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我給你零用錢好了，你可以去買自己想要的東西。」

要是外甥的話早就樂得搶過去了，他記得過年回家時還被纏着要紅包呢！但是，眼前這個孩子不同，對萬能的金錢一點興趣也沒有，連表情也文風不動。藤井有點不知所措。

「對了，那這個給你好了。」

藤井從自己的錢包里翻出一個幾年前發行的面額500元的奧運紀念幣。這是前兩天他到超市去買東西時店員找給他的零錢。

對什麼都毫不關心的文和第一次好奇的伸出頭來。

「難得一見吧？你想不想要？」

文和雖然沒有點頭，但眼神已出現迷惘。

「我可以給你，不過你要答應我別把剛才的事說出來。」

藤井從棉被下拉出文和的手，把硬幣放在他掌心。

「絕對不能說出去哦！」

他不等確定文和的答覆就飛也似地衝出門外。跑得太快的他在下樓梯時差點絆倒，慌忙抓住了旁邊的扶手，但是背袋已經掉到樓梯下去了。

握著扶手的藤井閉上眼深深嘆息。

隔天，天氣出奇的好。從窗帘縫隙里射進來的陽光眩目得刺眼，藤井卻整天窩在家裏沒出房門一步，大學的課也直接蹺掉。他想去也不敢去，因為怕自己強姦小學生的事會不會被全校知道。

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做呢？他後悔死了為什麼要對一個小學生起色心，昨晚也完全不能入睡。就算自己對性多麼饑渴，也不能做出那種無法挽回的事啊！想到自己丑惡且下流的行為，將會讓父母成為眾人恥笑的對象時，他真想一頭撞死算了。但是，沒有勇氣的自己卻只能躲在被窩裏簌簌發抖。

過了黃昏，聽到自己房門被敲的聲音時，藤井的血液二度凍結。時候終於到了，自己的醜事終於被揭發出來，眼眶含淚的藤井搖搖晃晃的走到了門邊。

「你在家哦？」

一開門就衝進來的是自己每天朝思暮想的大學同學。戴着一頂咖啡色呢帽的山沖看着藤井微笑。

「看你今天沒來上課，想說一向認真的你怎麼會蹺課就跑來看看。」

「哦……我、我感冒了……」

藤井吸了吸因為變得脆弱的淚腺而溢出的鼻水，胃也同時叫了一聲。

「是嗎？現在好象在流行感冒呢！你吃飯了沒？看你應該肚子餓了，我到附近的超市去幫你買點吃的。你房間很冷，會讓感冒更嚴重吧？等我回來。」

被山沖的突然來訪嚇了一跳的藤井，等他出去后才回過神來，轉頭看自己的房間。換下的衣服到處亂丟，床下還藏有同性戀雜誌。藤井慌忙把那些東西全都裝進垃圾袋后塞進壁櫥里。

山沖為什麼會來？難道是三宮夫人派他來明察暗訪嗎？只會往負面方向思考的藤井開始打掃房間。過了十五分鐘之後山沖回來了。

暖桌上擺了數樣超市的加熱食品。明明已經忘了飢餓的藤井，直至聞到食物的香味時才想起自己從早上到現在什麼也沒吃。在山沖的催促下他舉起筷子夾了幾樣食物入口，山沖也愉快的拿起喜歡的雪糕開始吃了起來。

懷疑山衝來訪目的的藤井發現對方的態度跟以前沒什麼兩樣，看他完全沒提到家教的事，應該是真的擔心自己才會前來拜訪。但自己不是值得如此溫柔以對的男人，自己是一個強姦了小學生，每天把好朋友當成幻想對象而自慰的變態男人。

藤井邊吃邊流淚。看到好友忽然飆淚的山沖吃驚的張大嘴。

「你怎麼了？」

「我……」

「你幹嗎哭啊？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乾脆將事情說出來算了，把自己強姦小學生的事和盤托出。這麼一來心情會輕鬆一點，也不用被罪惡感所擾。

「……跟家教的孩子……」

說到這裏，藤井凝視着山沖的臉，實在無法繼續往下說。他真的說不出來。如此羞恥的事叫怎麼跟山沖開口呢？他不想被山沖鄙視，更不想被他厭惡。

「是不是家教上得不順利？」

藤井曖昧的點點頭。山沖了解得拍了拍他肩膀。「別想那麼多啦！我在教那孩子的時候他也是一聲不吭，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對什麼都毫無興趣，不論誰當家教都一樣……你該不會是為了這件事煩惱吧？」

藤井沒回答。山沖以為沉默就是肯定的答案。

「抱歉啦！都是我介紹那種奇怪的打工給你，明知道你是個凡事認真的人啊！對不起。」

「不是你的關係。」

「你就是太好好先生了才會更在意那種事啊！算啦，我看你別做那份家教了。」

山沖那真心為自己着想的話讓藤井動搖。如果自己辭掉家教，而文和也沒有把事情說出來的話，或許真的可以當作一時鬼迷心竅來讓一切結束。

一道希望之光讓藤井不覺又濕了眼眶。

「您好，請問一下藤井清隆先生住在這裏嗎？」

一個音質略高的女聲。一聽到那個聲音，藤井握著話筒的手指不禁顫抖起來。

「我叫三宮，請問藤井清隆先生在不在？」

事情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他做夢也沒想到三宮夫人居然會親自打電話過來。

「喂……」

藤井考慮著要不要直接掛掉電話，但是掛掉之後她一定又會打來吧？就象責備自己心虛的行為一樣。

「我就是……」

他抖著聲音回答。

「您是藤井老師？」

「是，我是。」

話筒另一端傳來呼氣的聲音。

「太好了，我正愁打了好幾次都找不到您呢！上次您過來的時候沒能好好招呼真不好意思，我很擔心您會不會因此而不高興。」

「怎麼會呢！」

想到三宮夫人不曉得什麼時候要切入正題，藤井就心驚膽戰。

「那天由於聰送醫之後情況不是很穩定，我就沒回家。於是隔天把文和叫給傭人照顧，我還在醫院住了三天……」

從三宮夫人的口氣中聽不出任何生氣的感覺。搞不好她還不知道。藤井有了一點勇氣。

「看到您周五都沒過來，我很擔心您是不是討厭這份工作而不想再來了。」

「怎麼會呢？……因為我學校課業太忙，找不到時間跟您聯絡，該道歉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那太好了。那您下個禮拜二會過來吧？」

藤井有點遲疑，他想辭掉這份工作，更不想再見到文和。「老師？」

「啊、是。」

「那下周二就等您過來了。」

三宮夫人真的沒發現那件事嗎？文和真的什麼也沒說嗎？

「請問……」

藤井小心翼翼的發問。

「什麼事呢？」

「文和什麼都沒說嗎？」

「那孩子？沒有啊！……您跟文和說了什麼嗎？」

「是啊，是說了一點……」

聽到這裏的三宮夫人突然提高音調。

「那孩子果然喜歡您啊！所謂家醜不外揚，說出來或許見不得人，但是老實說，自從那孩子不去上課後我就沒聽過他的聲音了。他一句話也不說啊！」

沒聽過他的聲音？

「老師，我知道這是無理要求，但是請您以後也多多關照那孩子。」