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桑香才剛走到長廊就被女婢請至花廳。

「哥,你找我?」桑香好聽的聲音鑽進眾人耳里,一眼望見爹爹亦在座上,桑香更快樂地喚了聲:「爹!」她輕快地走近桑壘,依着他坐下,柔嫩的手還拉着桑壘的大掌,全然是一副撒嬌的模樣。

「咳。」。桑羽清清喉嚨,他向來最看不慣桑香老巴著爹的黏膩模樣,忍不住出聲指正:「好啦!都幾歲了?還不莊重一點!」

桑香不從地噘起嘴,哥哥向來都是討厭她的,自從她懂事以來一直就是這樣,他常背着爹爹欺負她,說她是害死娘的兇手,逼她哭過好幾回。

父親對她的偏愛不斷加重哥哥對她的反感,他們兄妹感情並不佳,彼此能避不見面是最好,這次哥哥會特地請她過來一趟,桑香直覺大有文章。

一來就被如此挑剔,讓桑香着實心感不悅,她板起了臉,不甘心地諷刺道:「爹都不罵我了,哥哥你就稍微忍一忍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故意加重了「爹」及「哥哥」兩個稱謂,擺明要桑羽身為晚輩,就別多管閑事。

「你……」桑羽氣極了,臉上青筋隱隱浮現,緊繃的臉頰還不斷抽搐著。「好啦!你們兄妹倆不是有正經事要談嗎?怎麼一見面又鬥了起來?」

「誰跟他斗呀?」桑香俏皮一笑,攬著爹爹的手臂笑問:「到底有什麼正經事要說?是不是跟我有關?快說話給我聽嘛!」

看小女兒嘟著嘴唇的可愛模樣,桑壘也笑得合不攏嘴,臉上更出現了難得一見的欣喜之色。「你真聰明!唉,這樣的你真教爹爹捨不得。」

「有什麼好捨不得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都是遲早的事。」桑羽瞥了眼桑香,表情輕蔑不屑。

「什麼意思?」桑香臉色微變,追問確切的答案。

桑壘沒察覺有何異樣,老臉全是慈藹的笑顏,「還記不記得爹曾經告訴過你,你有個婆家。」

「記——得——」桑香遲疑地拉長了音調應着,心裏泛起不祥的預感。

桑羽臉上得意洋洋,迅速接道:「我和爹商量過了,你年紀已經不小,也應該是出嫁的時候……」

不等桑羽說完,桑香急忙大喊:「不,不要,我不嫁!」

桑壘被她激動的樣子一嚇,忙問道:「為什麼不嫁?這婚事是你娘生前為你許下的,你不也老早就知道了?」

桑羽眼神閃著詭譎,唇邊帶着冷笑。這下他可打從心底高興極了。

他就不相信桑香膽敢告訴爹,她與堡里一名不起眼的長工有着不可告人的私情!如果桑香有那個膽,那桑家堡上下就等著看笑話了。

如他所料,桑香噤聲不言,過了許久才說:「爹,女兒不願嫁的原因是因為不認識那個人,不知道他長得是圓是扁也就算了,萬一他素行不端,是個大惡棍,那女兒、那女兒……」桑香極力逼出兩滴眼淚,讓自己看起來更為無助可憐些。

哼!真假!桑羽在心頭惡狠狠地暗罵。

倒是桑壘動了惻隱之心,輕拍桑香的肩愛憐地安慰:「香兒別擔心,爹娘不會害你的。你應該知道你的未婚夫婿是駱家莊的少主駱霽雲,霽雲那孩子……」

「我知道,他很好嘛!年紀輕輕的就是駱家莊的支柱,處事深沉穩練,連商場上的老前輩都懼他三分,而且他還長得相貌堂堂、英氣逼人。」桑香不耐煩地重複這些人家不斷告訴她的話。

這些話早在她第一次知道駱霽雲這人的存在時,就陸續有不少長舌的人來告訴她啦!他們不斷在她耳邊嘮叨著駱霽雲的種種好處,生怕她不愛他似的。

但這些年來她的確也不愛他,她的心中自始至終只有一個人。

「既然你都知道這么多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霽雲是個好孩子,性子沉穩、事母至孝,一定會善待你的。」桑壘捻著長須,拚命為世侄說好話,想撮合他與香兒的這樁姻緣。糟了,方才中了爹的詭計,把那駱霽雲沒頭沒腦地亂誇了一陣。「爹您還說呢!香兒及笄已有年余,從不見駱家前來說親,不知他們打的是什麼心眼,搞不好想夠旃去就算了。」「不會的。」桑壘厲聲否認。

他們四人在醉情湖畔的約定尚在他腦中盤旋,每個人的一顰一笑猶在他心裏,嫂子梁錚更應該不會忘了這件事。

「駱家與我們有莫大的淵源,無論如何,這件婚事絕對不能不履行!」

「可是、可是人家喜歡的不是他……」桑香亟欲與父親說明白。

「不用再說啦!」桑壘睏倦極了,拒絕再聽香兒的理由。

桑羽更在這時落井下石,不懷好意地說:「妹妹,這婚事早是訂下來的,由不得你不從,你也別再說什麼喜不喜歡的,那不是重點,重要的是駱家莊現在如日中天,如果你嫁給駱霽雲,多少可以幫幫我們桑家。」

桑家堡每下愈況她不是不知道,而相信這就是哥哥逼她嫁的目的!「他們答應給多少聘禮?」桑香怒瞪着哥哥,語氣毒得想殺死他。

桑壘嚇了一跳,阻止她再說下去,「香兒,你怎麼可以這么說話?」

「可不是嗎?」桑香委屈極了,望着爹的眸子已泛出淚光,「哥哥將桑家堡弄得一團糟,得靠賣妹妹來挽救。說什麼我也要弄清楚,他到底出多少價錢來賣我?」

「桑家堡會變成這樣也不是你哥哥願意的,況且你本來就應該嫁給霽雲。」「聘禮只是順便收的,是不是?」桑香望着爹爹,怔怔地流下淚來。

桑壘無言。他一直很期盼駱、桑兩家聯姻,乖巧的香兒為何又會如此傷心?無端的靜默籠罩四周,直到桑羽打破死寂,做出答覆:「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我開價十萬兩銀子,駱家主母已經答應了。等拿到這筆錢,我就可以補平這些年來虧損的商款,而你也可以有個好歸宿。」

桑香渾身一震,第一次嘗到心灰意冷的感覺。

看着她刷白的臉,桑羽喜孜孜地以為,他的寶貝妹子嫁定了。

他端起茶碗輕啜了一口,緩緩說道:「你好歹是我妹子,駱霽雲若不是個好夫婿,我也不會讓你嫁過去的。」

桑香悄悄地掄緊拳頭,聽着哥哥的風涼閑話。無關駱霽雲是好是壞,而是哥哥明明知道她有意中人,卻為了利益逼她嫁別人,如今能幫她的人只有向來最疼她的爹了。偏偏爹又站在駱家莊那邊,若讓他知道自己心有所屬,豈不讓他平添傷心難過?望着爹爹老態龍鐘的樣子,朱唇已輕啟卻始終說不出口,桑香只能暫時忍着,不提紀平的名字。

而這一切,全入了樹叢中一名男子黯沉的眼底。

???媒人一來一返,駱家莊與桑家堡已經熱熱鬧鬧地辦起婚事來。

而另一方面,在綺羅軒里卻觥籌交錯,女子嬌媚的笑聲不斷。

「駱爺,來嘛!再喝一杯。」一具豐腴的女體朝駱霽雲一靠,整個人已黏了上去。駱霽雲笑着攬住女子的纖腰,順勢喝盡她酒杯里的琥珀色汁液。

輕啄了下女子粉嫩的臉蛋,帶着幾分醉意,駱霽雲伸手探入她的衣襟,「任何酒都醉不了我,唯獨你,才能讓我醉卧美人膝。」

「真的?」受着愛撫的她嬌軀蠕動,連連嬌吟:「凌仙也喜歡駱爺……啊……好喜歡、好喜歡。」凌仙張開雙腿,迫不及待地跨坐在駱霽雲腿上……

狂愛間,駱霽雲輕哼了一聲,算是回答。他向來精銳酷冷,只有在這時才會眼現迷離,透露出一絲絲溫柔的情意。

凌仙開心地接道:「既然駱爺喜歡我,我也深愛駱爺,不如您就別娶桑小姐了,娶我如何?」

駱霽雲放緩速度,盯着她興奮泛紅的臉龐。「娶你?怎麼可能?」他的表情像在告訴凌仙,他問了個很傻的問題。

「為什麼不可能?你喜歡的人是我呀!」凌仙攀附着他的頸子,身體朝他緊緊偎去。喔!她真的很誘人。駱霽雲忍不住深深進入她,「婚姻大事是由父母作主,我喜歡誰並不重要。」

「你是敷衍我的對不對?」凌仙輕輕款擺身體,唇邊噙了朵如花般的微笑,邊喘著笑說:「我不認為自己認識三年的駱爺是這么認命的人。」

「哦?」駱霽雲挑高了眉看她,一個深深的挺進讓她渾身起了劇烈顫抖。

凌仙甩動着長發,無可替代的高潮讓她禁不住放聲嘶吼:「你是個心高氣傲的人,沒有你同意,誰也逼不了你!」

呵,凌仙真不愧是他駱霽雲的紅顏知己,不娶她也真可惜。

「你很了解我,可惜只猜對了一半。」

凌仙笑臉微僵,連聲音都不太自然,「怎麼說?」

「這婚事已訂了十幾年,沒那麼容易解除,我不想為這種風花雪月的事多生枝節,將就一下也就過去了。反正只要我和她能出場成親,了一了眾人的心愿,任務也算圓滿達成。」「你不愛她何必娶她?」凌仙不明所以,對話間身體仍是晃動不停。

「她不愛我一樣得嫁我呀!」這很公平,不是嗎?至少他自己是這么認為。「那我怎麼辦?」凌仙輕問。

不再遲疑,駱霽雲說出他的決定:「我不會再來找你,以後就算無意間見了面,希望就當作陌生人。」

一切親密的動作在此刻停住,凌仙不敢置信地張大眼。「你在開玩笑的是不是?」見駱霽雲無動於衷,她不自覺地提高音量:「駱爺,你快告訴我這是個玩笑,純粹是你拿我尋開心的!」

是有那麼一點點不舍,但駱霽雲不是挺在乎。

他毫不猶豫地推開她的身子,不顧她一臉吃驚的表情,駱霽雲理齊了衣裳,冷凝說道:「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我們之間就到此為止。」

「為什麼?」凌仙傷心地質問,眼中充滿了不解與恨意,「你明明說你喜歡我,為什麼這樣對我?」

「我是喜歡你!但既然都要成親了,我不想再和其它人有牽扯不清的關係。」他駱霽雲再怎麼放蕩,卻十分看重婚姻。

即使不知道新娘子是什麼樣的人,也不確定兩人會不會擁有愛情,但他還是希望彼此都能結束過去,全心全意努力去愛對方,畢竟他們是早已註定好要過一輩子的,沒得選擇。而他,願意斬斷既有的感情,為與新婚妻子一起生活而作準備。

「駱爺、駱爺,您別走!」凌仙哭喊着想挽留,卻不曾讓駱霽雲的腳步放緩。駱霽雲面露些許厭惡之情,踩着將逝的日光,頭也不回地走出她的視線之外。???皎潔的月光,照在桑香白皙的臉上,映出幾分蒼白的神色。

「平哥哥,怎麼辦?你快想想辦法呀!」桑香焦急地催促。

她不嫁、不嫁、不嫁,抵死不嫁那個叫駱霽雲的奇怪傢伙!但紀平能有啥辦法?只是糾結著濃眉,無奈地望着她。「你們早就有婚約,你嫁過去對我們桑家堡是一件好事,更何況駱霽雲他有錢有勢,應該不會虧待你。」

桑香傻眼了,睜大一雙眼吶吶地問:「你這么說是什麼意思?」

紀平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也不願意看她。「你是小姐,我是長工,有何權利叫你嫁給誰?」

桑香美麗的大眼頓時蒙上一層淚水,將她襯托得更加晶亮動人。「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們明明約好不管別人怎麼想,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的,現在你怎能在危難來臨時棄我於不顧?」

「這不是危難,這是你的幸福。」紀平發出一聲喟嘆。

他何嘗願意要香香嫁給別人?千恨萬恨就恨自己不如人,連與香香談感情都要偷偷摸摸的,生怕別人發現,更遑論其它。

桑香瞠大了眼,啞口無言。

過了許久,她像下了極大的決心,咬牙問道:「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紀平本來想乾脆說聲「是」,但望着她極認真的臉龐,他的喉嚨卻在瞬間發緊。這讓桑香再度燃起一絲希望,臉上閃現薄薄的喜悅,聲音微微發顫:「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你是喜歡我的,你也不要我出嫁對不對?」

一連三個問句挾帶着雷霆萬鈞之勢排山倒海而來,紀平慌忙地轉身想逃走。「平哥哥,你不要走!」桑香用力扯住他的衣袖,大眼眨巴眨巴著,還帶着晶亮的淚珠凝睇他,彷彿只要他一邁步,淚珠馬上就落下來。

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撼動了他的心,也讓他的腳生了根,只能獃獃望着可人兒。「香香。」「平哥哥,不要走,你不要走!」桑香語帶哀憐,「每個人都知道我和駱霽雲一點感情都沒有,但大家都要我嫁給他。爹爹為的是當年的承諾,哥哥為的是收拾讓他搞砸的桑家堡,你為的是自己身份的問題;你們很奇怪,每個人都說是為了我好,可是為的都是自己。」「我承認我很自私,但那總比你跟着我好;跟着我會讓你挨餓受凍,還會讓你忤逆自己的父兄。」紀平雖然這么說,但語氣已軟化不少,不如方才的堅持。

「可是我不想就此離開你!如果連你都走了,那桑家堡就再也沒有人會一心一意地為我……」這種大膽的話讓桑香臉蛋微微泛紅。

桑香的處境的確是如此,紀平胸口隱隱生疼。

「我也不想看見你嫁給一個你不喜歡的人,但又有什麼辦法呢?」

「為什麼沒有辦法?」桑香反問。

紀平驚愕地望着她,桑香卻在這時笑了,有如受春風吹拂的桃花,「你可以帶我離開家,我們逃得遠遠的,讓我爹,我哥,還有駱家莊的人永遠都找不到。」

這……這是真的嗎?紀平傻在當場,桑香的話像蘊有無限魔力似的,竟讓他心裏跟着起了一個小小的、微妙的想望。

桑香死命拉緊他的衣袖,放低聲音,仰起粉臉懇求道:「帶我一起走吧!我們是有情人,本來就應該終成眷屬。」

「可是……」紀平的眼神透著擔心。

「你放心,我知道生活不容易,我不怕吃苦!」桑香斬釘截鐵地說。

紀平的雙眼突然又蒙上一層憂慮。「如果……」

「我們只管死命地逃,逃得遠遠的,讓他們永遠也找不到!」

紀平沒有回答,只是沉思著。

桑香深吸了口氣又說:「萬一被他們捉到了,我們倆就死在一起!」

這句話撼動了紀平的心,他抬起眼,情不自禁地點了頭。

幸福的喜悅在兩人心中飛快地漲滿,桑香偎近他厚實的胸膛問:「我們什麼時候走?」

「愈快愈好,就今天晚上。」

「好!」桑香輕點螓首。

???桑香失蹤的事很快就傳遍整個桑家堡,所有的人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尤其是桑羽!那小妮子若不趕快回來,桑家堡可能就這么毀了。

為了保住這樁親事,桑羽全面封鎖消息,並派出大批人力至附近四處搜索,他發誓,一定要將桑香送進駱家莊!對整件事情最莫名其妙的,就數桑壘了。他從來不曉得桑香不肯嫁,直到所有事情爆發出來,他才恍然明白原來這中間還卡了個長工紀平。

紀平帶她跑了?他們會上哪兒去?一切又是否安全無虞?思及這些問題,桑壘忍不住老淚縱橫。

他承認這些年來,失去愛妻的痛苦讓他無法自拔,在不知不覺間女兒長大了、開始和人談感情,所有的事他卻從來不曾關心過。

「芝蘭……芝蘭……」喚著亡妻的名,桑壘痛苦莫名,「你告訴我,我是不是錯了?我是不是真的錯了?」他佝僂的身子無力的往下傾倒,「芝蘭,我已經過了好幾年沒有你的日子了,你快來接我吧!」

在重重追兵的包圍之下,紀平護著心愛的桑香,在樹林間逃亡了三天,好不容易才在夜半時分勉強找到一個石洞可以棲身。

沒有柴火,兩人只能相依相喂。

「平哥哥,生個火好不好?我好冷。」桑香屈膝坐着,雙手環著自己,看起來又餓又累。紀平一臉歉疚,「不行,一生火別人就知道我們的行蹤了。」

「說得也是。」桑香懂事的點點頭,安靜地垂眼凝視自己的腳尖。

看她這模樣,真教紀平疼到心坎里。

桑香從小到大一直就是被人捧在手心裏寵愛的寶貝,不但不愁吃穿,打扮也是十分嬌艷美麗。哪像她現在!粉色的衣裙鞋襪因不斷奔逃而破損,原本梳攏整齊的髮型也因幾次的摔倒及樹枝勾拉而凌亂不已,幾綹長發披散在她滿布擦傷的臉蛋上,略呈乾燥的嘴唇抿了抿,他知道她正強忍着餓寒。

「我們還是回去好了。」紀平困難地說着。

這話讓桑香瞠大了眼。「為什麼?我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怎麼可以半途而廢,突然又跑回去!」

「這種躲躲藏藏的日子真的很不好受,我怕你撐不住。」

「平哥哥,你放心,我沒事。只要躲過這幾天,等婚期一過,我想我們就可以如願以償,一直在一起了。」

紀平聞言,眉頭皺了個死緊,「一直在一起?談何容易,你哥哥會放過我們嗎?」「可是就算我們現在跑回去,我哥也不會就此作罷。」桑香澄澈的雙眼直望着他,他們都太了解桑羽的為人,無論如何,他是不會善待他們倆了。

紀平倏地握緊拳頭怒道:「可惡!為什麼我們彼此相戀,卻要被他硬生生拆散?」兩簇火焰在他眼底狂怒地焚燒着,彷彿巴不得桑羽就在他眼前,他要狠狠地揪住他,向他要回個公道。

不安的感覺在桑香心裏擴大。

她伸出手輕輕按上紀平的拳頭,放柔音調輕輕說道:「平哥哥,你別那麼生氣,縱使他有千般不是,但好歹也是我的親哥哥呀!」

紀平鬆開拳頭握住桑香的柔荑,「香香,我氣歸氣,還是很有分寸的,他是你哥哥,說什麼我也會多敬他幾分,不讓你為難。」

被這深深的情意所感動,桑香緩緩挪過身子,輕輕地依偎着他。「平哥哥,你待我真好,謝謝你。」

「傻香香,對你好是應該的,還談什麼謝不謝?」輕擁着她溫軟的身子,紀平無奈地嘆氣,「真不知道這種日子還要過多久?你瞧,你都瘦了。」

靈光一閃,有個主意突然浮現在桑香的腦袋瓜子裏。「平哥哥,我有一計。」桑香向來聰穎,紀平聽到這話欣喜不已,他馬上詢問:「你有什麼辦法不成?」「有是有啦!只是這辦法……這辦法……」

「怎樣?」渾然不覺桑香正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開口,紀平只是一股勁兒地直追問。「這辦法嘛……」

猛然驚覺桑香仰起望着他的俏臉上有着異常醉人的紅暈,紀平勉強控制住自己狂亂的心跳,試探性地問道:「什麼計策?很難嗎?」

難?桑香為難地搖搖頭。

「那……」紀平凝視着她白裏透紅的雙頰,感覺體內有股奇異的熱流在流動。「我是在想……如果我跟你……嗯……那個的話,那麼就算我哥哥找到我們,也無法再將我嫁過去。這樣一來或許……或許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話一說完,桑香立刻低垂著頭,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雖然這景象有點尷尬,但這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你說的對,如果我們生米煮成了熟飯,你哥哥就算捉到我們也沒轍了。」「嗯。」桑香輕點螓首,聲音低細如蚊吟。

意思就是接下來他們就得做那檔子事!「看着我,香香你看着我。」紀平聲音低啞地呼喚着她。對他而言,她是小姐,沒有得到她的許可,他無論如何都不敢造次。

桑香好不容易才抬起她千斤重的頭,讓他看見自己佈滿紅霞的臉蛋。

俯身吻了吻她的鬢髮,紀平趁勢在她耳邊說:「咱們現在正在逃難中,無法給你好床好被,但我會盡量輕一點,如果會疼的話,你千萬別見怪。」

「不、不會的,平哥哥是香香現在唯一可以相信及依賴的人,無論你對我做了什麼事,香香絕對不會怪你,只不過……」桑香緊張兮兮地拉緊他的衣裳,憨氣十足地悄問:「平哥哥到底會對香香做什麼?香香不懂。」

她是個黃花大閨女,略懂一點夫婦關係已經夠讓人臉紅了,至於其中的細節她從來就不敢去深究。

紀平自個兒也是緊張得要命,他不安地說:「我、我是懂得一點。」

「那你會教我?」桑香淺笑盈盈,眸子漾著甜蜜。

「嗯。」紀平點頭應着,顫抖的唇輕輕碰上她粉嫩的頰。

觸電似的感覺迅速傳遍兩人全身。

這是他第一次親她!這種美好的感覺鼓舞了紀平,他試着放大膽子,在桑香的臉上輕啄淺吻。桑香雖沉浸在其中,卻頻頻地回頭望着漆黑的洞穴外,不安地開口:「平哥哥,我總覺得有人一直在看我們。」

桑香的身體如此吸引他,以致紀平只是隨意瞥了一眼,匆忙又將視線調回桑香臉上。「沒有的事,你太多慮了。」

「真的?」

紀平不再回答她,只一味地卸下她的羅裳。

桑香下意識伸手阻擋,「平哥哥,我會怕。」

「不用怕,我會好好待你的。」激情一起,紀平還得勉強捺著性子哄着她,身下的脹痛讓他有些急躁:「難道你忘了,你哥哥就在附近找我們,我們得趕快結成夫妻呀!否則等他找到這裏時,一切就來不及了。」

對呀!情況的確有如燃眉之急,此刻已沒空去理會自己的恐懼與委屈。

桑香一咬牙,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她讓紀平繼續吻她,她則邊發抖邊承受着他的愛撫。

石洞之外,突然有火光閃耀,夾雜着許多腳步聲及人聲喧鬧不已。

兩人還不及意會過來,便聽見有人高聲大喊:「在那裏!他們在那裏!」

散聚各地的火把迅速朝此蜂擁而來,他倆才一踏出洞口,便被人群重重包圍。「怎麼?還想逃啊?」桑羽挑高一邊俊眉,睥睨著這一對不知天高地厚的情侶。「哥,你放過我們,我和平哥哥是真心相愛的!」

「住口!」桑羽忿然大吼。「婚姻大事本由父母作主,你有什麼資格說這些?」「那你又有何資格逼我嫁呢?」桑香紅着眼眶質問。

「我沒逼你,你的婚事全由爹作主,我不過是按照爹的意思在做事。」桑羽說得理所當然,彷彿自己是天地間不可多得的孝子。

桑香傷心地搖著頭,聲音哽咽:「你用十萬兩將我賣給駱家莊,這又該怎麼解釋?我是你的親妹妹呀!難道就因為從小爹爹疼我,你就非得這樣報復我不可?」

一抹冷笑在桑羽臉上閃逝而過,「嘖嘖,還好意思說我們是兄妹呢!你不也一樣,把我罵得那麼難聽。不過,這些我都可以看在你即將出嫁的份上不跟你計較。」佔了上風的桑羽,自是擺起一副大方寬容的模樣。

「不,我不嫁、我不嫁!」桑香激動地尖聲高喊:「你搞的爛攤子你要自己想辦法,我才不做你的棋子。」

「沒錯!」紀平猛然摟住桑香的香肩,毅然決然地說:「我和香香已經決定要在一起,沒有人可以分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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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棍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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