道他有沒有空。

望着丘示揚頎長的身子跨進車裏,然後探出手來對她揮了揮……丘小晚用力的深吸了好大一口氣,然後才繼續自己漫無目的的遊盪。

信步走到美術館的大門前,不知道是瞧見了裏頭疏密互現的叢叢綠蔭,抑或是真的走累了,丘小晚不假思索的跨了進去,才走一小段路,便覓到了一個有着清涼樹蔭覆蓋的乾淨草地。

將身子埋進樹蔭下,倚著樹榦,驚風徐徐吹拂,撩撥着她一觸即發的睡意,不知不覺的,疲憊的她漸漸的沉入睡夢中。

待一波又一波到美術館前的綠園中散步的人聲吵醒了她,睜開眼,丘小晚才驚覺到自己竟然睡了那麼久,如今,已經是夜幕輕垂且華燈初上的時刻了。

丘小晚睜着眼瞧著過往的人潮,雖然她一整天都滴水未進,但她卻不覺得餓,只是有些怕回家。

因為那個家,讓她覺得……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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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眼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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