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哦－－耶！太棒了！

經過這些日子的努力，方曉伊的「白金秘書」紅利點數終於突破萬點，可以兌換墾丁渡假別墅三天兩夜的住宿券，邀幾位死黨一起去渡個假，享受南台灣海灘的夏日風情。

感謝總裁的惠賜與努力！

望着總裁辦公室大門，她默默在心底感恩，更對紀大總裁這些日子勤於拓展人脈、身先士卒致力成為企業公關表率的傑出表現讚譽有加。

自從她頂着二一十一世紀台灣企業新銳－－紀元生技總裁秘書」的光環加入了這項針對台灣一千大企業秘書發起的「白金秘書專案」，無論是送花、挑禮品，訂五星級飯店套房，只要在這項專案中任一聯名商家消費，都可以讓她累積驚人點數、兌換豐富禮品，方曉伊不由得打從心底歡呼－－

當個大企業總裁秘書真好啊！

尤其是當像紀漢武這樣炙手可熱的鑽石單身漢總裁秘書，那就好比樂透中獎外加獎金加碼，簡直是幸運到家，呵呵。

「方秘書，妳今天看來精神不錯！」不知何時出現，紀漢武低沉有磁性的嗓音自她頭頂響起。

「呃？總裁，你、你怎麼會在這兒？」聽見意外的問候，方曉伊嚇了一跳，連忙將手中的紅利累積單藏下桌。

今早有場重要的會議，是南部的台品企業想與紀元生技結盟，共同研發搶攻國內美容保養品這塊潛力無窮的消費市場，幾名資深秘書都已到會議廳等候，沒道理紀漢武這個主角卻在此閑晃。

「我想起有幾份文件忘記拿，回來準備一下。」

「文件？這種小事您交代一聲就好，何必親自走一遭呢？」

收拾起訝然的情緒，方曉伊很快揚起親切又專業的笑容，起身為自己的「衣食父母」好好服務一下，以慰勞他在七夕情人節那日的「賣命」，

想起那天她特地為他安排的「緊湊」行程，早茶會、午餐、下午茶、晚餐、外加消夜與豪華情人套房，紀總裁大人短短一天內就陪六位女性友人共渡浪漫七夕，馬不停蹄奔波趕場的態勢直逼荷里活當紅巨星旋風訪台……

呵呵，真是辛苦他了！

看着一臉古怪竊笑的小秘書開始在檔案櫃內翻翻找找，紀漢武雙手閑適地插在口袋內，心底若有所思。

憶及這幾日佔據了各大八卦媒體版面的熟悉面孔－－也就是他自己，他感到有些厭煩，才會想在冗長的會議開始前出來透透氣。

關於他的八卦情報，連遠在國外的親友都開始不定時打越洋電話過來「關切」一下，他不得不承認，這些八卦媒體言之鑿鑿的「總裁風流韻事」已經脫出他掌控之外。

說實話，就連他這個當事人，都覺得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

自己不算是個濫情的人，和那些緋聞對象共餐大都是出於應酬交際，當然，他並不否認其中也有讓他頗感興趣的優秀女子，但目前雙方關係也僅止於朋友間的交往，根本還談不上男女之情。

可是，看了連日來的媒體報導，他也不禁捫心自問：他什麼時候變成一個來者不拒的超級花心情聖了？

這一切的誤會，過去並不曾出現，又是從何時開始的呢？

「來，總裁，您要的資料。」

綻出和藹可親的笑容，方曉伊將找著的資料整理后，交給眼前「墾丁豪華三日游」的辛勤饋贈者。

看着她過份甜美的笑容，紀漢武瞇了瞇黑瞳，腦中忽然閃過了一些怪異的念頭與莫名懷疑。

他這些日子以來過於輝煌的緋聞事迹，好像就是打從這個小秘書接手他行程安排后才發生的……

「呃，總裁，您還有什麼需要嗎？」側首看了看默然不語的男人，方曉伊維持親切笑顏問道。

「不，沒有。」

搖了搖頭，對她，紀漢武有滿腹質疑卻無從問起。

「那，總裁您也該儘快動身前往會議室，別忘了要趕在中午前結束會議，今天您的午餐之約是和東凌集團的千金在晶華酒店共進，下午三點還要跟天品企業公關協理張小姐開午茶會報，晚上則要與王氏千金聯袂出席兒童慈善基金義賣晚會，辛苦您了！」

盡責地一口氣報告完她精心為總裁大人規劃的一日行程，方曉伊就怕上午這場會議耗去太多時間，影響了她接下來的安排。

開玩笑，如果午餐取消，她的紅利點數就跟着飛了，她說什麼也不能讓這種慘事發生！

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甜美親切的方曉伊，紀漢武發誓，不是自己疑心病太重，這絕對不是錯覺－－

一切的問題焦點，都要歸因於眼前這個看似無害、實則危險的小秘書身上！

就是她每天替他安排了如此多的古怪行程，才會造成誤導，讓人以為他是個玩世不恭的花心情聖。

難怪每回餐會他都覺得哪裏不對勁，過去的會議一向與客戶約在公司進行商談提案，不知自何時起，竟改為進駐各大高級餐廳、飯店，雖然這樣的安排的確足以達到放鬆對手心情的效用，讓會談進行更加融洽順利，但……這也是他之所以被外界誤會的主要原因吧！

畢竟，有哪個男人三天兩頭帶着不同女伴上五星級飯店或高級餐廳用餐的？更別說像他這樣一日趕三、四場是常有的事，難怪會遭到誤解。

「總裁？總裁！」方曉伊略帶遲疑的輕喚，喚回了他的心思。

「怎麼？」他整理思緒應道。

「李秘書打內線來催人了，請您快去會議室開會。，一

搖了搖話筒，她不忘提醒道：「記得要準時結束會議，接下來還有很多行程喔！」

止步、回眸，原本打算離去的紀漢武因她這一席話，硬生生停下了動作。

瞇了瞇黑眸，瞪着笑得一臉無憂無慮的小秘書，他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不平沖的心態，腦中思緒一轉，薄唇緩緩揚起。

「方秘書，妳進公司也快滿兩個月了？」他問得極輕極柔。

「嗯，是啊。」

方曉伊點點頭。不明白日理萬機的總裁大人，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她這個微乎其微的小小職員了？

「這樣啊……妳進公司快兩個月，還沒參加過像今天這種大型的會議吧？」

「沒有，我只負責事前的安排和準備。」她搖搖頭誠實道。

像這類型的重要會議，一向是由資深秘書們出馬，她這個菜鳥只負責留守辦公室接接電話拍蚊子。

「是嗎？那麼，今天妳就一起來吧。」大總裁嘴角一揚下了聖旨。

紀漢武在心中快意地暗忖，沒道理他忙得人仰馬翻，高薪聘來的小秘書卻總是閑閑沒事幹，這說不太過去吧？

「咦，什麼？可是我得在這兒留守，以免漏接了重要電話……」她急道。

「沒關係，等一下讓李秘書回來坐鎮就行了。走吧，別浪費時間！」

一把拉過還在猶豫不決磨磨蹭蹭的方曉伊，大總裁凡事隨性所至，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打發了她的疑問。

咦－－讓資深李秘書回來坐鎮，由她這個新手上場？

瞪着大老闆高挺的背影，方曉伊忍着一肚子疑問，開始懷疑起向來英明神武的總裁大人今天腦筋是不是突然短路秀斗，要不，怎麼會提出這樣不負責任的草率決定？

人家她、她她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也沒有任何經驗啊！

萬一因此得罪了李秘書，或不慎搞砸了這個大Case，她鐵定要包袱款款回家吃自己了！

嗚嗚嗚……她不要啦！大總裁開恩呀！

為什麼？

為什麼事情會變這樣？

人家她的目標，不過是畢業後進入一間國際知名的大企業，跟在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身邊，當個微不足道微乎其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小小秘書，偶爾頂着總裁秘書的閃亮亮黃金頭銜狐假虎威、呼風喚雨一下，並不是真的想奮發圖強力爭上遊，跟別人搶「女強人」的寶座啊！

可現在……

方曉伊默默盯着電腦螢幕發獃。今天是紀元生技南下與台品企業提合作案、並執行簽約合同的大日子。

自從那日被總裁大人欽點上陣后，她就與過去兩個月來的悠閑日子揮別，開始為這個大型合作案忙得焦頭爛額。

最慘的是，除了趕不完、忙不盡的工作之外，她還得面對李秘書三不五時的嚴苛指派，有時候她真的懷疑，那女人是不是把自己當成眼中釘、假想敵了，不然怎麼老愛找她麻煩？

「方秘書，麻煩下一頁……」突來的低喚，勾回了她出神的心思。

台品企業偌大的會議室內燈光幽暗，紀漢武站在投影屏幕前解說着擬定的合作方案，堅持同行的李秘書隨侍在側補充資料，而職等最低的她，理所當然成了設備控制人員－－

也就是閑閑坐在那兒放投影片的人。

冗長而又無趣的會議持續進行着，直到三個鐘頭過去，對方年紀快作古的大老闆才鬆開了嚴謹的臉部線條，滿意地在合約上簽名蓋印，也讓紀元生技成功取得這份利益驚人的大Case。

「恭喜了，紀總裁，希望未來合作愉快……」

會議圓滿結束，對方的董事長與一干部下先行離去，剩下主要推動並規劃這項合作業務的台品副總，同時也是紀漢武留學時期的友人王文濤，提議要請他們一行人吃個飯，並慶祝雙方未來的合作關係。

「紀少，你就別跟我客氣了，你們一行人難得下來，我怎能不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各位？更何況紀少你還帶了兩位美女同行，我說什麼也不會放過和美人共餐的好機會。」

王文濤展現南部人特有的人情味，熱絡得讓人無法推卻。

可他的玩笑話，卻讓背對着兩人的李秘書嫌惡地皺了皺眉。

「沒禮貌的男人。」她低哼了聲，教一旁的方曉伊聽了進去。

呃……還好吧？

朝熱絡交談的兩個男人望去，方曉伊摸摸粉頰，並不覺得剛才王副總的話有輕視或無禮的態度。對方只是小小恭維了下她們，怎麼聽在李秘書耳里，卻成了沒禮貌呢？

「方秘書，請妳收拾一下筆記型電腦和資料，至於這份重要合約，我看還是收在我這兒吧，妳處理剩下的東西就好。」

語畢，李秘書頭也不回地走向紀漢武身邊，收起原本嫌惡的表情加入兩個男人的話題。

默默望着李秘書手上挽的那個精緻輕薄的名牌仕女包，再看看自己兩手提着的筆記型電腦、公務包、檔案資料夾……

方曉伊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李秘書口中的那些「剩下的東西」還真有點給他多啊！

「算了，本小姐就要休假去，不跟妳計較！」低低哼了聲，她自我安慰。

由於前些日子為了忙這份大案子，每天沒日沒夜的加班，紀大總裁特別允諾讓她在簽約完成後補假，這也正中她下懷。

她早已打算今天直接從這裏趕赴墾丁與幾個好友會合，好好享受她三天兩夜的豪華夏日之旅。

「方秘書，都OK了嗎？我們要走……呃！」才剛回頭想關切一下久不見人影的小秘書，紀漢武差點就失笑出聲。

「紀少，這就是你不對了，怎麼可以讓方小姐一個弱女子拿這麼重的東西！」一旁的王文濤也不平地猛搖頭。

只見個頭小小的方曉伊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活像是逃難似的，那些東西的重量怕不把她壓垮。

「這沒什麼，不要緊的，我還拿得動。」她這話不是在謙讓，這點重量對她來說，真的不算什麼。

「還是讓男士服務吧；。」

在李秘書瞪大的瞳眸下，兩個大男人一傾身，輕鬆從方曉伊手中接過沉重的電腦和公務包，率先走向前頭。

「呃……謝謝！」負擔減輕，她聳聳肩，向兩名爭着當紳士的男人背影道謝，樂得輕鬆。

可是……

「嚇！李、李秘書？」

噢喔，她不會又無意間惹惱了這位一板一眼的冰山美人了吧？

「方秘書，請妳注意一下自己身為總裁秘書應盡的職責，懂嗎？」冷冷拋下一句話，李秘書踩着高跟鞋頭也不回地追到紀漢武的身邊，獨留她落單在後。

「哼，也不想想妳自己，還敢說別人！」

皺了皺俏鼻，方曉伊真搞不懂這個事事精明幹練的李秘書。

明明才不過三十歲的年紀，卻每每愛表現得活像是四、五十歲的女人般古板，還老愛挑剔苛責後輩，把所有可能威脅她「未來總裁夫人」地位的女性，都列為假想敵百般折騰。

「如果真的那麼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幹麼不放膽示愛呢？老愛暗地裏使小手段排擠別人，真是＠＃＄％＆……」搞不清那女人自以為是的矜持與想法，她搖搖頭地緩緩跟上前。

生平第一次，她在心底默默祈禱，希望紀大總裁的眼光好一點，千萬別選上這個女人做妻子，否則，她一人之下萬上之上、呼風喚雨的總裁秘書生涯，恐怕就難實現了！

「原來方秘書也是同鄉啊，真巧！」

一頓飯下來，話題從原本的合作案聊到紀漢武學成歸國后的種種、王文濤在家族企業的打拚，席間因方曉伊一句不經意的透露，讓王文濤熱絡地笑開了，話題開始有意無意地繞着她轉。

「紀少，你怎麼都不知會我一聲？害我剛剛介紹了那麼多台南的風土文物，原來還有個行家在這兒！」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紀漢武斂著雙瞳，不知在想些什麼。

倒是一旁的王文濤，對待方曉伊的態度愈見親切熱烈、頻獻殷勤，看樣子對她頗為心儀。

「方小姐，下次回台南可以通知我一聲，一起去看白河蓮花季如何？紀少，你不會介意我帶你家小秘書去玩吧？」王文濤不懷好意地朝對方眨了眨眼。

「這事又不歸我管。」睨了眼同窗多年的好友，紀漢武不冷不熱地回道。

「那，就這麼說定吧，方小姐？」

「這個……我……」

天啊，這男人未免攻勢太強了吧？

困擾地以眼神朝一旁求援，方曉伊卻只見紀大總裁一臉沉斂彷佛事不開己、自顧自地啜飲著餐后咖啡，而一旁被冷落許久的李秘書，更是以一種鄙視的目光冷冷掃過了她、又冷冷地別開。

「總裁，時間差不多，我們該前往機場了。」最後開口打破僵局的，是實在忍無可忍的李秘書。

不過她這舉動，倒也讓方曉伊鬆了一大口氣。

「也是，該走了。」點點頭，紀漢武起身。

「紀少，別這麼急着趕回去，我有好康的讓你放鬆一下如何……」走在前頭的兩個男人，談話聲隱隱約約傳來。

方曉伊提着公事包跟在後方，正納悶着平常總愛黏在總裁身邊的李秘書怎麼不見人影，身後就猛然傳來一陣女性尖叫－－

「呀！搶、搶劫啊！」

倏地回首，方曉伊只見向來儀態端莊的李秘書因驚嚇過度癱坐在地，一輛輕型機車飛快地掠過，後座的男人手中還緊抓着一個眼熟的名牌仕女包，眼看就要揚長而去……

「不好了！合約和公司印鑒都在裏面啊！」顫巍巍地指著兩名飛車搶匪，李秘書慌亂哭泣。

「糟！不能讓他們逃跑……嚇！」

正當紀漢武情急之不想追上前去記下車牌、王文濤忙着撥打手機報警時，一幕宛若警匪動作片的特技情景，就這麼活生生地在他們眼前上演，教兩個大男人一時間怔愕地停下了所有動作。

「找－－死－－喝！」

伴隨着方曉伊一聲嬌叱，一隻黑漆漆的不明物體以極快的速度迴旋飛舞，咻咻咻地朝兩名飛車搶匪襲去，精準砸中那名騎士，硬物撞擊安全帽發出「匡當」一聲巨響，加上摩托車倒地、以高速滑行在柏油路上的刺耳噪音，回蕩在午後車輛行人稀少的大馬路上。

空氣中，頓時瀰漫着一股刺鼻的燒焦味。

看着原本囂張神氣的搶匪倒在地上哀嚎呻吟，其中被不明物體擊中的騎士還像是厥了過去，紀漢武和王文濤只能目瞪口呆地佇立在原地，直到一抹嬌小的身影氣沖沖地跑過身邊，才回過了神。

「大膽的傢伙，哪裏跑！快把東西還來！」

「喂，別過去！很危險……嗄？」正想阻止衝動的小秘書接近匪徒，紀漢武的警告卻在下一瞬間梗在喉頭。

「哇啊啊啊啊－－對不起、對不起小姐，哇啊……我不敢跑了……我不敢跑了！饒了我……噫呀呀呀呀！」

只見清醒的那名搶匪拿着皮包，打算沒義氣地拋下同夥逃逸，下一刻卻狠狠栽了個跟頭，狼狽地趴伏在方曉伊腳下，還凄厲地哀嚎著頻頻賠不是，教人看了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曉伊，妳沒事吧？」

紀漢武急急奔到她身邊，一雙深沉的黑眸謹慎地上上下下檢視着她。

直到此刻他才發現，見到她隻身街上前去面對惡劣的歹徒，他的一顆心緊揪在胸口，悶痛得幾乎要窒息。

「我很好，沒事啊。」

將搶回來的皮包交到他手上，方曉伊甜甜地笑着，彷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覺，什麼搶劫案壓根兒就不曾發生過。

「我看……有事的，應該是這兩個人吧！」隨後一步趕到，王文濤看着地上狼狽不堪、半死不活的搶匪，咋舌說道。

看他們的年紀，應該還未成年吧？

做壞事遇到這樣的下場，也算是他們的報應了！

似是同意了他的看法，紀漢武靜默地瞪着地上一枚沉重的機車大鎖。想來，這玩意兒就是剛才擊中其中一名搶匪的不明物體吧？

可憐的傢伙，幸好他的安全帽夠堅固，被這種兇器擊中再加上摔車，安全帽上早已凹陷了好大一塊，若少了這層防護，怕是不死也剩半條命了吧！

嗚呼哀哉！

「啊，記得等下要把那個還給人家。」

順着兩個男人的目光，方曉伊尷尬地笑了笑。那大鎖可是她隨手從路旁一輛機車籃中取來的，要記得放回去才行。

她那臉兒紅紅羞澀微笑的模樣，看在不明就裏的人眼裏，活像是從童話中走出來、荏弱羞怯需要騎士在一旁守護的落難公主，可慘遭其荼毒的搶匪，卻萬萬不敢這麼想－－

「小、小姐，東西都還妳了，妳就大人大量放過我吧……哇啊啊啊啊！」染著一頭金髮、看樣子才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哀求的話還來不及說完，他又發出另一波哀鳴。

「曉伊，妳對他做了什麼？」

紀漢武心驚地看着搶匪痛不欲生的慘烈模樣。

「沒什麼，不過是拿他試了下『這個』。」

緩緩舉起手中一隻如同手機般輕薄短小的黑色機器，方曉伊好無辜好無辜地笑了笑。

「這是什麼？」瞪着那個不明物體，兩個男人同聲發問。

「哦，這個啊！這是『萬克狼』最新款的電擊棒，由於體積輕巧不過75公克，每次可釋放出30萬伏特的電力，是女性防身的最好選擇，今天是我第一次啟用它，功能不賴吧？果然物超所值！」

她得意地為大家介紹手中的科技新利器，言辭間對這新產品諸多褒獎與讚揚，聽得兩個男人一愣一愣的。

「另外，我還有隨身攜帶這個『殺破狼』最新款防身噴霧劑。瞧，這說明處有寫－－威力強大足以讓犯人眼睛劇痛、舌頭腫脹、呼吸困難，三小時內無法睜眼或進食，並有強力紅色染劑，效力維持七天以上，讓犯人無從躲藏逃逸……嘩，好贊喔！乾脆趁著這難得的機會試用看看好了！」方曉伊說着說着，就興奮地拔開瓶蓋準備大顯身手。

「求、求求你們……快叫警察，我、我會被這個女人殺死的！救命啊！我再也不敢做壞事了……饒了我！嗚嗚嗚嗚嗚……」

視線從方曉伊一副見獵心喜，躍躍欲試的神情，緩緩移向趴伏在地上，一個昏厥不省人事－－就算醒了大概也只敢躺在哪兒裝死，及一個痛哭流涕險些尿濕褲子的少年搶匪。

這一刻，紀漢武突然開始同情他們了……

「這兩個年輕人，以後應該不敢再為非作歹了吧？」他心有所感。

「呃，前提是，如果他們還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陽……」一旁，王文濤吶吶地說道。

頗有同感地點點頭，紀漢武沉鬱的黑眸掃過顯然玩得正開心的小秘書，然後又憂心地眺向遠方。

「話說回來，警察怎麼還不來？」

再不來就要出人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