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商隊沿路陸續地在鄂家的各個商行下貨,所以只剩一半的車隊跟隨鄂無天,他們很快的就會到達「安樂侯府」。

沒回「平樂府」,而是直接到安樂侯府,當然是為了鄂少葆的壽辰和鄂無天及汪素素的訂親宴。

原訂的計劃並沒因尹芷蒿的出現而改變,而尹芷蒿並不知他們要往安樂侯府去,更不知道鄂無天和汪素素要如期的訂親。

這天,因為要趕路而錯過了城鎮,車隊便在一座林子裏紮營過夜。

趁著尹芷蒿去找水源,汪素素立刻來到鄂無天的帳棚里。

她好氣,最近連要跟鄂無天講話都得偷偷摸摸,簡直是乾坤倒轉了。

「小表哥,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調動官兵捉尹芷蒿?再過幾天就要到安樂侯府了,不能讓她影響我們訂親。」

鄂無天覺得懊惱,真的懊惱自己當初答應了汪素素這件事。他回道:「我想讓她回迷魂林去就好,她若入獄……凶多吉少。」

汪素素訝然道:「你心疼她?」

「是我們不對在先,沒理由讓她連命都賠上。」鄂無天沒否認汪素素的話,就事論事地回道。

「小表哥,你有沒有想過,尹芷蒿會願意回迷魂林嗎?還有,她若不入獄,還是有可能再來找你,她就像永遠的夢魘。」

「或許我該娶她、一勞永逸。」語罷,鄂無天才驚覺自己怎麼會說出這種沒經過思考的話。

汪素素一聽,馬上熱淚盈眶。「原來你遲遲不動手,是因為你想娶她!你忘了你答應過舅舅要娶我的嗎?」

「我沒忘。」

「不,你一定忘了,你想讓舅舅將來死不瞑目,讓他愧對鄂家的列祖列宗!嗚……嗚……」

「我沒忘,不準哭!」她哭得他煩死了。「我爹不能愧對鄂家的列祖列宗,尹芷蒿也不能愧對尹家的列祖列宗,那我呢?我就該被夾在中間裏外不是人!」

「你不該這麼想的,你該顧慮的只有鄂家,尹芷蒿會怎麼樣,根本不干你的事。」

好像真的不干他的事,可他就是不想尹芷蒿死。

「小表哥,你若不徹底解決尹芷蒿,將會後患無窮。除非你想讓天下人恥笑你平樂爺落難迷魂林被逼婚、除非你想讓自己的父親死不瞑目。」

「夠了,不要再說了,回到安樂侯府之前,我自有打算,我不會讓尹芷蒿破壞我們的訂親宴。」

他的回答總算教汪素素滿意了。

此時,尹芷蒿的聲音在帳棚外響起:「無天,我找到水了!」語畢,她掀開了門簾。

尹芷蒿見到汪素素和鄂無天獨自在帳棚內,不悅地嘟了嘟嘴。正想開口說話,她臉上神情丕變,眸子一瞬也不瞬的盯着鄂無天。

鄂無天回視着她,發現她神情怪異,他知道她老愛吃汪素素的醋,可她吃醋時不是這種神情。

汪素素睨著尹芷蒿,也發現到她神情怪異,她隨着尹芷蒿的眸光看向鄂無天而後她也在剎那問變色。

鄂無天發現事情不對,也注意到她們兩人的眸光其實不是在自己身上,而是在他身後。

他機警地、小聲地問道:「我後面有什麼?」

「蛇。」汪素素回道。

一條蛇的尾巴勾住帳棚的支撐樑柱,蛇頭就在鄂無天頭上動着,還不時吐出紅色的舌信。

「毒蛇。」尹芷蒿在迷魂寨住了三年,多少會分辨蛇的種類。

「怎……怎麼辦?」汪素素問道。

「不要動。」尹芷蒿回道。

「不要動?等著被咬啊!小表哥,快跑!」汪素素怒道。

「跑不過蛇的,無天一動,蛇也會馬上行動。」尹芷蒿睨著汪素素說道。

三人僵在原地不敢動,只求蛇能自己走掉。

偏偏天不從人願——

「爺,馬匹全安頓好了。」一個車夫掀開門簾,大聲的說道。

門簾一掀,整座帳棚也跟着微微晃動,鄂無天知道這晃動肯定會驚動蛇,他不跑是不行了。

然而,蛇的動作遠遠快過人,鄂無天根本跑不掉。那條蛇從樑柱落下,繞在鄂無天的脖子上,隨即往他的肩頭咬下。鄂五天雖已抓住蛇頭施力捏碎,卻已經來不及了。

「無天!」

「小表哥!」

尹芷蒿和汪素素幾乎同時喊道,並同時衝到他身邊。鄂無天此時是頭暈目眩、臉色發黑。

「快來人,找鄂鴻,他身上有解毒的葯!」汪素素喊道。

尹芷蒿則立刻扯開鄂無天的衣服,沒有多想便以口覆住蛇牙留下的痕迹,吸出一口又一口的毒血。

「爺!」鄂鴻進入帳棚,發現尹芷蒿已冒着生命的危險吸出毒血,他感激地朝尹芷蒿點了點頭,隨即將解毒的藥粉撒在鄂無天的傷口上,並喂他服下解毒的葯。

「鄂鴻,藥粉撒多一點。」汪素素緊張地說道。

「表小姐,尹姑娘替爺吸出了毒血,沒事的。」接着,鄂鴻遞了一顆葯到尹芷蒿面前,「尹姑娘,這是解毒的葯,你快服下。」

尹芷蒿接過葯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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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歸於平靜后,尹芷蒿堅持要守着鄂無天,她對鄂無天那份略帶傻氣的痴心,讓人無法拒絕。

她坐在鄂無天的身邊,握着他的手、默默地注視着他的俊容,唇邊掛着一抹微笑,感到極為滿足。

月至中天,尹芷蒿依然沒合眼,她打算守他到天亮。

此時,鄂無天緩緩睜開了眼,一眼便見到尹芷蒿守在他身邊,他心中此刻也是滿足的。

他伸手撫觸着她的粉頰,溫柔地說道:「為什麼不睡?」

「我要守着你,直到確定你真的沒事。」她握着他的手,拉到自己的臉頰磨蹭著。

鄂無天溫柔地注視着她。「笨女孩,你知不知道吸毒是很危險的事,弄不好自己也會中毒。」

見尹芷蒿為自己吸出毒血,他說有多感動就有多感動。他好想摟緊她,吻她,可他當時沒力氣。

尹芷蒿搖搖頭回道:「我不怕,你是我最親的人,唯一可以倚靠的人,我不准你出事,我一定要救你。」

鄂無天聽完,心底五味雜陳、情緒紛亂,她如此信任他,他卻必須暗地裏使計擺脫她。

注視着她,他快無法承受心頭那種紛亂的感覺,他好想抱緊她、吻她,暫時拋掉所有的包袱。

他第一次認為爹的苦苦哀求是包袱、第一次認為維持威嚴也是包袱,尹芷蒿必須光耀門楣也是包袱。

「躺到我身邊。」他說道。

尹芷蒿聽完一怔,「啥?」

「躺到我身邊,我想抱着你。」他再度說道。

「哦。」尹芷蒿立刻露出笑容,在他身邊躺下,主動抱緊他。

鄂無天注視着她,伸手勾住她的下巴,接着便覆上她的唇。

他的唇沒預警的覆住她的,讓尹芷蒿有片刻的錯愕,而後她隨即迷失在他略帶霸氣卻不失溫柔的熱吻中。

她的味道好極了,他沒嘗過這麼好的味道,簡直是人間美味,教他欲罷不能、渾然忘我。

他就是需要這樣的感覺,一份可以讓他任意徜徉、暫時拋掉所有外在包袱的感覺。

「蒿兒……」鄂無天饑渴的吻着她,他的慾望從洞房那夜持續至今,他不自覺地呢喃着她的名。

「嗯……」尹芷蒿任由他吻著,她已完全迷失在他的氣息中了,她不自覺地嬌吟呼應着。

「蒿兒,我想要你,可我全身無力。」唯獨下半身活力充沛。他在心裏補上這一句。

「全身無力?無天,你是不是要我做什麼?你說,我一定辦到。」她不解人事的回道。

鄂無天啼笑皆非的梢梢推開她,捏着她的鼻子說道:「這事恐怕得我帶着你一起做,因為你沒做過。」

「總有第一次嘛,你教我我就會的。」她天真回答。

其實男女之間的事她多少懂得,但是鄂無天講的話不夠明白、暗藏玄機,她才會聽不懂。

鄂無天注視着她,無奈的一笑,「我要你吻我就好。」

尹芷蒿羞澀地望着他半晌,接着伸手遮住他的眼睛,才送上自己的唇,學他對她做的那般吻着他。

「學得很快。」鄂無天回吻着她說道。

「那你剛剛說要我做什麼,教我。」尹芷蒿放開了手,注視着他說道。

「不是要你做什麼,是要你。」他接着在她耳邊輕聲解釋道:「就是要和你製造娃娃。」

尹芷蒿一聽,眼睛眨啊眨的,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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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隊繼續上路,鄂無天明目張膽的和尹芷蒿共乘一輛馬車,讓汪素素獨自一輛,完全不顧汪素素的感受。

他並非故意忽略汪素素的感受,而是他正貪戀着和尹芷蒿之間這份情意,這勝過了他心中所有的顧慮。

鄂無天和尹芷蒿的談笑聲,不時的從馬車裏傳出來,妒煞了汪素素。

「有這麼多稀奇的事?將來我要跟你一起走遍大江南北。」尹芷蒿的聲音響起。

「我就帶着你走遍大江南北。」鄂無天允諾著。

汪素素聽不下去了,氣得捂住耳朵。

尹芷蒿冒着生命危險吸出毒血、救了鄂無天,汪素素知道鄂無天將會更難下手捉她入獄,她只是沒想到他竟讓尹芷蒿迷惑了。

怎麼辦?她該怎麼做才能讓訂親宴不受阻礙的如期舉行、才能永除尹芷蒿這個禍害?

獨自坐在馬車裏,汪素素不斷的想着,終於讓她想出了方法。

這夜,車隊進了一座小鎮。

依地圖來看,過了這座小鎮后,大約再兩天就可以到揚州城。

「安樂侯府」就在揚州城內,也就是說她沒有多少時間除掉尹芷蒿了,看來,她今晚就必須行動。

這小鎮雖小,卻是十分繁榮,各種商家林立,只是規模都不大。鄂無天包下了鎮上唯一的一間客棧,商隊今晚就在這裏歇息過夜,換馬、補充糧食。

鄂無天和尹芷蒿幾乎形影不離,只除了睡覺。

還有一個時間是尹芷蒿無法霸著鄂無天的,就是他梳洗的時候,所以汪素素只好利用這個時候來找鄂無天。

「素素,你好像來得不是時候。」鄂無天坐在浴桶內動彈不得。「如果讓蒿兒看見你在這種時候……」

「蒿兒?你喊她蒿兒?」汪素素不可置信、怒火中燒的打斷了鄂無天的話。

「我的小表哥、我未來的夫婿,你是怕尹芷蒿看見后醋勁大發,還是怕她發現我們的計劃?」

「素素,你先出去……」

「如果你是怕她看見我而醋勁大發,那我索性跟她挑明了說,看她是要自己滾回『迷魂寨』去,還是要等你調動官兵捉她?」

汪素素提到鄂無天不想碰觸的問題,但他能體諒汪素素的感受,所以他盡量不帶怒氣地說道:「素素,這件事我再想想。」

「再想想?就快進揚州城了,舅舅的壽辰在即,你想讓她破壞我們的訂親宴是不是?還是你根本忘了自己答應舅舅的事?」

該死!他恨這些包袱!偏偏又不能不面對現實。

這幾天,他其實產生了一種自私的想法。他阻口道:「素素,我是答應了爹要娶你,可尹芷蒿的土地在我的手中也是事實,如今有個方法可以解決這件事,就是委屈你做妾。」

「什麼?」汪素素瞠目結舌的注視着鄂無天,接着失控的大喊:「要我做妾?我不要!」

「控制你的情緒,不然馬上出去!」鄂無天緊跟着低吼道。

他的確是怕尹芷蒿看見汪素素在他房裏後會醋勁大發,不只是顧慮到她的感受,也怕她發現他曾有過要背信的念頭。

汪素素知道自己是得控制情緒,才能說出此趟的目的。

她深吸了口氣后說道:「小表哥,我來是想告訴你,尹芷蒿冒着生命危險吸出毒血救了你,我對她也很感激。她救了你,我們就不要捉她入獄好了,直接把她送到邊關給陽景。」

「給陽景?」把尹芷蒿送去給陽景?她在開什麼玩笑?尹芷蒿是他要的。

汪素素注視着鄂五天難看的臉色,那表情像是要他割讓什麼心愛的東西,一副不情願的模樣。

她突地問道:「難道你沒發現?」

「沒發現什麼?」鄂無天聽不懂她在什麼。

「發現尹芷蒿手上還戴着和陽景訂親的彩玉戒指。」她回道。

尹芷蒿手上的確還戴着那隻彩玉戒指,他注意到了,心底也泛起了一股未曾有過的酸意。

那隻彩玉戒指,是尹芷蒿和陽景的訂親之物。

鄂無天毋需回答,汪素素也知道答案,她說:「那隻彩玉戒指很醒目,要人不發現很難。」

「你想說什麼?」鄂無天開始覺得心煩氣躁。

「小表哥,我們進邊關時,陽景不是來問我們要不要過夜嗎?我當時也發現陽景手上帶着彩玉戒指。」

「那又如何?」他知道汪素素接下來要說些什麼,一顆心像是隨着水浮動着,載浮載沉地好難受。

「小表哥,由此可見他們對彼此分明還有情意。」汪素素頓了一下,看了鄂無天一眼後繼續說道:「我不知道尹芷蒿為何執意要嫁給你?也許是氣我騙了她的土地,所以故意要破壞我和你的姻緣。念在她救了你、他們又對彼此還有着情意的份上,我們就成全他們。」

「成全他們?」鄂無天咬牙切齒地重複道。

「不成全他們,難道要逮她入獄啊?其實這兩個方法都是一勞永逸的方法。小表哥,水大概涼了,我先出去了,過兩天就回到安樂侯府了,你得快作決定。」語罷,汪素素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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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的病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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