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所謂的王城，原來是單於一家子住的地方，其範圍還不及長安皇宮的千分之一。
王城外沒有盛大的歡迎儀式，反而讓她鬆了一口氣，至少不必像個商品般讓人評頭論足。
「早上好冷，而現在則熱得讓人想泡在河裏。」劉婕忍不住用手捩風。
「受得了嗎？需不需要替你準備冰水？」隆奇正色的問，現在是正午，要拿到冰水恐怕費事了些，但是，只要她想，他可以為她做任何事。
「不必了，只是不太習慣而已。」她隨口一提，他竟認真起來，反而令她受寵若驚。
「你是我的妃子，要什麼東西儘管開口，不要客氣知道嗎？」
「好。」劉婕點點頭。
隆奇滿意她的話，朝她一笑，她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為了慶祝你的到來，晚上備有酒宴。」隆奇帶她走進一間寬敞的房間。
「你暫時住在這裏，一個月後舉行婚禮。」
劉捷抬頭看着身邊高大的男人，一個月後她就必須和這個男人共同生活。
父皇在她臨行前，叮囑她一定要遵從他們的習慣、不能以漢人禮制相約制。不能和他們起衝突、須善盡和親的責任，當時只覺不服。但一旦面對完全陌生的環境，也只好聽隆奇的話。
突然有個女子走進來，膚色里黑但光滑細緻，蓬鬆的長發垂到腰際，身材窈窕蠢，是個黑美人，連她都被吸引住目光。
「太子，聽說你帶湖陽公主回來了，我可不可以見見她？」綠姬用匈奴話對隆奇說。
她又聽不懂了，但隱約覺得黑美人的眼光不懷好意。
「在湖陽公主面前要講漢語。」隆奇告訴綠姬。
這時綠姬才發現隆奇身邊還有個女人，驚訝不已，故意大聲嚷嚷着。
「她就是湖陽公主？漢皇帝太過分了吧，要你娶這麼乾癟的女人當妻子！」
黑美人的話含有敵意，劉婕被弄胡塗了，她們初次見面，連交談都沒有，黑美人何來敵意？
「我很滿意她的身材。」隆奇笑說，他已經抱過了，感覺好極了，對劉婕嬌小玲瓏的身材頗為滿意。
劉婕霎時飛紅雙頰，呆愣於他們居然談起她的身體，果然是蠻邦，一點惶教都沒有，但，他為何要和這個女人談這種親密的事？
難道，她是隆奇的女人？難怪他一直不肯給她明確的回答，原來是因為他早就有女人了，她受到了打擊，臉色漸漸深沉起來。
「我很累想休息，請你們出去繼續聊。」劉婕下逐客令。
他有其他女人，她該怎麼辦？她必須靜下心來劃清思緒。
「綠姬，你可以回去了。」隆奇對劉婕的興緻正高，不希望有人來打擾。
「可是我好久沒見到太子了。」綠姬倚在隆奇身上，一抬眼見到隆奇看着湖陽公主的眼神，不禁怔住。
沒多久以前，她還是隆奇寵愛的侍妾，才不過半個月而已，隆奇的心全移往這個漢女身上。綠姬不悅的斜睨著劉婕，怨由心生。
黑美人嫉妒的眼光讓她的心情沉重，這種情形對她而言很熟悉，父皇那些妃子就經常為了見到父皇，想盡各種方法引他注意，而綠姬現在的行為就像那些吃醋的嬪妃。
「以後有的是時間。」隆奇看到劉婕難看的臉色，以及綠姬不悅的神情，知道兩人互相看不順眼，他只好催促綠姬離開，別在他眼前爭風吃醋。
綠姬忿忿不平的離開后，劉婕不疾不徐的問：
「你有幾個女人？」
「吃醋了？」隆奇走向劉睫，輕摟她的腰，沒有刻意想讓她開心，但還是用慣有哄女人的語氣輕聲細語的安慰。
「她只不過是妾，你是我的妃子，你的地位永遠比她高。」
「要地位做什麼？」劉婕搖頭。
「那麼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就連我的人也是屬於你的。」隆奇將她給他的飾品全拿出來，—一戴回劉婕身上，抱着她就想親吻，劉婕轉身避開他。
難怪那時給他的時候，一點興奮的表情都沒有，他根本不缺財物，不缺女人，什麼都不缺，而她到底只是一個禮物而已。
可是沒弄清楚，她的心就無法平靜。
「你有幾個女人，我排行第幾？」冷冷淡淡的問。
「你是太子妃，算第一。」隆奇沒有察覺她的失落。
「第一也不行，我想要的是唯一。」看着隆奇的笑容，劉婕的心陣陣刺痛著，「如果只當我是可有可無的禮物，就不要接受和親，用其他的方法不也可以嗎？我不要地位，不要第一，只想要一份真情，我不能和別人共享一個丈夫。」
她不明白，擁有很多女人真的好嗎？皇帝父親如此，就連未來的丈夫也如此，她實在無法接受這種事實。
隆奇訝異的看着她。
她還真敢說話，就算他是普通人，也能擁有好幾個妻子，更何況他是太子。
「在你之前我就有五個妾了，我不能丟下她們不管，我會叫她們安分守己，不要逾越自己的身分。」隆奇只能這麼說。
聽到這席話，劉婕又心痛又失望，她絕不步上母親的後塵，落得鬱鬱而終的下場。」
「有她們就沒有我，有我就沒有她們。」劉婕柔軟的語調有不容反對的決心。
「如果我拋棄了她們，就是個無情的人，你會喜歡我這種無情的人嗎？」隆奇看着靚帥與眾不同的女人。
劉婕一時語塞。
「女人要有容忍的美德。」隆奇提醒。
「如果，我也去找五個情人呢？」劉婕平淡地說出駭人聽聞的話。
「女人怎麼能跟男人比。」隆奇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
如果女人都有這種想法，那紅杏出牆之事不就比比皆是，幸好依她的個性只會要求另一個忠實。
但一想起曾和他共度春光的幾位侍妾，要他拋棄她們，他做不到。
光是從隆奇眼中的掙扎，便知道他的意思了，說穿了，他還是想同時擁有許多女人，那麼，她只有放棄了。
「既然你不能容忍我有其他男人，我也不會讓你娶妾，你去當你的有情人，我回去了。」她落寞的轉身，
背對着他，「我回去之後，會請父皇另選一位可以容忍你那些侍妾的女人來和親。」
她的背影蕭索，令隆奇的心意外地動搖，他知道自己不想失去她。
「我只要你。」
她不敢回頭看他，拼了命掩飾受傷的情感，「我只是奉命和親，對象是誰都無所謂，而你也是，不必因為我的拒絕而賭氣說這種話。」
不嫁隆奇，她還是可以找到一個專心對她的男人。
他哪裏像賭氣了，他是真的看上她了，可是她竟然不霆。「你以為你有選擇的機會嗎？來到這裏，你就是我的人，沒有讓你回去的道理！」
隆奇惱怒了，他還沒見過比她還忸怩的女人，偏偏地卻深深的吸引着他。
居然妄想一夫一妻這種事，他從來沒這種觀念，而且漢人不也是多妻的制度，愈有錢的人，娶愈多妻子，
她的皇帝父親更是三宮六院，嬪妃多得認識不完，她是打哪兒學來這種想法。
「你到底要傷害多少女人才肯罷休？」她只想要過自己的生活。
「和我在一起的女人從沒人感到受傷害，只有覺得光榮。」隆奇理直氣壯的說。
「跟別人搶丈夫有什麼好光榮的。」劉婕回頭看着他，忍不住氣憤的回問。不明白那些女人腦袋在想什麼？這麼多人共事一夫，對她們有什麼好處？
「你……」隆奇氣極，她為何就是不肯妥協，讓他又愛又恨，一把將她橫抱，走向房裏的大床。
「倒要看看你有沒有辦法取悅我，讓我全心在你身上，這樣一來，那些女人留在我身邊也沒什麼用了，你自然就是我唯一的女人了。」
隆奇貼着她傾身，接觸到她勻稱的身材，細緻的肌膚，原始的慾望漸漸升起，大手探人她的糯裙內，慢慢往上游移。
看見他深沉的眼神，劉婕打從心底恐懼起來。
她用力的推他，卻無法讓他移動半寸，他將她的雙手制住，飛快覆她的身體，封住她的唇。
她閉着眼，感覺到衣服一層層的剝落，身體因害怕而顫抖著……
「明侍衛，我們回來這麼多天了，為什麼公主還沒回來？」小翠等了好幾天，按捺不住的跑來問明孤。
昭烈靜靜的跟在一旁，他實在受不了女裝，於是換上麻布長褲衫，長發紮成一束垂在身後，以中性裝扮示人，反正他們已經有先入為主的觀念了，不會有人懷疑他的性別。
明孤頻頻回頭看她，昭烈發覺了，惱怒的回視。「看什麼！」
「小昭姑娘很美。」明孤微笑著稱讚。
昭烈嘴角抽動，壓抑着想上前打掉明孤竿臉的衝動。
呃？這個小昭好像脾氣很壞，每次對她和顏悅色，她總是怒目相對。明孤無奈的搖搖頭。
「明侍衛，先回答我的問題，找到公主后，你想和小昭談多久都可以。」小翠可沒心情聽他們打情罵俏。
而從公主被太子帶走後，就一直沒再碰面，小翠有點擔心，柔弱的公主很需要人照顧，催促明孤快點找人。
「有太子在湖陽公主身邊，不會有問題，或許太子帶湖陽公主四處瀏覽，在城外多停留了幾天，應該很快就會回來。」明孤不確定的回答。「很快是多快？」小翠又問。
「他們想回來的時候，自然就會回來了。」他也有一堆問題在等著太子回來處理。
這時許多人從門前經過，非常忙碌的樣子，小翠忍不住找了個人問，才知他們正忙着準備晚上的歡迎酒宴。
「原來是公主和太子回來了。」小翠飛快的拉着昭烈飽出去，明孤也跟上前。
三人立刻來到為湖陽公主準備的寢房。
「公主。」小翠迫不及待要推門而入。
「不準進來！」
屋裏傳來隆奇含着濃厚怒氣的聲音，小翠被突來的怒吼嚇得倒退幾步，撞上在身後的昭烈。
聽見隆奇的怒吼，明孤瞭然的微笑，而昭烈則全身緊繃，壓抑著隨時會爆發的怒氣，此時，軍務和感情在心中衝突。
他做不到為感情犧牲一切，深吸了一口氣，靜觀其變。
「為什麼不能進去？」小翠問。
沒人回答她的問題，小翠並不太了解男女之事，以為太子正在對公主生氣。為了保護公主，她又要伸手開門，明孤急忙抓住她的雙手，笑着搖頭。
「別想欺負公主。」小翠管不了明孤的阻擋，用她圓潤的身體撞開明孤，也搞上了門板，門應聲而開，小翠跌個四腳朝天。
「唉呀！」腦袋撞上地板了，害得她眼冒金星。
房內兩人吃了一驚，劉婕首先回神，驚慌的跳下床。
「小昭、小翠，快點救我！」
沒讓劉婕離開他太久，隆奇立刻將她拉回身邊，「你的身體只有我能看，我可沒那麼大方讓別人看到我妻子的身體。」
低頭看看自己，才發現身上只剩下薄襯衣，前襟也被拉開了，胸前佈滿了吻痕，劉婕飛紅了臉頰，雙手緊緊環抱着自己的身體，生氣的瞪着隆奇。
「我……還不是你的妻子。」
「你是來和親的公主，就算還沒有舉行婚禮，來到我的身邊就是我的妻子，沒有理由可以否認。」隆奇繼續欺身向她。
「只要沒成親以前，我就不是你的妻子，還有，你若要那幾個妾，我也不會嫁給你，除非你把她們遣走，否則我絕不嫁你。」劉婕堅持。
「不行，你必須嫁我，而且要遵守這裏的規矩，一切聽我的話。」隆奇握住她的雙肩，將她拉向自己。
「不要。」她向正從地上爬起來的小翠求救，才一張口便被他封住，只能用一雙氣憤的眼神瞪着他。
頑強的女人，她會成為他的最愛，但不是唯一，要他放棄其他女人是不可能的事，隆奇緩緩鬆口，在她臉上吹氣。
「我要你，也要其他的妾，除非她們自行離我而去，不然，誰都不準走。」隆奇攬住她的纖腰，就要貼上她的唇，劉婕別過臉大喊：「小翠！」聲音卻消失在隆奇的唇邊。
小翠很想進內屋去，無奈剛站起來就被明孤給拖出去，嘴巴也被捂住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嘛？小昭怎還不快點來幫忙。
此時昭烈無法按掠下去了，箭般的衝進內屋裏，卻被明孤眼明手快地攔住。而小翠就乘機跑進去，明孤顧此失彼，只得跟着進屋去。
隆奇一聽見聲響，很快把劉捷的襯衣合上，用被子蓋住她，將她蓋得密不透風，只剩一張綳得緊張的俏臉瞪着他。
明孤居然難敵兩個小女子，還被她們硬闖了。
隆奇略微責怪的看着他。
明孤訝異的看着太子，為避免笑出聲音來，趕緊裝得很謙卑的低下頭，太子從沒對他擺過臉色，可見得湖陽公主魅力已超越任何一個人了。
隆奇惱怒的轉向昭烈和小翠。「誰教你們進來的？」
小翠有心救人，偏偏生性膽小，一聽到隆奇威嚴的語氣，嚇得只會發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昭烈忍氣吞聲，緩緩開口，「請太子不要強迫公主，依我們大漢民族的損制，夫妻必須到成親當天才能圓房。」
昭烈避免與隆奇正面接觸，所以一直沒抬起頭。
險奇挑眉看她。
誰管你們漢朝的禮制，只是興緻被打斷，怎樣也無法繼續下去了，他放開劉捷，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淚光，低頭啄了一下她的唇。
「你的話我記住了，我會好好考慮她們的去留。」
她別過臉不肯多看他一眼，隆奇起身整整衣服，看着小昭，對她就是有股不信任的感覺，暫時不計較她魯莽的行為，吩咐明孤去查查她的來歷要緊。
「明孤，我們走吧。」
等隆寄和明孤離開，小翠立刻衝到劉婕身邊，緊張的問：「公主，你還好吧？」
至今仍無法相信隆奇會硬要行房，以對待其他女人的方式對待她，一時間無法忍受這樣的委屈。
「我要回長安。」劉婕的聲音哽咽。
「雖然公主和太子一個月後才成親，但事實上公主已經是太子妃了，要習慣太子在身邊。」小翠勸說。見公主那麼痛苦，她心裏也很不好受。
「他有別的女人，我不原諒他。」
她不是不讓隆奇在身邊，只是不能忍受隆奇有很多女人。
小翠一愣，原來太子有很多女人啊，那有什麼稀奇的，在長安皇宮中每個男人都有三婕四妾，早應該司空見慣了。
「出發以前，公主就做了最壞的打算，現在又何必傷心？況且男人都是這樣的，公主千萬要忍耐。」小翠勸說。
「既然要作夫妻，一生就只能守護著對方一人，怎能有其他人存在兩人之間。」當時她確實有從命的打算，但見到了隆奇后，她反而做不到了。
「不是每個男人都有三妻四妾，也有很多專情的男人。」昭烈身為男人，忍不住想為自己辯護。
小翠不以為然，圓圓的臉全是不滿。
「我在皇宮那麼久了，宮中大小官員，哪個沒小老婆，就算不敢明著來，也是背着正室找別的女人。公主的運氣算不錯了，太子還沒娶正室，只有侍妾而已。再說，公主是太子妃，至少沒有人敢欺負公主，萬一，太子已經有太子妃了，公主的地位就比那些小妾還低了。」
「你閉嘴！」昭烈惱怒的低吼。
笨女人，竟然還火上添油，想把公主氣死嗎？
見小昭斥責自己，小翠既驚訝又生氣，她是新來的侍女，怎可以對她大呼小叫。只是小昭眼中的火焰不容人抗拒，讓她敢怒不敢言，她撇撇嘴角，不再開口了。
劉婕面無表情的沉思了許久，慢慢地漾起柔柔笑意。
「一次逃不成，可以逃第二次。」
燦爛如花的笑容讓昭烈看得痴迷，瞥見她身上絲薄的襯衣將玲瓏有致的曲線展露無追，昭烈立刻別過臉，臉上早已紅透了。
「小翠，我的衣裳呢？快幫我找一件最好行動的便服，我們連夜趕回長安。」劉婕轉向小翠。
「晚上的酒宴怎麼辦？」小翠問。
「別理這件事。」她只求離開，什麼事都不想管。
眼看劉捷就要跑掉，昭烈趕緊收斂心神勸阻。
「公主剛來就又回去，皇上一定會因為公主沒有善盡和親的義務來貴罰公主。」
劉婕點點頭，小昭考慮得對，不能馬上回長安。
「那就別回長安，我們找個地方住，生活應該不成問題。」或許她可以帶些金飾當生活盤纏。
「塞外的晚上非常凄涼，根本分不清方向，說不定會迷失方向，還是明早再走會好些。」
勸不了她打消回去的意念，昭烈只好採取拖延計策。
「說得也是。」
劉婕覺得小昭的話有道理，但心裏卻一點都不高興，她盯視着小昭，無奈地生著悶氣。
發現公主注視着他，小昭趕緊露出敷衍的笑容，免得讓公主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