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美國紐約

佔有美國百分之三十武器製造的軍火集團--楚多集團,也是佔有全球百分之五十的武器專利權,與他們交易過的人有恐怖分子,亦有自稱正義人士的國家元首。

但在世人眼中的楚多集團,引人注目的卻是他們家族的每一代繼承人的特徵--雙色眼眸。

古云:擁有雙色眼眸的人乃為惡魔的代言人。

而歷代的集團繼承人,也正如魔鬼代言人一般沒有善惡觀念。只要你有新武器研發想找支持者,只要來找楚多集團,他們會為你尋找測試的管道,也會幫你找到有與趣的買主。

假若你想要買武器,只要找上楚多集團,不論多難得到的武器他們都會包君滿意。

楚多集團自稱是軍火中介商,所有的交易契約均載明他們僅是中介商,而非介入者,若有人不遵守契約上的條列項目,他們亦毋需負任何的法律責任。就是這一紙契約讓楚多集團享有法外治權,甚至連美國政府有時也需要他們提供武器。

由於來往的都是各方權貴人士,所以在美國上流社會裏,楚多這個姓代表着財富、危險以及迷人。

楚多家族的人男的俊,女的嬌,對家族的向心力強,楚多人以此為傲,直到現任的繼承人羅傑.希克斯.楚多打破這項傳統。

羅傑是楚多家族的一個大異類,為人冷酷自私無情,重要的是他不屑維持楚多家族的傳統,破格拔擢了許多外性人進入楚多集團位居要職,大刀闊斧的整頓每個家族企業都會有的弊病,使得家族內許多人對他心生不滿,加上他獨斷地將一些股權釋出,更是在家族內掀起大風暴,但這一切皆讓家族裏的長老們給強壓下來。

事實證明,羅傑的作法使得楚多集團更加的強大,也消除家族內不滿的聲音。

接掌楚多集團三年,營業額成長了百分之五十,羅傑堪稱為一名商業天才,只不過他的脾性可非每個人都受得了。

此刻,楚多家族的人皆在討論羅傑出走的事情。

他們的頭兒在半年多前留下一張寫着「我累了,去散散心」的字條后,人就這麼不見了。

他們找了半年多,動用了所有的情報網尋找,但他就像是化為空氣一樣消失無蹤,怎麼找也找不到。

是以,在這半年多中,楚多集團里的事務由三人共同負責。

亞東事務由羅傑的堂弟艾德華.楚多掌理;歐非事務由羅傑的表哥道格.梅林處置;而美洲事務則由羅傑的左右手,也是楚多集團少見的外姓人--克里斯.羅德代管。

三人之中以克里斯最盡心儘力尋找羅傑,無奈過了半年多,仍是一無所獲。

「還是沒有消息嗎?我們的情報網是怎麼回事?出了什麼紕漏?連個人都可以找半年還找不到。」克里斯拋開平時冷靜的模樣,火爆的朝一名手下怒吼。

「羅德先生,總裁就像是平空消失,怎麼找也找不到……」那名手下囁嚅的解釋。

「這個爛借口我聽了七個多月,也就是兩百多天,我聽了兩百多次相同的借口,你們以為我是笨蛋嗎?」克里斯一手揮開桌上的文件,紙張猶如紛飛的雪花緩緩落下。

那名手下無言的垂下頭,承受克里斯的怒火。

「明天結束之前要是再沒有總裁的消息,我就把你們一個個分屍丟到河裏餵魚!」

見手下無言,克里斯一股怨氣也無處發,只好咬牙切齒的下最後通牒。「統統下去。」

「是!」不一會兒,整間辦公室只剩下煩躁不已的克里斯。

要是再找不到羅傑,只怕整個楚多家族會有番大變動,這不是他所樂見的。比起艾德華和道格,克里斯寧願主持大局的仍是羅傑,這不僅是因羅傑是提拔他的人,更是因羅傑並非個嗜血者,但那兩個人卻是,羅傑不會任意買賣軍火,他們卻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來者不拒。

羅傑邪惡是邪惡,但惡的有原則,邪的有氣魄,那些人沒一個人比得上他。

羅傑在時,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亂來,但隨着他的行蹤成謎,他們也愈來愈猖狂。

唉!羅傑要是再不出現,整個楚多集團恐怕會分裂。

正在凝思的當口,克里斯的專線電話響起。

他瞄眼電話,按下追蹤鍵后才拿起話筒。

「克里斯。」那頭傳來的聲音醇厚低沉。

聽見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克里斯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聲音,半晌,他才找到聲音,「羅傑?」

那低沉好聽的男低音,好象是在對你訴說情話般的慵懶語調,不是羅傑是誰?

電話那頭維持着沉默,片刻后,才傳來輕微的笑聲。

這下克里斯更加肯定這聲音的主人是羅傑.希克斯.楚多--楚多集團失蹤半年多的總裁。

「羅傑,這半年多你跑哪兒去了?我們找得你好辛苦,一大堆事情等着你做決策--」他話尚未說完便被打斷。

「半年多?」羅傑聲音里滿是疑惑,他只記得自己出了車禍,但他一醒過來,不光嚴若辰說過了半年多,現在就連克里斯也說過了半年多,那他從沉睡到清醒的這半年中,究竟做了什麼事?

他無法從嚴若辰那兒下手,只因她將他當成十歲孩兒,而且他也不敢冒險讓她起疑,但克里斯就不同。

「是呀!你失蹤了半年多,集團里都快成了戰國。」克里斯所言絕非虛假。「你什麼時候要回來?我派人去接你。」

原來他睡一覺醒來便已過了半年。羅傑暗忖,但事實似乎並非完全如此,他跟嚴若辰相處了半年,只是他一點記憶也沒有。

「克里斯,我從頭到尾有哪句話哪個字說過我要回美國的?」

「沒……沒有。」克里斯心一凜,發覺自己踰矩了。「我很抱歉,羅傑。」

不趁羅傑聲音聽起來好象心情還不錯的時候道歉,等他同羅傑見面他會死得很慘。

克里斯看了眼追蹤器追蹤到的地點--台灣台北。

那是艾德華的勢力範圍,依艾德華的野心,只要羅傑留在台灣一天,危險就會增加一分。

失蹤大半年,羅傑再次現身,克里斯心中有說不出的高興,也有說不出的輕鬆,但更有說不出的沉重。

羅傑收起不悅,回美國不是當務之急,他可以利用現代科技遙控,最重要的是嚴若辰。

想到心上人,他不禁回頭看了眼在廚房內努力做飯的嚴若辰。

思及她接他回來時,劈頭就丟了張帳單給他,要他自動加進他積欠她的債款中,他便覺好笑。

「希克斯,你在幹嘛?還不進來幫忙!」嚴若辰不耐煩的叫喚自廚房傳來。

羅傑不由得微微一笑,冷凝的嗓音滲進了幾絲笑意,「克里斯,你知道該怎麼做。」

話聲方落,電話隨即掛斷,克里斯餵了好幾聲,響應他的只是一連串的「嘟嘟」聲,他只好放下話筒。

「台北是吧……」他沉吟了下,隨即按下內線電話的按鍵,「茱蒂,幫我準備飛機,我要到台灣。」

「是的。」

克里斯轉過皮椅看向窗外,台灣不知是好地方還是壞地方。

但不論如何,他都得將羅傑帶回來以穩定楚多集團才行。

等一下!剛剛羅傑最後說話的時候,好象在笑。

笑?!天啊!羅傑笑了……

看來他到台灣后,一定要為自己求個贖罪券,要上帝別那麼殘忍讓羅傑把他給吞了。

小心翼翼的掛斷電話,羅傑相信克里斯很快便會到台灣來找他。斂起不經意露出的冷酷面容,他強迫自己僵硬的嘴角上揚,硬是擠出一個笑容。

天知道要他裝出這種小孩子的蠢笑有多困難。

但廚房裏的那位太上老皇絕對不會理解他有多辛苦。

只聞一串叫喚聲自廚房傳出:「希克斯,快點!」

「來了。」羅傑刻意軟下語調,聽起來就像個孩童。

「我給你三秒,一、二、三!」嚴若辰「三」字甫出口,他人就衝進廚房。

「挺快的嘛!」她嘴角噙著笑道。

好美的笑容,他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喏,炒菜的工作給你。」說着,她把鍋鏟丟給他。

羅傑愣愣的接住鍋鏟,一雙藍綠異色眼眸里閃著不解的光芒。

「看啥?還不動手?」嚴若辰見他發獃的拙樣,忍不住揚眉。

「喔。」他暗自嘆口氣。原以為她大發好心要為他煮一頓飯,沒想到要吃這頓還得自己DIY。

「若若。」羅傑將最後一道菜擺上餐桌時,輕喚道。

「幹嘛?」嚴若辰早已入座,拿起筷子開始吃了起來。

「我們住在一起多久了?」他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問,因為她十分敏感,只要有一點點不對勁,她很容易會察覺出來。

「你腦袋燒壞啦!我們住在一起半年了呀!」她將一塊鮮嫩的豆腐吞進口裏,貪心的再夾一塊。

「半年?」又是半年。他不敢再問下去,怕會露出馬腳,改而環視整間房子。

二十幾坪大的空間隔成一房一廳一廚一浴,整個空間的色調是水綠色的,深淺不一的綠將房子襯得綠意盎然,活力十足。

「對,就是半年。」她接過他盛好飯的碗,看着碗中那泛著陣陣香味的飯粒,活似一顆顆可口的珍珠,她便巴不得碗裏的飯是顆顆珍珠。

「喔。」羅傑不甚熟練的用筷子夾菜,卻一連失敗好幾次。

嚴若辰看得大皺其眉,忍不住出口諷刺,「希克斯,你住院不過三天,就忘了拿筷子的方法,忘性未免太大了吧。」

他從小到大拿慣了刀叉,一時間要他改用筷子,他當然會不知道怎麼拿,可惜這點不能讓她知曉,否則下一秒他會在街頭上,而不是在這兒享用晚餐。看來,他與嚴若辰當真相處過一段時日,不然他不會對她有相當的理解認識。

他回以一個苦笑,努力的學着她拿筷子的姿勢。

最後嚴若辰看不下去,放下碗筷,起身到廚房去。

過了一會兒,她拿着一副刀叉和湯匙走出廚房,遞給他,「喏,給你,笨手笨腳的,真不知道你先前的靈活上哪兒去了。」

羅傑低首看着那副刀叉,心頭一陣悸動,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嚴若辰是刀子口豆腐心,她本人死不承認這點,卻在行為上一一暴露出來,這便是她可愛的地方。他不得不承認他得重新認識她,因為她前世與現世的性格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前世的她婉柔可人,靈氣逼人,正似算命師為她批的命:仙女降世,惜需歷百劫,世世慘遭迫害。

現在的她容貌依舊美麗,性格卻斤斤計較,容不得吃虧,超級愛錢,甚至可以為了一塊錢跟人吵起來。

而且她還是個不談感情的女人,這是經過他仔細觀察后的結論。令他欣悅的是,這樣的嚴若辰,待他的態度卻是特別的。

不過,他發現小氣如她,開的卻是平治跑車,住的是高級社區,但她只是一名秘書,怎可能有如此多的錢財?

莫非……

羅傑心一沉,不喜歡心頭浮出的答案。

他相信她不是為了錢而不擇手段到不潔身自愛的女孩子,就算是,他還是要她,反正嚴若辰是他手中的寶物,誰也不能搶走。

「喂!」嚴若辰的叫聲將他拉回現實。

「嗯?」他抬首望入她直視着自己的黑眸。

「發什麼呆?還不快吃。」她發現希克斯自昏迷中清醒過來后特別容易出神,老是停下手邊正在做的事直盯着她看,好象這樣看她,事情就會自動做完一樣。

還有他問題一堆,全是她不知道怎麼回答而且覺得很奇怪的問題,像是她對他有什麼看法?她還能有什麼看法,大抱枕一個啊!再不就是麻煩製造者。

難不成希克斯希望她對他有啥看法?要知道,能讓她把一樣東西留在身邊半年之久,基本上她就對其「功用」有所認同,只是希克斯是一項很大的意外,一項她不知道為什麼會留他留這樣人的意外。

她不是沒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只是她思考很久也想不出答案,最後她乾脆將理由歸於--希克斯欠她錢,還有希克斯煮的東西比她好吃。

羅傑點點頭,低首才要吃,她突然叫住他。

「等一下。」

他抬首以眼神詢問。

「呃……」被他這麼一看,她反而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目光。

「若若?」他疑惑的喚著,不明白她究竟怎麼了。

「呃……」嚴若辰嘗試着想要正視他的雙眸,卻屢試屢敗,最後她放棄了。

輕一抬手,她勉強笑了笑,以一句「沒什麼」帶過。

羅傑盯着低頭猛吃沒再抬起頭的她,心裏猜測着她在想什麼,卻沒有個答案出來。

紐約市立圖書館

約瑟緩步走在書架間,尋找放置著各種不同版本的聖經的書架。

他在一個書架前站定,冰冷的藍眸注視着其中一本聖經。

好一會兒,他伸手取下那本黑色封皮精裝的聖經本,修長的手指撫過那燙金的字體,而後翻到「約翰福音」,在其中找到一張黃色便條紙。

那便條紙的紙質普通,在任何超市以及商店皆可買到。

他將那張對摺的便條紙稍微打開,微斂的藍眸閃遇一道訝然的光芒,然後他將便條紙重新對摺好,放入風衣的口袋。

不遠處的通道突然傳來鞋子踩在地毯上的聲音,他假裝翻閱著聖經,眼角注意那接近的腳步聲。

一雙擦得發亮的黑色皮鞋映入眼帘,緊接着進入視界的是一袋黑色的牧師裝。

約瑟將聖經放回書架,抬首朝那名牧師微笑了下,那名牧師亦回以一笑。

「日安。」

「謝謝你,牧師,也祝你有美好的一天。」約瑟指尖輕觸眉角,與牧師擦身而過,頭也不回的離開圖書館。

噢!老天!上帝!聖母瑪利亞!耶穌基督!

誰來告訴他這場災難僅是他的一場夢?

羅傑瞪着那張鋪着淡藍色床墊、被子以及枕頭的床,好似在他眼前的不是床而是遠古時代便已絕種的恐龍。

怎麼也沒想到他出院后第一個面臨的難題不是當煮夫,也不是想摸清嚴若辰的感情,更不是穿上她拿出來的那套皮卡丘睡衣,而是在那張小小的床上與她共枕眠。

在那半年裏,他都是這樣跟若若一道睡的?

怎麼他的身體受得了若若的撩撥,一點該有的反應也沒有?

真主阿拉!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

羅傑揉揉眉心,頭痛得不知現在是該上床還是睡地板。

上天明鑒,他絕無非分之想,但眼下的情況讓他不得不想歪。

若若可知他對她,不再是像她所以為的那樣單純嗎?他是一名健康的男人,絕對會有慾望的男人,現下他還能剋制自己對若若不踰矩,全是因若若仍然當他是一個十歲的小孩子。

平常他有把握維持他不屑維持的紳士風度,但一旦上了床后呢?

他一點把握也沒有。

「希克斯,你在發什麼呆啊!」嚴若辰從浴室里出來,看他呆站在原地,不解的出聲,「怎麼不上床睡呢?」

「若若,我們……我們一直是這樣睡的嗎?」羅傑硬著頭皮發問,沐浴后的嚴若辰肌膚吹彈可破,容顏有着水墨畫般的迷濛美。

他想要她!但只能想。在若若還沒把他當是二十七歲的男人時,他不想藉著十歲孩子的身分吃她豆腐,因為站在她面前的是二十七成的他,不是十歲的他。

若若只能愛上現在乃至以後的他,而不是十歲的他。

總而言之,羅傑是在嫉妒半年來與她相處在一起的那個十歲的自己。

「是呀!」嚴若辰受夠了他這些沒頭沒腦的問題了,嘆口氣道:「要是你不想睡床的話,去睡外面的沙發也行。」

羅傑聽出她語氣里的躁意,也不多說什麼,點點頭拿了枕被就到客廳去睡,反倒是嚴若辰一臉呆愕的站在原地。

久久,她才咕噥著:「怪了,怎麼希克斯今天這麼乖的跑出去睡?」

不過她也沒多費心思去想。折騰一天下來,她累都累扁了,至於希克斯愛睡哪兒,就隨他去吧,反正他在家裏,她應該、或許、可能不會作惡夢吧!

打個呵欠,嚴若辰將一切拋諸腦後,爬上床準備去找周公下棋。

躺在客廳沙發上的羅傑,心裏輕鬆之餘還有着更深的苦惱,苦惱於他該如何才能突破現狀。

多希望他現在仍是那個冷血無情的羅傑.希克斯.楚多,什麼感情也沒有,這樣他便用不煩惱著感情的事;但若是沒有這個意外使他憶起前世之事,他一生或許便是如此的空虛下去,既然無法捨去,就只有接受。

他開始思考,帶着前世的記憶來要嚴若辰接受他是否恰當?她沒有前世的記憶,他也不能強逼她憶起。

倏地,他的胸口隱約傳來一抹刺痛,如果若若憶起了前世的一切,她會原諒他嗎?

會原諒他每一世對她的迫害嗎?

前一世若若那哀莫大於心死的眸子深刻於心版上,不!他寧願若若像現在這樣,也不願地想起。

該死的,他想那麼多做什麼?這些全都是他一個人在杞人憂天,實際上若若怎麼想他並不知道。

「啊--」

一聲尖叫打斷羅傑的沉思,他從沙發上彈坐起來,看向發出尖叫的來源。

若若的房間!

「啊!」尖叫聲再次傳來。

這次羅傑不再遲疑,一個箭步沖向嚴若辰的房間,不料,房門陡然大開,從裏頭竄出個黑影,與他撞個正著,他退後一步穩住身子。

熟悉的軟香鑽入他的鼻間,讓他認出懷中人。

「若若?!」

發生了什麼事?若若怎麼會怕成這樣?羅傑慌亂的想着,不知道她遇到什麼事。

他想推開她些看看她是否受傷,但她捉得好緊。

「希……希克斯……希克斯……」嚴若辰嚇得白著一張俏顏,死捉着他胸前的睡衣不放,口裏喃喚着他的名。

「怎麼了?」他跟着感染到她的不安,抬頭朝打開的房門往裏看去。

什麼也沒有。

「我……我……」她發顫的唇瓣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更說不出那侵擾她的夢境。

羅傑見狀,攬腰將她抱起,走進房間往床上一放,高大的身影半跪在床邊,執起她顫抖的小手,藍綠異色雙眸溫柔地望着她。

「沒事了,我在這兒,嗯?」

雖不知是什麼讓她如此懼怕,但見她害怕的模樣讓他心痛不已,盤算著逮到那個讓她嚇成這樣的人,他要以什麼樣的極刑伺候。

「希克斯……」嚴若辰微訝地看着他,過去半年她要是作惡夢,希克斯從未有過任何的安慰舉止,他甚至會比她還害怕,但這回他竟然抱起她,這是怎麼回事?

雖然心裏充滿疑惑,但不可諱言的,她平靜了下來。

「嗯?」羅傑輕聲響應,以為她仍陷在那不知名的恐懼中,伸手撫摸着她的頭髮,指尖插入那平順的髮絲內,享受那如緞的觸感。

「你……」長大了。嚴若辰將這三個字吞回肚裏,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我決定了,你還是回來睡好了。」

沒想到就算希克斯人在客廳,但只要不在她身邊,她就會作惡夢,而那個夢她再也不想夢到。

「若若是作惡夢嗎?」他從她的話中推敲出結果。

「嗯。」嚴若辰點點頭,有些不知所措的承認。

她雖不喜歡示弱,但那個夢境她是真的不願意再夢見,一點也不願意。

「那只是夢。」羅傑將她摟進懷裏,安撫她害怕的心。

「那不只是夢,哪有夢會天天夢到的?我又不是天天閑着沒事。」她的臉頰貼着他溫暖結實的胸膛,一股淚意直湧向眼眶。

羅傑沒有答腔,知道她需要發泄,而非建議。

「我自認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只不過是半年多前倒霉去跟你相撞,但是我有在養你啊!而且那場車禍又不只是我的錯……」嚴若辰愈說愈難過,「我甚至懷疑那是前世的夢境!」

前世?前世的事會讓若若嚇成這樣嗎?羅傑心一擰,抱着她的力道加重。該死的前世,去他的前世,他們只要今生就可以了!

「我什麼都沒做卻天天受到惡夢的騷擾,多可悲啊!」她鼻一酸,愈發覺得他很好用。

「嗯,若若真是可憐。但是若若,妳有我在呀!我可以幫妳打退惡夢,統統都交給我吧!」羅傑揚起唇角,展露微笑。

柔和的笑容若一陣輕風送入嚴若辰心中,平撫了她不安的心。

「希克斯。」她破涕為笑,抬起雙臂摟住他的頸子,在他頰邊送上一吻。「可惜你只有十歲,不然我一定把你私藏起來當最好的抱枕。」

半年前,她可一點也不覺得生活中出現這麼一個人會有什麼好事,但現在她真的很慶幸希克斯在她身邊。

要是他恢復實際年齡的心智,一定會成為一名迷人的男性,但幸好他是十歲,否則她不可能會這麼放心的抱着他,還將他當成抱枕。

我二十七歲了。羅傑聽聞她這稱不上是讚美的話,實在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該自豪他裝得太成功還是失敗。

「能成為若若的抱枕是我的榮幸。」他自嘲的應了一句。

不然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響應一個拿自己當抱枕的女人,過去他所接觸過的女人大都將他當成一棵搖錢樹。

羅傑這略帶自諷的口吻反而引起嚴若辰的疑惑,她抬首望進那雙藍綠異色的眼瞳,卻在一瞬間陷溺在那遼闊的碧海藍天中,久久不能自己。

「若若?」注意到她目不轉晴的凝視着自己,他萬分不自在的喚着她的名。

嚴若辰回過神,不知該說些什麼,最後她決定什麼也不說的抱住他,嬌小的身子整個貼在他身上。

「若若?」羅傑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

「不管了,你就這樣讓我抱着睡。」這是很怪異的事,只要抱着希克斯睡就會一覺到天亮,完全不會作惡夢,但只要希克斯不在,她便惡夢連連。

她不想知道心頭翻攬的波浪為何,不想知道希克斯那雙異色眼眸在不知不覺中透露出的熾烈情感為何,不願猜想希克斯轉變的原因,她此刻只願意當希克斯是個人肉抱枕,其餘的,她什麼也不去想。

呃……羅傑翻翻白眼,不是他不願意,而是他怕自己的自制力會在她無意之間的挑弄下崩潰。

「希克斯?」察覺到他的身體僵硬,嚴若辰滿是睡意的叫喚著。

「沒事,妳睡。」他輕拍着她的背,讓她能快些入睡。

感覺到她呼吸勻暢,羅傑這才移動了下身體,小心地不吵醒她,一邊暗想着是什麼樣的惡夢會教她害怕成那樣。

若真是前世的夢境……他的眼瞳發出妖異的光芒,不管是不是它讓他們相遇、在一起的緣由,他都會想法子摧毀。

暫且不去探究是什麼樣的惡夢,嚴若辰全心的信任教他心窩暖暖的。

微微一笑,他擁抱着她跟着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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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念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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