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來到普吉島少不了要坐船出海參觀另外幾個小島。在幾個小島當中,有個因為拍攝↑∑叩纈岸聞名遐耳的龐德島,另一個觀光客必去的便是今天的行程——皮皮島。這個小島最近因為進入李奧那多「海灘」電影的鏡頭中,所以吸引更多的人潮前去一睹那個美如人間仙境的地方。

因為要搭船,所以同樣還是得起個大早。兩個多鐘頭的船程讓昨天玩到體力透支的兩個女生在海浪的搖晃中不禁沉沉睡去。也因為睡得太熟,普蘭一點都沒有感覺自己靠在一個寬厚溫暖的肩膀上。

直到船靠了岸,普蘭才迷迷糊糊的張開眼睛。等她意識到自己正靠在一個男人的肩膀上,而那男人正是畢浩丹時,一陣尷尬和羞怯從心裏爬到臉上,她趕緊坐直身體,不敢看向他。

自己怎會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了?真是太粗心大意了。搞不好他還以為自己是故意靠着他的呢。

畢浩丹見她一醒來便馬上端正坐直,和他保持距離,心中的猶豫馬上取代了剛才偷偷的喜悅。

「這是哪裏?」一旁剛睡醒的若雲打斷了兩人的心思,她揉着惺忪睡眼,望着船外面是一個奇怪的山洞。

「你們兩個還真能睡,睡到被人丟到海里都不知道醒。」志洋笑着理了理她因為睡覺而凌亂的頭髮。

「有你在身邊我還怕什麼?」若雲撒嬌又慵懶的靠在志洋身上。

對呀!如果有個可以讓自己相信的人在旁邊,還有什麼好怕的?

看見他們倆親近甜蜜的動作,讓普蘭不禁暗自心生羨慕。要是她身邊也有個可以讓自己依靠的人多好?

尤其是在這麼美麗的島上,在溫柔海風的吹拂下,兩個人手牽手走在夕陽拂照的沙灘上,那有多浪漫,

不知怎麼,幻想着的時候她竟轉頭偷偷地看着身旁的畢浩丹。

想起若雲老是把她和他湊成一對,她不禁把他的臉放進自己幻想的畫面當中。可是,不到三秒鐘,她就塗掉了腦海中的那個畫面。

她怎麼可能和他手牽手走在沙灘上?他一點都不像是個懂得浪漫的男人,除了和自己吵嘴和鬥氣之外,他哪裏了解她的心情呢?

看着他的側面,她忍不住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像是感覺到她的心情一般,畢浩丹突然轉頭,看見她正傻愣愣的望着自己,他也不禁一呆。「有事嗎?」

他的話讓普蘭馬上從自己的幻想中驚醒,忙遮掩道:「沒事、沒事。」

畢浩丹狐疑的看着她,心想她一定有什麼事,但是她沒有說,他也不想先開口。

以為他免不了又要說上自己幾句,然而她卻估計錯誤,因為畢浩丹不但沒有說話,眼神中反而露出了少見的關心,讓普蘭覺得受寵若驚。

這麼一想,她便發現兩人今天還沒有開戰呢!真是有點奇怪,普蘭懷疑自己該不會和他吵上癮、吵出味道來了吧?否則為什麼兩人平靜無事的時候她卻覺得不太習慣?

船停靠好之後,遊客魚貫下船。普蘭正要邁開大步跨過船緣,眼角卻瞥見一隻手向自己伸來。

她抬起頭,竟是畢浩丹。

遲疑了一下,她握住他的手,讓他幫助自己跨過高高的船緣。

這一個動作像是歷經了很長的時間,讓她可以猜想畢浩丹對她伸出援手的原因是什麼,讓她稍微改變了認為他不懂體貼的想法。

她真的有點竊竊歡喜,能夠有個男性把自己當作個女人看待,感覺真好。她又偷瞄了一眼身邊的畢浩丹,他看起來很正常,沒有什麼太特別的表情,好像這只是一個紳士該有的舉動。

那麼,思想不正常的應該是她嘍?

船靠岸的地方是一個參觀普吉島人採收燕窩的山洞。

隨着領隊進到幽森的山洞裏,抬頭見不到頂,只隱約見到幾隻燕子飛進來飛出去,像是不悅不速之客的拜訪。

大家專心的看着一個泰國人正示範著如何採收燕窩,只見他利用長長的竹子搭起的爬竿往上攀爬,看着他利落的手腳和驚險的動作,眾人不禁都是目瞪口呆,導遊忙提醒大家把嘴巴閉上,免得有「異物」掉進嘴裏。

他的提醒引起所有人一陣鬨笑,普蘭笑着看見身旁的畢浩丹,他也笑得很開心。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的笑容,原來他笑起來也滿好看的。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整個參觀燕窩洞的過程中,兩個人都是走在一起。雖然彼此沒有說什麼話,但是偶爾交流的眼神卻讓兩人心情無比的輕鬆而愉快。

看完燕窩的採收之後,大家又登上船準備往下個目的地出發。同樣的,畢浩丹還是體貼的扶著普蘭。

坐上船后,又在海上晃蕩了約一個小時,終於來到了皮皮島。

從停滿船的碼頭便知道這個小島有多麼熱門。下了船之後,大家魚貫排成一列、跨越一艘又一艘的船甲板,才踏上搭建在海面上的碼頭。

一踏上皮皮島,狹窄得僅容兩人同時並肩的小路兩旁都是攤販,賣的不外是泰國著名的銀飾和貝殼做成的飾品,再來便是一些針對各國觀光客所開設的小餐廳,看起來非常熱鬧。

若雲一看見攤販上各式各樣的飾品,便張大了眼睛,要不是志洋拉着她往前走,恐怕她又要黏在那裏了。

「你買的還不夠多啊?」看她不舍的回頭望,普蘭忍不住問她。

每天在外面吃過晚餐后回飯店的路上,她總要在購物商場或攤販上逗留再逗留,幾天下來她已經買了不少的銀飾品、泰絲製品。普蘭很懷疑她真的需要買那麼多的東西?

「我還沒買送給同事們的禮物。」若雲認真的扳着手指頭,開始念著和誰的交情比較好,要買什麼東西送誰等等之類的話。

聽她這麼一說,普蘭才想到自己根本沒有幫公司里的同事準備紀念品,不禁感到一陣小小的不安。心想等會兒吃過飯還是買一些好了,免得空手回去讓大家失望。

走了一小段路之後,來到一間小小、開放式的自助餐餐廳。

因為參加的行程包括了船票和午餐,所以眾人也沒有太多的選擇,只能跟着吃簡便的自助餐。

等到導遊一聲令下開動時,在場所有的人便像許久未吃飯的難民一樣,爭先恐後的往整排的食物桌子邊擠。客氣斯文的四個人只能呆坐在位子上,不可思議的看着這一幕。

「這些人……是哪裏來的?」若雲忍不住問。

其實不必問,聽他們的語言便知道大家都是同胞。

「好丟臉喔!」若雲苦笑着搖頭。

其他三個人也相對無奈的笑一笑。

見他們坐着沒動,一位當地的導遊還好心的過來問他們為什麼不去拿食物。

等到人少一些之後,四個人才站起來取食。看着像是被蝗蟲掃過的零散食物,只能撿一些看起來還可以的東西。幸好幾個人對吃的都不怎麼挑剔,填飽肚子之後,若雲迫不及待的拉着志洋去逛那些小攤販。

「我和志洋先走,你和浩丹慢慢吃,吃過就到處去走一走,要不就到海灘上去看一看。」若雲臨走前對普蘭和浩丹使個眼色。

而普蘭只能拿着刀叉眼睜睜地看着她跑掉。看向一旁的畢浩丹,他盤子裏的食物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而自己才吃了一半而已,於是她低下頭加快速度。

看見她慌慌張張的樣子,畢浩丹笑着說:「你不用急,慢慢吃就好。」

普蘭心想他誤會自己的意思了。她加快速度,是因為意識到兩個人在一起吃飯的尷尬,因為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好。

默默吃着盤子裏的食物,畢浩丹心裏不停的掙扎著。難得有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機會,或許他該利用這時候和她溝通一下,化解兩人之間長久以來的心結。

想了想之後,他便張開口說:「我……」

他才說了一個字而已,便發現普蘭的目光突然越過自己看向後面。他不解之下也跟着回頭,便看見一個男子正笑着朝兩人的方向走來,滿心疑問的他想問普蘭是否認識他時,卻看見普蘭正對着他揮手微笑。

再回頭看了那男人一眼,畢浩丹才想起他就是昨天在泳池邊和普蘭說話的那個日本人。

他到底想幹什麼?為什麼老出現在普蘭的周圍?

然而,看見普蘭開心的模樣,他忽然又覺得那個日本人顯然比自己受歡迎,頓時心裏極不舒服。

「我看,不需要我等你了吧?」畢浩丹吞下剛才想對她說的話,覺得有點消化不良。

聽見他有點怪怪的聲音,普蘭不知所以的看着他。緊接着想到他剛才好像正要向自己說什麼,於是馬上問:「你剛才要說什麼?」

畢浩丹停了一會兒才說:「沒什麼,你的朋友來了,不打擾你們,我先走了。」

嘎?普蘭迷糊了。他在說什麼?她的朋友?他指的是大衛嗎?

忽然,她腦筋一轉——他不會是在吃醋吧?

她不敢相信的望着他。她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大衛,而她也只打算向他打個招呼而已,誰知道他會走過來。難道畢浩丹態度的轉變更是因為他?她張開口想解釋,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更何況,她不能確定他真的是因為大衛而變得冷淡。

「你……真的要走啦?」她很想和他一起走,因為不太想單獨一個人面對大衛,雖然他是個很有趣的人,但是比較起來,她寧願和沒話說的畢浩丹在一起。

畢浩丹還沒回答,大衛的聲音已經在背後響起,他親熱又開心的叫着普蘭的英文名字,似乎沒有看見坐在普蘭對面的人。

兩面為難的普蘭尷尬的看看畢浩丹、又看向大衛,不明白怎會出現這種場面。

「我先走了。」畢浩丹還是站起身子,沉着臉和大衛擦肩而過。

大衛先是好奇的看了離開的畢浩丹一眼,然後又笑着對普蘭打招呼:「哈羅!又見面了。」

「嗨。」普蘭勉強笑了一下。

她很感謝昨天他一番好意教自己游泳,也不介意認識一個新朋友,但是,他的出現似乎趕走了畢浩丹,這一點讓她覺得有些沮喪。

「剛才那個是你的男朋友?」看着她的表情,大衛小心翼翼的問。

普蘭馬上抬起頭,心想他怎會這麼問。

「他好像不太高興看見我,是不是吃醋了?」

連他也這麼認為!可見並不是自己太敏感嘍?可是……畢浩丹在吃醋……似乎不太可能吧!他為什麼要吃醋?他不是很討厭自己嗎?

面對大衛等待的眼光,普蘭不自在的笑笑:「他只是朋友而已,不是男朋友。」

「真的嗎?」大衛懷疑的說:「我以為他生氣是因為我的出現。」

應該不是吧?她和他沒什麼關係,她和大衛也沒什麼關係,他為什麼要生大衛的氣?他頂多只會生自己的氣而已。

也許是剛才自己沒有專心聽他說話,所以他才不高興吧?普蘭自以為是的想。

事實上,從第一天到現在,兩個人雖然常常大吵不斷、小吵不停,但是事後想想,有時候他對自己說的話並不盡然是不好的話,雖然他用詞是毒了一點。

例如,他取笑自己脾氣不好、像個小潑婦之後,又不經意的提到她平常吃太多辣椒,然後話題一轉,又和若雲等人討論起吃太多辣椒對身體種種的不好。

「他是在暗中提醒你,勸你注意飲食。」若雲解釋他的用意。「你看他是不是對你用心良苦?」

又譬如見她吃的東西分量太少,他便告訴她省這一點錢是成不了富婆的。

諸如此類隱含關懷的爭執,現在想起來好像要不是若雲的提醒,她從來都沒有注意到,還不斷的以為他真的是針對自己,和自己過不去。

難道自己真的錯怪了他?

見她失神的望着遠方,大衛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問:「在想什麼?」

好不容易回到現實的普蘭搖了搖頭,她的英文還沒厲害到可以和他分享心事,況且這些事連她自己都不確定。

和大衛聊了一會兒,普蘭也不曉得要再和他說些什麼,於是告訴他自己想回船上休息。

大衛本來想陪她走回船上,但是普蘭這次很明白的拒絕他,所以他也就沒有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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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開船的時間還有一個半鐘頭,普蘭往碼頭走的同時也停下來看看商店裏賣的銀飾,但是當她發現這裏的價格比普吉島貴上許多時,她什麼都沒有買就決定回船上去睡個午覺。

碼頭邊停了很多船隻,樣子也都大同小異,但普蘭心想自己應該不難找到原來那艘船,所以就獨自走了過去。

走過幾艘船之後,她找到一艘形狀比較像是自己稍早坐來的船,同時她也看見了獨自坐在甲板上的畢浩丹。

既然他在,表示自己沒有認錯船。於是她很放心的走到甲板的另一邊,找了個位子坐下。

畢浩丹的臉色讓她不想過去找釘子碰,還是先離他遠一點的好。

一坐下,海風加上海浪波動,讓她不到三分鐘就陷入昏睡,船是什麼時候開動的她都沒有察覺,宜到船停下來,她才警覺的張開眼睛。

她皺着居看看四周。

這是哪裏?若雲他們又在哪裏?令她稍微安心的是,畢浩丹仍在甲板上睡覺。她看了一下手錶,似乎還不到開船的時間,為什麼提早開船了?

心中的懷疑讓她站起身來。她到處走着想找若雲,可是從甲板找到船艙,又從船艙找回甲板,根本沒有見到若雲和志洋的身影。他們到哪裏去了?難道他們沒有坐上船?

普蘭開始很緊張,船上的人都忙着穿上救生衣、蛙鞋又戴着呼吸管,他們在做什麼?是不是船要沉了所以準備跳船?她為什麼沒有這些裝備?

她找到在發這些裝備給乘客的工作人員,問他為什麼大家都穿着這些裝備。工作人員和她說了幾句英文,但不知道是因為太緊張或是她懂的字彙有限,所以一點都聽不懂他說得是什麼意思。工作人員也遞了一套裝備給她要她穿上,而她慌亂的只會搖頭拒絕。

僵持片刻之後,工作人員只好忙着繼續招呼其他的乘客不理會她。看着一個又一個的乘客都穿上這些裝備,然後一個個往海里跳,普蘭開始猶豫了。

她想到還在甲板上的畢浩丹。如果要逃命,是不是該叫他一起逃?

只是不斷往水裏跳的人潮阻斷了她上甲板的路,於是她側着身,想從排隊的人群當中擠過去。然而,下一秒鐘,她便因為手滑而無法抓牢,整個身體的重心往外一甩,人便掉到水裏去了。

在身體甩出去的那一刻,她看見藍藍的天空、看見船上一張張驚訝的表情,她想到電影里從高處摔下而粉身碎骨的人……

直到整個身體撞在海上、直往下沉,這時候普蘭才知道害怕,緊張之下她忘記昨天若雲教她的憋氣,任由海水大口大口地灌進肚子裏,死命掙扎的同時,耳中僅聽見轟隆隆的水聲,令她覺得離人間愈來愈遠。

很快的便有人發現她不會游泳,一陣兵慌馬亂中,幾個人跳下去拉住了不斷向下沉的普蘭,然後用接力的方式把她送回甲板上。

聽見吵雜聲而被吵醒的畢浩丹剛張開眼睛,便看到有個人被抬上甲板。發現那個人竟是普蘭,他飛快的排開人群挨到她的身邊。

「普蘭?發生了什麼事?」接過一身濕淋淋的她,他焦急的撥開橫在她臉上亂七八糟的頭髮。「普蘭,你聽見我的聲音沒有?我是畢浩丹。」

雖然很難過,但是她卻很清楚的聽見他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她想回應他,突然胸口一陣作嘔,她吐出了幾口海水,那種鹹鹹澀澀又帶點腥味的感覺,讓她忍不住重重的咳著。

畢浩丹看見她難過的模樣,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她,但是,除了輕輕拍着她的背和安撫她之外,他什麼也不能做。

救起普蘭的人看見她有朋友在場,於是簡單告訴畢浩丹她掉進水裏的事情。浩丹感激的向他們不斷的致謝,這時候船上的醫護人員也趕緊過來看看她的情況,順便拿條幹凈的毛巾給畢浩丹。浩丹忙用大毛巾包着她,再把她緊緊抱在懷中以保持她的體溫。

咳了好一陣子,普蘭才逐漸順過氣來,但是喉嚨卻像被火燒過一樣的疼痛和難過。

想起剛才聽見他緊張又充滿關心的聲音里,有着自己從未感覺到的溫柔,普蘭忍不住抬起頭看着他。

只見他緊皺眉頭看着自己,普蘭對他輕輕點頭表示自己已好了很多。

見她終於能正常反應,他忙問:「有沒有感覺好一點?」他的手仍輕輕的拍撫着她的背。

還以為他會大罵自己是笨蛋、好好的也會掉到海里,沒想到他卻是說出一句讓她好感動的話,普蘭忍不住答非所問的說:「你第一次對我這麼溫柔。」她的答非所問和離題太遠讓畢浩丹感到啼笑皆非,看見她出事,他心裏緊張得要命,而她卻還能開玩笑,不知她是真的嚇傻了,還是不知死活。心疼之餘,忍不住又罵了句:「你這個大笨蛋!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淹死了?還有心情開玩笑……」

看吧,他又恢複本性了,居然罵自己大笨蛋。

不過,普蘭卻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因為發現他對自己的緊張和關心有一絲甜甜的感覺。

看見她還能開玩笑,表示她並沒有什麼大礙或受到驚嚇,這一點倒讓畢浩丹稍微放心了一些。但是看着渾身狼狽不堪的她,他的心又好像被誰用手緊緊揪著一樣,讓他感到一陣心痛和喘不過氣來。

幸好她平安無事!幸好她平安無事,他在心裏拚命感謝天、感謝地、感謝所有他知道的神。

明明沒事了,普蘭卻還賴皮的靠在他溫暖又舒服的臂彎里一點都不想起來,這才告訴他自己為什麼會掉到海里。「我一覺睡醒,發現大家都穿着救生衣,所以以為船要沉了……」

畢浩丹又是一陣皺眉,這個傻女人,一天到晚想着沉船。「就算船要沉了,你也不必急着往下跳呀!你不知道第一個跳下去的人容易被後面的人壓死?」

「我才不是想跳船呢!我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你明知道自己不會游泳,為什麼不小心一點?」

「我怎麼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早知道我就乖乖坐着,哪裏都不去就好了。」

「千金難買早知道,現在你得到教訓了吧。」

聽他一句又一句的念著,普蘭故意裝出一臉委屈的叫:「你不要再罵我了,我的喉嚨好痛喔!」

畢浩丹一愣,才想到自己似乎不該在這時候還對她這麼不客氣,而且事情都發生了,這時候說這些也沒用,下次得看緊她一些。

想到她差一點淹死而自己卻不在她的身邊,畢浩丹感到一陣強烈的自責。想着想着,心情不禁激動無比。

「你怎麼了?」

發現他突然安靜下來,而身體似乎微微顫抖著,普蘭懷疑的抬眼望向他,只見他的眼眶泛紅,像是快要哭的樣子。

「你沒事吧?」她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的眼眶和鼻子好像紅紅的。

畢浩丹連忙深吸了一口氣,又仰起頭眨眨眼睛,才裝作沒事的板着臉說:「有事的人是你。我現在去哪裏找治喉嚨痛的葯?你忍耐一下可以嗎,還是你想再喝點水?」

普蘭搖了搖頭。「我剛才在海里已經喝飽了,現在只希望能趕快踩在陸地上;還有,我想換一套乾衣服。」

「這時候你叫我去哪裏找乾衣服!」畢浩丹皺着眉認真的想。如果她不介意,他倒是可以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她穿。

「我開玩笑的。」看見他皺眉沉思,普蘭趕緊對他笑一笑。

看着她未乾的頭髮黏在臉頰上,畢浩丹努力忍着去撫摸她臉的衝動。

「我覺得我們好像上錯船了。這艘船是載觀光客來潛浮的,不是我們來的時候坐的那艘。」他轉頭看了看四周后說。

「你現在發現會不會晚了些?我就是看見你在船上才會上來的。」

「誰叫你傻傻的跟上來?你不會問一下?」

「唉,你這樣說好像是我的錯,虧我剛才以為船要沉了還想叫你一起逃命呢。」

「真的嗎?」畢浩丹心裏因為普蘭在急難時還想到要叫他逃命而感到很高興。

「你以為我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普蘭瞪了他一眼。「我沒有這麼自私。」

「我沒有說你自私。」

「對啊!你只是說我小氣而已嘛。」普蘭忍不住酸酸的提起舊事。

「現在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好不好?我再鄭重的和你道歉一次。」畢浩丹慎重的說:「我當時並不是故意要取笑你、害你被全班同學笑,可不可以請你原諒我。」

看他慎重其事又正經八百,普蘭也覺得事情過了這麼久,自己還這麼念念不忘,實在真的是有點小氣;況且這幾天她根本沒再想起這件事,所以也沒必要再拿這件事來氣他、氣自己,於是微微一笑說:「算了,事情過了就算了。」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盡釋前嫌,重新開始當朋友?」畢浩丹伸出右手等待普蘭的回應。

想起自己差一點淹死,如果死了還要帶着生氣忿怒和仇恨,恐怕要下十八層地獄。這樣一想,和他之間似乎沒有什麼值得計較的,於是普蘭也向他伸出友誼的手。

握着他溫暖的手,她忽然覺得有一種喜悅的新生感覺。

沒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的發展,教普蘭感到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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