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赤皇只披了一件外袍,手裏抱着一個人就衝進了大殿。

走到近處,能看到他懷裏抱着的人膚色發青,看樣子更像是一具屍體!

就算赤皇在火族中位高權重,更身為帝後的兄長,但衣衫不整地抱着一具屍體來到水族帝君的面前,還是太過放肆無禮了!

這裏畢竟是水神轄下的千水之城,不是南天的鳳都棲梧。

話是這麽說,但大殿上集結的數百水族,沒有一個敢上前斥責或者置疑。所有人只是看着,在心中暗暗疑惑。

赤皇邊走,目光邊在眾人臉上掃過,被他看到的人,無一例外背脊一寒。

那些文臣們還要好些,武將們卻一個個心中發怵。哪怕在戰場之上,他們也不曾見過赤皇的目光像今天這樣凌厲。

有眼尖的,看清了他懷裏抱着那人的臉,不由得驚詫不已,直覺地看向大殿的某處。往日在那個位置站着的,是水神共工帝君的第七個皇子。

幸好,那個一身青衣,性格溫順的皇子,今天還是一如既往地站在那裏。大家放下心再細細地看看,發現眉目中或者幾分相似,但還是有着不同的。

隨着一陣陣竊竊私語,整個大殿中的人很快都知道了,被赤皇抱在懷裏的,原來就是那個以色相侍奉赤皇的「凌霄大人」。

聽說,這位「大人」是跟着赤皇來到千水的,怎麽就會成了這個模樣?

「赤皇,你這是做什麽?」坐在王座上的共工終於發問了。

「帝君。」赤皇一開口,大殿上的人都有些吃驚,因為他的聲音實在是沙啞難聽之極:「在水族的王城千水,居然發生這樣的事情,東海是想要和我火族再次開戰不成?」

要說聽到他的聲音是有點吃驚,那現在聽到他這麽說,所有人都是嚇了一大跳。

赤皇口中說出這種話來,可不是說笑。他說要戰,東海南天免不了又要鬥上千年。

「你先別急!」就算是水神共工聽了,也覺得十分愕然。他從靠着的王座上直起身子,有些疑惑地問:「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

「有人在我飲食之中下毒,卻誤殺了凌霄。」

這話一出,殿中又是一片驚嘆。沒人想到,竟然有人膽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共工並不清楚凌霄和熾翼的關係,等到身後的隨侍提醒了幾句,共工這才明白過來出了什麽事情。

「我知道你心中悲憤,但是也不要貿然地下了判斷。」共工想了一想,才說:「是誰下毒,你心中有數嗎?」

「其他的事情我不管,我只問帝君一句,人是在千水之城被害,你水族可是難逃干係?」

「這也不能一概而論。」共工看了看那具沒有了氣息的屍體,開始覺得這件事情有點棘手:「這要看是誰下的手了。」

「既然帝君問我,我就直接答了!」熾翼冷冷一哂:「這千水之城裏,怨恨我的何止三兩人,要說誰下的手,這城裏人人都脫不去嫌疑!」

「放肆!」共工有些惱怒起來:「熾翼,你好好說話也就罷了!我總會為你討個公道,但你現在這樣蠻橫,難道連我也不放在眼裏了嗎?」

「帝君。」熾翼垂下眼帘,看着臂彎中冰冷的身體:「若是你心中所愛這般無聲無息地死去了,你可還會顧及什麽禮儀?若是從此以後,你和他不可能回到從前,你們之間什麽都不再剩下……你又會如何?」

他越說聲音越輕,說到後來,聲音已經微不可聞。

眾人看着他把臉貼上了死去情人的頰邊,一滴血紅的液體從他眼角滑落,滴在了凌霄蒼白的嘴唇上,那顏色麗得觸目驚心。

大殿之中一片寂靜,就連共工也怔在了那裏。

傳說鳳凰在失伴之時,心頭之血會和淚流出……「算了!」共工嘆了口氣:「那你想要我怎麽辦?」

「下手的人,一定還在城裏。」熾翼抬起頭,語氣強硬地說:「我絕不會就這麽罷休!」

所有人把目光都放到了共工的身上。

「人是在我千水之城遇害的不錯,也不能說我水族半點責任沒有。」共工略一沈吟:「好!為了表示公允,我准你仔細搜查千水之城,直到滿意為止。」

共工這話一出,下面人人嘩然,整個場面突然就像炸開了鍋一樣。

「帝君!」共工長子奇練第一個站了出來:「我們都不希望發生這種事,真相是一定要徹查的,但是這搜城之舉牽連太廣,恐怕有些不妥當。」

「有什麽不妥當的?我說讓他搜查,就算他把這城裏每一寸土地都翻過來檢查,也沒什麽關係。」共工一句話做了決定:「只要熾翼找到實證,不論是誰做的,我都把人交他全權處置。」

共工做出了這樣的承諾,眾人也不敢再多說什麽。

「多謝帝君體諒。」熾翼彎腰拜謝:「熾翼還有最後一個要求。」

「你說。」共工似乎被他勾起了什麽心事,有些心不在焉地應道。

「在這殿上的人,今日之內都要留在這裏,以防走漏了什麽風聲。」

「奇練。」共工招了招手:「關閉四方殿門,除非赤皇允許,否則任何人不得出入大殿。」

熾翼轉過身,抱着凌霄的屍身往外走去。經過盤龍柱下時,他的腳步微微放緩。

側目看去,玉骨摺扇遮住了那人的表情,但望着自己的目光卻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熾翼輕哼了一聲,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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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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